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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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雕 新婚夜 車窗的玻璃上結(jié)了一層細(xì)密的、白色的霧, 顧維安的白襯衫端正熨帖,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白梔,忽而笑了:“你抖什么?” 白梔義正詞嚴(yán):“我沒抖。” “胡說。” 顧維安伸手, 握住她的手腕。白梔一抖,腳一滑, 這下是徹底把全身重量都壓上了。 車廂內(nèi)的空間有限,主駕駛座哪里又能容得下兩個人呢?方才白梔過來,也完全是憑借了身體纖細(xì)靈巧的優(yōu)勢。 白梔身體一顫,險些從他膝上跌落, 他伸手, 自背后扶住她。 懷揣著快要掉下去的恐懼,白梔空余的手牢牢地抓住顧維安的白襯衣, 揪出了兩道褶皺。 “瞧,”顧維安眼睛微瞇,“膽子這么小,還企圖威脅我?” 顧維安松開她手腕,按在她透明的長襪上,長襪紋理密實而細(xì)膩,也只有薄薄一層, 他的指尖在那紋路上摸索,感受著細(xì)致紋路下血液的流動和慌張的脈搏, 似春芽暗暗生。 白梔更正:“您之前說了, 這叫用美色、誘惑,不是威脅。” “是嗎?”顧維安問, “那你看看,我這樣算是誘惑,還是威脅?” 他手下一用力, 那襪子經(jīng)不住力氣,破裂開來,白梔慌亂的伸手去捂破損處,但他的手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在壞掉的絲襪上,不給她有絲毫反抗的余地。 顧維安看著她漸漸變紅的脖頸:“這樣就怕了?你就這點本領(lǐng)?” 白梔呼出一口氣,異樣感在身體中流淌,額頭沁出細(xì)細(xì)的汗水,她沒有說話,冷不丁想起剛結(jié)婚的那晚的慘痛經(jīng)歷。 害怕在心底悄悄蔓延。 顧維安按住她。 這原本是由白梔主導(dǎo)的攻略戰(zhàn),哪成想,如今局勢反轉(zhuǎn),被他輕而易舉制住,被迫坐在他的腿上。白梔鎖骨處的小吊墜微微晃,在燈光下折射出的細(xì)碎銀白色光,落在顧維安鼻梁和臉頰處,悠悠蕩。 他的手指點了點破損處,指尖灼熱,猶如火星燙的她一抖。 “不怕疼了?”顧維安問,“上次吃的苦頭還不夠?” 眼看白梔迅速白了臉,顧維安才松開她,淡淡說:“躺著都怕,更何況坐著。你哪里來的膽子?覺著在這里你能受得了?” 白梔手忙腳亂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襪子破了個洞,好在能夠被裙子完美無瑕地遮蓋住。她惱怒地瞪了顧維安一眼:“但凡你是個人,都不至于——” 不至于了半天,她哼一聲,拿外套過來,搭在腿上。 她譴責(zé):“你的良心不會痛嗎?道德感呢?” “我沒道德,”顧維安不為所動,“別企圖用道德綁架我。” 白梔:“……” 說到這里,他瞥了白梔一眼:“倘若我真是急色的男人,你以為現(xiàn)在的自己還能是原裝的?” 白梔反駁:“但你用了其他地方!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要不是你每次都疼哭,我會這樣?”顧維安輕聲罵她,“小兔崽子,沒有一點兒良心?!?/br> 白梔氣鼓鼓地抱著外套,下巴蹭著外套的絨面,良久,才冒出來一句:“你才沒良心呢?!?/br> 車子重新離開,雖然計劃失敗,但白梔還是提出來了:“關(guān)于君白的星級評定問題——” “這個和我說沒有用,”顧維安說,“君白是你的,它的主人姓白?!?/br> “不是,你舅舅——哦,不,咱們舅舅不是旅游——” “我不會幫你,”顧維安打斷她,他沒有看白梔的臉,“你不是和母親有賭約么?” 是。 如果白梔證明了自己獨當(dāng)一面的能力,白錦寧不會再對她的婚姻做要求。 那也就意味著,她與顧維安的婚姻其實是可以結(jié)束的。 白梔被他噎住了。 后排的車窗上霜的面積更大了,鋪滿整個玻璃面。溫暖的氣體遇到冷冰冰的玻璃,不得不臣服、凝結(jié)成一層白色的屏障。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顧維安聲音沒有波動,開車離開這個岔路口,往正確的道路上去,“你怎么認(rèn)為我會幫你?” “不幫就算了,”白梔說,“我自己也可以?!?/br> 說這話時她沒有太多底氣,但還是傲氣地挺起胸膛。 再說了,距離評定還有好多天呢。 顧維安像是笑,又沒有笑,只是拋了四個字出來:“拭目以待?!?/br> 暖氣吹的她發(fā)絲亂了一縷,白梔把發(fā)重新掖回耳后,摟著自己的外套。 襪子破掉的地方與裙擺摩擦,涼颼颼的異物感,冷不丁地提醒著她,上一次這樣穿著破掉的絲襪,還是新婚夜。 兩人的婚禮是在戛納的一個小島上舉行的,只邀請了親近的人,雖然花費不低,但十分低調(diào)。 晚上自然也宿在酒店中,顧維安飲酒不多,早早地回了房間。他們二人多年不見,彼此都很生疏。 生疏到只有一個陌生的、簡單到禮貌且短暫的吻,顧維安似乎失去了少年時的良好耐心,在他近乎急切的推動進程中,而白梔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接受這個多年不見的前男友。在嘗試四五次之后,白梔哭的眼睛都腫了,連呼吸都不暢。顧維安才停止試探,坐在床邊,久違地、緩慢地拍拍她的背。 “別哭,”顧維安以她熟悉的動作、陌生的口吻安慰她,“我不動你。” 白梔也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 明明少年期兩人要比這時融洽的多,那時候沒有更近一步的理由也很簡單,除卻白梔畏疼、年紀(jì)小這兩個層面,還有顧維安自身原因。 他過于謹(jǐn)慎,不容一絲差錯。以至于在能夠確保提供給她優(yōu)渥生活之前,他舍不得也擔(dān)憂會不小心制造出愛的結(jié)晶。 顧維安不信任小雨傘的安全性,更不會讓她吃藥影響身體。一來二去,白梔發(fā)覺快樂的方式不止一種,也就開開心心地繼續(xù)和顧維安一起學(xué)習(xí)其他招式。 恍神間,已經(jīng)到了家中。 白梔先一步松開安全帶下車,她外套只是簡單披著,寒風(fēng)從衣物縫隙中溜進去,吹透了她的裙擺,破損的絲襪處泛著冷意,可那上方,他的體溫似乎才殘留,和指痕一樣與寒冷對抗,激起噼里啪啦的異樣感。 白梔在心中用力詛咒了下顧維安,快走幾步,進了房間。 原是林思謹(jǐn)有事找顧維安,晚飯還沒吃,翁婿二人就先一前一后地上了樓。 白梔拿裙子蓋好破損的絲襪,剛拿起蘋果,林錦寧看到了,斥責(zé):“皮還沒削呢,你就直接生啃?看看你,什么姿勢?怎么能這樣坐?要端正?!?/br> 白梔不得不放下蘋果,站起來,重新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下。 林錦寧這才滿意。 她沒有提君白集團的事情,白梔自然也不會主動說。 透明的落地窗外一片幽深的暗色,耳側(cè)聽天氣的定時智能通報,包括溫度、濕度等基本數(shù)據(jù),白梔耐心聽完,隨口和母親閑聊:“原來明天有雪啊。” “小雪,不妨礙交通,”林錦寧悠悠開口,“帝都多少年沒下過大雪了?” 白梔努力想了想:“上次下大雪,好像是……大一?” 帝都暴風(fēng)雪后,她和顧維安提了分手。 那場大雪令城市的公交短暫停了一段時間,而白梔那段時間一直窩在宿舍中,上學(xué)也要穿厚厚的、防滑的靴子。風(fēng)吹的人臉冷,也刺激的眼睛發(fā)疼,淚腺也麻痹了。 林錦寧也記起來了:“那年下大雪的時候,交通不便,好多人遲到,酒店的生意也不好……對了,這一片別墅區(qū)好像還闖進來了個可疑的外來人員,冒著雪在這兒轉(zhuǎn)。還是你爸不放心,打電話叫了安保。聽說那人衣服都濕透了,安保趕他出去的時候,說那人睫毛和頭發(fā)都結(jié)了冰,瞧著挺嚇人?!?/br> 白梔唔了一聲,想了想那場面,頗為認(rèn)同。 暴風(fēng)雪天,怎么會有人在雪地里亂轉(zhuǎn)呢?不冷嗎? 晚上林錦寧要白梔執(zhí)行她今日的零花錢任務(wù)—— 去給顧維安送去水果。 這個可簡單多了,白梔二話不說,端起果盤就往書房中走。她沒敲門,直接推開進去,一眼看見站在顧維安面前的林思謹(jǐn)。 她愣了愣。 猩紅色的沙發(fā)上,顧維安坐在了客人坐的位置上,林思謹(jǐn)這個輩分高于他的人卻站著。 這有些不合常理。 而且,兩人的表情都很嚴(yán)肅。 皆沒有笑容。 哪怕看到她,也沒有笑意。 白梔舉舉手里的果盤,看向顧維安:“mama讓我送過來的。” “先放下吧,”林思謹(jǐn)說,“我和維安還有事談,你出去時關(guān)上門,不要再進來。” 白梔只覺父親說話有些僵硬,她也沒放在心上,放下東西就走。 她的裙擺下,被顧維安扯壞的絲襪開始抽線,能夠清洗地看到崩裂的地方,露出瑩白的肌膚。 直到她離開視線,門輕輕地自外關(guān)上,顧維安才看擺在面前的這一盤水果。 提子,櫻桃。 都是他平日里愛吃的。 難為她特意送來。 林思謹(jǐn)還在等顧維安的回應(yīng),他極力勸:“我知道這件事對普玨來說有些冒險,但如今新銘危在旦夕。倘若有你幫助,或許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這樣說著,他卻從顧維安方才的態(tài)度中察覺到希望渺茫。 新銘是林思謹(jǐn)兄弟的公司,昨日,新銘現(xiàn)任董事長卷入一場刑事案件中,被暫時拘留調(diào)查。如今消息還被瞞在鼓中,尚沒有泄露。可也瞞不了多久,一旦泄露,新銘的股價就會立刻崩盤。 林思謹(jǐn)無法坐視兄弟遭此風(fēng)波,只能求助于顧維安,希望他能拿個主意。 只是從一進門開始,顧維安便委婉拒絕,并不愿讓普玨來趟這灘渾水。 可剛剛看到白梔送來的水果后,他的表情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顧維安說:“伯父,就算勉強把新銘的股價維持住,也撐不了太久?!?/br> 銀行催債,墊資廠商。 就這兩樣,就能把企業(yè)的資金鏈搞垮。 林思謹(jǐn)嘆氣:“我何嘗不知,但……總要試一試。” 他察覺到顧維安有些松動,試探:“那你怎么想?” 顧維安笑了:“既然伯父都這樣說了,那我明日就去見見那幾位莊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