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請我當(dāng)皇帝 第9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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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莫不是對江浙大戶失去耕田的補償?”顧夢麟皺了皺眉頭,不由猜測道。 “錯了!”顧氏族長道,“不要局限于自家利害,要設(shè)身處地的替殿下想一想!” “缺……缺糧?”顧夢麟有幾分不確定地問道。 “準(zhǔn)確來說,是缺少錢糧!”顧氏族長這才笑道,“我當(dāng)著家主這許多年,你知道我每天琢磨的是什么嗎?是錢!” “我蘇州大族雖多,大體不過耕讀傳家和商讀傳家兩類。我顧氏則是且耕且商,才有了今日之盛。” “你不要看到我顧氏詩書傳家,人才輩出,那是靠的你們一個兩個的本事嗎?那是靠整個家族的銀子喂出來的!” “一個兩個一天到晚不干活不說,還要花錢請先生,到處游學(xué)、結(jié)社,結(jié)交士子官吏,哪一宗不要錢?” “家族如此,國家亦是如此?!?/br> “自舜王起兵以來,無日不戰(zhàn),所需糧餉,難以數(shù)計。” “其間,又千里用兵,深入不毛,攻取遼東,絕其種類。此誠千難萬難,最難還屬錢糧二字?!?/br> “至于上下俸祿,天災(zāi)人禍,更是消耗錢糧數(shù)以百萬計?!?/br> “若是易地而處,你又當(dāng)如何?” “這……那……”顧夢麟聞言頓時腦門冒汗,“若是易地而處,恐怕……恐怕我只能縱兵……縱兵劫掠了!” “沒錯,就是這四個字!”顧氏族長聞言冷笑道,“但凡殿下冷血一些,這一次就不會帶領(lǐng)千余親衛(wèi)南下,而是帶領(lǐng)二十萬大軍南下。” “到時候江南繁華之地盡數(shù)化為白骨,富貴溫柔之鄉(xiāng)盡數(shù)浸入血水!” “不過,好在殿下仁慈,并未趕盡殺絕,反倒給大伙一個出路,你說我顧氏又如何?” “我們應(yīng)該主動助他一臂之力!”顧夢麟聞言頓時恍然大悟道。 人家有刀槍,又有大義在手,江南士紳在人家眼中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若是再不識相,恐怕這刀槍就要落下了。 “說得沒錯!”顧氏族長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一會兒你去通知徐、陸、張、王等大家,一同前來商議,如何做這一筆買賣!” “好的,我這就去!”顧夢麟連忙應(yīng)了,轉(zhuǎn)身就走。 “對了,別忘了給你啟姬那丫頭留一份兒!”突然顧氏族長好像想起來什么,又囑咐道。 “家里給她備的嫁妝雖然不多,也有一兩千兩銀子。” “若是能再翻上幾番,也差不多足用了!” “哦,曉得了!”顧夢麟聞言點了點頭,連忙又應(yīng)了。 就在外面議論紛紛之際,寧波府城內(nèi)也是一片熱鬧。 “寧波烏氏,負(fù)責(zé)人烏有慮,出海絲綢六百匹,每匹核價六兩,該納銀一兩五錢,合計納銀九百兩!”一個官吏熟練的計算出稅額道。 “啊,這么高?”那烏有慮聞言大吃一驚。 “高?這算什么高!”那官吏不由冷笑道,“往日你們交給海盜的買路錢,上下打點的銀子,以及被人勒索的銀子,恐怕不止這么點吧?” “再說了,如今信風(fēng)海潮將至,過了這村就沒這店。要是錯過了這次機會,恐怕只能等下一年了!” 原來這海上對日往來,全靠季風(fēng)和洋流。 從日本到寧波,一般選擇三四五月和九十月兩個時間點。 而從寧波去日本,一般選擇四月中旬到七月初間,這個時間點不但順風(fēng)而且順?biāo)?/br> 原來這個時間點海面是會吹起西南風(fēng),而日本暖流,也就是所謂的“黑潮”會向西推移到東海海內(nèi)。 這個時候出海極為遂順,甚至只需要三日功夫便能趕到長崎。 而從這個時間點出發(fā),抵達(dá)日本長崎,在數(shù)月之內(nèi)把貨物賣完,又可以趁著東南季風(fēng)再度折回寧波。 故而這兩三個月份,乃是江浙商人出海的最佳時間。 “呃……算了算了,我認(rèn)了,認(rèn)了還不成嗎?”那人被這么一問,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好了,這是你的納銀憑證,你可以去那邊和船商商談運費了!”那官吏清點了銀兩,把憑證遞給他道。 “好,好的!”那人聞言一愣,萬萬沒有想到這么方便,不由有幾分意外的回答道。 “大人,我有大船一條,不知如何加入這一趟生意!”前面那人剛走,后面又有一人上來了問道。 “多少料?太小我們可不要!”那官吏不由連忙問道。 “兩千料,兩千料大船!”那人聞言連忙回答道。 “哦?這船倒不小?。 蹦枪倮舨挥蔀樗更c道,“看到那邊了沒有,你去那邊,經(jīng)過勘驗,納了銀子就能跟隨船隊出海!” 就在這些人熙熙攘攘之時,突然只見一個人在一群人的簇?fù)硐伦吡诉M來。 眾人見了那為首之人,眼中不由露出了復(fù)雜的神色。 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張順。 “殿下,你這一手可真是絕了!”就在這時,他身邊的鄭芝龍忍不住開口道,“咱們這一次,內(nèi)接船貨,外接護衛(wèi),俱為一體。高,實在是高!” “到了長崎以后,咱們又可以共同進退,同價出售,無被人壓價之虞!” “這就叫做‘一條龍’服務(wù)!”張順聞言不由笑了,“從進貨,到運貨,再到出貨,由朝廷搭建平臺,讓大家擰成一股繩,一同做好買賣?!?/br> “這世上什么買賣最好做?當(dāng)然是壟斷的買賣。只要大家齊心協(xié)力,不愁咱們的絲綢、瓷器茶葉沒處賣。” “當(dāng)然話又說回來了,若是獨一人得利,其他人連喝湯都喝不到,恐怕這生意也做不長久?!?/br> “依著本王的心思,最好有錢大家一起賺。朝廷賺其稅賦,商賈賺其利差,船商賺其利潤,大家各得其所,各得其利,如此生意才能長長久久!” “如此,朝廷有錢養(yǎng)船,為大家保駕護航,大家這錢財也賺得安心,不虞為海盜之流所趁?!?/br> “好,殿下真的說到我們心里去了!”有一人忍不住大聲叫嚷道,“若得殿下如此,天下何愁不定,百姓何愁不富,我等商戶何愁不發(fā)?” 其他人受到這人鼓動,頓時也紛紛齊聲叫起好來。 原本因為“義軍”征收重稅而不滿的商家,聽了心里也舒暢了許多。 甚至有些精明之人,會想得更多。 這一切才是開始,若是日后發(fā)展壯大,恐怕眾人會在朝廷的帶領(lǐng)下,徹底壓制住日本、佛郎機、紅毛蕃的勢力,完成對整個東亞、東南亞地區(qū)貿(mào)易的壟斷。 到時候,莫說這幾個錢,恐怕整個海貿(mào)都會落入朝廷的控制之下。 第699章 海貿(mào) “殿下,這幾日算的明白!”孫可望興高采烈的向張順匯報道。 “大船每艘征稅兩千兩,實際征銀五萬六千兩;絲綢每匹征銀一兩五錢,合計征銀兩千二百五十兩;生絲每斤征銀七千五分,合計征銀六萬兩;其他茶葉、瓷器、漆器、白糖、藥材、書籍、松江布、燃料等貨物,合計征銀兩萬三千六百兩,共計一十四萬一千八百五十兩。” “又囤積生絲、茶葉、瓷器倒賣,獲利九千兩。準(zhǔn)備運往日本國發(fā)賣的生絲、茶葉、瓷器、絲綢等,價值兩萬余兩,預(yù)計獲利五六萬之?dāng)?shù)?!?/br> “哦?總共才二十萬兩,這數(shù)有點少?。俊睆堩樎勓园櫫税櫭碱^。 鄭芝龍不是說對日貿(mào)易,每年盈利一百多萬嗎! 自己這一次費盡心思,才征收、獲利二十萬兩? “這還少?”孫可望聞言都懵了,“殿下,須知這浙江一年賦稅,尚不足一百一十五萬之?dāng)?shù),其中起運七層,剩余三層留底,實際運往京師不過八十萬兩?!?/br> “而就這八十萬之?dāng)?shù),還不能如數(shù)繳納。對了,全浙夏稅才十五萬余兩,秋水九十九萬兩,殿下只這一場,卻是勝過夏稅全額!” 孫可望話音剛落,鄭芝龍又連忙接話道:“殿下若是嫌少,我那里卻是有運費十萬兩,自愿全部孝敬給殿下!” “這倒不必了!”不意張順聽了這話,卻笑著搖了搖頭道,“本來這些船費,本該落入你的口袋中?!?/br> “如今你一心為公,讓與朝廷,本王已經(jīng)虧欠你太多,焉能再奢求其他?” “這樣吧,我聽聞你的長子鄭森十三四歲,頗為機靈,不如跟我?guī)啄?,算是對你的補償吧!” “???那罪臣現(xiàn)就謝過殿下了!”鄭芝龍聞言一愣,隨即大喜。 原來這鄭芝龍這些年自然沒少掙,但是實際落入自己口袋中的也不算多。 一則要打點上下官員,二則需要招募訓(xùn)練士卒,三則需要建造戰(zhàn)船,鑄造火炮,哪項不是個吞金獸? 如此以來,鄭氏雖然年入二百余萬兩白銀,其實和他個人有關(guān)的卻不多。 而投靠張順以后,一則軍餉由朝廷發(fā)放,二則戰(zhàn)船、火炮由朝廷建造,三則如今自個抱上了張順這條大腿,上下打點也少了許多。 這樣雖然收入少了不少,但是他本人獲利卻多了許多。 就依這一次來說,攏共有二十八條海船,其中二十艘完全歸鄭芝龍所有。 他不但在其中掙去了運費,更是攜帶了十余萬兩的生絲、茶葉等貨物。 這些貨物到了日本就是三到五倍的純利潤,一轉(zhuǎn)身就掙回來三五十萬現(xiàn)銀。 而到了九十月份從日本折回,再攜帶些銀子、硫磺、銅料、石斛、日本刀等貨物,還能再掙回十余萬不等。 雖然這一次只有先前利潤半數(shù),但是這半數(shù)實際卻盡歸自個所有。 如此一出一入,卻是賺了。 當(dāng)然,除了鄭芝龍自個的利潤以外,其余五十萬兩左右的利潤這一次卻是被張順和江南其他大戶分潤了。 “其實,除了寧波以外,往年微臣還會從福建發(fā)船貿(mào)易?!编嵵埅q豫了一下,又開口道。 “另外,紅毛蕃、以西把你亞等國亦會前往日本貿(mào)易,大概利潤亦在百萬之間。” “其中我國往南洋、呂宋貿(mào)易,利潤亦各在七八十萬不等。” “哦?嗯!”張順聞言點了點頭,心中不由又盤算了起來。 根據(jù)鄭芝龍?zhí)峁┑南?,張順估算這時代一年的海貿(mào)總額大致在三千萬兩左右,其中日本只占其中的三分之一,而東南亞和呂宋分享了另外三分之二。 之所以鄭芝龍在日本獲得的利潤高于另外兩處,卻是因為呂宋的利潤大半為西班牙殖民者所獨享,而東南亞方向的利潤為荷蘭殖民者所獨享。 鄭芝龍不過依托著中國本土的優(yōu)勢,在其中掙點湯水罷了。 如果朝廷能把這一塊完善的管理起來,歲入三五百萬兩完全不是夢。 實際上張順卻不知道,根據(jù)后世研究,雖然明清大多數(shù)時間都處于閉關(guān)鎖國狀態(tài),但是每年從日本直接、間接流入的白銀達(dá)三五百萬兩之巨。 而從菲律賓西班牙殖民者那里,每年流入的白銀也達(dá)三百萬兩之多。 如果再算上朝鮮、東南亞等地,差不多一年入超達(dá)七百萬至千萬之巨,可見這時代中國的海貿(mào)優(yōu)勢之巨大。 但是由于明清稀爛的管理水平,不僅沒有能夠利用這種優(yōu)勢條件攫取巨額的利潤,甚至連最基本的關(guān)稅都無法征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