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于叢看他一眼,算作疑問。 “就這么走了?”姜清晝問他,手上力氣很大,讓人有點不安。 于叢幾乎馬上想到了前兩天的晚上,姜清晝力量驚人,也是這么拽著他。 “嗯?!彼f得有些含糊,在灰蒙蒙的空氣里避開姜清晝的目光,“算是吧,如果他不肯降價的話,就算了?!?/br> 姜清晝臉色很難看,看起來咬牙切齒的,于叢不免懷疑他甚至想進去放火。 “他們就是這樣的?!庇趨脖砬榫徍土诵?,反而耐心地跟他解釋:“東西是好的,但是不能讓著,讓一次就沒完了。” 姜清晝頭發(fā)被壓得貼在睫毛上,不作聲。 “能不能先松手?”于叢有點無力,低頭看著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手。 姜清晝干凈利落地松開了,下一秒又用中很古怪的姿勢捉住他的手,低聲說:“很滑?!?/br> 他找借口的熟練程度比幾年前高了不少,過了會又解釋:“握一下手,又不是要你和好?!?/br> 燒了半格油開暖風,于叢拉著姜清晝在車里等了半個多小時,還是說:“還是走吧?!?/br> 姜清晝沒什么情緒地看他一眼。 于叢覺得最近的決斷力有逐步下降的趨勢,猶豫了幾秒,下定決心:“走吧?!?/br> 對方明顯比于叢耐得住性子,想著大老遠風塵仆仆地飛過來,總不可能就這么空手走,到底是沒有打電話過來。 “如果他明天也不打電話呢?”姜清晝順著他的意思,發(fā)動車子,余光落在于叢捏著的手機上。 他換回了自己的手機,把那個破破爛爛的備用機藏了起來,抿著嘴有點糾結地坐著。 “那只好過來求求他。”于叢實話實說。 姜清晝眉頭很緊,問他:“不能換一家嗎?” 他不懂這里面的彎彎繞繞,只是有點煩躁,又問:“這么麻煩,為什么杜楠不來?” 于叢隱約感覺到他的生氣,想了想,解釋:“之前幾次沒這么麻煩。” 姜清晝陰著臉,抬手把車載空調調高了兩度。 暖風帶來了焦炙的風,于叢舔了一下即將脫皮的嘴唇:“沒你想得那么夸張。” “而且‘溯’也用不到木頭啊,大客戶。”于叢裝出輕松的口吻,學著李小溪的語調叫他。 姜清晝和他預料中那樣黑了臉,隔了很久都沒說話,大概也找不到好的立場,只能一直保持沉默。 車子如同一顆被壓扁的橘子,慢吞吞地駛向市區(qū),剛上國道,就有不太明顯的雪粒落下來。 雪花落在擋風玻璃上,瞬間就變成了水漬,顯得車子更邋遢、陳舊,于叢熱得有點犯困,偶爾側過頭去看姜清晝。 姜清晝眼睛很專注地看著前方,沒什么困倦的樣子,就是感覺坐得不太舒服,手腳伸不開似的。 “下雪了?!泵鏌o表情盯著路面的人忽然開口。 于叢瞌睡沒了,輕聲應他:“嗯?!?/br> “上海去年下雪了嗎?”姜清晝找了個不好不壞的話題。 “沒有?!庇趨不卮?,“應該沒有吧?!?/br> 他其實有點記不清了,只知道上海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那種鵝毛大雪,就算有能在天氣預報里稱之為雪的東西,大多也是凍成小球狀的冰雹。 車里安靜了一會,于叢忽然問:“你不會現(xiàn)在還喜歡看雪吧?” 姜清晝沒說話,副駕駛座上的人歪著頭,似乎笑了:“你在國外不是應該經(jīng)??磫??” 空中的雪很配合地逐漸變密,本身就不太平整的地面開始積攢起道道白色。 “那邊…不太下雪。”姜清晝語氣含混。 “哦?!庇趨哺砂桶偷卣f,眼睛里沒什么意味的笑消失了,思忖半天:“那邊不下雪嗎?” 姜清晝一點反應都沒給,握著方向盤。 國道濕漉漉的,看上去并不好開,兩側灰禿禿的植物也被洇得更黑。 “紐約不下雪?”于叢忍不住,好像在反駁他。 姜清晝不太熟練地撥了下雨刷的開關,有點奇怪:“我不在紐約,在洛杉磯?!?/br> 于叢呆了兩秒,脫口而出:“你不是在紐約什么藝術大學嗎?” 姜清晝表情沒什么變化,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讓于叢有點不算好的體會。 “我在你的資料上看到的?!庇趨舱f,提及王潔給他做的個人資料。 姜清晝沒說話,微微瞇著眼睛,像是在認真回憶,直到進入城區(qū)的指示牌出現(xiàn),于叢才聽到回答:“那個就讀了三個月?!?/br> “???” “包裝而已?!苯鍟兛跉鈳Я它c嘲弄的意思,完全不像于叢記憶里的樣子,“為了賣畫?!?/br> 于叢頓了頓,表情有點茫然。 “去哪里?”姜清晝不太想把話題進行下去,“回酒店嗎?” 于叢下意識地要點頭,還陷在剛才的話里,他又聽見了一個沒聽過的地名,大腦里既定的印象好像機器重啟,全部重置了遍。 “你不是……”于叢一動不動地坐著,手里還扯著安全帶,耳邊有點莫名的嗡嗡聲。 這跟他所了解的姜清晝的生活不太相符。 “你不是去紐約讀書了嗎?”于叢說完,已經(jīng)把這句話否定了。 姜清晝沒說話,皺了皺眉頭。 “那你的資料上寫的啊?!彼惶_定地繼續(xù)說著,聲音有點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