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只寶狐-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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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縣最大的酒樓今日有些異樣,分明還掛著華貴的燈籠,門戶大開,動人的酒香菜香照常飄出,但敏銳的商人們?nèi)孕岢隽瞬粚こ5臍庀ⅲ缭鐜е犖楸茏岄_。 有些沒什么眼色的酒客還要前往買醉,也被一些面貌嚴肅的打手轟出門去。 “去別處吃酒去!”虬髯大漢們穿著尋常打手的衣物,身板卻比最頂尖的鏢師還要壯實:“今日這里有大客包場了!” 酒客們沒有多想,罵罵咧咧離開,嘈雜的聲音一路傳到了略顯逼仄的后廚內(nèi)。 這里捆縛著一些人,滿地堆迭著,昏迷不醒。正是辛家眾人。 一個在當中吊兒郎當站著的男人不耐煩地嘖聲,跨過一個昏迷中的護衛(wèi),取過一片案板上的臘rou吃。 他用袖子擦掉嘴邊的油星,問門外的手下:“后面跟著的人處理了嗎?” 手下低頭匯報:“那五人武功高強,多半是什么頂尖私兵,只打傷了叁個,被他們跑了……只是那個女人口里說的大隊伍什么時候來尚不能確定,現(xiàn)在孟縣外荒無人煙,到處都是荒路,不好探查?!?/br> 男人從鼻子里嗯了一聲:“跑了就行了,反正我們只是要活捉他家一個大人物,殺了人反而全撕破臉,得不償失。不過……”他有些疑惑:“什么大隊伍?” 手下有些吭巴:“……方才二公子去活捉那女商時,那刁鉆的女商誤以為我們是商隊中的仆從,讓二公子不要打擾她休息,否則就找后面大隊伍里她的親戚來?!?/br> ——然后向來看大公子不順眼,又掌握大權(quán)的二公子根本不想把這種消息告訴大公子。 大家族的齟齬……大公子辛辛苦苦跑前跑后,最后還是被排擠在外,太可憐了。 看吧,大公子要氣死了,侍從好心酸。 “……” 吊兒郎當?shù)哪腥苏娴囊獨馑懒?,他眉毛豎起來:“……然后呢,歐陽治還真信了?真去查探那什么大隊伍?” 看著手下點頭,男人風流俊秀的臉都氣紅了:“這蠢貨,我怎么會有這種弟弟,遠行的商隊只恨不得人越聚攏越好,哪里會前一批后一批,還是讓人少的一批帶著貨物先行?!快快快,砸開門抓那個女商?。 ?/br> 他氣得臘rou都不吃了,“啪”地丟在地上,腳步飛快地走出去。 晶瑩剔透的熟rou正好掉在一個面色黧黑的中年男人面前,對方眉毛微動,似乎已經(jīng)醒來,但是無人察覺。 辛秘坐在這家破爛的胭脂鋪子二層閣樓上,隔著一層薄薄的灰紗,濃黑的眸子看著窗外一片平和的街道。 賣干糧面餅的老婦捶著腰背,從一邊的架子上取下自己的葫蘆來喝水,她的小孫子笑嘻嘻地掰著屬于他的加了糖的甜餅吃。 已近黃昏,祖孫二人收拾起了籮筐,準備回家,小孫子撅著屁股幫奶奶裝餅,一不小心頭朝下栽進了大大的筐里,張牙舞爪。 霍堅進來的時候正看到她臉上有些失神的笑意,不知道她看到了些什么。他將手中的漆木托盤放到桌上。 木桌看著是破爛陳舊的模樣,但二樓閣樓這個隱蔽的房間里雖然久不住人仍有種隱隱的木香,細看紋理緊湊而有韻味,這足以說明這些木料價值不菲。 辛氏的財力……他瞟過桌面擺放的冰盆,在這種老舊的小鋪子里都能隨手掏出來一盆冰緩解暑熱,皇家的實力也不過如此。 也怪不得幾大世家饞了。 他找回心神,有些不適應地開口:“您用飯吧。”他還是第一次做這種精細伺候人的活。 好在辛秘吃飯時鮮少鬧脾氣,她放下窗口的簾子,表情淡淡但是腳步快速地靠了過來。 時間緊急,這個隱蔽胭脂鋪的老板也來不及變出什么山珍海味,只能絞盡腦汁親手包了一鍋放了蝦仁的餛飩。 他將這碗餛飩遞給霍堅的時候滿臉羞慚:“我太沒用了,竟然只能給本家來的大人吃這個……” ……霍堅反而覺得辛秘說不定會很喜歡呢。 果然容色冷艷的女子看了看托盤,看到了那一碗沉沉浮浮的白胖子,眼睛咻地亮了。 ——這種時候的她,一點都不像那個古宅里寂寥冷漠的神明了,圓圓的眼睛帶著驚喜的光芒,又透出了初生狗狗般的可憐可愛。 不過驚喜歸驚喜,規(guī)矩不能忘。 她咳了一聲,收好表情安穩(wěn)落座:“你,去窗邊繼續(xù)盯著那邊的動靜?!敝饕莿e看著她用餐。 霍堅應下,去她方才坐著的位置站好,透過薄薄窗紗偵察著胭脂鋪外的動靜。 樓下的街道一片安和,那對祖孫正收拾好行裝,牽著手緩慢地歸家。耳邊傳來細微的湯匙碰撞的聲音,她大概也餓了,吃的有點急,才發(fā)出這種有些失禮的動靜。 但霍堅是個粗人,沒那些規(guī)矩講究。 他盯著黃昏下的街道,腦海里卻出現(xiàn)了狐神滿足地將餛飩送進嘴里的樣子,還有她狗狗般亮晶晶的眼睛,鼓鼓囊囊的雪白腮邊。 ……被窗外的動靜吸引回神的時候,他驚覺自己的嘴角竟是翹起的。 無暇去細思這種行為意味著什么,他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當下更重要的事情上。 暮色將近,雖然現(xiàn)在法規(guī)名存實亡,宵禁的律令早已變成擺設(shè),但商人們鮮少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發(fā),天色暗下時他們通常早早找好住宿,養(yǎng)精蓄銳。 此刻一隊輕騎卻從業(yè)已點亮門口迎客燈的酒樓里疾行而出,騎在馬上的男人們都身著最普通的粗布短打,做最普通的護衛(wèi)打扮,看不出來歷。 但……霍堅細細看過他們馬隊的陣型,進退有度,即使是縱馬狂奔也不亂半分,這分明是一伙訓練有素的私兵。 領(lǐng)頭的男人身材魁梧,鬢發(fā)粗硬炸起,濃眉直豎,鮮明地宣告著自己的暴脾氣。他騎在馬上,馬蹄騰起滾滾煙霧,幾步就趕上了慢悠悠趕路的燒餅祖孫兩人。 他也并沒有讓路,肌rou賁張的手臂一揮,馬鞭帶著獵獵風聲,抽打在老婦慌亂的背上,將二人幾乎是整個甩飛至一邊。 老人的痛呼、幼兒的哭聲響起,那大漢冷冷一笑,一夾馬腹,帶著身后輕騎幾乎是擦著這一老一少疾馳而過,二人險些就喪生在馬蹄下。 “?!?/br> 身后傳來瓷器碰撞的聲響。 他回頭看去,辛秘沒有在吃東西了,碗里還剩著幾只浮浮沉沉的餛飩,浸飽了湯汁,晶瑩剔透,半透明的皮下隱隱露出粉紅的蝦仁,可面對著它們的嬌貴女人卻皺著眉頭,神色不虞。 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辛秘挑起一邊眉頭:“怎么了,東西太難吃了,難道還要硬讓我吃下去不成?” “……不敢。”霍堅重新扭回頭去,微不可察的嘆息一聲。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位小祖宗恢復人身后沒把晚餐吃完呢。開始時吃得那么開心,應當并不是真的不喜歡吧。 辛秘從桌子邊離開,取過帕子擦了擦嘴,不緊不慢地走到他身邊,皺著眉看向窗紗外。 那行騎者已經(jīng)遠去,奔出城門,只留下祖孫二人還在滿地煙塵之間艱難喘息。 為首大漢那一鞭子實打?qū)嵉赜昧?,多虧老婦背后背著裝了面粉和工具的大筐,替她受了一擊,才沒有當下要了她的命。 此刻大筐已經(jīng)半散,白花花的面粉撒落遍地,被馬蹄踏得黑黃,又紛紛揚起。 小孫子怕得狠了,又不敢大哭,小臉煞白,老婦一瘸一拐地將他抱在懷里,老淚縱橫。 亂象。 尚未徹底離開桑洲城周圍,就已經(jīng)變了一副世道。 霍堅看過遠比眼下更慘烈百倍千倍的場景,可在親眼目睹過桑洲城那樣的繁榮富庶之后乍又見到如此景象,還是有些沉默。 余光里,他看到辛秘轉(zhuǎn)身離開了。 “……您還好嗎?” 他又逾越了,但推門而入時神明看著樓下那種帶著笑意的眼神他不會看錯,現(xiàn)在她蹙起的眉也讓他憂心。 但高傲的狐神此刻并不想示弱,她冰冷面容灑落霜雪,只用眼尾淡淡地一瞥他:“凡人不過生生死死,天命如此,與我何干?!?/br> 霍堅不語,沉默地站在窗邊,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慢吞吞地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接著她回頭瞪他:“滾出去,休息好,今晚帶我出城。” 男人喉嚨滾了滾,似乎是想說些什么,又不知如何開口,整個人為難而無聲地佇立在窗邊,腳下生了根,一動也不動。 ……奇了怪了,這人發(fā)什么瘋。 辛秘惡劣的心情干脆全掛在臉上,像刺一樣直直地瞪著他:“都說了跟我沒關(guān)系,我不會去管閑事,你是在擔心什么?” 霍堅無奈,咬了咬牙,向門邊走去,準備聽她的話離開。 但關(guān)門之前,他又在神明的殺人眼光里沉吟了幾秒,在門徹底合攏之前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句話:“……把飯吃完?!?/br> =========== 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