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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之后,賈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省自己,然后找父親賈赦承認(rèn)錯誤。大老爺?shù)箾]說什么,他并不十分在乎面子,人活著要是計較太多那是將自己放進牢籠里圈著。只要不違反律令,做什么那是自己的事,別人真管不著,至多也就是不認(rèn)同,說幾句閑話罷了,聽聽又不會死。 賈赦越是這樣,賈璉越是不安,他痛定思痛,決定以后不能再這么沒有顧忌的喝酒,已經(jīng)丟了這樣的丑,想來以后也不會有人勸他才是。 大房這邊有點小波瀾,總的說來日子過得還算平穩(wěn),賈赦已經(jīng)去天師府看了,正指點皇家工匠重構(gòu)風(fēng)水。因為每天在宅邸之中待的時間很長,所以居家風(fēng)水對人的影響是巨大的,絕不能馬虎。那宅子真不小,同以前的榮國府(如今的賈府)相比也不差多少。里頭的布置更加精細(xì),全都是精雕細(xì)琢出來的,擺件出自宮中,是康熙特別賞給賈赦的,雖然他一等神威將軍的品級配不上這些,康熙是開了恩。 雖然襲了爵,賈赦卻沒有官職,只是靠祖上蔭庇吃點皇糧,至于天師這個封號,按照康熙的定義,也不是仕途中人,而是為世人指點迷津的超然的存在。 沒有品級才是最高的品級,世外高人都是這樣。五臺山那些禿驢當(dāng)著皇帝的面也是什么都敢說,從沒聽說有官爵品級。 賈赦一門心思撲在天師府風(fēng)水上,大房那邊最近也喜氣洋洋,賈赦澄清之后,說賈家二房不是的就少了許多,再說沒有什么消息能夠成為永久的熱門,閑話說夠了,沒有新鮮感了,自然就消停下來。加上那之后賈元春的確升了位份,從常在變成了貴人。 本朝后宮分九級:皇后一人,皇貴妃一人,貴妃二人,妃四人,嬪六人,再往下是貴人常在以及答應(yīng),就沒有定數(shù)了??滴觚垰膺^甚,容易死妃嬪,他兩任皇后都不長久,皇貴妃佟佳氏、溫僖貴妃鈕枯祿氏也是紅顏薄命,如今后宮里是孝惠太后和四妃當(dāng)家,六嬪已滿,在賈元春之上的就僅僅只有十一個人。 聽起來的確不錯,她仿佛已經(jīng)進入到中層,不過,再要往上卻很難,因為妃嬪的定額都已經(jīng)滿了,你想上去就得把別人拉下來,這是風(fēng)險很大的事。 同常在相比,貴人的待遇就好多了。年例從五十兩變成了一百兩,伺候的宮女也多了一人,加上生辰、節(jié)日、生孩子、滿月、抓周康熙都會發(fā)紅包,位分高的多,低的少,升一級手里就要寬裕不少。這些對賈元春的影響倒是不大,賈家不缺錢,雖然分家之后二房這邊財產(chǎn)大幅縮水,王夫人對女兒卻極好,寧可虧別人也不虧了她。對賈元春來說,多個人才是好事,做什么都好周轉(zhuǎn)。 賈元春能夠在德妃眼皮子底下爬康熙的床,她不蠢,在整個榮國府里,心智能與她相當(dāng)?shù)亩疾欢唷V雷约菏菫跹攀系难壑嗅?,只要被拿了把柄鐵定要被拔出,她隱忍了許多年,得知大伯同阿哥們交好,她遞了信回去,讓母親與大房那邊搞好關(guān)系,效果卻不明顯。 本以為事情吹了,沒想到萬歲爺竟然主動找他,幾句話下來賈元春就明白了,康熙很欣賞大伯,沾他的光,自個兒才能被想起,聊了一通之后還升了位份。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她先前圖謀而不得,因為娘家的狀況都死心了,沒想到反而迎來驚喜。從萬歲爺那番話就能聽出來大伯如今是怎樣風(fēng)光。 元春悄悄遞了封信出去,是給王夫人的,告訴她無論如何都要修補兩房之間的關(guān)系,就算分家的時候有矛盾,就算之前鬧得很不愉快都要忍,自己在宮中無依無靠,好不容易有這個做倚仗,丟了實在可惜。 再者皇上如此欣賞大伯,同他對上不是明智之舉。 王家女兒雖然才情有限,像鳳姐那樣只能看得懂賬簿,稍微復(fù)雜的信件就要找人代讀的也不多。王夫人倒是很順利的讀完了這封信,她心里是五味雜陳。起初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萬歲爺和大房根本沒有交集,就算是京城里的傳言加上阿哥們的鼓吹,他這種身份的人也不應(yīng)該輕易就相信,怎么都需要證實。 這事是有蹊蹺的,禁不住推敲,不過,別人都可能騙她,唯獨女兒不會,這樣看來恐怕真有這回事。王夫人在房里悶了半天也沒想出所以然來,等賈政從工部回來,她立刻將書信遞過去。 一個是假慈悲,一個是假正經(jīng),這對夫妻是很有共通之處的,從他們讀信的表情就能看出。起初是凝重,之后就成了便秘的表情,整個憋著,臉色很不好看。親兄弟之間都有比較,之前的三十多年都是他贏,最近這半年突然就改了風(fēng)向,半路出家的玄門大師真有這么大本事? 不過,他還真是說對了,三月十一那日,兄長說元姐兒要升位份,過去五六天都沒得到音訊,還以為是瞎說,沒想到竟然真的來了。 此時此刻,賈政的心情很復(fù)雜。 女兒做了貴人,如今也算混得不錯,不再是人人都能踩一腳的角色,這是大喜事,本來應(yīng)該擺兩桌將隔壁寧府的也請過來高興高興,想到賈赦的確有真本事,他不僅同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往來,同阿哥們交好,還得了萬歲爺青眼,這對賈政的打擊是很大的。 自己在工部干了那么多年,如今還是個從六品的員外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