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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群本還興高采烈地朝“人rou”而來,聞到硫磺的氣味后則無一不畏懼地瑟縮了回去,本以為及時退卻便不會倒霉,奈何江離要借此消氣,便少不了一頓暴揍。 殘花蛇群死了一大半,剩下的見到江離便落荒而逃,方圓一里之內(nèi)再見不到任何蛇影,干凈得仿佛被灑遍了雄黃一般。 兩頭騾子早便被毒蛇給咬死了,江離面色不善地摸了摸它們冰冷的體溫,道:“附近找間客棧先落腳,買兩匹馬再走?!?/br> 宋希夷羞愧難當,若非他出了這么大的岔子也不至于淪落到這般田地。 能將西南認成東南,人才也。 “此事是宋某的錯,離姑娘消消氣?!彼蜗R男⌒囊硪淼叵蛩狼?,“這找客棧的功夫我是擅長,你放一百二十個心,絕對不會再出錯!” 江離撇了撇嘴。 誰信他誰便是個傻子。 苗疆比之中原,多山多丘陵,沼澤也不少,行路困難極難通商,是以便不甚富裕,還頗為貧困,走了許久也不見一家客棧。 宋希夷的額角緩緩滑落下一滴冷汗。 這可如何是好? 江離面上笑得嬌俏可人,比三春的葵花都燦爛,但他卻絲毫未曾忽視少女白嫩手指上纏著堅韌的傀儡絲。 只要那柔弱無骨的手臂輕輕一揮,他的腦袋和脖子便得徹底說再見了。 宋希夷慌得雙目發(fā)昏。 “沿著直走,不出百步便有客棧?!?/br> 江離手中的竹棍隨意指了個方向,懶洋洋地道。 宋希夷極目遠眺也沒能看見什么,山谷中霧氣太重,不過十余步的距離便無法視物。 況且她還是個瞎子,如何敢斷定客棧的方位所在? 江離自顧自地拄著小竹棍噠噠地向前走,圓潤玲瓏的小鼻尖抖來抖去,嗅著美酒的香味準確無誤地找到了客棧。 “伙計,來一斤碧云天~” 她忙不迭地奔向客棧門口的大酒壇一把抱住,恨不得整個人跳進去泡個澡,可愛的小臉上盡是餮足的笑意,還在冰冰涼涼的酒壇上蹭來蹭去。 “他給錢!” 宋希夷兀的被一指,怔了半晌才意識到自己被當了冤大頭,只得忍痛從荷包中摳出了十兩銀子,顫巍巍地放在了伙計的手心。 如今已是四月,合該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山谷內(nèi)卻仍舊濕冷無比,客棧里的伙計們和掌柜雖早已習慣此處的氣候,江離卻不然。 她抱著被灌滿的酒葫蘆,連忙灌了一大口,小臉被凍得通紅,還不停地搓著手,口中呵出團團白氣。 “客官里邊請!” 伙計熱情地將人迎進了客棧,給二人上了熱茶。 掌柜見這一男一女衣著不凡,尤其是江離清麗脫俗,便笑道:“看這天色,怕是今晚有暴雨,不便趕路,兩位不如在小店歇息一晚,明日再啟程?” 掌柜靠得極近,江離不著痕跡地輕嗅了一番,身形極難察覺地一頓,笑吟吟地開口:“好啊,有勞給我們開兩間上房,晚間送熱水上來。他給錢。” 宋希夷口中的茶險些將自己噎死:“……” 他果然只是個賬房。 驟然,咕嚕聲響起,江離揉了揉自己餓癟了的小肚子,宋希夷連忙道:“一切皆因宋某才害離姑娘如此,還是讓我親手煲一道湯給姑娘賠罪吧。” 江離砸吧砸吧嘴:“隨便~” 宋希夷一溜煙便跑出了客棧,不多時回來后懷里抱著一包物什,似乎是蘑菇。 他向伙計詢問了后廚的所在,道了謝便直奔前去。 江離在客棧的大堂坐著,一杯接著一杯喝茶。 茶能使人清心。 她自幼被杜若坑大,經(jīng)受暴打后渾身劇痛睡不著,不得不拿迷.魂.香助眠,身體早已產(chǎn)生抗性,否則必會著這家黑店的道。 “小妮子不錯,那腰、那腿,還有那小臉,我看著骨頭都酥了,床上肯定夠勁!男的……男的留著沒用,直接殺了?!?/br> “那應(yīng)該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八成是和姘頭出來浪,綁了他能要到不少銀子?!?/br> “有道理,先留著,待會入夜了藥性發(fā)作就動手!” 她輕笑了一聲,不急不緩地用一根食指在盛滿了茶水的杯盞中蘸了水。 一面聽著周遭人聲的交談,一面在桌上一筆一劃地寫了個正字。 五個人,還不夠塞牙縫。 宋希夷在后廚忙活了大半天,總算是灰頭土臉地抱著一盆湯出來了。 江離耳朵尖動了動,聽到了掌柜和四個伙計的態(tài)度大轉(zhuǎn)彎。 “他真是富家公子?我怎么覺著那么窮酸?對了,為什么非得做小雞燉蘑菇,咱廚房里可有上好的牛rou!” “蘑菇是他自己剛在外面采的,而且不讓我們動手,估計是怕多花錢……” “他剛才還悄悄和我商量,能不能將自己那間上房偷偷地換成普通客房,說是反正住著差不多?!?/br> 眾人一致沉默半晌,最終決定殺了拉倒。 聽完了全程的江離無話可說,只有面容抽搐地舀了一勺湯。 扣門扣到這種程度,也著實難得了。 一碼歸一碼,湯還挺好喝,蘑菇更是分外鮮美。 入了夜,江離抱著酒葫蘆踉踉蹌蹌地上樓,喃喃自語:“今日喝得也不多啊,為何會頭暈……” 宋希夷沒換成房,內(nèi)心在滴血,含淚跟在她身后,聽著少女在身前折騰來折騰去,發(fā)出奇怪的噪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