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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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撤途中, 威赫和明遠(yuǎn)、明連帶領(lǐng)弟子們努力鎮(zhèn)壓住了云河心中的恨意, 防止他被心魔侵蝕。明迦胸口傷勢嚴(yán)重, 青眉擔(dān)心不已, 一路看著花族為他療傷。 各妖族有受傷之人, 也都由花族忙前忙后為他們愈合傷口。花族已有些支撐不住, 云河憑借妖皇令為他們增加了體力, 他們又興奮得嘰嘰喳喳。 鐵寧玉與各門派負(fù)責(zé)殿后,她不時將乾坤玉借與眾人使用。 眾人又合力用鎮(zhèn)魔印設(shè)了口袋形的結(jié)界,一旦魔族進(jìn)入口袋, 觸動結(jié)界,就會將魔族封印住,雖然無法永遠(yuǎn)鎮(zhèn)住他們, 但多少能減慢他們的腳步。 明迦忽然想起什么, 對威赫說道:“冥王應(yīng)當(dāng)不能在凡界久留,魔族很快就會追上來, 請威赫師兄出面, 說服皇帝軍隊去護(hù)衛(wèi)各地百姓?!?/br> 威赫覺得言之有理, 就找大軍將領(lǐng)商談, 雙方一拍即合, 大軍就與他們分道揚(yáng)鑣, 去搜尋逃亡的百姓,再找地方將他們好好安置。 眾人一路退到了承極山,沿途也收留了不少百姓, 到達(dá)承極山時隊伍已是浩浩蕩蕩。 又以承極山為界, 設(shè)立了結(jié)界,使魔族無法西行,若是魔族再往西去,便會危及到帝國都城、傷及唐坤元?dú)猓诳鼓Р焕?/br> 大部分花族已精疲力竭,就在承極山外停住了腳步,既能早早休息,又能防御魔族,花神也樂得耳根清凈,就同意了。 “我喜歡留在這里是因為,魔族進(jìn)了山就走散了,我不一定能吃到他們?!笔橙嘶ǖ靡庋笱蟮貙然ㄕf道,“而且他們進(jìn)去后翻山越嶺的,肯定一身臭汗!喂,你在聽我說話嗎?這就睡著了???!沒出息!” 喇叭花被食人花用力搖醒了,他對食人花翻了翻白眼,懶洋洋說道:“你是吃飽喝足了,我奔波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歇一歇,再吵我就撕爛你的嘴,讓你沒法吃人!” 食人花一把推開了喇叭花,雄赳赳氣昂昂地巡邏起了沉睡的族人。 其余眾人進(jìn)了山,承極山的七座最高峰被姬云境排列成了北斗七星,眾人上了天璣星的山腰,此地進(jìn)可攻退可守,又有一片平地可供眾人駐足,眾人這才靜下心來療傷,妖族們各自散入林中去了。 鐵寧玉找了個無人之地將浸透了鮮血的月白長袍換了,依舊穿上之前的紅色長裙,就與云河盤腿相對而坐,問道:“云河,你怎么樣了?”她拉住云河的手,暗自感受著云河心中的魔障有多深。 云河緩緩抬頭看著鐵寧玉,低聲道:“你助我把所有鎮(zhèn)魔的心法都練一遍,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 鐵寧玉就運(yùn)起靈力,輕聲誦起了姬云境傳授的各種心法。她想起不久前姬云境逝于此地,而向大海和金鸞也慘死在魔族之手,自己在這世上竟真的沒有一個同門了…… 云河看著鐵寧玉,她仍舊是面不改色、以堅強(qiáng)示人,但云河知道她已是心潮澎湃、悲傷不已。這一想,也牽動了他的痛處,讓他想起了長生和小軻之死。 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我們不必為逝者過多地悲傷了。他們能去冥界,應(yīng)當(dāng)是最好的結(jié)局,想來冥王一定能護(hù)他們周全,這比落入魔道要好多了?!?/br> 鐵寧玉點點頭,自我安慰道:“人總有一死,他們?yōu)榱丝箵裟ё宥?,死時一定是自豪的、不留遺憾的……” 怎么可能不留遺憾!師叔飄零半生,又?jǐn)嗔艘槐?;金師妹還那么年輕,從拜入光華門后就屢遭劫難;還有許許多多死去的修煉之人和妖族,如果沒有魔族,他們就不會罹難…… 她心中沉痛,一時沉默。 “王,九閎長老快不行了,有話要對你交代?!币粋€銀狐戰(zhàn)士走了過來,看見云河與鐵寧玉執(zhí)著手,原本冷漠的面色變得更加不善起來。 “我知道了?!痹坪诱f著,放開了鐵寧玉的手就要起身。 鐵寧玉看了云河一眼,示意他接下來很有可能會面對族人的責(zé)怪,讓他做好心理準(zhǔn)備。 云河意會,就與族人走向了樹林。 鐵寧玉有些憂心,擔(dān)心云河會念及白菀的舊情而對銀狐族言聽計從,但她只能無奈地看著他的背影。 那個堅強(qiáng)而沉默的人啊,不是她鐵寧玉一人的,他屬于銀狐族,屬于整個妖界,也屬于天下蒼生! 那么自己少糾結(jié)這些,與他并肩去為眾生戰(zhàn)斗吧! 她不禁露出了微笑。 正好花神趕來,看見她對著云河的背影笑開,就一拍額頭然后捂住了眼睛,責(zé)怪道:“鐵姑娘,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要老在我面前對云河那樣吧……你不喜歡我,也要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啊……” 鐵寧玉被人撞見自己對云河發(fā)癡,心中大窘,立即換上漠然的表情,道:“你找我有事?” 花神捧住胸口作出被箭射中狀,嗔道:“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哎喲,真是差點被你給繞暈了,神武門和羅浮山叫你過去一起研究鎮(zhèn)魔的心法?!?/br> 鐵寧玉點點頭,就跟著花神走去。 云河來到族人之間,察覺到有人被魔氣侵蝕,就讓他們運(yùn)起鎮(zhèn)魔印好生修煉。他來到奄奄一息的九閎長老面前,其他長老和離疆、白菀正圍在他的身邊。 九閎傷得很重,他對著云河伸出了手,用氣聲說道:“云河,過來……你和小時候真是很不一樣了……我看著你長大,教你術(shù)法……” 云河沉默著點頭,心里卻明白,也正是這幾個看似仁慈的長老,偷偷聯(lián)合了大部分族人殺死了不愿意起事的人,背著自己犯下了彌天大錯!自己對他們不是沒有恨意,但不是恨他們讓自己丟了長生咒、差點喪命,而是恨他們?yōu)E殺無辜,不識大局,造成了今日魔族逃離歸墟海的局面。 然而就算魔族此時不出歸墟海,日后也會隨著歸墟倒流而重現(xiàn)凡間。 自己對族人的恨是否有必要? “有些話,我不得不說……你不會用妖皇令堵住我的嘴吧?”九閎冷笑著說道,令其余族人看向云河的眼神都變得鄙夷而不滿起來。 “不會?!痹坪硬煊X到所有人的變化,微微皺眉。 此時的他已不是曾經(jīng)被父王一路保護(hù)著的狐族王子,當(dāng)年他無法承受喪母之痛,尚且需要用術(shù)法封印住那段記憶,而如今,他在族人的設(shè)計下經(jīng)歷了那么多悲歡離合,早已練就了一顆金剛不壞之心,雖然仍有喜怒哀樂,但族人對他的態(tài)度,絲毫撼動不了他的情緒。 “聽小菀說,你已經(jīng)記起了你母親的事……很好……希望你永遠(yuǎn)不要忘記,是凡人殺了你的母親,是凡人害得你父王出戰(zhàn)……你可以親近凡人、偏袒凡人,但我們所有族人,絕不會忘記仇恨……”九閎長老喘了口氣,繼續(xù)費(fèi)力地說道,“該死的凡人、有一句古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再一意孤行下去,會失盡人心的……” “我已經(jīng)失盡人心了?!痹坪釉谛闹羞@樣想道,但他不想徒增九閎的痛苦,就沒有說出口。 九閎長老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閉上了雙眼。兩個族人將他抬到了三步以外,云河這才看見,九閭長老已經(jīng)躺在那邊的樹下逝去了。 他的心更加沉悶,對魔族的恨意加深,不禁握緊了雙拳。 “九閎長老的話,你都聽進(jìn)去了嗎?”九闕長老也受了傷,步履蹣跚地上前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云河身上,對他形成巨大的壓力,長老們施以長輩之威,白菀用濕潤的雙眼楚楚看著他,而離疆一臉輕蔑。 云河低沉而緩慢地說道:“沒有。我是妖皇,往后你們對我只能服從,不得抵抗。”說著,他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云河哥哥,我有話要說?!卑纵业偷偷貑玖艘宦?,細(xì)細(xì)的嗓音像是能滴出淚來。 其他族人頗有默契地退了開去,有人將兩位長老的尸體抬下去埋葬。 只有離疆上前來拉住白菀的手臂,說道:“云河一心要偏袒凡人,你勸不了他,你還是多休息,小心動了胎氣。” “離疆,你!”白菀被離疆氣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這件事自己一直不想讓云河知道,卻被離疆如此輕易地就戳破了,自己在云河心中的地位一定會蕩然無存吧? “小菀,既然離疆不放心你,你就在他面前說吧,如果是關(guān)于凡人的事,就免提了?!痹坪拥f道。 白菀以為云河在為自己背叛他而動怒,心中更加焦急,卻無法為自己辯解,只得甩脫了離疆的手,捂住臉哭著往林子深處跑去。 “小菀!”離疆給了云河一個狠厲的眼神,拔腿就去追白菀,以白菀的體質(zhì),連日奔波已經(jīng)是辛苦了她,又懷有身孕,可千萬不要出事,否則他一定不會放過那個叛徒! 云河知道白菀是因為身孕一事被戳破,她自知在自己面前已經(jīng)沒有了話語權(quán),所以選擇了逃離作為臺階下。 他皺了皺眉,曾經(jīng)自己坦誠相待的族人,竟然一個個都有著如此深的心機(jī)。 他不屑地?fù)u搖頭,用妖皇令把白菀召回了離疆身邊。 他轉(zhuǎn)身往鐵寧玉那邊走去,迎面遇上了明連。 “妖皇,前方來報,魔帝和魔君在向承極山靠近。”明連說道。 “來得這么快?”云河有些不可思議,“只有他們兩個?” “是,應(yīng)當(dāng)是來和談的?!?/br> 云河邁開了步伐,大步流星往修煉之人聚集的地方趕去。他知道,按照心魔的計策,戰(zhàn)斗越是激烈,對魔族的力量壯大就越是有利;而魔帝和魔君竟然只身前來議和,魔族改變策略,說明他們一定有暗棋要走。 * 云河跟著明連來到了眾人聚集的地方。鐵寧玉和各大門派的掌門、赤焱、玄女、青眉、花神等人正圍成一圈盤腿坐在地上。 雖然眾人在商議著對抗魔族一事,但仍有淡淡的悲傷氣氛縈繞在眾人身邊,尤其以赤焱三人為甚。 云河拍了拍赤焱的肩,就在他身邊盤腿坐了下來。 “妖皇對魔帝、魔君只身前來一事,看法如何?”明迦問道,他胸口的傷已被包扎了起來。 赤焱瞥了青眉一眼,云河就明白那是青眉包扎的,狐族常年流浪,她對包扎傷口駕輕就熟也不足為奇。 云河沉默片刻,說道:“在此之前,魑魅應(yīng)該曾試圖說服他們不要開戰(zhàn),但他們還是選擇了與我們交手,說明在戰(zhàn)和不戰(zhàn)之間,戰(zhàn)對他們更加有利。現(xiàn)在他們突然前來和談,應(yīng)當(dāng)在暗地里還有別的計劃,以確保這一決定對他們利大于弊,甚至萬無一失?!?/br> 鐵寧玉沉思著說道:“會不會是因為冥王的出現(xiàn)讓他們改變了策略?之前他們本可以吸取我方的力量,但是冥王從中阻攔,讓他們看到了開戰(zhàn)的壞處?!?/br> “這也是一個原因?!蓖拯c頭道。 “你們忽略了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花神突然開口,“他們以為鐵姑娘是月神轉(zhuǎn)世!所以他們不方便動手?!?/br> “如果真是那樣,”鐵寧玉眼中閃過狡黠的光,繼續(xù)說道,“我們要利用這一點把他們拖住,再趁機(jī)鎮(zhèn)壓他們。魔族居心叵測,我們不可能一直都順著他們的意思與他們合作下去?!?/br> 眾人點頭。 唯獨(dú)花神大驚失色道:“用鐵姑娘做誘餌?不不、不行!萬一他們魔性大發(fā),把鐵姑娘帶走怎么辦?!”他心中無比懊悔剛才提起月神一事,說完就在自己嘴上打了一掌。 云河點頭道:“花神所言不無道理。但是如果寧玉不是月神轉(zhuǎn)世,他們發(fā)現(xiàn)之后應(yīng)當(dāng)會再度權(quán)衡雙方合作的利弊,到時候他們或許會與我們撕破臉。不如我們給他們設(shè)個迷魂陣?!?/br> “寧、寧玉?”聽見云河對鐵寧玉叫得親密,花神的嘴角不可控制地抽了起來,差點又要?dú)鈺炦^去。 紫藤忙湊上去給他拍拍胸口,幫他順氣。 鐵寧玉尷尬地扭過頭去——這個花神,一定要無時無刻不表現(xiàn)出他對自己很有意思嗎?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唯獨(dú)見了花神就有點毛骨悚然,還被他害得不是被雷劈就是各種出丑……偏偏還沒法繞開他走…… 赤焱和玄女皺眉看了云河一眼,雖然他們對面前這些凡人的敵意已經(jīng)全無,但還是不愿相信云河的心竟然是那樣的歸屬。 威赫也有些不滿,大聲咳了咳,說道:“你的意思是,多找?guī)讉€人迷惑他們,讓他們沒法認(rèn)定到底哪個才是月神的轉(zhuǎn)世?” 云河點頭。 鐵寧玉微微一笑,為云河能想出這樣的計策而欣慰,曾經(jīng)的他太過單純,屢次被人欺騙,到如今,終于該他設(shè)陷阱讓人來跳了。 “我可以替鐵姑娘分擔(dān)這個任務(wù)?!鼻嗝既崧曢_口道。 “還有我。卻不知道傳說中的月神有何特點,我們該如何模仿?”玉瓔正襟危坐,說話間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留意著云河的眼神,見云河的目光里有些贊許,她心里一熱,臉上一紅。 明迦開口道:“但凡世間生靈轉(zhuǎn)世,上一世和下一世未必會有相似之處,妖轉(zhuǎn)世成人,人轉(zhuǎn)世成妖、甚至飛禽走獸、花草樹木,都是有可能的?!?/br> 眾人聞言,低頭若有所思起來,原來所有生靈一次次的轉(zhuǎn)世,竟會變換種族,這一世追殺妖族的修煉之人,下一世可能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妖族! 有了這一層說法,往后凡人和妖族之間再有矛盾,便可以以此來說服雙方了。 眾人都面面相覷,因為想到了一處而會心一笑。 花神卻“噗嗤”笑了起來:“聽說還有男的轉(zhuǎn)世成女的,女的轉(zhuǎn)世成男的,怪不得有些男人扭捏作態(tài),有些女人卻力大如牛!” 被花神這么一說,原本沉重的氣氛便活躍了起來。 花潮忙自告奮勇道:“那么也算上我!等到魔帝和魔君看花了眼,不能確定哪個才是月神轉(zhuǎn)世的時候,我們一定能想出辦法鎮(zhèn)壓他們!” “還有我?!毙f道。 花神拉住花潮,輕聲說道:“你的腦子和戰(zhàn)力,與她們相比差遠(yuǎn)了,魔帝和魔君不會覺得你是月神轉(zhuǎn)世的,你還是別湊這個熱鬧,免得給自己惹麻煩!” 花潮面上不以為意地翻了翻白眼,心里卻樂開了花——花神這是在關(guān)心自己? 明迦對眾人輕輕一笑,叮囑道:“諸位姑娘不必為了模仿月神而故作媚態(tài),想來,連魔帝和魔君也不知道月神轉(zhuǎn)世后成了什么樣?!?/br> 幾人都點點頭。 青眉卻臉上火辣辣的,想起了自己與明迦幾次相見時都使出了媚術(shù),她又是慚愧又是含羞。 云河說道:“他們快到了。我們先撤下結(jié)界,表示我們的誠心?!?/br> 威赫擺擺手道:“表什么誠心?!我們不露出戒心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鐵寧玉說道:“威赫長老,魔族前來議和,一定是出于他們的考慮,我們要想辦法了解他們下一步的計劃,才能作出應(yīng)對之策。” 威赫忍住了要大罵魔族的沖動,眾人一齊起身撤下了結(jié)界。 玉瓔讓弟子們?nèi)ネㄖ浇姆踩俗⒁舛惚堋?/br> 魔帝與魔君策馬緩緩而行,快到承極山時,就見山外的結(jié)界突然被撤了下去。這一路上魔族沒少被云河他們鎮(zhèn)住,然而兩人身為神族,很快就脫離了封印。 魔帝不屑地說道:“沒想到這些人這么有膽魄,撤下了結(jié)界,也不怕我們趁虛而入?!?/br> 魔君點頭道:“這樣的對手反而難對付。好在魔神同意我們與他們聯(lián)手,一旦計劃達(dá)成,那么下來該頭痛的,是天界了。” “妖皇得到了神龍,”魔帝冷冷笑道,“天界會為他們曾經(jīng)的所作所為后悔?!?/br> 兩人進(jìn)了承極山,就見云河帶著赤焱、威赫和明遠(yuǎn)、明連迎了出來,沒有看見鐵寧玉,兩人心中暗自失望。 但是想起心魔和魑魅的叮囑,他們提起了精神。 前幾日的那一戰(zhàn),讓魔帝和魔君更加認(rèn)定鐵寧玉就是月神轉(zhuǎn)世,他們就提出先休戰(zhàn),深入敵方弄清楚鐵寧玉的身份再作打算。 “你們還真是癡心啊,竟然能為了一個女人,要放棄我們的大計。”心魔嗤笑著說道。 “別忘了,我們愿意加入魔族,正是為了沏雪!”魔帝冷冷。 “那你們最好也別忘了,月神的原身還在天界囚著。就算確認(rèn)了那群凡人之中沒有月神轉(zhuǎn)世,你們也要與他們好好周旋,直到帶他們上天界!”心魔說道。 魑魅心知魔帝和魔君在天界曾是天之驕子,當(dāng)時的天帝都要讓著戰(zhàn)神父子幾分,此時心魔用這樣的態(tài)度對待他們,必然會引起兩人反感,到時候兩人說不定會脫離計劃行事,自己的復(fù)仇大計便功虧一簣。 她便盈盈含笑道:“為了能再見到月神,你們會把云河他們拉攏過來的,對嗎?云河有神龍之力,鐵寧玉能永生不死,他們會為了凡間眾生,把天界掀個底朝天的?!?/br> 魔帝沒有答話。 魔君只是淡淡看了魑魅一眼,將她的心思看得通透——這個一心要向天界復(fù)仇的女人,同樣對魔族心存著戒備,否則也不會把神龍送給那個區(qū)區(qū)狐妖,而她那樣做還有另一個目的——利用那狐妖來制衡魔族。 這樣想著,就來到了承極山下,魔君回過神來,兩人下了坐騎。 幾人以云河與威赫為首,云河向兩人點頭致意,道:“魔帝與魔君親臨承極山,對你我雙方都是莫大的好事?!?/br> 魔帝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面無表情。 魔君微笑道:“看來你們知道我們的來意了,那就省去了許多口舌,但還有一些事需要詳談?!?/br> 見魔族兩人作出了反應(yīng),威赫只是始終僵著臉。讓他對魔族笑臉相迎,還不如讓他去死比較痛快。早知道就讓鐵寧玉來代替自己迎接這兩個家伙了,但是她說不能在這時候現(xiàn)身!這群年輕人,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欲擒故縱? 明連和明遠(yuǎn)見威赫沒有反應(yīng),他們不想在見面時就得罪了兩人,忙雙手合十、對兩人微微弓身行禮。 “那就請入內(nèi)詳談?!痹坪诱f著側(cè)過身,讓兩人上前來,就與他們并肩走向承極山內(nèi)。 威赫下意識地向遠(yuǎn)離兩人的方向走開一步,用別人無法聽見的聲音哼了一聲。 北方的秋意侵染得特別快,此時已是深秋,夜幕鋪天蓋地地垂落下來,四處都是悅耳的鳥鳴聲。眾人一路往承極山內(nèi)走去,眼前所見卻愈加蒼翠,承極山仿佛不受山外四季交替的影響,自顧自生機(jī)盎然著。 “這就是沏雪當(dāng)年生活的凡界。”魔君在心中暗暗嘆息,一直以來,他們兄弟倆所見的不是光明遍布的神界,就是充滿幽暗的魔族聚集地,再就是被魔族攪得腥風(fēng)血雨的凡界,而這樣寧靜又充滿生氣的凡界,他們是第一次見到。 眾人腳程并不慢,當(dāng)趕到天璣山下時,天已經(jīng)完全暗了,將西面夜空中的上弦月襯得格外明亮。 所有人的心都動了——不管是已經(jīng)心有所屬的云河、赤焱、魔帝、魔君,還是心如磐石的威赫等人,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逆著月光走來。 * 那縷月光灑在魔帝和魔君的心上,幻化成波紋緩緩蕩開,被封在心底深處幾萬年的往事一一浮出了水面。 魔帝仍是臉色冰冷,魔君適時點頭回應(yīng)著云河等人的話,然而兩人心底已是洶涌澎湃。 像是心意相通一般,這對孿生子對視了一眼。 魔君眼神中滿是歉意,魔帝看懂了他的意思——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介入你和沏雪,事情就不會變得無可挽回。 魔帝卻微微搖頭,用眼神回應(yīng)道:“我為了能得到沏雪,執(zhí)意要了夜神之位,卻不知道沏雪心中只有你。是我沒有經(jīng)住傾城的誘惑,這才導(dǎo)致我們四人都犯下大錯?!?/br> 魔君移開了目光不再回答。 月光下的女子輕輕地走來,空氣也波動起來,云河等人已定下心神,魔帝和魔君卻更快地在往事中沉淪了下去。 “云河,天權(quán)山那邊來了許多無家可歸的百姓,青秋山正在忙著安置他們,會晚點過來?!迸觼淼皆坪用媲罢f道,沒有刻意微笑,但是雙眼中緩緩流淌著愛意。 魔帝和魔君看清了來人的相貌和身份,原來是一只貌美的狐妖,因為沏雪有狐族血統(tǒng),兩人便對她格外留上了心。 云河對青眉寵溺地笑笑,幾人繼續(xù)前行。 云河與青眉扮作戀人,是青眉的主意,因為她擅長媚術(shù),一旦出現(xiàn),就能輕易左右魔帝和魔君的判斷,而以云河戀人的身份能經(jīng)常接觸到兩人,這樣一來,就能極大地削弱兩人對鐵寧玉的關(guān)注,分擔(dān)她的危險。 魔帝忽然冷聲說道:“我們還以為妖皇和那個不死的凡人……”他停了下來,意味深長地看著云河和青眉。 云河笑笑不答話。 赤焱冷哼一聲,道:“妖皇是狐族,怎么會看上那個凡人,不過是那個凡人一廂情愿罷了?!?/br> “赤焱,不必多說?!痹坪拥柚沽顺囔?。 威赫在一旁看得啞口無言—— 這群狐妖,撒謊都不會臉紅,尤其是云河!記得第一次見他是在煉妖塔中,如果不是他心思單純,怎么會被東方涵輕易騙了進(jìn)去!現(xiàn)在怎的變化竟然這么大!還有,按照那紅狐小子的話,凡人還不如狐妖是嗎?這群狐妖,等事成之后一定要揍得他們分不清他們是誰、他們在哪兒! 魔帝的疑惑消除,不再認(rèn)為青眉出現(xiàn)得蹊蹺,然而青眉相于沏雪,實在是太過美貌了,甚至與當(dāng)年的傾城都不分伯仲。 想起了傾城,對沏雪的愧疚讓他錐心起來,他也就不再糾結(jié)青眉的身份,只是靜靜體會著那似曾相識的感覺。 沏雪,四萬年了……四萬年的囚禁,天界還是沒有原諒你!不管你是否轉(zhuǎn)世,我們都會找到你,救出你,到時候你是去是留,我都不會再干涉。 沏雪,那之后,你會有很長時間的自由,不用為了保護(hù)凡間而死,也不用承受神族給你的壓力,凡界就由我們來守護(hù),至于天界,就讓他們見鬼去吧! 短短一瞬之間,魔帝想了許多,直到眼前忽然有大殿拔地而起,是魔君幻化出了太陽神宮供幾人議事。 魔君本想筑起月神宮,方便在這里尋找沏雪的轉(zhuǎn)世,然而他擔(dān)心會引起魔帝不滿,就用上了自己的神宮。十余人高的大殿內(nèi)相對擺放著兩排白玉的座椅,魔君示意云河等人入座,仿佛他是主、云河是客。 云河等人毫不在意地坐了,青眉坐在他身邊,往下便是赤焱。 威赫輕輕哼了一聲,與三人空出了一個座位坐下,明遠(yuǎn)和明連先在他身后站住。 幾人剛坐定,鐵寧玉就和花神、明迦、玉瓔、玄女等人入了殿來。 魔帝和魔君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在了鐵寧玉身上,那襲紅衣太過刺眼,像是他們碾壓凡人時滿地的鮮血,然而她的表情冷漠又堅毅,整個人似近似遠(yuǎn),若即若離,令兩人又是一陣恍惚。 鐵寧玉在赤焱和威赫之間的空位上坐了,她看見云河和青眉并肩而坐、談笑自如,臉色不由有些尷尬起來。 花神想要坐鐵寧玉身邊去,但看見威赫不動如山,只得撓了撓頭,在明迦的謙讓下,他在威赫下首坐了,明迦、玉瓔、玄女、明連、明遠(yuǎn)才依次坐下。 魔君看見明迦胸前被包扎著的傷口,說道:“抱歉,大戰(zhàn)中傷到你了?!?/br> 明迦雙手合十道:“不妨事。”溫潤如玉。 云河便談起了正題:“魔族對我凡界的策略,從戰(zhàn)到和,讓我們慶幸又惶恐,不知道二位方不方便告訴我們原因?!?/br> 魔君說道:“有幾個原因,我想你們已經(jīng)猜到了,一是因為冥王介入了此戰(zhàn),這對你我雙方都極為不利,二是你有神龍在身,你我聯(lián)手,戰(zhàn)勝神族的把握就大些?!?/br> 花神妖嬈地笑道:“你們也是神族?!?/br> 魔帝冰冷的眼神投向了花神:“現(xiàn)在不是?!?/br> “原來是想借我們區(qū)區(qū)凡夫俗子之力?!痹坪涌吭诹艘伪成?,輕輕一笑,傾國傾城。 那樣的舉動在談判中意味著占據(jù)上風(fēng),但為了找到月神轉(zhuǎn)世,魔帝和魔君絲毫不以為忤。 魔君點頭道:“不要以為光是我們在占你們便宜,等到了天界,你們需要有人領(lǐng)路?!?/br> “別忘了我也是神族?!被ㄉ裥π?。 “哦?”魔帝再次冷冷看了過來,他看出對方不過是天界的一朵花,智力堪憂,便不屑與他多言。 魔君淡淡一笑,霎時間,雙方之間徐徐展開了一幅巨大卷軸,長十余丈,寬三丈,延伸到了每個人的面前,原來是一副地圖,白玉為底,上面無數(shù)微小的瓊樓玉宇、荒山大澤漸次立了起來,云霧繚繞,這讓眾人有一種睥睨天界的幻覺。 “這是天界的地圖。”魔君說著,看向了花神,意在讓他檢驗真假。 不知是看懂了魔君的意思,還是出于好奇,花神果然站起來低頭掃視了一番。 由于離開天界太久,花神的記憶不甚清晰,又不想丟了面子,就點頭道:“確實是天界的地圖沒錯?!?/br> 鐵寧玉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花神款款坐下,終于對面前兩人說道:“你們送來天界的地圖,于你們沒有任何損失,反而能讓我們更好地助你魔族攻占天界。我們擔(dān)心的是,一旦你們達(dá)成目的,你們就會再次對我們出手,畢竟心魔曾經(jīng)屢次要招攬我們?nèi)肽ё澹谡袛埵『?,你們對我們下手毫不留情?!?/br> 鐵寧玉冷若冰霜的表情激起了魔帝的興趣,魔帝緩緩說道:“我們之前征戰(zhàn)凡間,為的就是得到凡人和妖族的力量去天界,如果你們同意與我們聯(lián)手對抗神族,我們之間就沒有了戰(zhàn)斗的必要,在我們勝利之后,我們更沒有理由對你們下手,因為我們的敵人只有神族?!?/br> “容我們考慮考慮?!痹坪诱f道。 按照計劃,他們要拖延與魔族攻上天界的時間,以便查清楚魔族布在暗處的棋子,那樣才能萬無一失。再者,太過草率地答應(yīng)與魔族聯(lián)手,必定會引起對方疑心。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再過一個月,就是歸墟一萬年倒流一次的大限,我們便可以吸取歸墟之力,登上天界?!蹦Ь齽竦?。 鐵寧玉點頭道:“一個月,應(yīng)當(dāng)足夠我們養(yǎng)好傷、考慮好二位的提議了。在歸墟倒流之前,我們一定會給二位明確的答復(fù)。” 魔君對鐵寧玉微微一笑,仿佛有和煦的陽光在大殿內(nèi)綻開,他說道:“還請各位盡早作出決定,我們好盡快部署相應(yīng)事宜。半個月的時間,應(yīng)該足夠各位考慮了吧?” 云河、鐵寧玉等人猶豫著點點頭。 威赫不滿地拍了身邊案幾一掌,大聲道:“盡快?哼!我們沒法盡快,什么時候治好了傷,才能開始好好考慮。沒想到我神武門一世英名,代代研究消除欲念、鎮(zhèn)壓心魔的經(jīng)法,現(xiàn)在卻要考慮和你們聯(lián)手?” 被威赫這么一說,自認(rèn)為已經(jīng)放低了姿態(tài)的魔帝和魔君也不由怒火攻心,但是記著心魔的話,兩人才沒有發(fā)作出來。魔君似乎聽見了魔帝冷冷的吼聲:“待一切事成,我要手撕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宮殿內(nèi)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魔君便說道:“我們先研究天界的布防,其他事情日后再考慮。” “我沒記錯的話,你們離開天界很久了吧?天界現(xiàn)在的布防會和那時候的一樣?”花神皺眉問道,他欣慰地發(fā)現(xiàn)自己提出了一個非常有用的問題。 魔帝笑了笑,笑得有些邪魅:“放眼天界,除了我們的父親戰(zhàn)神,便是九天雷皇最擅戰(zhàn)斗。我們的父親早已被天界革職,現(xiàn)今負(fù)責(zé)天界兵權(quán)的,一定是九天雷皇。而九天雷皇是由我們父親親自撫養(yǎng)長大,他的進(jìn)攻和防守,無一不在我們的意料之中?!闭f著,魔帝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容消失,轉(zhuǎn)成了陰冷的表情,隱隱有雷霆之怒。 花神的笑容僵住,原來當(dāng)年老追著自己劈雷的那個頑劣孩子,現(xiàn)在成了天界最關(guān)鍵的人物之一? 云河用手揉起了太陽xue,他在思考該怎樣利用戰(zhàn)神和九天雷皇的關(guān)系去對付神族,卻怎么也沒有頭緒。 青眉極自然地靠了上來,輕輕地替他揉了起來。 雖然兩人心中都有些尷尬別扭,但做戲要做足,在魔帝和魔君面前仍是表現(xiàn)出恩愛的模樣。 鐵寧玉越過赤焱瞥了兩人一眼,皺皺眉,就專注地聽魔帝和魔君開始講解天界地圖。 講解完畢后,雙方又客套了一遍,云河等人就要離去,而魔帝和魔君表示會暫時住在此地。 離開了太陽神宮,眾人都默然不語,因為殿內(nèi)那兩個魔族一定能聽見他們的對話,說多錯多,到時候露出破綻可就不好了。 花神見云河和青眉走得近,而鐵寧玉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心想鐵寧玉明知兩人是為了迷惑魔族,但還是生氣了。他覺得自己有了希望,就往鐵寧玉身邊靠去。 鐵寧玉心中并沒有花神想象的那般氣悶。 她心想,既然連花神都誤解了,那么半里外太陽神宮中的那兩人也一定看不清她的言行,她便快步上前攔住了云河,仰頭壓低聲音說道:“魔族的部署有變,心魔混進(jìn)來了?!?/br> 云河低聲道:“你找到冷烈的蹤跡了?” “心魔不在冷烈身上?!辫F寧玉說道,“心魔一定會混到我們當(dāng)中,趁機(jī)蠱惑我們,這就是他們的暗棋,就為了確保我們會與他們合作?!?/br> “那么冷烈也進(jìn)了承極山?他獨(dú)自一人?” “他和慕江死士一起,帶來了許多百姓,還有長魚家族。長魚家族的新長老想要見我們,他說有要緊的事告訴我們。” “那就麻煩你和各門派保護(hù)好他們。今晚我暫時會和青眉在一起,等有機(jī)會,我們一起去見長魚長老?!?/br> 鐵寧玉點點頭,雖然知道他們兩人是迫不得已,但她心中還是不免失落。 修煉之人動起心來,真是有些不可理喻…… 可是,自己在光華門看見云河的第一眼,心就已經(jīng)不平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