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臺有樹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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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易水冷哼道:“想要一拍兩散,也要看自己有沒有本事?你打贏了我,再想著斷絕之徒之情吧!” 也就是說這師徒的狗屁情誼,竟然比夫妻和離都難!關(guān)鍵還沒有可以控訴的衙門口,當真是讓人無語。 冉冉微微垮了臉,使勁用筷子戳著米飯。蘇易水便冷冷地看著她,不知心里可有轄制師父出了一口惡氣的愜意…… 他們暫居客店,晚上的時候,蘇易水卻拎了一個小砂罐敲她的房門。 原來蘇易水嫌棄那小鋪子不干凈,做蟹的人手縫里似乎有臟東西。 所以他又折返回去,親自買來了活蟹,花了銀子叫那廚子給他獨做一份。 花錢的都是大爺,蘇易水銀子給的到位,那廚子便老老實實地洗手,剪指甲,刷指甲縫,再刷蟹沖洗,準備食材,干干凈凈做了這么一砂罐。 不過蘇易水的臉色還是很臭,他覺得自己這么做,實在有些鬼使神差,活見鬼了??墒谴吹饺饺綈廴缯鋵毜嘏踔枪拮樱哪樕派陨院眯?。 待到了第二天早上,蟹子腌入了味道,斬開之后,澄黃的蟹膏鋪在熱騰騰的米飯上,再淋上一勺腌蟹的湯汁,吃上一口甭提有多鮮美了。 蘇易水原本不相信羽童說過,自己曾經(jīng)縱容著這丫頭,領(lǐng)著她走遍京城長街挨家去吃。 可現(xiàn)在,看著這丫頭吃得滿足,眼睛晶亮的樣子,他當時真說不定會鬼迷心竅帶著她到處吃喝游走。 等一只足斤的大蟹下肚,冉冉有些不好意思地沖著自己的逆徒笑。他雖然硬冷,可還是那個嘴硬心軟的師父。 于是她忙不迭往蘇易水的碗里放著剝好的蟹腿,還有蟹膏。 “師父,趁著米飯熱吃,若怕寒氣大可以淋些姜汁?!?/br> 蘇易水慢慢接過碗:“怎么又叫我?guī)煾??不是不打算認我,跟我老死不相往來嗎?” 冉冉舀了一勺,遞送到了蘇易水的嘴邊,跟哄孩子似的道:“我年齡這么小,如何能做你的師父?就算被你逐出了西山,還是叫你師父習慣些……” 她拿年齡說事兒,蘇易水的俊臉又微微臭了些,拉著長音道:“我很老嗎?” 冉冉連忙擺手:“不老,不老!吃了這口蟹更能溫補容顏!” 蘇易水冷哼了一聲,終于就著冉冉的手,將這一口蟹吃到了嘴里。 算起來,這也是冉冉被揭露前世的身份后,兩個人第一次心平氣和地獨處吃飯。 蘇易水暫時也不想提起兩人前世的種種恩怨。他本來口欲就不甚強,所以吃了幾口后,還親自給冉冉剝了一只,讓她一次吃個夠。 這種生腌的東西,偶爾放肆一下就可以了,若是總吃,豈不是要傷身? 她這一世倒是沒有了收集貌美男子的癖好,可是貪吃的程度猶勝從前,也不知是不是之前魂飛魄散時,留下的執(zhí)念。 待吃完了飯后,兩個人總算可以商量接下來的事情,蘇易水說道:“西山的山頂被我刻意留存了氣息,若是西山還有內(nèi)jian,當以為我還在山頂閉關(guān),趁此機會,我們要先尋到沐冉舞,探知那頭骨的下落,若是知道了梵天教的老巢,也可以不再被動了?!?/br> 那沐冉舞的行蹤也不似以前那么招搖了。 不過若有心想要探查也能探查得到,據(jù)說她朝著淮南一帶前行,看著是要往海上去的。 這倒是跟冉冉之前的心愿相類,都是朝著南邊走。蘇易水想起冉冉說想要好好游歷山河,如今倒是可以順便好好的玩上一陣。 在無關(guān)重要的小事上,蘇易水不介意順一順薛冉冉,而且現(xiàn)在有不知名的敵人隱匿在暗處,二人也不好使用真氣泄露行蹤。 于是他們倆甚至都沒有使用遁術(shù),雇傭了一艘船只順著江水一路南下。 至于那棵轉(zhuǎn)生樹,居然被蘇易水用法力封印在了一顆琉璃珠子里。 那珠子里鋪的一層淺土據(jù)說是當年大禹的父親鯀治水留下的息壤。若是見風,息壤會綿延數(shù)里添堵河道,珍貴的很。羸弱的小樹便被載種在了息壤之上,然后封印了轉(zhuǎn)生樹的小珠子被圈上了一條銀鏈子,掛在了冉冉的脖子上。 用蘇易水的話講,這轉(zhuǎn)生樹本也不是凡樹,只是被耽擱在了紅塵里終將損耗掉自己最后一點靈氣。 他苦思了許久,終于想到這個法子,將轉(zhuǎn)生樹載在息壤上,看看能不能緩解冉冉的虛弱之癥。 冉冉戴上了這特制的項鏈后,隨后的幾天里,臉色也改善了不少,白皙的皮膚上總算恢復了桃花瓣一般的粉紅。 于是白日里,蘇易水陪著她游山玩水,到了月亮清輝鋪灑江面時,她又陪著蘇易水打坐修行,吸收日月之精華。 也許是因為蘇易水當初分給了她一半結(jié)丹的緣故,二人對坐打坐時,丹田縈繞的真氣相通,如此吐納循環(huán),勝過一人修行數(shù)倍。 以前蘇易水似乎忌憚冉冉的身體太過羸弱,在筑基修煉上,講求的是循序漸進,一步步引導她升堂入室。 可是現(xiàn)在不知名的大敵臨近,蘇易水只希望冉冉變得再強些,最起碼能夠自保,所以嚴苛刁難的程度更勝從前。 冉冉雖然有著不尋常的慧根,在修真上遠超同齡人甚多,可是距離蘇易水揠苗助長般的嚴苛要求,還是相去甚遠。 比如今日,蘇易水領(lǐng)著她修習天雷渡的口訣,要求真氣能在瞬間貫穿經(jīng)脈,同時祭出暴擊。 冉冉貫穿經(jīng)脈沒有問題,可是祭出暴擊,卻需要動用艮申之力。 這個艮申之力,冉冉一直不得要領(lǐng)。蘇易水只說是舌根動訣,配合丹田催動。 可冉冉一邊催動真氣,一邊默默在嘴里晃動小舌還是不得要領(lǐng)。 這天雷渡乃是蘇易水自創(chuàng)的獨門絕學,就像他當初讓高倉他們擔水修習的真氣大法一般,都是另辟蹊徑,頗為高深晦澀的。 這類招數(shù),往往入門那一關(guān)最難,一旦沖破便可暢通無阻,一日千里。這也是蘇易水當初年級輕輕卻超越其他門派眾位大能的關(guān)隘。 而現(xiàn)在冉冉就是卡在了入門這一步上。 他們二人現(xiàn)在修煉得法門類似宗門里的雙修,所以二人對面盤腿而坐,挨得很近。 當冉冉閉眼說話的時候,月光清冽,灑在她素白的臉上,睫毛的顫動都被船上掛著的一點漁燈照亮,被男人清楚地看在眼里。 “師父,哪里是艮申?我怎么找不到?”冉冉并不知蘇易水專注地看她許久了,只半仰著頭,微微嘟著粉唇問道。 那精致的下巴微微翹起,看上去倒像是索吻…… 蘇易水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覺得一股熱氣上頭,突然便附身過去,將自己的唇印在了她之上。 冉冉猛地睜大了眼睛,恍惚中還以為蘇易水恢復了記憶…… 可是一場熱吻作罷,她的舌根還在發(fā)麻,蘇易水卻面無表情地抬頭對她道:“這回你知道艮申在何處了吧?” 第82章 (重遇故人) 冉冉?jīng)]有想到,繼挑水練功大法之后,蘇易水竟然又自創(chuàng)了這等周道入微的認xue法子。 以至于她跟蘇易水面對面坐著時,又被“指點”一番后,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圓瞪眼睛看著他。 蘇易水其實也很懊惱。他都不知道自己方才究竟在做什么。只是今夜月色撩人,似乎照得人一時迷了心智。 他也是靈機一動,才說出那一句來。 冉冉原本以為他恢復了記憶,沒想到又是一場空,看著他得了便宜還板著的俊臉,不禁惱道:“西山徒弟大約個個都不認,你的舌頭可夠用?也要挨個給他們指導?” 蘇易水看著她嘴唇嫣紅,卻出言諷刺的樣子,心里又是一熱,這身體也不知怎么的,全然不聽腦子的,只低頭垂下濃密的長睫毛,又附身指導了一下,只是這次指導的時間又長了些,他的大掌甚至扶住了她的后腦勺。 這次的吻異常綿密,以至于冉冉不得不又閉上了眼才堪應(yīng)對。 待二人的唇再次分開時,冉冉猛一推他的胸膛,兇巴巴道:“……不練了!” 蘇易水垂眸看著她,突然開口問:“你以前親吻過人?” 第一次親吻時太甜美,他一時有些沉溺其中??墒堑诙螘r才發(fā)現(xiàn),這看似青澀的小姑娘竟然很會呼應(yīng)他……難道,她以前也跟別人親吻過? 想到這,一股子陌生的酸意便直沖天靈蓋,酸得蘇易水有些牙根疼。 薛冉冉推開他以后,站了起來,大聲道:“對,我以前親過一頭豬!”說完她轉(zhuǎn)身跳下了船,踏著江面細浪朝著江岸而去。 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她都沒跟他計較為何頻頻親吻女弟子的罪狀呢! 若是以前,蘇易水因為兩世情難以自制,還好解釋??墒乾F(xiàn)在,他明明不記得前塵,卻還要親吻她,又是那副坦然模樣,就很氣人了! 再想到他的桃花不斷,前有溫紅扇,后有沐清歌,總不能個個都是被他男色迷惑吧?大約他就是個情場老手,修真界里的風流種子。 冉冉一時想到,難道他面前坐著的是丘喜兒,或者是別的女弟子,他也會如此嗎? 如此這么想,便越想越氣,但凡她修為高些,都要重振宗主威風,替西山清理下門戶,懲治了這個濫情的家伙。 就在這時,蘇易水也踏浪上岸過來,立在她身后,篤定道:“這么說,我以前也親過你?” 她說得那么兇巴巴,蘇易水自然聽得出,那頭豬應(yīng)該就是他自己。 雖然被罵了,可是蘇易水卻并不生氣,反而覺得松了一口氣。雖然他以前有被這丫頭勾引,把持不住的嫌疑,但也總好過她以前跟別的男人有些前塵往事。 冉冉轉(zhuǎn)過身來,徑直問他:“若是方才是丘喜兒,或是別的女弟子,你也這般指導嗎?” 蘇易水被她描述的畫面略微震懾了下,只想想都不能接受,他皺眉道:“我又不是哪個笨蛋都要指導一下!” 薛冉冉聽了這話,不知怎么的心里的郁氣一下子就消散了許多。 雖然他似乎在罵自己是笨蛋,可是她的心里卻有些甜滋滋的??粗饺降皖^而笑的樣子,蘇易水覺得小妖女這是在得意自己的魅力無邊,裙下又多了個降服之臣。 所以他少不得要提醒她一下:“喂,別笑得這么得意,我方才真是看不過你如此不通竅……” 冉冉的臉微微一跨,抬眼飛快瞪了他一下后,再次跳躍回船上運氣打坐。 這等親臨其境的教學當真有效,當冉冉再次施展天雷渡的時候,艮申沖氣毫無阻力,直朝著親吻時舌根發(fā)麻處運氣就好了。 一旦入門之后,冉冉修習的速度便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了。 不過白天的時候,他們還是會去附近的高山村鎮(zhèn)游玩。 這日來到鞏縣時,冉冉無意中瞟了一眼貼在縣城門邊的告示,這一看,她便忍不住“咦”了一聲。 蘇易水的手里滿是她方才買的零嘴紙包,聽了她的質(zhì)疑的聲音之后,也看了一眼那告示。 只見這是一份尋妻告示。大約是妻子嫌棄家貧一類的,所以撇下丈夫獨自離去,而丈夫張貼告示,懇請妻子回家一類的訊息。 “怎么?你認識這畫上的女人?” 冉冉轉(zhuǎn)頭小聲道:“你看,這畫上的女人像不像周飛花?” 蘇易水凝眉想了一會:“周飛花?我只聽過她的名字,并沒見過她?!?/br> 冉冉的眉心一皺,是了,他都不記得京城里的事情了,自然也不會記得這位詐死出逃的靜妃娘娘。 可是周飛花的丈夫……不應(yīng)該是蘇域嗎?難道是蘇域命人寫下尋妻的告示,四處追查周飛花的下落? 若是如此,她不免替靜妃娘娘捏一把汗。蘇域?qū)λ绱?,是要趕盡殺絕嗎? 接下來連去幾個村鎮(zhèn),告示欄里醒目的地方都有這張尋人啟事,不過蘇易水卻發(fā)現(xiàn),這告示欄里的尋人啟事越發(fā)得多了。許多都是沒有畫像,只是簡答告知人的體貌特征,人在江邊失蹤,若有發(fā)現(xiàn)無論死活各有酬謝一類的。 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怎么有這么多人莫名失蹤,而且還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只是修行一類,最講求心靜,不然為何有閉關(guān)靜修一說? 雖然心有疑問,不過他們這一路來白日雖然盡情游玩,晚上的功課卻不能荒廢。 所以他們每天晚上都是歇宿船上,選個清凈的江面,在夜深人靜之時,盤腿而坐,互換靈犀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