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嬌嫁紈绔 第19節(jié)
朱澡一愣,便見范伸一身官服,彎腰從那矮小的門框內(nèi),踩著滿地的積雪,緩緩地走了進(jìn)來,立在了朱澡跟前,揚唇一笑,“朱公子?!?/br> 那笑容,仿佛只扯動了面上的一層皮。 朱澡背心莫名地生了涼。 神色慌亂了一陣,待想起來,范伸是誰的人之后,又才漸漸地安下了心,湊上前討好道,“大,大人來的正好,秦家真的還有人活著……” “是嗎?!?/br> 朱澡猛地點頭,“下官親眼所見,就,就在里面?!?/br> 文王沒見過姜姝,朱澡更不用說。 但他認(rèn)得韓凌,那日在皇宮的馬球場子上見過一回,韓家自來同秦家走的近,此時能出現(xiàn)在秦府,又同韓凌一道,必定就是傳言中的秦家余孽。 但朱澡沒心去參合。 他的那些東西,一旦被搜出來,先不說皇上,就文王也不會放過他。 全是他這些年背著文王私吞的東西。 “范大人趕緊去追,可莫要讓她跑了,我這就進(jìn)宮,先去稟報姑母……”朱澡說完,腳步匆匆地越過了范伸,才走了兩步,便聽身后范伸輕聲道,“等會兒?!?/br> 朱澡回頭看著他。 范伸神色如常,緩步走到了嚴(yán)二跟前,彎下腰,從他手里從容地抽出了長劍。 朱澡并沒覺得哪里不對,道他有什么話要問,“范大人,還有何……” 話未說完,范伸手里的長劍突地往后一翻,劍尖準(zhǔn)確無誤地刺進(jìn)了他的胸口。 鮮血順著那劍口,滴在積雪上,格外的紅艷。 朱澡瞪大了眼睛。 范伸臉上完全沒有任何表情,從他胸口又利落地抽回了長劍,聲音依舊平靜地道,“死了再走?!?/br> 朱澡的身子“嘭”地倒在了雪地里,胸口的鮮血不斷往外涌,眼睛越睜越大,“你……” “死不瞑目?”范伸提著長劍,彎下腰一手撐著膝蓋,另一只手里的劍尖輕輕地拍了拍朱澡逐漸蒼白的臉,唇角一揚,“若我要想殺你,你活不成?!?/br> 那血還黏在劍口,糊了朱澡一臉。 許是激動,許是生命最后的掙扎,朱澡冒著血的胸膛起伏的更加厲害。 對面的雪地里打斗之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姜姝甚至忘記了回避。 木訥地盯著前方,親眼看著范伸的劍尖再次插進(jìn)了朱澡的喉嚨。 那張臉上的神色,異常的冷靜。 是姜姝從未見過的狠毒。 姜姝呆呆地立在那,曾經(jīng)那些被她不當(dāng)回事的傳聞,重新竄入腦子,姜姝輕輕的咽了咽喉嚨,一時忘了自個兒的腳底下還有個人。 忘了自己手里還拿著劍,且正放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正安靜,身后的韓凌突地追了過來,走到跟前,被那滿地的鮮血一驚,一屁股跌在雪地里,“啪”地一聲,砸出了一個雪坑。 殘雪紛紛揚揚的灑下。 濺在了姜姝的臉上,冰涼的觸感,終于讓姜姝回過了神。 同時對面那張臉也緩緩地轉(zhuǎn)了過來。 那一瞬,四目相對。 范伸那雙狹長的眸子,盯了半晌,才輕輕地動了動,往上一挑。 萬籟俱無聲。 兩雙眸子,各自落在對方的臉上,均瞧出了驚濤駭浪。 猶如經(jīng)歷了一個春夏秋冬,短短幾息,將兩人從相識到相遇所有的回憶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之后,同時有了反應(yīng)。 范伸直起身,手里的劍一擲丟給了嚴(yán)二,溫和地喚了一聲,“姜姑娘。” 姜姝收回腳,手里的長劍同樣擲了出去,丟在了雪地里,輕輕地喚了聲,“世,世子爺……”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兩人凝視著對方,久久不語。 半刻,熟悉的喘咳聲入耳,姜姝埋下頭,目光死盯著地上早已目瞪口呆的韓凌。 韓凌再遲鈍,此時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急急忙忙地從地爬起來,又撿了雪地里的劍,指著地上那半死不活的黑衣人,咬緊了牙,“我,我殺的。” 沉寂了半晌。 姜姝本打算破罐子破摔,卻見對面的范伸提步緩緩地走了過去,配合地應(yīng)了一句,“韓姑娘身手不錯?!?/br> 說完腳步便停在了不斷喘息的姜姝跟前,關(guān)切地問道,“可還好?” 姜姝緩緩地抬起頭,那眸子里又是一片水霧蒙蒙,水珠子欲落還落,“若非韓姑娘有些功夫在身,今日我,怕是……”說完單薄的肩頭輕輕地抽搭了兩下,“姝,姝兒……多虧了世子爺趕來。” 范伸的喉嚨一滾,舌尖僵硬,“嗯,不用怕?!?/br> 姜姝乖巧地點了點頭,之后又抬起頭輕聲問他,“世子爺今日怎也來了秦府?” “來辦差?!?/br> “那姝兒就不耽擱世子爺了?!?/br> “我先送你回去?!?/br> “不,不用,世子爺有公務(wù)在身,姝兒哪敢耽誤,姝兒有韓姑娘相送,世子爺不必?fù)?dān)心。”姜姝的神色極為關(guān)切地道,“世子爺自個兒一定要當(dāng)心,那,那歹徒兇殘得很?!?/br> 范伸眼角一抽,笑著應(yīng)了聲,“好?!鄙焓州p扶她的胳膊,貼心地將其送到了韓凌手上,“路上當(dāng)心,回去后報個平安?!?/br> “嗯,那姝兒先走了?!?/br> “好?!?/br> *** 雪地里只留下了一串腳印。 范伸終于轉(zhuǎn)過身盯著躺在跟前不動不動的黑衣人,良久才扭過頭問身后的嚴(yán)二,“你看見了?” 嚴(yán)二早就繃直了身子,點頭道,“看見了?!?/br> 范伸不死心地問嚴(yán)二,“看清了沒,是韓姑娘動的手?” 嚴(yán)二搖頭,斬釘截鐵地道,“是姜姑娘。” 范伸捏著眉心,長嘶了一聲,咬牙問道,“她不是病的要死了嗎?” 范伸問嚴(yán)二,嚴(yán)二更不知道。 當(dāng)初世子爺為何要對姜家大姑娘死纏爛打,非他不娶,旁人不知原因,他最清楚。 世子爺就是想找個短命的。 一是應(yīng)付皇上,而是應(yīng)付侯夫人。 先將姜姑娘娶過門,在她有生之年,好好‘愛’她一回,再將其送走后,他就是那專情的丈夫,只愛姜姑娘一人,這輩子誰也不會逼著他成親。 一切都很順利,兩家定了親,半個月之后便是大婚。 可原本該病入膏肓的姜姑娘卻突地生龍活虎了起來,就照著姜姑娘適才那身板子,嚴(yán)二不知道世子爺要何時才能達(dá)成自己的愿望。 “大抵是上回太醫(yī)開的藥,起了作用。” 第18章 一陣沉默。 那話說出來,嚴(yán)二自己都沒信。 適才范伸只顧著處理朱澡,并沒瞧見對面的姜姑娘是如何出的手,但嚴(yán)二瞧見了。 就算太醫(yī)真有那個妙手回春的本事,兩貼藥下去,也不至于還能將人養(yǎng)出一身絕世武力。 嚴(yán)二閉了嘴。 主仆二人誰也沒再說話,前院的打斗聲終于平息,蔣大人帶著人馬過來,向范伸請示,“大人,亂黨已盡數(shù)落網(wǎng),屬下這就帶回大理寺審問……” “不必?!狈渡斓拿加钪g比起往日多了幾絲煩躁,凝著蔣大人道,“有什好審,裝神弄鬼的東西,就地處決了便是。” 蔣大人一愣,欲言又止。 本想問一句是不是有些草率,然范伸陰沉的臉色,沒能給他任何質(zhì)疑的勇氣,頓了幾息后,默默地憋了回去,“是?!?/br> 范伸的腳步沉沉地踩進(jìn)了雪地里。 出了大門后,并沒有及時進(jìn)宮復(fù)命,先回了一趟侯府,再出來手里便拿著一幅畫像,直上文王新建的府邸。 文王被逐出宮殿后,禁足半年。 酒坊,百花樓通通去不成。 整個人憋屈到了極點,脾氣也見長了不少,范伸到了府上,文王正抬腳踢著跟前的太監(jiān),“沒用的東西,連個女人都尋不著,本王養(yǎng)你們何用?!?/br> 幾個月過去,文王依舊沒死心。 不因旁的。 只因在幾月前,他在宮中,又瞧見了那張美艷的臉。 還是一名秀女。 他敢確定,他沒有看花眼,也沒有認(rèn)錯人,可一夜醒來,躺在他身旁的竟是未來的太子妃。 還被自己的父皇親自撞見。 文王如今也不想要什么美人了,就想將那兩人尋出來,不讓其脫層皮,難以泄他心頭之憤。 見范伸今日上府,本想問問上回那兩幅畫,有沒有尋到什么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