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嬌嫁紈绔 第20節(jié)
尚未開口,范伸倒先遞過來了一副畫像,“王爺瞧瞧,是否是那日折斷王爺手腕之人?!?/br> 文王只瞧了一眼,便確定,“就是她。”神色激動(dòng)地起身,“就是這娘們兒,范大人可尋著了人?本王非撕爛了她不可……” 范伸的眸色愈發(fā)深沉。 半晌將幾上的那畫像一收,起身打斷了文王,“朱澡在秦府藏了不少土貨,企圖鬧鬼掩人耳目,臣今日已將其就地正法,王爺只有一個(gè)時(shí)辰,一個(gè)時(shí)辰后大理寺的人將會(huì)去清府。” 范伸看著文王,那眼里一片明了。 文王瞬間僵在了那。 “臣先告辭?!?/br> 范伸跨出了門檻,文王才回過神,臉色突地慌張地怒吼,“來人!人呢,都給本王死哪去了……” *** 范伸從文王府出來,天上又落起了柳絮白雪。 稀稀疏疏,如細(xì)鹽落在肩頭。 范伸一言不發(fā),一路緊捏著那畫像,上了馬車后,才將其一擲,仍在了軟榻上。 嬌弱不能自理,病的下不了床。 膽小,沒見過世面。 一嚇就哭…… 范伸舌頭在腮內(nèi)頂了頂,那股莫名的煩躁又竄了上來,食指擱在腿上不自覺地敲擊。 挺好的。 不是病秧子,不短命,還是個(gè)高手…… 嚴(yán)二候了一陣,見他沒再有別的吩咐,這才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去往宮中復(fù)命。 要他說,既親眼目睹了姜姑娘的身手,著實(shí)沒必要再多跑這一趟向文王求證。 已經(jīng)明擺著了,姜姑娘那病是裝的。 主子這不是不信,是難以接受。 *** 乾武殿。 范伸將大理寺的案卷交給了皇上,秦府鬧鬼,并非秦家人所為,而是朱侯府的世子朱澡為了私藏土貨,掩人耳目,借著秦家在裝神弄鬼。 范伸稟報(bào)道,“朱世子目無法紀(jì),擾亂民心,詆毀陛下名譽(yù),臣已將其就地正法。” 朱澡是朱貴妃的親侄子。 往日不僅是朱貴妃,皇上對其也甚是寵愛。 但如今不一樣。 就在前幾日南郊的一塊墓門被炸,那里是什么,只有皇上自己知道。 皇上的人已經(jīng)調(diào)查出了些眉目,今日有了這卷宗到手,一切倒是都明了了。 先是朱澡的營地搜出了火藥。 如今又在秦府湊出了朱澡所藏的土貨。 他就是個(gè)盜墓賊子。 還盜到了自己頭上…… 皇上臉上的神色一時(shí)沒控制過,起身拿起將那案卷“啪”地一聲扔在了地上,“不識抬舉的東西,枉費(fèi)朕白疼了那些年?!?/br> 范伸一言不發(fā)。 等到皇上發(fā)泄完,身子支撐不住,往后退了兩步,范伸才上前扶住了他。 皇上喘咳了一陣,心口突地一陣絞痛難耐,忙地吩咐王公公,“取藥,藥丸……” 殿內(nèi)一陣手忙腳亂。 等皇上緩過來后,才接著適才的話,吩咐范伸,“替朕盯著朱侯府。” 范伸點(diǎn)頭,“皇上放心?!闭I(lǐng)命轉(zhuǎn)身離去,皇上又叫住他,讓王公公拿出了一個(gè)匣子,遞給了范伸,“再過半月,便是你大婚,朕的一點(diǎn)心意,收了吧。” 范伸立在那一時(shí)沒動(dòng)。 王公公見他半晌沒反應(yīng),趕緊笑著上前將匣子塞到了他手里,“恭喜范大人,前兒陛下還同奴才說呢,那姜家之女當(dāng)是容顏絕色,才能有這福分,得了大人的青睞,改日有機(jī)會(huì),定要讓大人引進(jìn)宮親眼瞧瞧?!?/br> 范伸眸色中那抹一瞬浮出來的猶豫之色,終是慢慢地?cái)肯?,伸手接過了木匣謝恩道,“臣謝過陛下。” *** 一日的雪花,斷斷續(xù)續(xù)。 等范伸從宮中回到侯府,雪又停了。 腳步剛從那掛滿了山水畫的游廊上下來,便見二房的大姑娘正蹲在地上玩雪,見到范伸后甜甜地喚了一聲,“四叔?!?/br> 范伸雖是大房侯夫人所出,奈何侯夫人嫁進(jìn)侯府五年后才有身孕。 生下來時(shí),二房和三房已有了三位公子,范伸排行老四。 范伸應(yīng)了一聲,“嗯。”本打算直接回東院,走了兩步,突地又掉頭走到了大姑娘跟前。 范珍沖他一笑,“四叔也想玩雪?” 范伸搖頭,突地道,“珍姐兒,會(huì)哭嗎。” “???” 范伸摸了一下鼻尖,彎腰蹲在了范珍跟前,抓起地上的積雪裹了碗口那么大的一個(gè)雪球,遞到了范珍手上,“乖,給四叔哭一個(gè)?!?/br> 范珍如今才七八歲。 懵懵地看著范伸,雖覺得今兒的四叔,有些不太正常,到底是經(jīng)不起他手里那大雪球的誘惑。 她一雙小手凍得通紅,也沒他裹得大。 當(dāng)下就撅起了唇角,做了個(gè)哭臉,粉嫩嫩的小臉兒皺起來,倒是像在哭。 但遠(yuǎn)不如范伸腦子里的那張臉。 一個(gè)抬頭的功夫,雙目便能含著霧蒙蒙的水霧,兩眼淚汪汪地望過來,一臉的可憐之相。 好像十七了吧。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范伸將那雪球往范珍手里一塞,起身后腳步將那積雪踩得“茲茲”響。 第19章 頭一回見到那張臉,是在五個(gè)月前。 陳大夫的藥鋪。 他掀開布簾,一道喘咳聲后,對面的人抬起頭,便是那雙水霧蒙蒙的眼睛,如雨洗后泛著桃紅。 他隨口一問,“哪家姑娘,如此喘?!?/br> 陳大夫嘆了一聲道,“姜家,這娘胎里帶出來的病,一旦底子沒打好,往后這一輩子就難了,一月不知要跑來多少回,已是這里的??汀!?/br> 姜家大姑娘,病了十來年。 長安城內(nèi),誰都知道她是個(gè)病秧子。 是以,后來皇上選秀,恰逢侯夫人逼婚,他便去爬了墻。 這門親,是他范伸親自厚著臉皮去求來的…… 范伸薄唇輕抿,雙手負(fù)于身后。 身上的氣息,被滿地的冰雪一侵,跟著染了一身寒涼。 嚴(yán)二緊跟在他身后,生怕那腳步將地面砸出個(gè)坑來。 到了東院暖閣內(nèi),范伸取下了頭頂上的官帽,往桌上一撂,手指摩挲著官服上的袖扣,終是扭過頭吩咐嚴(yán)二,“去問問欽天監(jiān),這場雪還要落多久……” “是?!?/br> 嚴(yán)二轉(zhuǎn)過身,剛到門檻,侯夫人屋里的丫鬟便匆匆前來傳話,“揚(yáng)州虞老夫人和虞家的幾位舅親提前兩日到了,人剛進(jìn)府,侯夫人讓世子爺趕緊過去?!?/br> *** 那頭姜姝跟著韓凌出了秦府,坐上馬車后,一雙手攥住了韓凌的手,臉色蒼白地問,“你看到了沒?” 韓凌點(diǎn)頭,“看到了,你手刃歹徒,不只是我,姐夫也瞧見了?!?/br> 姜姝搖頭,恐慌地看著韓凌,“他殺了朱澡,我親眼看見他將劍刺進(jìn)了朱澡的喉嚨,那雙眼睛,就,就跟閻王似的……” 韓凌被她說愣了,“傳言不一直是如此說的嗎?!?/br> “可……” 以前不是這樣。 頭一回在那陳大夫的藥鋪里見他,雖覺那人寒氣重了些,但并無可怕之處。 后來更不用說,回回見了他都是一張笑臉。 那雙眼睛是有些深不可測,但到底同今日這番狠毒,差的太遠(yuǎn)。 待她時(shí),更是語氣溫和,各種噓寒問暖。 又是替她尋大夫又是帶她看太醫(yī)。 盡管之前那傳言將他傳的陰損狠毒,她總以為,耳聽為虛,眼觀為實(shí),他并非是那樣的人。 相處了幾回后,除了行為霸道蠻橫了些,并未有她不可接受之處。 她覺得挺好。 她圖的不過是他的身份和他那份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