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嬌嫁紈绔 第41節(jié)
每回陳大夫都是說的絕情絕意,回頭表哥一句話,還不照樣給她當(dāng)掩護(hù)。 誰知沈頌這回卻道,“陳大夫說的對,以后少去藥鋪……” 姜姝抬頭還欲反駁,府上的小廝瞧見了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過去,“夫人可算是回來了,一堆子人正在老夫人院子里候著呢……” 沈頌側(cè)目盯了她一眼。 姜姝便不敢再吱聲,緩緩地跟在他身后。 想著今日雖晚了些,只要表哥幫她在祖母面前說句話,祖母定不會說些什么,誰知到了老夫人院子,卻意外地看見了姜文召身邊的小廝。 姜姝愣了愣,隨即低下頭,輕輕地喘咳了幾聲。 一路過來沈頌一直走在前頭。 快到門前時才讓開腳步,“先進(jìn)去?!?/br> 姜姝又咳了幾聲,往前邁出兩步,才提腳跨進(jìn)了門檻,喘息微微地抬起了頭,“祖母……” 屋內(nèi)的燈火亮如白晝。 屋內(nèi)坐著的幾人同時看了過來,卻無一人吭聲。 死一般地沉寂之后。 姜姝的神色終于在觸及到,對面那雙緩緩抬起來的冰涼眼睛時,露出了慌亂,腳步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腳跟抵在了門檻上,身子幾個趔趄,正好就撞在了身后的沈頌身上。 “當(dāng)心?!?/br> 腳步被沈頌穩(wěn)住了,姜姝干脆也不動了,嘴角無聲地張了張,喚了一聲表哥。 她該怎么辦。 第35章 范伸坐在對面的木凳上, 平靜地看著門口,平靜地看著兩人撞在一起。 適才在鎮(zhèn)國公府的密室內(nèi),隔了一道墻, 他只聽到了聲音,瞧不見那張臉。 如今瞧的很清楚。 進(jìn)來時,那嘴角的一抹笑,洋溢到了耳根。 挺罕見。 瞧見自己后,那臉上的驚慌, 與以往也有了不同, 短短一瞬后,就似是終于有了個可以為她撐腰的人, 下意識地往后一縮,露出了幾分有恃無恐。 也挺罕見。 范伸一句話也沒有, 也沒有任何動作,緊繃的眉梢, 卻如同一把利劍, 盯著久了, 那劍尖似乎沾了一層寒氣,懸掉在人心口上。 一旦落下, 隨時能讓人斃命。 屋內(nèi)姜文召的臉色已經(jīng)從黑變成了白,背心不知不覺生出了冷汗, 不敢開口,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饒是姜老夫人處事不驚多年,這陣子,一時也沒反應(yīng)過來。 屋子內(nèi)沉默片刻后, 還是姜姝身后的沈頌, 先站了出來, 禮貌地同范伸打了一聲招呼,“草民見過范大人。” 說完,倒也沒對其解釋一句。 反而是轉(zhuǎn)頭對姜老夫人道,“今日孫兒剛好去了一趟藥鋪,見表妹的車轂輪子壞了,孫兒擔(dān)心天黑路滑,便將人送到了府上?!?/br> 沈頌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姜姝意外之余,心頭陣陣發(fā)虛。 這怕是表哥頭一回在她跟前撒謊…… 屋內(nèi)的姜文召和姜老夫人同時松了一口氣,姜老夫人也終于找了個臺階,忙地道,“怪我沒想周到,這等天氣就不該讓她一人出去,好在遇上了頌哥兒,從小到大你這表哥,早就成了她親兄長,既有你送她回來,大伙兒倒也安了心……” 后半句那話,姜老夫人多半是說給范伸的。 大半夜,雖說是表哥,這前后腳撞在一起,別說是范伸,就連她這看著兩人長大的親祖母,也瞧出了異樣來。 然這話,已毫無意義。 沈頌?zāi)腔献诱f的滴水不漏,所有人都信了,然而在剛從鎮(zhèn)國公府趕過來的范伸眼里,幾乎全露了形。 車轂輪子壞了…… 范伸的目光從姜姝那張無處安放的臉上,慢慢地移到了沈頌身上,眸子輕輕一瞥。 對面的沈頌卻是不動聲色地垂下了頭,拱手同屋內(nèi)的姜老夫人恭敬地道,“應(yīng)該的,人已送到,孫兒先走了?!?/br> 轉(zhuǎn)過身時,沈頌也沒去看跟前那道僵硬的身子。 此時,他做的越多,她越難以收場。 沈頌一走,姜姝便如同失去了擋在她跟前,替她正風(fēng)擋雨的山脈,整個人突然暴露在風(fēng)雨底下,明顯的手足無措,只能低著頭一面喘息,一面磨蹭地走到了姜老夫人身旁。 剛走到老夫人跟前立著,姜老夫人便同其使了個眼色,“在外耽擱那么久,世子爺都等你半天了。” 一旁的范伸,依舊沉默不語。 姜姝這才硬著頭皮,走到了范伸跟前,輕聲軟語地道了歉,“是姝兒不是,讓世子爺擔(dān)心了……” 儼然又是那副乖貓兒模樣。 范伸抬頭轉(zhuǎn)過頭,神色意外地親切,“無妨,回來了就好?!?/br> 范伸很少笑。 見過他笑的人,一般都沒有什么好下場,姜姝只在昨夜那寒風(fēng)底下,見過他沖著自己笑了一回。 卻也完全沒有此時這般,笑的明顯。 姜姝捏緊了手里的絹帕,那股子心虛已經(jīng)讓她無法正常的呼吸,十幾年手到擒來的笑容,一時竟也掛不起來,唯有埋頭輕喘。 姜姝知道范伸是個什么人。 姜老夫人卻已徹底被蒙蔽,能大晚上坐在這屋里,等上半個時辰,還毫無怨言,這樣貼心的人上哪兒去尋。 姜老夫人對范伸的印象倒是越來越好,再次開口留人,“時辰也晚了,世子爺今夜就宿在府上,歇一晚,明兒再走。” 范伸這回沒再客氣,緩緩起身,“多謝老夫人。” 姜文召見他當(dāng)真有留宿的打算,便起身親自將人送至客房。 新娘夫妻回門,按規(guī)矩不能宿在一間屋子,范伸走出去時,姜姝立在屋內(nèi),埋著頭沒動。 半晌后,突聽跟前的腳步聲一瞬安靜了下來,姜姝才詫異地抬起頭來,便見范伸正負(fù)手立在門檻外,回頭沖著她笑了笑,“要我扶你嗎?” 姜姝心頭一跳,立馬搖頭,“不,不用?!?/br> 范伸這番一問,姜家人豈能不明白。 姜老夫人也瞧出來了,能大晚上坐在這干等這么久,兩夫妻定是有什么話說,回頭便催了一聲姜姝,“送送世子爺……” *** 姜姝在這院子里住了十幾年。 經(jīng)歷了十幾個春夏秋冬,也就今兒才覺時下的嚴(yán)冬,有些凍人。 姜姝拖著腳步,不知不覺與范伸的距離越拉越遠(yuǎn)。 姜文召走在最前頭引路,一路也沒說話,沉默地姜人帶到了客房前,姜文召才回頭讓出了路,“范大人有什么需要,喚一聲便是。” 見范伸進(jìn)了屋,姜文召才轉(zhuǎn)過身,回頭看向姜姝。 見其腳步有些磨蹭,實在沒忍住,上前幾步將人攔了下來,作為父親,他已多年未曾訓(xùn)過她,也未曾管過她,今日語氣不免冷硬了些,“如今雖然嫁了人,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我姜家的臉面,你好生想想,今夜之事,該與不該?!?/br> 姜姝低著頭,垂下的一排眼睫,不動不動。 對姜姝和姜寒,姜文召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語氣一時軟了下來,輕聲道,“進(jìn)去好好同人賠個不是……” 姜姝沒應(yīng)。 這么多年,她已習(xí)慣了在姜文召面前不說話。 比起姜文召這個父親,沈頌都比他稱職。 姜文召見她又是如此,也沒再為難她,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后,轉(zhuǎn)身回了正院。 院落里一瞬安靜。 姜姝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跨進(jìn)了門,唇角一揚(yáng),“夫君……” 范伸已坐在了屋里的木椅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開始表演。 “夫君,今兒怎么來了?早上走的那陣,姝兒聽人說夫君還在忙著公務(wù),便沒去打擾……可,可忙完了?” 范伸眼皮子一掀,抬眼看著她,并沒答。 姜姝走到他跟前,埋著頭繼續(xù)道,“夫君用過晚飯了沒,要不姝兒去替你叫些酒菜來,姜家雖比不上侯府的菜色豐盛,但那道筍子炒rou乃是一絕……” 姜姝自顧自說完,才鼓起勇氣,討好地抬了頭。 冷不丁地對上那雙眼睛,姜姝心頭一沉,仿佛自己一瞬被看了個對穿,所有的把戲和滑頭頓時被打消的煙消云散,姜姝咽了咽喉嚨。 安靜片刻后,及時果斷地低了頭,“夫君,姝兒錯了……” 范伸神色一頓,倒挺意外。 不是挺囂張嗎。 狗東西…… 范伸低頭,捏了捏眉心,他倒還曾經(jīng)聽過如此粗俗直白的稱呼。 看走了眼,倒沒說錯,確實是他看走了眼。 她縱然有萬般不是,人是他爬墻娶回來的。 她有何錯? 范伸的身子突地往前一傾,慵懶的坐姿端正了些,看著她那雙不停顫動的眼睫,不太確定地問了一聲,“你錯了?” 姜姝點頭,再點頭,“錯了?!?/br> 范伸倒有了興致,好奇地問,“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