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嬌嫁紈绔 第42節(jié)
姜姝睜著一雙水霧蒙蒙的眼睛,臉上的神色有幾分錯愕,錯哪兒了? 她壓根兒就沒錯…… 半晌姜姝張了張嘴,態(tài)度極為端正地道,“都錯了。” 范伸今夜就沒打算放過她,“說來聽聽?!?/br> 姜姝小心翼翼瞅著他,無論是神色還是語氣皆透著試探,“姝兒千不該萬不該顧著自己的病,一人出去抓藥,更不該讓世子爺?shù)龋俊?/br> 那話起初還帶了些許疑問。 在范伸那嘴角開始緩緩揚起之時,姜姝又及時地點頭道,“是姝兒錯了,姝兒不該讓世子爺?shù)??!?/br> “還有呢?” 這個錯,無可挑剔,確實是她錯了,他最討厭等人,以往從未有人能讓他如此等過,如今卻有了那耐性,等了她半個時辰。 她很有本事。 還有? 姜姝想不出來了。 她提前回了娘家,那能是她的錯嗎?若不是昨兒夜里他那副吃人的模樣,她心頭生了害怕,怎會一早爬起來就回了娘家避風(fēng)頭。 而那心頭唯一知道自己錯了的地方,姜姝卻打死也不能說。 但除了讓他等了這一陣之外,范伸還能因何同自己生怒,姜姝不得而知,索性也不猜了,伸脖子一刀,直接問道,“夫君覺得姝兒錯在哪了?” 范伸看了一眼她那張表里不一的臉,也沒了耐心陪著她演下去。 房門此時大敞開,姜姝進(jìn)來時并沒有及時關(guān),想著若是里頭真鬧出了人命,外面的人也好及時看到,進(jìn)來施救。 然而自己的那話音一落,便聽到了身后“嘭”地兩道關(guān)門聲。 姜姝也不知道范伸是如何出的手,只見其修長的五指正捏著盤子里的幾顆花生,臉上再無絲毫掩飾,直勾勾地看著她,直白地問道,“會功夫?” 自那日在秦家院子里,被他親眼撞見了姜姝的身手之后,范伸還是頭一回質(zhì)問她。 這會子,姜姝背心才漸漸地發(fā)了涼,思忖半晌,點了頭。 “誰教的?” 姜姝喉嚨一咽,“自己學(xué)的?!?/br> 范伸瞥了她一眼,隨手將手里剩余的幾粒花生,撂到了跟前的碟盤里,漫不經(jīng)心地道,“沈頌,沈家的二公子,年幼時曾在長安呆了五年,拜師于王夫子門下,悟性極高,被王夫人視為得意門生,七歲那年沈大人辭官,待其回了揚州,不到一年便又暗里返回了長安,拜師于韓夫人門下學(xué)起了功夫,成年后開始經(jīng)商,眾人只知其是個鹽商,倒是很少有人知道,沈家二公子沈頌還有個外號,江湖人稱……巫山王爺?!?/br> 姜姝一雙手腳已是冰涼。 一時才想起,跟前這人是從不講情面的大理寺卿,是皇上的手里的一把利刀,是人人懼怕的活閻王。 此時眼里的那道恐慌,倒也不是裝出來的。 是實打?qū)嵉睾ε隆?/br> 她就算是死,也不能連累了表哥。 范伸見她不再啃聲了,便又問,“幾歲開始跟沈頌學(xué)的功夫?” 姜姝乖乖地回答,“五歲?!?/br> 偷桃片那年,她五歲,沈頌八歲。 范伸意外地看著她,“這么說來,你的功夫當(dāng)真不錯?” 姜姝沒答。 范伸轉(zhuǎn)過頭,若有所思的盯著盤子里的花生,半晌后,手指頭捻起了一顆花生輕輕地一捏。 姜姝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見跟前黑影掃過,下意識地偏過頭,那花生米直接擦著她的耳畔而過,沉悶一聲后,穩(wěn)穩(wěn)地陷入了身后的那床架上。 姜姝臉色蒼白。 范伸卻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平靜地道,“確實可以,沈頌教的不錯?!闭f完頓了頓,突地問道,“還有教你什么?” 那黑眸如山澗寒潭。 仿佛只要她稍微回答不慎,便能立馬將她吞噬淹沒了一般。 姜姝似乎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張了張嘴,輕飄飄地道,“夫君……姝兒真的錯了,姝兒今夜不該去找沈公子,姝兒只是想當(dāng)面同沈公子道聲謝?!?/br> 范伸原本也沒打算問她這個,此時聽她主動說了出來,倒也想聽聽了,輕輕地“哦”了一聲,又問,“謝什么?” “感謝沈公子的嫁妝?!?/br> “多少錢?” 姜姝磕磕碰碰地道,“兩,兩萬兩……” 范伸手指頭敲了敲幾面,“確實挺多。”他買蘇桃,也才花了一萬兩。 “你喜歡錢?” 姜姝抬頭,愕然地看著他。 “你怎不早說?新婚那日,母親給了我一串東院的庫房鑰匙,讓我交給你,我忘了?!狈渡煺f完,看著那雙錯愕的眼睛,緩緩地起身道,“這些年我賺來的,盡數(shù)放在了里頭,從沒數(shù)清過,你要喜歡,回頭去點點?” 姜姝呆傻了。 不過一瞬,便從那如同糖衣炮彈的迷霧中猛地驚醒了過來,忙地?fù)u頭道,“夠了?!?/br> “不想要了?” 姜姝趕緊點頭。 范伸便俯下身,看著她一笑,問道,“那你圖我什么?” 姜姝望著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徹底糊涂了。 圖他什么? 他那一翻墻,可還有讓她圖他的機(jī)會。 姜姝這時,倒終于相信了表哥的話。 這人不能惹。 就算他當(dāng)真不講道理,她終究也是惹不起,從前惹不起,如今也是,姜姝盯著那雙微微有些桃花眼的眸子,愣了半晌,鬼使神差地吐出了一個字,“人?!?/br> 屋子里一瞬,雅雀無聲。 幾息之后,范伸胸腔突地一震,發(fā)出了一聲悶笑,重復(fù)了一遍,“圖我人……” 姜姝不敢去看他,目光一直垂下。 視線突地觸碰到了那只掛在他腰間的荷包…… 那日她定親,姜嫣拿過來給她時,她瞅了一眼,因上面繡著她喜歡的白芍,她才有些印象。 姜姝壯著膽子,堵上了半條命,提心吊膽地往前湊了一步,見他沒動,雙手才緩緩地攥住了他腰間的衣裳,顫顫巍巍地將頭擱在了那冰涼的錦緞上頭,屏住呼吸道,“世子爺長的好看。” 屋子內(nèi)又是一陣安靜。 若不是那聲狗東西,印象實在太深。 此時,就憑她這幅舍命討好的模樣,范伸八成也相信了。 但這人,一貫表里不一。 范伸生了幾分刁難,脫口而出,“比起沈二公子呢?” 問完范伸便有些后悔了,覺得自己這話問的有些多余,他憑什么要去同沈頌?zāi)峭练祟^子相比…… 趴在他胸前的姜姝卻抬起了頭。 范伸垂目看著那雙微顯慌亂的眼睛,既然話收不回來,也想聽聽她會如何回答。 姜姝卻沒說話。 迫使自己對上那雙含著幾分笑意的深邃黑眸,心提在了嗓門眼上,緩緩地踮起了腳尖。 范伸沒動。 起初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在那張臉,慢慢地湊近,閉上眼睛突然湊上來時,竟忘記了躲開。 唇上一軟,帶著微微的涼意。 如蜻蜓點水,那又柔又軟的東西,在他唇瓣上拂過之后,范伸發(fā)現(xiàn)。 他有了某種反應(yīng)。 新婚夜那日的失常之后,他去了百花樓,看著蘇桃一身羅衣紅紗,翩翩起舞的身姿盡顯嫵媚,他卻毫無反應(yīng)。 此時,不過一個吻。 他竟然又好了。 范伸突地失去了興致,心頭莫名竄出了一股煩躁。 就那作天作地的戲精…… 范伸轉(zhuǎn)過身,一眼也沒瞧,那早已退開兩步,躲得遠(yuǎn)遠(yuǎn)地罪魁禍?zhǔn)?,不耐煩地?fù)]手道,“先回你的院子?!?/br> 姜姝如獲大赦。 腳步蹭蹭如飛,再也顧不得裝出半分病態(tài),等走出了院門口,雙腿到底一軟,春杏及時扶住了她的胳膊。 回到梨院閣樓,姜姝還心有余悸,那閻王老子,到底還是向她伸出了爪子。 想起他說表哥的那段,姜姝背心不由生了冷汗。 至于她適才是如何反應(yīng)過來,猜出了他在因何而怒。 是因她又想起來了,當(dāng)初他既然能放掉臉面,爬墻來姜家提親,那便是當(dāng)真喜歡她。 既然是喜歡她,自然也見不得她同旁人有所來往。 第3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