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三 云,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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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藥廬看起來離的極近,走起來卻似永遠沒有盡頭,終于在再次被腳下的樹棵絆倒后,吳桑再也沒了爬起來的力氣。 像渴水的魚,呼呼的喘了幾口大氣后,她腦間一陣的暈迷,兩只眼皮掙了幾掙,慢慢的盍了起來。 山間的溫度歷來都要比平地低上許多。 這逗云臺比一般的山峰還要高上許多,別說溫度比平地差上一季半季的,就是夏落飛雪都非罕事。 此時脫力倒地的吳桑,身上只穿了件病后置備的夾衣。醒著時還不覺得有什么,這一脫力暈迷,身上的內(nèi)力xiele,那薄薄的兩層布料根本就抵不住透骨的寒冷。 身體沾上地面的一刻,寒意便穿透了衣衫。吳桑如入冰窟,兩手緊緊的攏著衣領(lǐng),單薄的身子越團越緊。 身體凍的冷透,腦間卻并未清明,只余一絲殘存的靈智催她起身,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還沒有見到君墨塵,自己絕對不能死! 她想要伸直自己的身體,然后起身。 可是這抖動如篩的身子,連動個指尖,睜個眼皮的力氣都無法聚起。 下輩子……再見 神志消失的一剎,她的唇角漸漸的揚了起來。 丹爐里的火忽明忽暗,烘的廬內(nèi)曖茸茸的。 殤神醫(yī)往爐火里丟了一把丹桂子,噼啪啪一通響過,屋內(nèi)的清香之氣便將nongnong的藥氣遮了起來。 他拍了拍,轉(zhuǎn)頭望向身后的君墨塵。 一身素錦長袍,面容沉靜,安靜的坐在桌邊,當?shù)t內(nèi)的火焰升起時,他的眼內(nèi)總算因為映入火光而不再空茫無底。 殤神醫(yī)起身走到君墨塵的邊側(cè),拿起桌上的茶杯,送到他的近前正要喂他喝水,突然聽到了大寶的嘶吼聲。 那吼聲很急,卻,絲毫不見殺氣。 殤神醫(yī)放下手里的杯子,抬手便點了了君墨塵的xue道,道“小君子,稍等?!?/br> 話落,他的人已經(jīng)沖出屋子,回手關(guān)上門,才順著吼聲傳來的方向奔了下去。 仗著對逗云臺的熟悉,殤神醫(yī)很快便尋見了趴伏于地大寶。 大寶頭昴起,身內(nèi)緊緊的護著狼狽不醒的吳桑。 以殤神醫(yī)對吳桑的了解,他知道若不是實在撐不下去,她絕對不會倒在中途。 上前查看了吳桑的情況,發(fā)現(xiàn)只是脫力之下被凍的暈迷,他的心才算放下收來。 回到藥廬,將吳桑放到榻上安置好,捏開她的牙關(guān)強喂了她兩顆丸藥,殤神醫(yī)才抽空解開了君墨塵身上的xue道。 “小君子,桑哥過來找你了?!?/br> 殤神醫(yī)蹲在君墨塵的面前,柔聲的說著,以手還指了指吳桑所在的方向。 君墨塵的頭隨著他的手指輕動,面上不見波動,眼眸依然沒有聚焦。 殤神醫(yī)望見君墨塵這樣,輕嘆了口氣,沖著君墨塵伸出了手。 君墨塵伸出手拉上他的手指,然后身子僵直的隨著他走到了床前。 “小君子,桑哥。” 殤神醫(yī)不瞬的望著君墨塵,卻無法從他的面上找到一絲的波讕。 他的眼確實落向了吳桑的方向。但,盯著的卻是自己的指尖。 廬內(nèi)的熱力與藥物的作用驅(qū)散了吳桑體內(nèi)的寒氣,令她舒舒服服的睡了個好覺。 嗅著鼻端的清香之氣,吳桑眨了眨眼皮,睜開了眼睛。 她確信自己已經(jīng)入了黃泉,與君墨塵天人分隔的認知,令她的心,悶痛了一下。 黃泉下有專門折磨鬼的十八地獄,所以,對于自己依然擁人有的痛感,她并沒有意外。 望了眼,距自己不遠連窗子都沒有墻,吳桑的心下已經(jīng)有了決定。 離投胎重生應(yīng)還有段時間,自己可以用這段時間盡可能的摸情黃泉的情況。然后,想法搭上管事的判官,以圖投胎之后與君墨塵的塵緣不斷。 想法有了,可是去哪里搭上判官吳桑心里一點頭緒都沒有。 她決定與其這在里琢磨,不如出去走走。 才自床上坐起,她便看到了坐在桌邊背對自己的背影。 那熟到不能再熟的背影,令吳桑的心下猛動,她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再次定睛去看,那背影仍在,并非自己眼花。 君墨塵與自已共入黃泉的認知令她的心里如驚濤拍起,說不清是傷,是喜。 根本就來不及思考,直接下床沖著那背影沖了過去。 “王爺,是你嗎?” 吳桑發(fā)顫的聲音沖口而出,一雙想要觸到他的手才伸出一半,心里突然生出了怯意,緩緩的垂了下來。 沒有半點的回聲! 那個與君墨塵生著相同五官的人,兩眼不眨的望著丹爐內(nèi)跳動的火焰,一絲的反應(yīng)都沒有投給吳桑。 被君墨塵的魂魄忘記,令吳桑徹底的慌了。 她甚至開始懷疑,君墨塵為自己做出的種種都是為了報自己在天云山救下他的恩情。 “不是這樣的,是不是?” 她嗓子發(fā)干,聲音發(fā)顫,眼角更是泛了紅。 面對忐忑不安的吳桑,君墨塵依然是無動于終,她無力的閉上了眼。 在眼閉上的霎那,她眼角有意浸出。 淚水反出的光,落在君墨塵沒有焦距的眼里,終有讓他穩(wěn)如雕像的神情,有了一絲,極微的變化,眉頭微不可察抽了一下。 這動作,細微而且快,面對面都不見得捉的到,吳桑當然更加的一無所覺。 她覺出唇邊的咸意,抬手抹了把淚,沖著君墨塵笑笑“這樣也好,省得下輩子還得在人群中尋來尋去的。” 她說的一派輕松,卻,再也無法與君墨塵共處一室。 “王爺,保重” 最后一次望了眼,傻到以愛,以命去報恩的君墨塵,吳桑終于推開了房門。 望著門外穿著白袍的娃娃臉,她便是一楞。 “殤神醫(yī)?” 殤神醫(yī)瞧著吳桑失魂落魄的神情,轉(zhuǎn)瞬便被見鬼的表情的所取代,忍不住嘆了口氣“師侄,我有那么丑嗎?你跟見了鬼似的?!?/br> 天氣寒涼,殤神醫(yī)說話時嘴里便凝出了白氣。 吳桑突然間便明白過來。 自己壓根沒死,這里是逗云臺的藥廬,不是黃泉。 屋里的君墨塵,不是因為成了魂而不搭理自己,而是因為失了魂,認不得自己。 剛剛因君墨塵而死灰的心終于又有了活氣,吳桑忙側(cè)身將殤神醫(yī)讓進了屋。 “桑哥,見過師叔。” “算了,虛禮就免了”殤神醫(yī)擺了擺手,望著吳桑泛紅的眼角,輕皺了眉頭“師侄,你剛剛是怎么了?我瞧著你一付失魂落魄的樣?!?/br> 要張口同別人說,剛剛自己是因為君墨塵對自己的冷待,腦補許多東西才哭的話,吳桑說不出口。 她不講,殤神醫(yī)也知道定是因為君墨塵的原因。 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他道“藥園的冰霄花開了,晚了怕是要錯過時辰了?!闭f完他把食盒往吳桑手里一遞道“這里是午飯,王爺便有勞你了?!?/br> 說完也不給吳桑反應(yīng)時間,殤神醫(yī)轉(zhuǎn)身便往外走。 坐在桌邊的君墨塵聽到殤神醫(yī)遠去步聲終于有了反應(yīng),離開桌子便來到了門邊。 瞧著剛剛還如木雕的君墨塵活生生的立在自己的面前,吳桑忍不住喚道“王爺!” 因為過于激動,她帶了泣聲,君墨塵卻似沒有聽到,望著殤神醫(yī)消失了方向便抬起了腿,越過了門檻。 他是識人的! 只是,那人,不是自已! 殘酷的真相令吳桑如同被雷劈過,立在當場。 兩個人的世界里,自己的存在完全是多余的! 吳桑將唇咬的死白,也不知道怎么的挪到了桌邊,將手里的食盒放下,然后,步子虛浮的離開了藥廬。 能堅持到現(xiàn)在,只是因為心里知道君墨塵在等著自己。 現(xiàn)在君墨塵的身邊已然沒了自己的位置,去哪里似乎都不再重要。 吳桑也不辯方向,胡亂的走了下去。 雪已然停了,天上掛著太陽,可是吳桑依然三番兩次的被地上的雜物絆倒。 地上的雪沾在她的發(fā)端,有些因為觸碰到臉頰而融化然后連同發(fā)絲一起冰結(jié)。 被雪水凍起的頭發(fā)成了縷,打在她的臉,讓她突然間想起來,那次自己為了偷溜出去送藥,頂著一頭濕發(fā)去了君墨塵藏身的洞xue。 他看不見,但,碰到了自己的硬成刺猬的頭發(fā)。 二話不說,他將自己拉到了火堆旁,撕了袖子當布巾替自己擦頭發(fā)。 “虧你懂醫(yī),連頭受不得涼,都不知道?!?/br> 她記得他當時皺起眉頭,瞇起漆黑無光的眼眸時的樣子。 他嘴里嗔她,手上的動作卻很溫柔。 那種把她當成小孩子呵護的溫柔令她都不好意思告訴他,其實娘親一直是禁止自己濕發(fā)出屋的。 想起娘親,吳桑努力的振作起來。 自己怎么能忘了,身體里除了君墨塵的血還有娘親的血呢! 她閉目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氣,那可以凍掉肺的寒氣還真的讓她的神志清醒了不少。 總歸君墨塵可以活著同殤神醫(yī)在一起,自己還奢求什么呢? 雖說心里難受,吳桑依然說服了自己。 她立在原地辯了一下藥園的方向。上次來的匆忙,她看了半晌也沒有找到準確的位置,只得用了笨法子,先回到了目標最明顯的藥廬,然后順著殤神醫(yī)與君墨塵離開的方向?qū)ち讼氯ァ?/br> 找對了方向,藥園很容易的便出現(xiàn)在了吳桑的面前。 想著君墨塵與殤神醫(yī)在一起的畫面,吳桑的心便有些悶悶的痛,她深吸了兩口氣才積起一點點邁步的勇氣。 藥園說是完,其實中是用極底的小籬笆圍出一片地而矣。 人還未到藥園門口,她便瞧見了君墨塵的背影。 他坐在雪地上,面前的殤神醫(yī)似乎在同他說著什么。 吳桑有些晃神,只是斷斷續(xù)續(xù)的聽到“涼……桑哥……” 她有些猶豫,最后還是一鼓氣的走了過去。 見到吳桑過來,殤神醫(yī)直起了身子,沖她招了招手“師侄?!?/br> 瞧著殤神醫(yī)似乎松了一口氣樣,吳桑忙道“師叔,你去忙,王爺交給我吧?!?/br> 話一出口,吳桑便悔了,心道“桑哥,你多什么事?王爺是病人,就沖他把殤神醫(yī)放在心上的樣,神醫(yī)少采點冰霄花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原本因為君墨塵出現(xiàn)在藥園,而擔心吳桑的殤神醫(yī),見她主動請纓照顧君墨塵,長舒了一口氣,轉(zhuǎn)身便回到了那片水晶般的花草間。 若在往常,不花上半個時辰的時間溝通,君墨塵定會隨在他的身側(cè)形影不離。這次他卻望著遠處的天空動也沒動。 吳桑瞧見君墨塵屁股下什么都沒有墊就直接坐在了雪里,心下著急,走到他的面前便想將他拉起來。 面前突然多了道人影,將天空給遮住了,君墨塵似極度的不悅,他側(cè)頭望向了一邊,吳桑以為他不愿面對殤神醫(yī)以外的人,心里漲悶,但還是努力平靜的立在他的身前,沖他伸出手。 見吳桑依然擋在自己的身前,君墨塵的頭又扭向了相反的方向。 吳桑心下悲切,抿了抿唇,依然熱保持著手伸向他的姿勢,道“王爺,地上涼?!?/br> 君墨塵似乎聽懂了她的話,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抬的有些慢,吳桑怕嚇到他只能等著。 當君墨塵的手終于抬起,卻避開了吳桑伸出的手,直直的探向她的胸口,然后用力一推。 雖說失了魂,但他畢竟是男人,天生的力道在那里。 吳桑根本無法想到君墨塵會討厭自己到覺得自己礙眼,一點防備都沒有,加上地上的雪令人腳下易滑,她只覺得胸口一痛,人便向著后面倒了下去。 她的身后不遠便是一株剛剛綻放的冰霄花,當她倒下時,頭剛好將那精瑩剔透,生有利尖的花壓在了頭下。 血,瞬時便自腦后流出,浸紅了她身側(cè)的瑩白的雪。 望著天上的絲絲白云,吳桑感覺不到痛,只覺得心里一片荒無,空的難受。 殤神醫(yī)聽到動靜不對,一個縱身便躍到了吳桑的近前。 刺目的血,顯然嚇了他一跳。 他蹲身扶起吳桑,一面查看傷情,一面道“桑哥,不要怪小君子,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君墨塵傷了自己,出來說話的卻是殤神醫(yī)。 吳桑終于覺出了痛。 “桑哥,明白。只是碰了下頭,不礙事的?!?/br> “碰……頭……痛?!?/br> 木木的有些含混三個字,令吳桑一震,她瞪大眼,望向了君墨塵。 他望著自己的方向,眼神依然空茫,眉頭卻以rou眼可瞧的程度蹙了起來。 “小君子!?” 相較于吳桑探詢的注視,殤神醫(yī)直接手抖的將大半瓶的藥粉都弄到了吳桑的頭上,然后驚呼的望向君墨塵。 面對殤神醫(yī)的驚呼,君墨塵一如往常,絲毫沒有反應(yīng),只自自的定定的望著吳桑,張了張口“暈?” 他明明沒有恢復,卻依然記得關(guān)心自己! 吳桑覺得心里澀浪的,潮呼呼的,道“不暈?!?/br> 顯然沒有明白吳桑說的是什么,君墨塵面上依然是不解的神情,突然,他抬頭,望著天,極清淅的咬出了一個字“云” 吳桑也抬頭望了下他目力所極的方向,道“云,很美,是不是?” “蕓……兒……” 君墨塵一字一頓的說著,望著吳桑的眼里竟然有了期盼之色。 “蕓兒” 吳桑默念著,眼猛然的睜大,然后唇角彎起,眼里再次蓄了淚。 “王爺想起來了?” 面對她的詢問,君墨塵木然伸出手去接她的眼淚,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她在問什么。 怎么會這樣,王爺不是醒來了嗎?怎么會這樣? “失魂,世間醫(yī)術(shù)皆束手無策。 小君子能有如今的反應(yīng),已然是奇跡,想來‘蕓兒’‘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重到他能與天命相爭?!?/br> 殤神醫(yī)的解釋令吳桑,心神受震,自己竟然是君墨塵命里最重要的東西! 吳桑的眼里的淚終于滑了下來,沾濕了君墨塵的指尖。 君墨塵收回手,盯著上面濕亮的水跡,然后望著她,道“蕓……兒……痛?” “痛” 吳桑抬著水亮的眼眸望著君墨塵,全然是撒嬌的語氣。 君墨塵聽到‘痛’字,如木頭一樣板直的身體突然動了,來到吳桑的面前,伸手將她抱了起來,道“睡著,不痛?!?/br> 這是當初自己看到君墨塵被毒折磨時傳給他的經(jīng)驗,沒想到他到現(xiàn)在還記在心里。 想著自己竟然一直懷疑君墨塵喜歡的是別人,還要丟下他自己一個人走。吳?;诘模差櫜坏媚X后的痛,抬手搭住他的脖子,勾下他的頭,附在他的耳邊道“蕓兒,好高興夫君能記得蕓兒。” 她的話對于才拾回一點點神志的君墨塵而言有些過于復雜難懂。 他抬頭,望著吳桑水亮亮的眼睛,輕彎的唇角,也不覺的將唇彎出一個略顯僵硬的弧度。 他的反應(yīng)被厚著臉皮呆在園內(nèi)的殤神醫(yī)收入眼中,不得不嘆著愛情偉大,嘆著小君子見色忘友程度之深。 冰霄花的傷不易好,吳桑腦后的兩個小洞在殤神醫(yī)的好藥的呵護下,用了半個月才算完全的好了。 這一日,吳桑瞧著殤神醫(yī)用過飯,放下了筷子,開口道“師叔,我想帶著王爺,下山游歷?!?/br> “你確定?帶著小君子離開逗云臺?” 面對殤神醫(yī)的震驚,君墨塵混然不知,他拉著吳桑的手里的勺子就往自己的口里喂。 “要不要喝口湯?” 吳桑小心的將君墨塵的手自勺柄上移開,舀了口湯送到了他的口邊。 終于尋回一絲神志的君墨塵張口,目光卻一直的落在吳桑的面上。 吳桑替君墨塵把嘴角的湯漬擦凈,才又望向殤神醫(yī),點了點頭“桑哥答應(yīng)過王爺,要陪著他一起走名川,看閑云?!?/br> 即然是兩人早以有的約定,自然沒有殤神醫(yī)這個外人置喙的余地。 他所能做的便是將手頭上他們可能用到的藥都劃拉在一起,塞進了吳桑的包里。然后,讓大寶將兩人送下了逗云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