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獨(dú)自走在回房的路上，僻靜冗長的走道使她感到枯燥乏味。

    在埃洛伊的安排下，她的房間遠(yuǎn)離普通常規(guī)的學(xué)徒住所，這是無奈且理所當(dāng)然的結(jié)果。女孩粗矮的鞋跟擊打著冰冷的地面，發(fā)出短促沉悶的聲響。

    長廊敦實(shí)牢固的石柱上鏤刻著狀似藤蔓的紋路，以及身綴鮮花的女性浮雕，使堅(jiān)硬的石料呈現(xiàn)出柔美豐茂的韻味來。

    女孩停下了腳步，此前她從未注意過這些精巧的雕塑。

    這是被精靈奉為田野女神并尊崇有加的達(dá)娜梅碧，女子的長發(fā)一直延至腳踝，頭戴嬌花冠冕，膝下簇?fù)碇Z從的野獸與植物。她向這個世界的居民施以恩惠，賦予土地富饒與生機(jī)。

    西莉端著一盤淋澆著晶亮糖漿的面包片，以及小壺溫?zé)釢獯嫉募t茶。

    她和同伴都厭倦了魔法食物華而不實(shí)的奢美味道，去找尋真正能夠填飽肚子的吃食了。如果食物豐裕的滋養(yǎng)只能由舌尖去汲取，那么它所帶來的空虛將與一陣甘美的床垠之風(fēng)無異。

    少女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食物，接著半開玩笑地面向雕刻中的女神屈膝行禮，不算虔誠地感謝著達(dá)娜梅碧給予的饋贈，但她很快便為自己的舉動感到荒唐與羞恥，立刻紅著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長廊兩側(cè)墻壁上鑲嵌的粉霞色石英，此刻已煥發(fā)出柔暖的光輝。厚重的礦物本身便如同天然的燈罩，掩去過于鋒利尖銳的芒焰，只透出可用rou眼直視的恬淡光暈，溫和得不搶繁星皎月一分明朗。

    這是種精密復(fù)雜的控制魔法，由建造宮殿的精靈創(chuàng)造，迷人且一絲不茍。每日的同一時間，這些匠心獨(dú)具的奇異壁燈都會逐次亮起，驅(qū)散入夜后艾瑞圖薩宮的昏黑闃靜，使其在朦朧的澤潤中更顯肅穆莊重。

    借著光，西莉很快便穿過了長廊，在逐漸晦暗的走道盡頭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站在門前嘆息，為又一個舒適的牢籠而感到落寞與委屈。

    在被埃洛伊強(qiáng)硬地“邀請”至此后，西莉偶爾會想起科爾溫，他們短暫卻多舛的緣分似乎總是將他置于險境，使她時常為男人憂心掛念。

    西莉期盼著有人能夠幫助、甚至解救她，卻并不希望科爾溫不顧一切地冒險前來。

    女孩輕推開門，走進(jìn)了昏暗的房間。

    她將手中的餐盤放下，并繞動手指施法點(diǎn)燃了屋內(nèi)的蠟燭，但當(dāng)火光亮起后，角落挪動的人影卻嚇得她幾乎尖叫出聲。

    “你在這里做什么？！”西莉厲聲質(zhì)問道，聲音因驚嚇而顯得顫抖失控。

    躺在軟椅中的人聞聲微微起身，從他的喉嚨中發(fā)出了聲不滿的喑嗚，仿佛他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而女孩不該無禮地吵鬧侵?jǐn)_他的休憩。

    陰鷙的金眸對上女孩惱怒的眼神。

    卡因卻像是沒聽見西莉的抗議一般，嗓音沙啞地開口：“上次給你的藥喝了嗎？”顯得她激憤的情緒好似落入了泥濘的深潭，沉沒地?zé)o聲無息。

    西莉扯了扯嘴角，不去糾結(jié)男人出現(xiàn)于此的原因。她本就是被奪去自由的囚徒，獄卒的來去行蹤不需要向她報備，她更沒有資格去揣度他一切的行動的用意。

    “喝了?！迸⒛樒驳揭慌裕坪鯇τ诮邮芸ㄒ虻暮靡飧械綄擂闻c異樣，但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后，西莉又補(bǔ)充道：“謝謝，藥很有效?！彼乐x的聲音低切微弱，但她確信獵魔人的雙耳不會遺漏這句話。

    卡因輕哼了聲，像是在敷衍地回應(yīng)女孩，接著便又躺了下去，好像并沒有要離開的打算。西莉也不在意，默默地享用起她的晚餐，只是在內(nèi)心祈禱男人不會在這里過夜。

    相比諾倫，西莉?qū)ㄒ蚱鋵?shí)并沒有尤為深刻的畏怯恐懼。

    雖然她不知道男人從何時便注意到了她，并對她產(chǎn)生了些微的好感，但30%這種平淡無奇的好感度給她一種自在松弛的感覺。過于極端的愛會帶來不平等與枷鎖，如果卡因也不具備愛人的能力，那或許疏遠(yuǎn)與冷漠才是與他相處的正確方式。

    溫紅的燭火跳動著，屋內(nèi)靜得出奇，以至于西莉甚至為她咀嚼面包的聲響而感到窘迫。軟榻上的卡因偶爾輕微移動調(diào)整姿勢，他的呼吸粗重緩慢，似乎夾雜著難以分辨的呻吟與低哼。這令女孩無法判斷他是在夢中掙扎，還是身體有傷處在隱隱作痛。

    猶豫許久后，西莉端起扁平的黃銅燭托向獵魔人移步靠近。

    潔白的蠟淚隨著女孩的邁步順著燭身滾落，火光也逐漸照亮卡因的身軀，以及他汗涔涔的面龐。男人雙目緊閉，胸口克制地起伏著，似乎正在咬牙承受難以忍耐的痛苦。他的嘴唇干裂發(fā)灰，頭發(fā)也披散在腦后，顯出一副無力、破綻百出的假象。

    “你怎么了？”女孩輕聲問道，她的聲音柔美和緩，卻帶著不溫不火的疏離。

    卡因感受到她正在凝望自己的脆弱與不堪，于是他睜開雙眼。

    跳動的刺眼火苗徑直落入他變異的鎏金色眸中，男人并未因此皺眉或側(cè)過頭去，他如同夜行的蛇將瞳孔收緊為縫狀豎瞳，很快便適應(yīng)了這能灼傷普通人類眼珠的強(qiáng)光。

    “我被下毒了?！彼届o地與西莉?qū)σ曋?，深陷的眼窩看上去疲憊倦怠。

    “你會好起來嗎？”她輕聲問著卡因。

    男人瘦削的頰腮與下巴泛著新長胡茬的淡青色，西莉不太習(xí)慣看見獵魔人痛苦煎熬的模樣，她感到一陣怪異與不適。

    卡因長吁了口氣，絞擰在一起的眉頭短暫地緩和，他的身體像是捱過了一次兇狠悍戾的侵害，如同莫泰利亞的銀百合旗幟般舒展開來：“這點(diǎn)毒還殺不死我?！八鸪林氐难鄄€再次望向西莉，卻很是費(fèi)力：”但如果是人類，一滴就足以送他去地獄之火中受苦。”

    女孩溫馴的黝黑眼珠也毫不躲閃地與他相接。她看上去并不好奇，卻仍開口問道：“所以，是誰下的毒？”

    “我?！笨ㄒ蚩酥频氐鸵髁寺暎又徛鹕韥砼c西莉面對著。

    男人的聲音干澀，仿佛在酷熱的沙漠中缺水已久的瀕死之人，在他面部靠近太陽xue的地方，有幾根暴起跳動的血管已呈現(xiàn)出駭人的青黑。

    西莉詫異萬分，她不理解男人如此自討苦吃的用意，即便獵魔人的身體被改造得更為強(qiáng)悍耐受，卡因如今展現(xiàn)的反應(yīng)也談不上輕松，“為什么？”她困惑不已。

    卡因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一番，但興許是毒性發(fā)作地過于猛烈強(qiáng)勢，最后他只艱難地吐出了句簡短的總結(jié)：“這是必要的訓(xùn)練?！?/br>
    西莉并未再次發(fā)問，因?yàn)樗匆娔腥岁H上雙眼開始沉默忍耐。

    他的黑發(fā)黏濕地貼在脖頸上，消瘦的顴骨此刻更顯鋒利，胸膛劇烈起伏，仿佛馬上便要斃命于此。但接著，最劇烈難捱的痛苦仿佛就此過去，卡因的癥狀變得和緩穩(wěn)定，他低低地喘息，像條剛蛻完皮的蛇，大汗淋漓且氣息奄奄。

    “你這樣···很久了嗎？”西莉在卡因身旁坐下。

    軟椅很長，她刻意與男人之間留出一段距離，不會顯得過分熟稔親昵，卻也禮貌克制。

    蝮蛇對女孩來說是陌生且難以捉摸的，她不確定該用怎樣的態(tài)度與手段去接近他?？ㄒ虻碾p眼總是蟄伏著令人生畏的陰冷，使得西莉不禁懷疑，即便她赤裸著身體去取悅引誘他，最終也只能收獲屈辱與難堪。他對監(jiān)管她的工作盡責(zé)用心，如同無懈可擊的鷹犬爪牙，而女孩無法干擾或阻止男人向埃洛伊竭盡忠誠。

    但她仍要嘗試，她會更為謹(jǐn)慎地投其所好，直至找出能夠馴服蝮蛇的正確方法。

    “因?yàn)槲覜]死在青草試煉的實(shí)驗(yàn)臺上”，卡因的聲音又低又啞，卻還有力氣自嘲：“所以在那之后的每一天都要進(jìn)行這該死的訓(xùn)練?！?/br>
    善用毒劑的陰狠之輩，他們血管中流淌的必然也是濕黏惡臭的毒液，他們以魔物臟污的腺體為食，體液為飲，由此百毒不再侵襲。毒蛇若是死于猛毒之下，未免太過滑稽荒唐。只是被人恥笑尚且還能忍受，若是被哪個平庸鄙俗的吟游詩人寫進(jìn)破爛調(diào)子里，怕是尸體腐朽殘敗，也難以瞑目。

    “我···很抱歉。”她深知男人口中輕描淡寫的青草試煉與抗毒訓(xùn)練，其中的嚴(yán)苛與殘酷都非常人所能想象與承受。面對卡因言語中的戲謔，西莉一時語塞。

    “不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笨ㄒ蚓徛D(zhuǎn)頭看向西莉，眼神冰冷地審視著少女，陰惻惻地質(zhì)詢道：“還是說···你會為了背叛諾倫、而委身于精靈感到抱歉？”

    西莉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一股直擊軀干的驚愕與悚然攫住了她的心跳。

    他怎會知道這些她從不曾宣之于口的私密？

    他怎會知道她在暗中謀劃的一切以及與精靈不堪且狼狽的交易？

    卡恩的眼眸中蠢動著掠食者的寒光。

    而女孩毫無防備地被蛇的尖牙毒齒痛咬，蒼白的面龐上逐漸流露出哀戚與搖搖欲墜的惶恐來，她感到手腳都冷得麻痹，呼吸也痙攣起來，難以順暢地吸入空氣。

    但她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來似的，悲痛的黑瞳中猛地燃起來怒火，西莉用破碎的聲音控訴道：“是你···！”

    “不，我從未告訴過諾倫?！蹦腥藥缀踉谝凰查g就猜出并否認(rèn)了少女的指控，卡因看著她的憤懣化為迷茫，繼而又別有意味地補(bǔ)充道：“但我本可以。”他深刻的凝視像是在赤裸裸地向西莉索求回報，盡管他的守口如瓶未能阻止諾倫得知女孩殘酷的背叛。

    “所以···你都看見了？”西莉的語氣算不上友好。

    一想到當(dāng)她低賤地含吮精靈的器物時、當(dāng)她夜夜殷勤獻(xiàn)好時、當(dāng)她浪叫高潮癱軟在地時，都有人在暗處冷眼將一切盡收眼底，嘲笑、輕賤、甚至回味她，西莉便頓感無法言喻的羞恥與慍怒，令她想要歇斯底里地尖叫。

    “是的，你很勇敢，”卡因看出女孩的不悅與羞惱，卻不以為意地續(xù)道：“雖然你求助了錯誤的對象?！?/br>
    西莉看著男人疏冷沉晦的面孔，感到一陣崩潰與可笑。她顫抖著聲音，試圖靠冷靜地譏諷以找回她難以維系的自尊：“難道你就是正確的選擇？”但她的眼尾很快濕沉發(fā)紅，眼神慘淡悲哀地看向卡因哽咽道：“我很好奇，你要怎么幫我？還是說，你只是想像諾倫、像精靈一樣上我？”

    女孩忽然慶幸她的房間在偏僻的角落，不然被任何人聽到她潰挫的話語，或是見到她通紅濕瀝的面頰，都將令她本就不多的堅(jiān)強(qiáng)蕩然無存。

    而卡因的臉上閃過古怪煩躁的神色，像是被西莉的口不擇言刺痛，又像在焦渴或是心虛。但他很快便恢復(fù)了寒冰般的嚴(yán)酷漠然，不再流露任何的情緒波動，只深沉地注視著啜泣發(fā)抖的女孩，似乎想等她平復(fù)下來。

    獵魔人的無言以對卻擊潰了西莉心中的最后一絲從容。

    凝滯的沉默仿佛在責(zé)備女孩的卑屈，將她嬌嫩誘人的身軀視作罪孽，避之不及。西莉緊閉上濕漉悲傷的純黑眼珠，側(cè)過臉去流淚，凄愴與無助裹挾著西莉疲憊的心，使她想要落荒而逃，但除了這座黃金打造的桎梏，她無處可去。

    身旁的卡因依舊無動于衷，不發(fā)一語，只偶爾聽見他幾聲近似嘆息的沉緩呼吸。

    男人溫寡的目光落在女孩因抽泣而聳動的肩頭上，瘦削且單薄，她似乎恥于表現(xiàn)自己的脆弱，自欺一般地，用水藻般濃密的長發(fā)遮掩她情緒的宣泄。

    卡因并不認(rèn)為他說錯了什么，但少女的反應(yīng)令他久違地品味到了愧疚，他討厭這種怪異別扭的感覺，獵魔人皺緊眉，體內(nèi)的毒素仿佛又翻涌作痛起來。

    他該走了。

    女孩沒有出逃的想法，最起碼眼下她仍在等待時機(jī)。

    這讓埃洛伊的命令顯得多余且惡毒，卡因不明白她為何選擇壓迫恐嚇的方式去拉攏西莉。這個獨(dú)特的年輕魔源對于她應(yīng)該是極其重要的，否則她不會離島一天，便心憂焦慮到為西莉與他創(chuàng)造單獨(dú)相處的機(jī)會。

    埃洛伊對這只金絲雀的人際交往非常警惕，女術(shù)士戒備著一切靠近少女、并可能向她提供幫助庇護(hù)的人，所以她將西莉安置在人跡罕至的此處，遠(yuǎn)離任何會煽動她渴求自由、作出錯誤決斷的邪風(fēng)與讒言，也阻斷她向外求助的所有渠道。

    而最該防備的就是卡因。

    在女術(shù)士眼中他與諾倫一樣，是卑劣無恥、為齷齪性欲所驅(qū)使的男人，西莉通過獻(xiàn)身甚至能夠制服殘暴的瘋王子，這不得不讓埃洛伊防備她會試圖摘取毒蛇的心。所以她又要他監(jiān)視女孩，又要他嘶嘶噴吐毒液讓人心生畏懼、抗拒親近。

    但埃洛伊顯然是多慮了。

    獵魔人站起身，看著仍不愿回頭的西莉，倏地為自己今日的言辭感到愚蠢與懊惱。即便如今她已在研習(xí)魔法，卻依舊顯得無力脆弱，更不用提當(dāng)時在惡名昭著的貓與同樣慘酷狠毒的松鼠之間作出選擇，對她來說有多么艱難驚險。

    他從未對她施以援手，卻擅自偷嘗她的甜美多汁，無恥傲慢地批判她的抉擇。

    卡因欠她許許多多的道歉。

    “我很抱歉。”男人低低嘆道。

    他嘶啞渾厚的聲音在西莉頭頂響起，如同將化未化的冰面，只浮起一層模糊不清的白霧，令人難以看清。

    他并不習(xí)慣向人服軟，生硬干澀的歉意剛剛語畢，女孩便聽見獵魔人奪門而出的聲音。卡因并未等待女孩作出任何反應(yīng)，仿佛他的道歉并非為尋求寬恕與原諒，只是單純展現(xiàn)一種柔軟的態(tài)度，而這對于毒蛇來說，罕見且稀奇。

    卡因?qū)⒎块g還給了西莉，她抬起頭，只看見沉重的門扉正緩慢閉合。

    獵魔人快步向著遠(yuǎn)離女孩房間的方向走去，他的軟靴落在地面上悄無聲息，兜帽與暗黑色的布巾將他深邃的五官遮斂，卡因如同滑行的蛇一般隱蔽安靜。

    不過很快，走廊上便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

    甘脆急促，像是在小跑，即使沒有獵魔人敏銳的感官，也絕不會有人錯過這樣的動靜?？ㄒ蛲Ｏ铝四_步，因?yàn)樗犚娢骼虮寂軙r克制的喘息，以及她溫暖有力、并且在逐漸逼近的鮮明心跳。

    興許女孩又重拾了尊嚴(yán)與怒火，現(xiàn)在想要結(jié)實(shí)地給上他一巴掌以解氣。

    但這也是他應(yīng)得的，男人心想。

    卡因轉(zhuǎn)過身，看見西莉伸手襲向他的面部，他并未躲閃，甚至有些好奇她白皙柔軟的手能揮出多大的力道來。

    但獵魔人只感到一陣微涼的風(fēng)，他用以蒙面的布巾便被扯了下來。蛇的瞳孔在昏黑黯淡中放大，試圖捕捉女孩的動作，直至他再也無法吸收到任何一絲光線，徹底陷入濕暖甜蜜的漆黑當(dāng)中。

    西莉的身體緊貼著他飽脹緊實(shí)的胸口，雙手扯著卡因披肩下的皮質(zhì)護(hù)甲，似乎在借力墊腳，以便更好地與他雙唇廝磨。男人很快低下頭，左手摟住她纖細(xì)的腰肢，使他們的腰腹牢牢貼合?？ㄒ虿紳M繭的粗糙手掌從西莉的發(fā)鬢處穿入，撫弄著她順滑的黑發(fā)，女孩的發(fā)線流淌在他的指間，如同將人拖死在湖底的堅(jiān)韌水草，與他緊密絞纏。

    男人放縱地吮弄著她軟熱的唇，那殘留著果醬與茶水清香的柔嫩舌尖，但女孩似乎更加主動莫名，她毫不猶豫地與他飲下劇毒的唇齒相磨，品味著濃烈的苦澀與麻痹，兩條濕軟的舌頭像是交合的蛇，密不可分地攪動纏繞。

    直至女孩率先感到喘不過氣，將他的胸膛用力向外一推，這場熱切的吻才落下帷幕。

    蛇的眼瞳變得軟了一些，他感到自己的心像蠟塊，可恥地迅速融化而去。

    他緊盯著怯柔喘息的少女，她泛起潮紅的面龐上幾行淚痕依稀可見，潤濕的嬌小紅唇與起伏的胸脯，使得卡因下劣污穢的情欲又蠢動起來。她是無害而脆弱的，卻用殷紅的舌，舔舐蛇的尖牙，與他的毒液交融相匯。

    西莉又靠上男人的胸膛，她掀動眼睫，濕漉漉地看向卡因，櫻紅的唇瓣此刻已變得蒼白起來，但她嘴角卻顯露笑意：“我這么做，會受到地獄之火的灼燒嗎？”

    卡因用雙臂將她柔緩地收攏在懷中，他輕吻了女孩無血色的唇，并在她耳旁沙啞地喃喃安撫道：“不?！?/br>
    “我不會讓那種事發(fā)生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