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了我外室 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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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jì)雨寧就把拓跋燕差點落水的事說了,語中頗有責(zé)怪之意,明知道這位嬌客生性頑皮,還放任自流,她不出事誰出事?皇帝起碼得擔(dān)一半的干系。 哪知楚珩聽罷卻詫道:“怎么會?朕記得她頗識水性?!?/br> 他手里就有一份來自線人的密報,記載了這位北戎公主種種脾氣愛好,量來不會有錯。 紀(jì)雨寧沉默半晌,“您的意思是,她故意裝出來的?” 細(xì)想想的確可疑,明明兩人一起落水,石景秀仍躺在床上未起,拓跋燕卻跟沒事人般,能跑能跳——若說她故意涉險,引誘楚玨去救她,倒很好解釋了。 只是沒想到石景秀動作比楚玨還快,燕子般直沖下來,只怕拓跋燕正惱火呢! 皇帝此時也發(fā)覺這位公主不通情理之處,“你是說她故意賴上阿玨?” 原本皇帝對這樁婚事也是樂見其成,可那畢竟是他親弟弟,倘北戎公主真如此頑劣心機(jī)詭詐,他反而不放心讓阿玨當(dāng)這個和事佬了。 紀(jì)雨寧忖度,“我倒覺著拓跋燕秉性不壞?!?/br> 當(dāng)時她本可以揭穿石景秀的身份,讓“情敵”狠狠栽個跟頭,但拓跋燕卻選擇不發(fā)一語,默認(rèn)了這樁救人的功績。要么,是她尚存一絲良善;要么,就是她對楚玨的感情沒那么深。 紀(jì)雨寧希望是后者,這世上的佳偶本來就少,實在不必再多一對怨偶了。 隔天醒來,紀(jì)雨寧本想問問那位貴客住得如何,哪知玉珠兒卻回報,在殿門口發(fā)現(xiàn)了一大捧剛采摘下的鮮花,還帶著露珠。 她喜滋滋道:“倒是個知禮的,曉得禮尚往來。” 雖然這些花都是從御花園采的,算不上多么稀罕,但禮輕情意重,拓跋燕有這份心就不錯了。 紀(jì)雨寧笑道:“別高興得太早,未必一定是送給本宮的?!?/br> 在菊花叢里翻了半天,果然尋出一張字紙,上頭歪歪扭扭兩行細(xì)字:“給敬愛的皇帝陛下。拓跋燕留?!?/br> 紀(jì)雨寧臉色當(dāng)時便黑了下來,早聽聞北戎風(fēng)氣開放,但,似乎也不必做到這份上,她連皇帝的面都沒見著呢,怎么就真心愛上了? 可巧楚珩打著哈欠從里頭出來,目睹此情此景,還以為那花是紀(jì)雨寧親自為他摘的,樂呵呵地接過,“何必這樣費事?讓下人們代勞就行了?!?/br> 說歸說,他倒是不排斥這種新花樣。 哪知轉(zhuǎn)臉就聽紀(jì)雨寧酸溜溜地道:“我哪有那個閑工夫,是公主送的?!?/br> 楚珩僵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肇事者并非自家皇妹,而是那位遠(yuǎn)客來的稀客,急忙將花扔在地上,仿佛里頭會鉆出一條蛇來咬了手似的。 拓跋燕立時驚叫出來,“我的花!” 隨即委委屈屈看著階上,“陛下,您不喜歡嗎?” 紀(jì)雨寧以一種匪夷所思的眼光看著她,拓跋燕比昨日何止溫柔可親了數(shù)倍,簡直像變了一個人,唯一的相同是仍穿著那身騎裝——大早上的也不嫌勒,雖然的確很有料就是了。 最為稀奇的是,昨天她還說想嫁給楚玨,今日就對皇帝發(fā)起進(jìn)攻,移情別戀這樣迅速,她真的是來找丈夫的么? 雖然皇帝不至于被這點三腳貓伎倆迷惑,可紀(jì)雨寧看著對面兩個甜甜的酒窩總覺得有些不放心,遂一反常態(tài)地挽起皇帝胳膊,“陛下該上朝了,我送您過去罷?!?/br> 楚珩倒覺心情復(fù)雜,本覺得這位北戎公主來此是個禍害,可看紀(jì)雨寧的模樣,未嘗不是因禍得福——天知道他多久沒看她吃醋了。 于是當(dāng)拓跋燕提出要送他一件上好的狐皮做大氅時,楚珩破天荒地應(yīng)下了。 紀(jì)雨寧怨念地望著他。 楚珩捏了捏她的手,表示禮物可以照收,人堅決不會要。 紀(jì)雨寧:……這不是騙財又騙色么? 可誰叫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只得算了。 之后拓跋燕又在御花園與他們偶遇了幾次,紀(jì)雨寧寸步不離守在皇帝身邊,不給一絲單獨相處的機(jī)會。忽然間她明白了石景秀的感受,不是不放心愛人的人品,實在世間變數(shù)太多,萬一拓跋燕又來個落水可怎么好?也不能不救。 幸好這姑娘沒再興風(fēng)作浪,大抵她也知道宮中耳目眾多,添亂不易,反而容易給自己找麻煩。何況君上萬金之體,也不是她能輕易賴上的。 石太后則只當(dāng)看笑話似的,異族來的女眷為嬪為妃,生的孩子也不能承繼大統(tǒng),因此石太后根本不做指望。不過仗著她遠(yuǎn)來是客,又能給紀(jì)雨寧添點堵,才多少賞她點薄面罷了。及至見了兩三回,發(fā)覺此女言語粗糙,做派張揚,石太后也便失卻拉攏她的興致——何況她光顧著給皇帝和幾位親王處送禮,半點沒有照顧到慈安宮的面子,想想實在可氣。 紀(jì)雨寧也是才知道拓跋燕送給皇帝和兆郡王的禮物是一模一樣的,獨立于眾人之外,她不由得啼笑皆非,這姑娘兩邊下注,難不成還想兄弟倆為她爭風(fēng)吃醋么?未免低估了這些人的氣量! 玉珠兒不禁起了好奇,“那她到底想嫁誰?總不至于兩個都要罷?!?/br> 紀(jì)雨寧也一頭霧水,大周女子以矜持為上,縱使心有所屬,也不可能光明正大表露出來,頂多相看幾次之后,便堂而皇之請媒人提親。拓跋燕卻沒這忌諱,她對誰都示愛,四處留情,卻又把真實的心意牢牢捂住,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西暖閣中,拓跋燕慷慨打發(fā)了幾個來探望她的宮婢,方才一骨碌倒在床頭,面露倦容。 她朝窗前勾了勾手,“過來幫我按摩?!?/br> 仆從順從地走過去,面無波瀾,口中卻道:“主子,您該定下來了?!?/br> 拓跋燕失笑,“定,怎么定?” 從一開始她就是個和親的工具,注定沒有自己的思想,哪怕京城如此繁忙,她也不可能融入其中,他們看她就像看一個異族的怪物……想到今后幾十年不見天日的時光,拓跋燕不自禁的倒抽了口寒氣。 可她還能怎么辦呢?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這一天來得晚一點,再晚一點。 拓跋燕哀怨地拉了拉仆從的腰帶,明顯感覺對方呼吸急促了些,盡管如此,他卻依舊正襟危坐,不讓一絲一毫的情緒泄露出來,只垂頭道:“公主,我只是個馬夫?!?/br> 拓跋燕慢慢伸回了手,她能跨越世俗的偏見,卻不能打破他心中的藩籬。她明知道他對自己是有好感的,但,又能怎么樣呢?他不可能帶她私奔,不是膽怯,是怕她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何況以哥哥的脾氣,若她這回逃了,天涯海角也得將二人追回來——光是想想,拓跋燕都覺不寒而栗。 她只能微弱地道:“阿牧,等我成了親,你便回北戎去吧?!?/br> 這里不是他該待的地方,況且眼不見為凈,沒有他,或許她能死心塌地留在這里。 阿牧為她按揉腳踝的手停頓了一瞬,繼而沉默應(yīng)道:“好。” 床上人翻了個身,將面容埋在柔軟的枕巾里。拓跋燕并沒有哭,她只是模糊感覺眼角有些潮潤,一定是京城的風(fēng)沙太干,她得習(xí)慣。 * 國公府中,石景秀昏迷了兩天兩宿,終于從混沌中醒來。 她卻想不到楚玨會守在床邊,眼睛都熬紅了,一時間倒有些無言,“我以為你該陪公主賞景?!?/br> 那是皇帝交代,不能不辦。 可楚玨此刻哪還顧得上皇命不皇命的,石景秀一回家就暈倒了,他怎么也不能放心離開,拼著抗旨也要看護(hù)她痊愈。幸好大夫說只是嗆了點水,若留下什么后遺癥來,楚玨萬死都難辭其咎。 眼看他對自己這般重視,石景秀心里既甜蜜又委屈,也只能強(qiáng)忍著酸澀道:“她是萬金之軀,我怎么敢和她比?” 倘若拓跋燕向皇帝求一道賜婚的圣旨,楚玨不娶也得娶,到底這也不是他一人的事,干系兩國和睦呢。 然而楚玨分外堅決,“明日我便向皇兄上疏,表明心跡?!?/br> 經(jīng)歷此事他才知道石景秀對自己的感情有多深,哪怕過去這么多年,她依然義無反顧,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拯他于水火——除了早逝的娘親,世上不會有第二人這樣在乎他。 楚玨銘感五內(nèi),至此也終于下定決心,什么先立業(yè)后成家,景秀是能與他同甘共苦的女人,若再耽誤,他未免也太有眼無珠了些。 石景秀望著他默默無言,大悲大喜來得如此之快,她根本沒機(jī)會反應(yīng),甚至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況且,就算楚玨信誓旦旦,難道美夢就一定會成真么?石家不復(fù)從前,她也再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名門貴女,面對美艷而強(qiáng)勢的番邦公主,實在有些自慚形穢。 一旁的石景煜憤憤道:“這個拓跋燕真是不知廉恥,二妹好歹救了她,她倒好,還黏著郡王殿下不放,竟賴上了不成?” 至于他為何得知,則因為王府老仆一天三趟過來報信,一會兒說送了幾張皮子,一會兒又說送了整爐的烤rou,雖不算很名貴的東西,可這北戎公主太懂得攻心為上,就等著俘虜男人的胃呢。 阿玨不在眼前,她還見天兒的刷存在感,等出去還得了?石景煜不是個很有脾氣的人,可人家都欺負(fù)到頭上,且事關(guān)meimei婚事,怎么著他這個兄長都得盡點力。 那廂兩人還在你儂我儂,這邊石景煜已暗暗做了決定,他得找那位公主談?wù)?,若她愿意放手呢,自然一切皆好;若不能,就只好威逼利誘了。 自從目睹了拓跋燕獻(xiàn)殷勤的熱乎勁兒,紀(jì)雨寧如今走到哪兒都把嬌嬌兒帶著,要么自己抱他,要么交給玉珠兒——郭勝要是在呢,那當(dāng)然更方便,他力氣大,抱起孩子又穩(wěn)當(dāng)又舒坦,別提有多輕松了。 嬌嬌兒有一點好,那就是不怯生,對誰都是笑瞇瞇的,要不然就兩眼放空流口水兒。哪怕拓跋燕和那幾個侍從都一副異族裝扮,與宮里人迥異,嬌嬌兒也不害怕。紀(jì)雨寧覺得這孩子沒心沒肺,照楚珩看卻覺得頗有乃父遺風(fēng),就得這樣膽大包天的才好呢,身為皇子太怯懦了怎么能成? 紀(jì)雨寧模糊領(lǐng)會出皇帝是什么意思,可她覺得為時尚早,現(xiàn)在就立了繼承人,恐怕年紀(jì)小小未必禁受得住。 楚珩經(jīng)她幾番推脫,只好暫緩立太子的心思,其實他也覺得早了點——最好是在封后之后順理成章冊立太子,如此方顯得名正言順。 紀(jì)雨寧把嬌嬌兒口中一串糖葫蘆提溜出來,又揩了揩嘴邊的唾沫星子——特意讓人做得大些,吞不進(jìn)去,免得嗆著,便只能抱著舔。 糖葫蘆又酸又甜,又不易化,夠他玩上一整天的。 楚珩深恨自己幼時沒這樣福氣,先帝孩子多,打娘胎里便競爭不斷,僥幸生下來的也得提早邁入賽程,他那時候別說糖葫蘆了,想吃點好的都不容易——石太后沒讀過多少書,就記得那句“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加之宮中治病的法子就是凈餓,因此寧可不讓他吃飽,也要每日在耳邊念一遍三字經(jīng),只盼他早日成才。 楚珩至今都覺得自己能活下來是個奇跡。 當(dāng)然有夸張的成分,紀(jì)雨寧聽著還是怪可憐的,因笑道:“不如改天給你做個糖葫蘆好不好?比拳頭還大。” 嬌嬌兒的飲食都由她親自打理,紀(jì)雨寧不放心旁人經(jīng)手,正好糖漿和山楂果子都有剩的。 楚珩已經(jīng)成年,自然不稀罕那一口甜味,只含蓄地望著她頸下道:“朕倒想嘗點別的呢?!?/br> 紀(jì)雨寧忙捂著前襟,照地上啐了口,“當(dāng)著孩子,說些什么渾話?” 正好嬌嬌兒也有了反應(yīng),兩只rou乎乎的拳頭在空中揮動著,嘴里咿呀作響,“姆媽,姆媽!” 紀(jì)雨寧便熟練走到廊下,將襁褓掀開一角,查看他是否尿了。 楚珩在一旁看著甚覺新奇,亦且注意到那個含糊不清的稱謂,“他方才在喊你嗎?” 紀(jì)雨寧唔了聲,閑來沒事她也會偷教兒子一些南邊方言,哪怕嬌嬌兒還不會說話呢,那幾個簡單的字音倒是記住了。 其實在紀(jì)雨寧看來倒沒什么好驚喜的,嬌嬌兒根本不解其意,不過是隨口發(fā)出的幾個音節(jié),誤打誤撞對上了。 然而楚珩卻十分嫉妒,“那有沒有稱呼父親的?” 紀(jì)雨寧忍不住笑,“您也太強(qiáng)人所難了些,他才多大呀,您還指望他規(guī)規(guī)矩矩行大禮不成?” 等她抱著孩子進(jìn)去換完尿布,嬌嬌兒已經(jīng)愜意地打起呵欠,望著眼前恬靜睡顏,楚珩也把方才那點不快拋諸腦后,轉(zhuǎn)而一本正經(jīng)地打量起兒子來。在他想象中,嬌嬌兒轉(zhuǎn)眼便長大成人,而他也可以放心將皇位交托出去,幸福地陪紀(jì)雨寧游山玩水、安度余年了。 紀(jì)雨寧并不知他這番計劃,只耐心地用小銀剪子剪去嬌嬌兒剛長出來的指甲,免得玩耍時抓傷自己,一邊閑閑問道:“關(guān)于北戎公主的婚事,您到底怎么想的?” 她不覺得楚玨愿意聽他皇兄的擺布,且石景秀對他一往情深,京中人盡皆知,如今讓拓跋燕在其中插一杠子,總是不吐不快。 當(dāng)然讓紀(jì)雨寧犧牲小我成就大我,她也是不樂意的,北戎公主身份尊貴,縱使她愿意分享,宮里也未必能太平。 楚珩沉吟道:“你覺得她看上誰了?” 正是這一點最令紀(jì)雨寧迷惑,京中不乏青年才俊,可拓跋燕卻沒有一點要相看的意思,詩會狩獵通通不去,只是自得其樂地在皇帝與兆郡王間迂回輾轉(zhuǎn),可要說她對這兩個人多么情根深種,那也不見得,更像是為了拖延時間——兄弟鬩墻總是丑事,如此一來,皇帝也不好輕易將她許配出去了。 第84章 . 賭局 不知公主可有興與本宮賭一局?…… 她這廂反復(fù)思量也是白費勁, 倒是玉珠兒無意一句,“這北戎公主天天跟那侍從形影不離,別是有何首尾吧?” 郭勝輕輕戳了戳她的脊梁, 示意別亂說話——其實也不止玉珠兒這么想, 宮中來往的仆役無不頗有微詞, 只是念在遠(yuǎn)來是客,且北戎向來風(fēng)氣開化, 不好怎么提醒罷了。 若真有什么,她來和親也不過為個名分, 沒人會認(rèn)真查驗她的貞潔。因此楚珩只聽了一耳朵,便閑閑拋到腦后。 紀(jì)雨寧則眉心一動, 待告退后,便讓玉珠兒多派幾個線人,好好留意拓跋燕的一舉一動——她若是不方便,請郭勝代勞也是一樣。 玉珠兒自動忽略了紀(jì)雨寧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假裝沒聽見郭勝兩個字,只雀躍道:“娘娘是打算捉j(luò)ian么?” 想想也是, 入鄉(xiāng)隨俗, 拓跋燕既然過來,自當(dāng)遵從大周禮法。明知身上背著和親的任務(wù), 卻還不知檢點,做出許多丑事來——如此,就別怪旁人拿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