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吟
慕漢飛在梅古的催促下未來得及換上官服,直接著便衣便騎馬奔向皇宮,待他到議事廳時,傅夜朝已經(jīng)立在沈寒一旁幫他處理事務。 慕漢飛朝沈寒行禮:“陛下?!焙巴昵那奶痤^看向見他到來便直起身的傅夜朝,想從他那里得到一點消息。 沈寒一見慕漢飛前來,把手中的奏折扔擲在一旁,道:“漢飛你來了,yin|祭之事處理的如何?” 慕漢飛見沈寒未提召來之事,他身為臣子也不好先問沈寒之意,只好依他話作答:“回陛下,臣已捉y(tǒng)in祭的大巫入府,臣在受詔前來之時,他已在臣的府邸中開始繪制動作與服飾草圖,屆時通過上面特殊的紋飾,或許可探查一二?!?/br> 沈寒點點頭:“看來這同女童失蹤案一樣也需長久作準備。既如此,這件事你派人繼續(xù)跟進,但你本人先退出來,朕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辦?!?/br> 沈寒話畢,拿起一本奏折遞給一旁的傅夜朝,交由傅夜朝來解釋這一件事。 傅夜朝拿好奏折走下階梯,把奏折交給慕漢飛后,解釋道:“質國突發(fā)動襲擊,現(xiàn)已攻下象郡,敵軍稍作修整已向桂林郡進軍,南部三郡的情況現(xiàn)在有些危急?!?/br> 慕漢飛細細想了一下,答道:“若臣未記錯,掌管南部三郡的是吳兵吳將軍吧。” 話落,他翻開奏折大致瀏覽一下戰(zhàn)況。 沈寒一聽吳兵的名字臉上浮現(xiàn)出怒意,他勾起唇冷笑一聲:“就是他朕才不放心?!?/br> 這個吳兵跟魏桂的情況相似,都是憑借父功升上高職,但不同的是慕漢飛未慣著魏桂,見他并未器才直接貶為侍衛(wèi),這才未造成巨大損失。 但南部三郡沒有一位慕將軍,所以吳兵算是南部三郡的土皇帝。不過這個吳兵終究是要比魏桂強一些,他不會用兵所以把治理之事都交給善于治兵防守的副將卓霖去做。 如果這樣下去也算好,但這個吳兵酒rou之間聽人吹噓卓霖貶低自己,一股不如人的氣大大發(fā)了起來,于是不管不顧地撤了卓霖的官職,并把卓霖的措施全部推翻,自己亂弄一通。 就在三郡大亂之時,質國突派兵襲擊并攻下了象郡。但這個吳兵上的奏折只是說質國來襲,根本未提象郡淪陷以及桂林郡危的情況,不僅如此,他還在奏折上夸耀自己殺了多少敵立了多少功以此來討要賞銀以及糧草。 若是他未收到南部三郡將領冒死送來的奏折,他還當真以為這個吳兵立了不小的功勞。 于是沈寒這張向來穩(wěn)cao左券的臉才露出了怒不可遏的表情,就連常年服侍他的福公公見此都有些膽戰(zhàn)心驚。 傅夜朝道:“按理,此事應由會稽郡出將,但自從唐練唐將軍走后,會稽幾乎并無可以在官職上媲美吳兵的將領,先升官職又十分不妥,故陛下希望慕小將軍可以領兵出戰(zhàn),而糧草供給由會稽郡負責運送。” 沈寒看向呆愣住的慕漢飛,嘆了一口氣解釋道:“朕知道你一直作戰(zhàn)于云北,對南部作戰(zhàn)可能有些吃力,但朕現(xiàn)在誰不敢把這五十萬大軍的兵權交給他。” 這話不假,沈寒奪得的多是文官,武將寥寥,云國雖是戰(zhàn)馬上得的天下,但這些優(yōu)秀的將領都因早年的傷幾乎與先帝差不多時間離開了人世,新生的將領也多是世襲,自己掙出功績的武將官職多數(shù)也身份低微壓不住吳兵。 偌大的朝廷,既具資歷威信可壓吳兵又多智多謀令沈寒信任的,只有慕漢飛一人。 沈寒站起身走了下去,“朕其實非常不想讓你去南部三郡,因為這戰(zhàn)事不知持續(xù)多久,而朕的登基大典已不到一年?!?/br> 沈寒走到慕漢飛跟前,伸手輕輕拍了一下的肩,看著慕漢飛的眼睛認真道:“朕無比希望你能參與朕的登基大典,并見證朕真正登上這個皇位。朕比暮生都不想你缺席登基大典,但是南部三郡的百姓更重要,所以這個重擔只能交給你!” 慕漢飛心慌亂起來,他下意識看向傅夜朝,想要尋求他的建議。 傅夜朝見慕漢飛有些慌亂,語氣放緩,不如之前板板正正,而是帶著微微親昵道:“淑清,我也支持你前往南部三郡。我知你對南部水戰(zhàn)心中無底,但淑清你是唐將軍的弟子,你雖無實戰(zhàn)經(jīng)驗,但也跟隨唐將軍參與過演習,所以莫要慌張?!?/br> 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我推薦你去還有一個原因,此次質國領兵的是別寒疏?!?/br> 慕漢飛一聽別寒疏這個名字眼睛立馬立了起來。霄國的信高,云國的父親與質國的別歷一同稱為當代三大戰(zhàn)神。 他們?nèi)嗽谌龂榷紭O高,但三人因為各種陰差陽錯一直未對上,故不知道三人中誰最強盛,只能并列。 父親因云北之戰(zhàn)已去世,而別歷因功高蓋主也被設計毒死,如今只剩了一個信高,而信高專注霄國內(nèi)斗,故百姓們又評出三國新一代戰(zhàn)神。 霄國是信高愛徒丘聊,而質國就是別歷的侄子別寒疏。 說來也怪,別歷就是被別寒疏的生父別磬設計毒死,而別寒疏則是一出生就被別磬厭惡一直養(yǎng)在別歷身邊。聽聞別歷死時,別寒疏提著劍就沖入別磬的書房,差點要了別磬的命。 最后別磬未死,一份奏折上報質國皇帝要求斬殺別寒疏,因為這份奏折,別寒疏更是把整個質國鬧得雞犬不寧,還是質國的太子費了好大的勁才平息了這場父子之間的仇殺。 此次攻襲云國,就是別磬為了附和質國皇帝野心出的主意。質國皇帝的野心云朝早已知曉,但沒想到別磬竟然能說服對自己仇恨的別寒疏親自領兵。 慕漢飛想到此處未免有些心驚。 別寒疏領兵一事,想必其中定蘊含了不少陰謀,難怪陛下和暮生都嚴陣以待,甚至讓自己這個不熟悉南方水戰(zhàn)的將領領兵作戰(zhàn)。 慕漢飛冷靜下來,往后退了一步,向沈寒行大禮:“臣愿領命,定不負陛下之托與傅大人之信?!?/br> 沈寒扶起慕漢飛,道:“漢飛,你走時拿著朕給你的玉佩,若這吳兵當真爛泥扶不上墻,你直接處置了便是,無需留情。同時,朕想漢飛你也知這塊玉佩的用處,缺什么你示出玉佩用就行,無需跟朕匯報?!?/br> 沈寒輕輕拍了拍慕漢飛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此次戰(zhàn)役至關重要,故千萬要小心。” 慕漢飛忽覺懷中這塊玉佩重得很。 他有些激動,畢竟自古以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情況很多,但帝王用之不疑的卻少之又少。 但他也有些迷茫,他的父親也曾這般深受先帝的信任,可是一夕之間,先帝由寵生厭,甚至生了除掉父親的心思。 如今陛下毫無理由的對他寵信,備受重用的感激之余,也充滿著惶恐與不安。 思緒亂飛,但這些心思只能暫時壓在心中。慕漢飛整理了一下心思抱拳道:“是?!?/br> 出了議事廳后,慕漢飛看向傅夜朝,剛想開口就被被傅夜朝打斷。 傅夜朝:“漢飛,你是想借我手下的賬房對吧?!?/br> 慕漢飛點點頭。 吳兵此人倘若當真貪污成性,恐怕南部三郡的賬本會是一比爛賬,他行軍習先查糧草與兵械,以此來預測戰(zhàn)情以及采用的策略。 慕漢飛有些擔憂道:“此去南海郡,士兵的cao訓等肯定由我來安排,賬本這塊恐怕分身乏術。但賬本這塊又是至關重要的地方,像猛火油和輪船這種花費極大的必須要走帳以此來包質。若是吳兵挪動軍餉并用假賬本搪塞我,恐怕會與別寒疏的對戰(zhàn)中失去先機。所以我需要一個人來幫我整理賬本,除掉這后顧之憂?!?/br> 傅夜朝露出一個笑容:“我知道你需要賬房,所以我已經(jīng)派梅古去找他了,屆時你們一同出發(fā)便是?!?/br> 慕漢飛有些驚訝,但好像也不是那么驚訝。且不說世人所夸耀的驚世之才,單說從軍經(jīng)驗,他并不少,而且又掌管吏部,六部之事皆經(jīng)他手,一些東西的確有經(jīng)驗。 慕漢飛繼續(xù)道:“可是不只是賬房,我還需請你.......” 他還未說完就聽傅夜朝道:“是輪船吧。與質國開戰(zhàn)少不了水戰(zhàn),而水戰(zhàn)中除了士兵至關重要,也就是輪船了。工部雖多巧手,但此方面可能有所欠缺。” 這話不假,工部雖掌管天下工程水利,但在船舶這方面,工部多精通于皇帝大婚或者游玩所用的船舶,戰(zhàn)船也能制作,但不算精通這種水戰(zhàn)所需的戰(zhàn)船。 傅夜朝繼續(xù)道:“以往大型船舶多是朝廷下令讓工部赴地方命專門造船的能工巧匠制作,而朝廷給予金錢和木材的支撐。水戰(zhàn)的話,南方戰(zhàn)船當屬會稽,我已經(jīng)給師娘書信過去,他會帶幾艘船和巧工能匠前去助你。” 話音剛落,他似乎又想起什么,補充道:“猛火油我已派人拿著我的令牌去采購最好的了,待你到達南???,猛火油也應不日便到?!?/br> 慕漢飛剛要再次開口,就再聽他道:“還有南部三郡的水經(jīng)以及天文之類的書籍,這些我都已經(jīng)讓梅古打包好交到忠義侯府了,你不要忘記帶?!?/br> 傅夜朝說完,見慕漢飛看著他嘴角勾著笑,忍不住也笑了一聲,他扶額無奈道:“我是不是有些啰嗦?” 慕漢飛搖搖頭,“不啰嗦,只是我發(fā)現(xiàn)你特別擔心我。是因為上次我遇險的原因嗎?” 談到上次慕漢飛也有些微微沉心,但他面上卻露出微微尷尬的笑意,“上次后方有父親,這才放開手腳有些冒進,這次不會了。” 傅夜朝雖聽他這么說,但臉上的擔憂依舊難以消去,他緊抿了一下唇,沉默了許久,這才道:“其實這次我是想跟你一同去的,但是不止有陛下登基大典,西南發(fā)生風塵,我還需跟工部商定防治風沙的問題,所以......既擔心又急躁,想把一切都安排好,好似我在你身后,替你解決一切后顧之憂?!?/br> 慕漢飛往前稍稍走了一步,給了傅夜朝一個擁抱,趁傅夜朝微楞片刻,他瞥頭輕聲道:“暮生,你一直在我身后幫我,謝謝你。” 傅夜朝楞了一下,旋即回抱住慕漢飛。 其實他有很多情緒,也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如今,似乎都難以說出口,千言萬語只能匯成一句 ——“淑清,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