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自己辯解說，當時是她年紀小不懂事。

    慕玨的俊臉依然淡漠，“公主當年確實小，不過再小，也沒有變得現(xiàn)在這么小吧？”

    他伸手摸了摸慕娉婷的腦袋，“六妹是怎能活過來的?還是二哥根本不舍得你死，給你吃了假死藥?”

    他居然猜中是慕?jīng)_給她吃了假死藥！

    慕娉婷掩飾住心底的驚訝。新帝與她又不親近，到現(xiàn)在還小肚雞腸記得她欺負過他。

    她就算再笨，也不會笨到把假死藥的事說出去。

    “我吃了二哥給的毒.藥，一醒來人就變成這樣了，陛下問的話，我什么事都不知道。”

    她倒是會裝！

    慕玨笑笑，沒把她的話當真。

    人家都把她肚兜藏起來了，哪里會舍得她死?

    倘若慕?jīng)_沒有被義城王殺死，怕是早把慕娉婷私藏在宮里金屋藏嬌了。

    他指了指慕娉婷身上穿的小衣，“公主偷偷躲在宮里，日子落魄到竟然偷朕的帕子做衣裳了?！?/br>
    “?”慕娉婷低下頭一看，沒想到那塊白蘭花帕子是他的。

    她當時只是覺得那塊帕子好看，才把它撿了做小裙子。

    如果她早知道那是皇帝的帕子，慕娉婷怎么會自找麻煩?

    “我……不知道這是四哥的帕子！”慕娉婷小臉一紅，她剪都剪了難不成要她把它脫下來還給他嗎？

    第十章

    慕玨看出她的窘迫。

    他當然不會沒臉沒皮到讓慕娉婷脫衣，她是他名義上的meimei，哪怕不親近，也不會無恥到這種地步。

    他問慕娉婷，“你餓了嗎？”

    慕娉婷警惕搖頭，這人可是惡劣到把她關(guān)小黑屋一整晚上，她可不信他會突然那么好心。

    付春林這時候剛好從尚衣局取了繡女做好的小衣，他穿過金漆點翠玉石花卉文屏，見慕玨身子挺直修長，背對他端坐在凳上。

    竹簾半放，遮住日光。

    他走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雕漆獅子香盒有個幼兒巴掌大的美人。

    那女子他認得，她是柔嘉公主慕娉婷。

    付春林一臉驚訝，似是不敢相信，“這……是六殿下?”

    慕玨道:　“嗯，她還是你從萬花苑送過來的?！?/br>
    他迅速反應過來，昨日獅子香盒關(guān)的根本不是蛐蛐，而是柔嘉公主。那公主豈不是被慕玨關(guān)了一整晚，看來新帝真是……對柔嘉公主仍記恨在心吶。

    柔嘉公主雖變小了，但美貌分毫不減，一張小臉顏如牡丹，國色天香，無怪朝臣從前為了爭奪六殿下，不惜大打出手過。

    柔嘉公主現(xiàn)下穿的裙子，似乎是……新帝的帕子，難怪他昨夜去萬花苑找了一碗上沒找到，原來是被這位公主撿走了。

    皇帝讓她準備小衣，原來是準備給柔嘉公主穿的。只不過她們似乎都會錯了意，以為慕玨是想燒衣裳給純慧太后。

    付春林硬著頭皮說:“陛下，繡女縫的衣服似乎……不太適合給公主穿?！?/br>
    “哪里不合適?”慕玨抬頭問。

    他默然一陣，低頭從木匣取出一件清明燒給先人的小衣，解釋說:“徐司衣以為陛下……是要去靜虹殿祭拜太后。”

    慕玨看著小衣，道:“這件衣裳既做了……那你就找欽天監(jiān)算個日子，隨祭品送給母后?！?/br>
    他說完，命付春林找一條細線過來，讓慕娉婷自己量她的腰圍身高。

    慕娉婷卻不想動手，她實在不想知道自己變得有多矮。

    慕玨見她不動，道:“難不成你要一輩子穿朕的帕子?”

    “……”她又不可能一輩子那么??！

    總歸，她會找辦法，恢復身高的。

    慕娉婷咬住下唇，羞惱地望了一眼皇帝，他竟是說些令她難堪的話。

    這是有多厭她?

    慕玨臉色淡漠，“你不愿量，那朕就幫你！”

    “別！別，別！我自己來！”慕娉婷緊緊捂住胸口，生怕他輕薄自己。

    慕玨看了想笑，她變小后，玉胸怕是變得和花生米一樣小，他又不是禽獸，她都這樣了，還輕薄她。

    慕娉婷:“……”

    別以為她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不知在慕玨眼里，卻是意外地……可愛。

    他摸摸她的腦袋，“量好了，待會記清楚報給小宮女?！?/br>
    縱使慕娉婷變小了，她仍舊是個小姑娘。慕玨不好再待在這里看她量身體，他去到殿外，喚了一個宮女給慕娉婷量衣。

    太極宮都是他的人，慕玨命付春林示意宮人，不許他們將柔嘉公主變小之事說出去，更不許將她就在他殿中之事泄露出去。

    若有人枉違帝命，下場只有死。

    徐司衣是他的人，不會多嘴。

    慕娉婷用慕玨給她的細線量了量，宮女用刻石記下后，稟報給付春林。

    為這慕娉婷換衣方便，慕玨讓付春林找徐司衣一次給她做上十件衣裳，等到秋季又給她重新添置新衣。

    慕娉婷聽著，皇帝似乎是想長久的將她養(yǎng)下去。

    她忍不住道:“陛下，你可不可以放我走?娉婷不想再待在皇宮里了?！?/br>
    慕玨聲線清冷，淡如冷泉，“你若想離開，有足夠的銀子在宮外生活嗎？”

    慕娉婷陷入沉思。

    她確實沒有。

    她不僅沒有銀子，甚至出宮后連謀生的去處也沒有。

    此時，人變小后的壞處顯露無疑。慕娉婷如果不能恢復身高，往后做什么也不方便。

    慕玨瞟了她一樣，淡淡道，“不過，只要你做朕的寵物，一年后，朕賜你千金，放你走！”

    寵物?

    他這是當養(yǎng)阿貓阿狗呢？

    慕娉婷冷淡著玉臉，“陛下還當我是人嗎？”

    慕玨說:“當然是人，不過也是……朕寵愛的玩物?！?/br>
    那寵物和玩物在他眼里有什么區(qū)別嗎？

    不論慕娉婷如何反對，慕玨還是強壓著她留了下來。

    他坐在檀椅上，右手撐頜，掃了眼她身上穿的紗裙。

    慕娉婷被他看得窘迫，小腳丫不自覺縮起，手攥緊袖子，兇他看什么看。

    “倒是朕疏忽了，你還差一雙繡鞋?！蹦将k按住她的腳，比了一下，她的腳丫居然只有花蕊芯子小。

    她真的變得好小。

    慕玨記得上次闊印過她的腳掌，倒是可以拿它的尺寸做鞋。

    “朕還好奇你變小后，平常是怎么沐身的?六妹不會過去這么久了，一次都沒洗過澡吧？”

    “……”慕娉婷無語，她才不會那么不講究。

    “我都是提前收集好露水，解在夕顏花里洗澡，沒有皂角我就搗碎了玫瑰花瓣搓洗?！彼€強調(diào)，“我每兩天就會洗一次澡，很愛干凈的！”

    慕玨換了左肘擱在桌上，聲音不緊不慢:“你這樣洗澡怕不是很舒服！洗得也不干凈，現(xiàn)在你既然做了朕的寵物，朕就讓宮人給你好好洗洗。?”

    他要讓宮人給她洗?

    用木盆?還是小碗?

    慕娉婷猜了許多東西，萬萬沒想到會是——筆洗。

    慕玨拿出來的是粉玉荷花筆洗，托盤是和田桃花玉所雕制的夏荷，側(cè)面雕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苞和荷蓬，精致又小巧，比宮里的浴池好看多了。

    宮人用勺子舀了一勺溫水，用澡豆給慕娉婷擦身。

    柔嘉公主變得太小，宮人生怕自己不小心用大了力氣，把這位小公主給搓疼了，都只敢用一只手指頭輕輕搓洗。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幫她洗好了。

    慕娉婷趁殿里只有她們兩個，才穿好小裙子，就捂著小腹蹙眉說:“我肚子好疼，你……幫我找個能出恭的地方。”

    宮女看著只有巴掌小的公主，一時不知所措。

    她糾結(jié)萬分，“公主，要不然您就在帕子……”

    “不行，我就要恭桶?！蹦芥虫锰弁吹谋砬楹鼙普?，額上的細汗都出來了。她反問小宮女:“你難不成是怕我跑了不成，這里是太極宮，我能跑去哪兒?”

    宮女細細一想，量著慕娉婷人變小了，也跑不到哪里去，出門去找付公公尋主意。

    沒想到，等她一回來，柔嘉公主人不見了。

    她急急去到書房尋慕玨請罪，雙膝跪在地下。

    “陛下，奴婢有罪，方才被公主誘騙！如今柔嘉公主跑了！”

    第十一章

    慕玨著一襲淡白金絲卷葉云紋長袍，身姿端坐于梨木椅上，他右手邊放著一沓剛批閱好的奏折。

    聽宮女說慕娉婷跑了，他眼中并無意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