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臺小秘書打進電話，向王丹慧匯報道。

    “是什么人？”王丹慧問。

    “他們說，是京城工商局的。”小秘書答道。

    “工商局？”王丹慧一愣，“他們找我干什么？”

    “他們沒說，就說要見公司市場部的負責人?！?/br>
    “那……，你讓他們進來吧?！?/br>
    小秘書在那邊答應(yīng)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少頃，三名穿著制服，戴著大蓋帽的工作人員走進了王丹慧的辦公室。王丹慧迎上前去，當中一人在確認過王丹慧的身份之后，自我介紹道：“王總監(jiān)，你好，我是京城工商局市場監(jiān)督管理處的副處長，我叫靳德標?！?/br>
    “哦，是靳處長，失敬，請坐吧。”

    王丹慧嘴里說著失敬，臉上的表情卻是淡淡的，并沒有一點恭敬的意思。她向?qū)Ψ近c了點頭，伸手示意他們在沙發(fā)上坐下，然后自己坐回辦公桌后，面色平靜地看著三人，等著對方說話。

    孫潔在一旁有心給三位客人倒杯水，但用眼角的余光向王丹慧請示時，卻沒有得到王丹慧的回應(yīng)，于是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旁邊看著。

    靳德標感覺到了王丹慧的冷淡，知道她是有意在自己面前擺跨國公司的譜。他微微一笑，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個紙夾，拿在手上，對王丹慧說道：

    “王總監(jiān)，今天我們上門來，是因為我們接到一家企業(yè)的舉報，指控圖奧公司中國辦事處在市場經(jīng)營中采取惡意傾銷的不正當競爭手段，侵犯他們的合法利益，我想請王總監(jiān)對此事做一個解釋?！?/br>
    “什么，惡意傾銷？”王丹慧皺了一下眉頭，“他們指控我們惡意傾銷，有證據(jù)沒有？”

    “有。”靳德標說，他翻開手里的夾子，看著里面的材料說道：“這家公司稱，圖奧公司中國辦事處在過去三周時間里，向全國不少于500家工業(yè)企業(yè)免費贈送軟件，數(shù)量不少于1200套，價值超過1500萬元人民幣。請問，這個情況是否屬實？”

    “屬實……，也不完全屬實。”王丹慧遲疑著說。她說屬實，是因為圖奧公司的確贈送了軟件。至于說不完全屬實，是因為她贈送出去的軟件是2000套，而不是1200套。

    “王總監(jiān)，你說不完全屬實的地方是什么？”靳德標問。

    “數(shù)量上，……比你剛才說的更多一些，一共是2000套?！蓖醯せ壅f。她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所以在數(shù)字上還是要澄清一下的。萬一以后有什么問題，人家拿數(shù)字來說事，指責她隱瞞真相，她就有些被動了。

    “小張，你記錄一下，圖奧公司贈送的軟件一共是2000套。”靳德標向自己帶來的一位下屬吩咐道，接著又向王丹慧問道：“那么，對應(yīng)的金額是多少呢？”

    “這個并不存在金額問題，我們是免費贈送的?！蓖醯せ壅f。

    “賬不能這樣算，免費贈送的產(chǎn)品也有市場價值，可以按照這些產(chǎn)品在市場上的實際銷售價格計算。”靳德標說。

    “可是，我們向企業(yè)免費贈送正版軟件，并不違法啊，這是一種很正常的企業(yè)公關(guān)行為?！蓖醯せ壅f。

    “企業(yè)的公關(guān)行為也是有限度的，超出一定限度的公關(guān)行為，就有可能是一種不正當競爭行為?！毕惹澳俏恍堈f話了，“王總監(jiān)，據(jù)我們調(diào)查，圖奧公司這一次向企業(yè)贈送的圖奧cad軟件，在中國市場上的銷售價格是每套12800元，按照王總監(jiān)剛才說的一共贈送2000套的數(shù)量，所贈送的產(chǎn)品總價值為2560萬元，是不是這樣？”

    “是又怎么樣？我們并不是銷售，而是贈送，所以并不屬于傾銷?！蓖醯せ劾淅涞卣f。

    “是否屬于傾銷，要看你們的動機和造成的后果。”小張說，“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十一條規(guī)定，經(jīng)營者不得以排擠競爭對手為目的，以低于成本的價格銷售商品。違反這一條，即構(gòu)成了反不正當競爭法所禁止的傾銷行為。

    “圖奧公司一次性向用戶贈送2000套軟件，價值2560萬元，遠遠超出了企業(yè)正常公關(guān)宣傳的需要，在主觀上具有排擠競爭對手的目的。在接受圖奧公司贈送軟件的企業(yè)中，至少有285家企業(yè)原本訂購了新經(jīng)緯公司出品的華夏cad軟件，但因獲得了免費軟件，這些企業(yè)向新經(jīng)緯公司提出退貨，這就在客觀上構(gòu)成了對競爭對手利益的侵犯。

    “新經(jīng)緯公司認為，其余的一些企業(yè)雖然事先并未訂購華夏cad，但仍可能成為華夏cad的潛在用戶。由于圖奧公司的免費贈送行為，這些企業(yè)不再考慮采購華夏cad，新經(jīng)緯公司因此也蒙受了損失。

    “新經(jīng)緯公司要求我局立即制止圖奧公司的這種不正當競爭行為，消除影響，并賠償新經(jīng)緯公司的損失?！?/br>
    “什么，要我們賠償損失？真是笑話！”王丹慧像被踩著尾巴的貓一樣叫起來。

    這回輪到靳德標沉下臉了，他說道：“王總監(jiān)，請你嚴肅對待這件事情。今天我們是先來調(diào)查有關(guān)情況?，F(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圖奧公司一共向用戶贈送了2000套軟件，涉案金額高達2560萬元人民幣。

    “現(xiàn)在我先口頭通知你，圖奧公司必須馬上糾正這種不正當競爭行為，并將糾正的情況向京城工商局做出書面報告。京城工商局將視圖奧公司的糾正情況做出正式的行政處理決定?！?/br>
    王丹慧心里真的有些沒底了，她強作鎮(zhèn)靜，對靳德標問道：“你們這樣做，有依據(jù)嗎？”

    靳德標說：“我剛才的口頭通知，就是基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的有關(guān)規(guī)定。之所以采取口頭通知的方式，是想給圖奧公司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如果圖奧公司能夠及時糾正錯誤行為，并取得舉報方新經(jīng)緯公司的諒解，我們可以不做處理。如果王總監(jiān)拒不接受我們的要求，那我們可以開出正式的處理決定，屆時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們不是……”

    王丹慧還想爭辯，孫潔看不下去了，連忙站起身來，打斷了王丹慧后面的話，對靳德標說道：“靳處長，你別急，這件事有點突然，請給我們一點時間向總部請示一下。其實，我們向企業(yè)贈送軟件的事情，完全是出于支持中國現(xiàn)代化建設(shè)的目的，并沒有排擠競爭對手的動機……”

    “是嗎？”先前那位小張虎著臉問道。

    孫潔硬著頭皮說：“張同志，這件事可能有點誤會。我們可能是考慮欠周，無意中損害了同行的利益。靳處長，張同志，你們看這樣好不好，給我們兩天時間，我們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然后再決定如何進行補救？”

    靳德標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可以。我們考慮到圖奧公司是外資企業(yè)，對你們給予了特別的照顧，你們應(yīng)當明白。這樣吧，給你們兩天時間調(diào)查有關(guān)情況，同時也向你們總部進行請示。但是，糾正錯誤做法這一條，是不能打折扣的。

    “兩天以后，請你們主動到工商局去報告處理結(jié)果。如果不能有效地消除影響，彌補對同行造成的損失，我們將會對圖奧公司開出高額的罰單?！?/br>
    第243章 進退不得

    靳德標撂下幾句狠話，便帶著兩名下屬揚長而去了。王丹慧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站起身做了一個送客的姿態(tài)。孫潔卻是足夠低調(diào)，一直把靳德標一行送出了公司大門，然后便匆匆回到王丹慧的辦公室。

    “孫潔，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們考慮欠周？”

    沒等孫潔說啥，王丹慧先向她發(fā)難了。剛才孫潔搶了王丹慧的話頭，所以王丹慧急著要把場子搶回來。其實，她心里很明白，剛才那會，她自己已經(jīng)有些懵了，如果不是孫潔出來給她救場，她還不知道要犯多少錯呢。

    孫潔心中冷笑，臉上卻是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王總，你沒看出來嗎，人家就是來找茬的。咱們送軟件這事，還真是有點問題。工商局可不是吃素的，咱們得罪不起他們呢?！?/br>
    “怎么就得罪不起了？”王丹慧嗆聲道，不過，她這話并沒有多少底氣，與其說是反駁，還不如說是嘟噥。

    孫潔說：“王總，你可能是一直呆在外企，工商局一般不太找外企的麻煩，所以你不太了解情況。我過去在私企的時候，工商局隨便來個什么小科員，我們老板都要親自接待的，絕對不敢有什么怠慢啊?！?/br>
    “可咱們圖奧就是外企啊?！蓖醯せ壅f。

    孫潔說：“工商局輕易是不找外企的麻煩，但不是說他們找不了咱們的麻煩。這一次的事情，我估計就是李總……，呃，我是說，估計就是新經(jīng)緯公司搞出來的。他們肯定是找到了有份量的人說了話，工商局是來為他們出頭的?！?/br>
    “你是說，李可佳找了人，讓工商局來找咱們的麻煩？”王丹慧聽懂了孫潔的意思，有些不確信地問道。

    孫潔說：“這不是很明顯的嗎？那個什么小張說了，舉報咱們的就是新經(jīng)緯公司。那個靳處長說咱們必須糾正前面的事情，一點商量余地都沒有，這肯定就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否則他們不會這么強硬的?！?/br>
    王丹慧想了想，點點頭說：“你分析的有一定道理，其實我剛才也感覺到這一點了，咱們倆的看法是一致的。”

    狗屁一致！

    孫潔不屑地想道，分明是我把情況都說出來了，你才想到這一點，還說什么你也感覺到了。你真以為自己是個外企的總監(jiān)，就會人人都把你當成精英了？現(xiàn)在得罪了工商局，我看你如何收場。

    “孫潔，那依你的意思，咱們該怎么做呢？”王丹慧向?qū)O潔問計道。

    孫潔說：“這件事，咱們得先找公司的法律顧問問問，看看咱們的做法是不是違反了反不正當競爭法。如果咱們真的違法了，恐怕就只能把那些軟件都收回來了?！?/br>
    “這怎么行？”王丹慧急了，“收回來，咱們怎么向總部交代？”

    “實話實說唄。”孫潔不以為然地說，“咱們事先也不知道這樣做會違法，再說，這件事，總部也是同意的，大家都沒考慮到情況的變化，總部也沒道理怪罪我們?！?/br>
    總部要怪罪我們，還需要道理嗎？

    王丹慧郁悶地想道。

    贈送軟件的主意是孫潔出的，但王丹慧向柯倫匯報的時候，說是自己想出來的，現(xiàn)在想甩鍋，難度也太大了。雖說這件事得到了總部的認可，但畢竟自己才是中國區(qū)的市場總監(jiān)，判斷一項行為是否合規(guī)是自己的職責。自己把2000套軟件送出去了，才知道這樣做違規(guī)，總部會怎么看自己呢？

    到了這個時候，后悔也沒用了。王丹慧cao起電話，聯(lián)系上了公司聘的法律顧問，如此這般地把事情一說，法律顧問在電話那頭就開始嘆氣了：

    “王總監(jiān)，這件事，你事先就應(yīng)當問我一下啊?！?/br>
    “怎么，郭律師，這件事真的違法嗎？”王丹慧焦急地問道。

    郭律師嘆氣如抽風(fēng)箱：“唉，王總監(jiān)，你也是中國人，中國的法律是怎么回事，你還不懂嗎？這件事，你說它沒有違法，它就沒有違法?？赡阋f它違法了，它就是違法了?，F(xiàn)在工商局找上門去，它就算不違法，那也得算是違法呀?！?/br>
    “郭律師，我怎么沒聽明白啊？”王丹慧哭的心都有了，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律師就不能學(xué)著說說人話嗎？

    郭律師顯然很享受這種把服務(wù)對象繞暈的感覺，這也算是律師的必備技能了。如果當事人啥都明白，律師要想在案子中劃劃水就很困難了。打官司這種事情，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作為律師，你必須讓當事人覺得敗訴的原因不在于律師無能，而在于對方背景太硬，這樣當事人就不會指責律師了。

    “圖奧公司一次向用戶贈送2000套軟件，這件事做得有些過頭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圖奧公司的目的是為了搶市場，排擠競爭對手。這種事，民不舉，官不究，偷偷摸摸做了，倒也無妨?？梢坏┯懈偁帉κ肿肪肯聛?，我們是很難解釋的?！?/br>
    郭律師說，接下來便是一堆法律條文、指導(dǎo)意見和判例等等，說得王丹慧頭昏腦脹，只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工商局要處罰圖奧公司是有依據(jù)的，自己即便想打官司，勝算也不大。

    掛斷郭律師的電話，王丹慧拿著聽筒，開始猶豫起來。她吃不準應(yīng)當先給柯倫打電話，還是先給各家接受軟件的部委打電話。

    給柯倫打電話，就意味著這件事沒有回旋余地了，她只能把軟件收回來，宣告這次行動完全破產(chǎn)。而等待她的，就將是從總部發(fā)出的辭退函。

    給各家部委打電話，事情還會有一些緩和的余地。她可以把軟件收回來，如郭律師教她的那樣，偷偷摸摸地贈送給一些小企業(yè)。只要不過分張揚，不讓工商局以及新經(jīng)緯公司知道贈送的確切數(shù)量，工商局也就沒法處罰圖奧公司了。

    此前那位小張不是說了嗎，工商局處罰圖奧公司的原因，在于它贈送的軟件數(shù)量過多，金額太高，超出了正常公關(guān)活動的范圍。如果工商局掌握的只是10套、20套的贈送數(shù)字，那么就沒理由說超出范圍了。

    但這樣做，未來總部如果知道了，依然是會收拾自己的。總部拿出2000套軟件的額度，是為了與華夏cad爭奪最有價值的客戶，她能說那種二三十人的鄉(xiāng)鎮(zhèn)小廠是有價值的客戶嗎？

    “孫潔，你覺得咱們先把軟件收回來，再向總部報告，是不是更好？”王丹慧左右為難，向?qū)O潔問道。

    孫潔這回可不想再給王丹慧支招了，她把手一攤，說：“我怎么知道？王總，這事還是你拿主意吧?！?/br>
    “那好，你給機械部的楊處長打個電話，就說因為公司政策的變化，原定贈送的軟件，現(xiàn)在不能贈送了，請他們幫著把光盤和序列號收回來?！蓖醯せ鄯愿赖馈?/br>
    “王總，這種事，怎么跟對方說?。俊睂O潔面有為難之色。

    王丹慧說：“該怎么說就怎么說，那些軟件是咱們白送的，現(xiàn)在咱們沒法送了，要收回來，有什么不行的？”

    “那好吧……”

    孫潔也是無奈了，誰讓王丹慧是她的頂頭上司呢？

    機械部二局信息處處長楊學(xué)明接起孫潔打來的電話，剛聽了兩句就惱了，在電話里就發(fā)了飚：“孫小姐，你們王總監(jiān)有病吧！這樣的事情也能出爾反爾，這是把我們國家部委的事情當成兒戲了嗎？”

    孫潔打電話的時候是開著免提的，楊學(xué)明這話，王丹慧聽了個真切，臉頓時就脹成了豬肝色。她有心沖對方大吼一聲“你有藥啊”，可事到如今，她是要求著對方幫忙的，實在不宜與對方翻臉。

    孫潔看到了王丹慧的表情，心中暗爽，同時繼續(xù)向楊學(xué)明說道：“楊處長，實在是很抱歉，這件事，主要是我們總部那邊有了新的政策，要求全球各地的辦事處統(tǒng)一停止贈送軟件的行為，我們中國區(qū)也不能例外。請楊處長體諒一下我們的苦衷，幫助我們把那些軟件收回來。”

    “我體諒你們的苦衷，你們體諒過我的苦衷嗎？”楊學(xué)明的嗓門依然很大，顯示出極其氣憤的樣子，“你們贈送軟件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又要求我們盡快把軟件下發(fā)下去。我們這兩星期啥正事都沒干，一心就是忙著和各家企業(yè)聯(lián)系發(fā)放軟件的事情。

    “有些企業(yè)原本是不打算引進計算機輔助制圖的，是我們催促他們買計算機，并承諾提供正版軟件，他們才毅然采購了計算機?，F(xiàn)在人家計算機都買了，你說收回軟件，那些計算機怎么辦？當擺設(shè)嗎？”

    “你們可以買正版啊……”正在旁聽的王丹慧下意識地插了一句，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主意很傻很天真。

    楊學(xué)明冷笑道：“哼哼，這就是你們最初的目的吧？打著贈送軟件的旗號，等我們開始部署了，又說要收回軟件，這樣就能夠逼著各家企業(yè)買你們的正版軟件。你們不覺得這種行為是欺騙行為嗎？”

    “不不，楊處長，您千萬不要誤會，我們說的……，呃，不一定是買我們的正版軟件，我們是說……”孫潔一下子卡住了，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楊學(xué)明口氣冷淡地說：“孫小姐，王總監(jiān)，軟件是你們主動贈送的，我們雙方已經(jīng)簽訂了合同，所以我們是不可能再退回軟件的。至于你們總部是什么要求，與我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再見！”

    第244章 你真的能力比我強

    聽著免提里傳出來的盲音，王丹慧徹底慌了，這是她始料未及的一個結(jié)果。她吩咐孫潔馬上給其他接受了免費軟件的部委打電話，提出收回軟件的要求，結(jié)果得到了一堆五花八門的答復(fù)：

    有的部委與楊學(xué)明的回答一樣，說軟件已經(jīng)下發(fā)給下屬企業(yè)，無法收回；有的部委稱接受軟件的事情已經(jīng)向上級領(lǐng)導(dǎo)做了匯報，如果要撤回，就意味著自己此前欺騙了領(lǐng)導(dǎo)，這是機關(guān)干部所無法承受的責任。還有的部委說這件事已經(jīng)在系統(tǒng)內(nèi)的報紙上報道出來了，如果出爾反爾，難免會受到輿論的質(zhì)疑。

    無論是哪種原因，對方的態(tài)度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要軟件沒有，要命一條。此前雙方是簽過合同的，部委這邊雖說是接受了免費的軟件，但也是要付出一些配套成本的，圖奧公司要想毀約，那就先賠償部委的損失吧。

    “這分明就是訛詐！”

    王丹慧失聲尖叫著，她現(xiàn)在也只能在孫潔面前發(fā)脾氣了，其他相關(guān)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她怎么想。

    “王總，這件事麻煩了?！睂O潔憂心忡忡地說，“工商局那邊明確說了，咱們必須把這些軟件收回來。如果收不回來，他們就要對咱們進行罰款。可總部是不可能給咱們撥付這筆罰款的，這筆錢，總不能咱們自己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