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為何那樣 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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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走過去,衣角拂過田埂上的草葉,發(fā)出窸窣響聲,他應該是聽見有人來了,但仍未往這邊看。 日光亮得晃眼,她在他面前站定,用此前在路邊隨手折的柳條去挑他的下巴。 “這是哪家小郎君,”她聲音作了十成十的輕佻,“孤身在這荒山野嶺,也不怕被人惦記?” 少年睜開了眼,他看她的眼神像一潭安靜幽深的水。 “誰會惦記我?”他唇邊勾起一點笑。 脆嫩柳枝摩挲過他下巴,又順著下頜線慢慢勾勒,她悠悠道:“我惦記你呀。” 終于,在它挑開他衣領之前,他抬手按住了那抹不安分的翠綠。 “正好,我也在等你?!?/br> 清清笑著扔開柳枝,她懶洋洋地說:“你竟比我先到?!?/br> 裴遠時嗯了一聲:“師姐要排隊檢閱,我偷溜墻角,自然要快些?!?/br> 清清順著路繼續(xù)往前:“沒碰上什么吧?” 裴遠時跟上她的腳步:“十分順遂?!?/br> 清清卻想起了什么,她掏出懷里的公驗扔給身后的人。 “我倒是碰上了點麻煩,那守衛(wèi)一直盯著我的公驗,不曉得哪點引起了他的注意。雖說最后還是被放出來了,但心中還是惴惴?!?/br> 裴遠時細細翻看薄脆紙張,目光在姓名那行逡巡半晌,終究瞧出了點異樣。 他遲疑道:“張翠蛋?” 清清停下腳步:“怎么了?” 裴遠時看著她。 清清莫名道:“這名字不是很常見?絕不會有什么特別之處,我特意選的……” 夏日晴朗的天空下,少女在風中站著,素凈臉龐幾乎白到透明,她今天還穿的白衣,更襯著那雙眸子如烏墨一般澄凈明亮。 看著那個圓潤可愛的混元髻,裴遠時忍不住笑了,如果天上哪位道君身邊真的有什么神仙童子,大概就是她這樣的罷。 那雙眼眨了眨,濃密卷翹的長睫如羽翼撲閃,她好像真的很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裴遠時說:“沒什么,師姐,即使是俗家姓名,也不必取這般俗的?!?/br> 清清回過味來,她不服氣道:“那你的叫什么?” 裴遠時抿了抿唇,說:“忘了?!?/br> 清清質疑道:“昨天才送來的假公驗,今天就忘了,你哄鬼呢? 裴遠時將臉側在一邊,不再說話?!?/br> 這還了得,清清立馬燃起無窮興趣,她伸出手,理直氣壯道:“拿來給我看。” 僵持了數(shù)刻,裴遠時終于敗下陣,他從袖中摸出紙張,往少女手上一抹,便繞過她往前走了。 清清興奮地展開,在他身后大聲念道:“王……王大發(fā)?” “師弟,好樸實無華的愿望??!我張翠蛋難道俗得過大發(fā)兄?哈哈哈哈……” 如此行了半個時辰,路邊的田地越來越稀疏,幾乎見不到什么人家。取而代之的,是連綿無盡的山林野地,地勢越來越陡。 終于,在一座寬闊山坡背后,清清瞧見了那座傳說中的倒懸塔。 那根本不能被稱之為什么塔,它的塔身被埋在地底下,露出地面的,不過是一座破敗的小小祭壇。 祭壇呈方形,磚石原本是漆黑色,在經(jīng)歷了不知多久的風雨洗禮后,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黑灰。四面有殘破的石梯,四角矗立著倒塌的石柱。 傳說中,這塔是一個妖僧所建,清清此時真的有點信了,若不是妖僧,誰會在佛塔上面設立祭壇?這根本就是涇渭分明的兩種信仰。 祭壇靜靜地立在那里,周圍荒草蔓生,偶有幾聲鳥啼,在深林之中傳了很遠,顯得更加寂靜詭譎。 任誰路過此地,都會把這當成一處早已被廢棄的建筑,誰能想到,腳底下竟還關押著人,更有一群危險狠毒的殺手盤踞? 清清和裴遠時藏在樹間,已經(jīng)觀察了半個時辰,期間一片死寂,無一人出入。 還好,今天尚早,而他們有的是耐心。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天假要來了,在此只想引用小王子里面的臺詞 我知道你周五要來,周三晚上就開始感到快樂 下章打架,然后會有個重要劇情 第123章 佛塔(中) 一滴露水藏匿在葉片背后。 這是在六月,露水在清晨凝結而成,按理說,在太陽升起后半刻鐘內(nèi),就應該被蒸發(fā)掉,不留任何痕跡。 但這滴露水沒有,它攀附在一片粗厚油綠的葉片之后,這使得它成功躲避掉盛夏日光的照射。或許算一種幸運,它比其他同類多存在于世上那么點時間。 這個位置確實好,層層葉片的掩映之下,沒有饑渴蟲類的sao擾,也沒有鳥雀前來啄食,能讓它現(xiàn)在都沒有消散。 但很快,這份幸運便被終止了。 一陣風經(jīng)過了這里,枝葉晃動著彼此摩擦,那滴小小的露水,承受不住這點搖晃,終于從葉尖滑出,往下墜落,很快,它就要投入濕潤溫熱的泥土之中,完成它的宿命…… 極其輕微的,啪的一聲響。 它并未墜入土壤,而是落在了更為guntang有彈性的東西上,那似乎是是人類臉龐的肌膚。 它的身體被拉長,又要往下墜去,它感覺到這個人類似乎在疾跑,他粗重的呼吸噴灑在空氣中,他的心跳快而劇烈。 這個人像在追逐,又像在逃跑,總之這不是一滴露水能夠理解的事物。它掛在他下巴,又滑落到臂膀,感覺到肌rou的緊繃與賁張。 毫無疑問,這是一只極富力量的手臂,它此時正積蓄著氣力,下一瞬,它高高揚起,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重重向前揮了出去。 露水順著他揮拳的方向,被甩了出去,它的身體在空中快速地消散,這樣下去,只需短短一息的時間,它便會完全散盡—— 它砸落在了一個奇妙的事物上。 冰冷,是此刻唯一的知覺,它仿佛回到了被初初凝結的深夜,林間寒氣從四面襲來,涼風陣陣地灌。 對于一滴露水來說,這是令它無比舒適的溫度,甚至還要冷上許多。 像雪一樣冷,像冰一樣硬,甚至還反著亮白的光,它在身下事物光滑的表面上,看到了其映照出的一角藍色天空。 哦,這是一柄劍,它從一個人的手臂,被甩落到另一人的劍尖。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下一瞬,所處的劍身猛震起來,它聽見類似于白鶴的鳴叫聲。 柔軟的水做的身體在這一刻化作了鋒利無比的刀刃,挾裹著周身凜冽寒肅的劍氣,它從劍尖激射而出,勢不可擋,連風都能被撕裂。 它重重砸入一處柔軟火熱的所在,像一顆釘子被打入沙土般輕易。它破開柔韌的肌膚,鉆進溫軟的血rou,深深地入到顫動著的血脈之中。 這滴露水同一個人的血混在一起,再也無法分散脫離,它終于結束了自己短暫的生命。 而它所在的軀體,也有同樣的下場。 正午的熱風吹過山崗。 地上倒伏著一具屬于成年男性的尸體。 他身上穿著的是粗褐短打,頭上纏了布巾,肌膚黝黑,面容平常,像一個最普通不過的鄉(xiāng)間農(nóng)戶。 但農(nóng)戶極少有如此遒勁的肌rou,和迅疾剛烈的拳頭,以及面對敵襲時冷漠冰冷的雙眼。 “這是梅三,擅拳術與闊刀,好氣力,常作農(nóng)人打扮,混入街巷人群之中,別人瞧不出破綻。能讓人目標疏于警惕,從而完成任務,他的排名因此靠前?!?/br> “他并不算什么難纏的角色?!?/br> “那是因為我們在偷襲埋伏,而且人家沒帶刀,是赤膊上陣一打二?!?/br> “這有什么關系?我沒見過哪個殺手這般沒有警惕心。” “或許誰也想不到,能在老巢門口喪命吧?!?/br> 少女笑了一下,她繼續(xù)說:“配合不錯啊,雪月加持上冰咒,我早就想這么試試了……開端這么順利,我對接下來的要做的事真是充滿信心?!?/br> 裴遠時將劍收回鞘,緋色劍穗搖晃,像一抹殘破的晚霞。 他看著她少女翹起的嘴角:“師姐……” 清清抬頭看他。 裴遠時猶豫道:“……沒關系嗎?” 男子健碩高大的身體撲在草叢中,頸間破開的傷口還在汨汨流淌出血液,誰都能看出,他正在慢慢喪失著溫度,成為一具冰涼的尸體。 清清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她轉過身,朝祭壇走去。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是若沒有這樣的決心,我又何苦跑來長安?” 裴遠時自然不會懷疑她的決心,不過是突然回想起那個森冷可怖的夜晚,他站在漫著血液的屋室內(nèi),懷中是女孩微微顫抖的身軀,她當時那么恐懼,而現(xiàn)在卻能對著一具尸體露出滿不在乎的笑容。 他只是有點擔心,而現(xiàn)在看來,擔心很多余。 正在此時,女孩又回過頭警告道:“不許瞧不起人?!?/br> 他也只能唯唯諾諾地應了。 梅三是在開啟暗門之后被殺死的。 當時,二人潛伏在樹上,看著農(nóng)人打扮的殺手掠身而至,清清當即便認出他是誰。他在黑灰色的古怪祭壇面前站定,往一方石階上敲了敲,隨著石塊摩擦的聲響,一方幽深的通道顯露出來。 然后——便是一場追逐與狩獵,這個過程沒有持續(xù)太久,因為出手的那一方擔心引來對方的同伙,只求速戰(zhàn)速決。 一切都很順利,開門人已經(jīng)無聲無息地倒下,而他們,就站在入口處,凝望著那片黑洞洞的未知。 裴遠時走在前。 兩側是狹窄冰涼的石壁,二人順著通道慢慢下去,每一步都極其小心,不發(fā)出半點聲音。 又往深處行了片刻,周圍便陷入陰暗之中。 地底下的世界本就是這般,沒有燈燭,便一絲光亮都不會有。清清知道這樣的情況還會持續(xù)很久,因為梅七說過,倒懸塔的前三層都是沒有燈的。 沒有燈,也沒有人,有的只有無盡的黑暗,和藏匿在黑暗中數(shù)不勝數(shù)的殺人機關。 還好,他們這次真的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