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書迷正在閱讀:駙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獨寵億萬甜妻、大國重橋、他來時星月落懷、神醫(yī)狂妃有點野、我把暴富系統(tǒng)上交了、沒有人比我更懂辦公室戀情、女配她只想壽終正寢[快穿]、強制幻想、我真不是神醫(yī)
同樣的話蘇雷這一天翻來覆去說了無數(shù)遍,傍晚站在S大人流量最大的十字路口,從圖書館逸夫樓實驗室體育場各個樓幢出來的人都會路過的必經(jīng)之地,蘇雷火眼金睛地瞄準一個個對象,準確無誤地朝她們手中塞進傳單,再苦口婆心地勸說一番。 無一例外都是個高腿長的氣質(zhì)型美女,蘇雷的審美很一致,很專一。 邊城被他拽了過來,完全懷著一顆看戲的心,戴著副墨鏡坐在樹蔭下長椅上,遮住了似笑非笑的一雙眼睛。 被塞傳單的女生有的厭煩有的好奇,有的很羞澀,沖蘇雷笑笑捂著嘴就走了。 夜場小王子手里的一摞傳單發(fā)的七零八落,說得口干舌燥,成效并不理想。 他也退回樹蔭下,邊城嘴角咧開笑:發(fā)傳單這種事還需要蘇少親自下場啊? 蘇雷彈了彈剩下的幾張傳單:像我這種沒機會念大學的人,對學校有些執(zhí)念不行么? 邊城抬起一條腿橫架在另一條腿膝蓋上,向后舒舒坦坦地靠著,斜眼打趣道:你這是沒機會?當初你父母拿刀架你脖子上你都要退學,這會跟我說有執(zhí)念?是當初年紀小,不知道大學會扎堆有這么多漂亮姑娘,后悔了吧? 蘇雷訕訕:你這人就這點不好,不懂什么叫點到即止。 邊城嗤笑:對你要什么點到即止,你這種撞了南墻也還會對墻肅然起敬的人,不需要這么虛偽的招子。 沒有收獲但飽了眼福,蘇雷把剩下的傳單塞進垃圾桶,跟邊城晃晃蕩蕩往外走。 出校門的路上經(jīng)過露天燈光球場,此時夕陽余暉仍在,球場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打籃球、網(wǎng)球、排球的人群各自為陣,在光與風中揮灑汗水。 不遠處一陣陣的歡呼叫好聲,往常寥寥無人的排球場此時熱鬧非凡,一個姑娘正跳起來大力攔網(wǎng),身姿如魚躍,輕輕盈盈地跳到半空,兩條長腿微屈著一前一后,手臂上揚,手腕向前扣出,球被攔回了對方場內(nèi)。 蘇雷呆呆定住,不知不覺隨著人群叫了聲好! 邊城詫異:好什么好?你什么時候看得懂排球了? 蘇雷站著,眼神如追蹤雷達,跟著那姑娘滿場跑動,她落下來,與同伴擊掌,笑開的唇角有顆虎牙,短短的馬尾辮跑起來一顫一顫,她一直在前排,似乎算是前鋒?蘇雷不懂,她也會發(fā)球,蘇雷喜歡看她發(fā)球,托著球,高高拋起,整個人跳起來,再狠狠拍下去。 她發(fā)的球,對面很少接得到。 她打得很好,是個厲害角色,不時跟隊友交待什么,是整個隊伍的核心。 金色的陽光照在她面上,整個人是蜜色的,淌著汗,鬢角濕漉漉的一條,眼睛又黑又亮。 不知道為什么,蘇雷突然就覺得了自己的病態(tài),面無血色的蒼白,往往太陽落下的時候,他的一天才真正開始,到黎明前結(jié)束,就像他的網(wǎng)名黎明前的吸血鬼。 晝伏夜出的夜行動物此時站在一天最燦爛的余暉下,看著一個光芒四射的烈日之女心神蕩漾。 邊城推了他一把,他如回魂一般,腿不知不覺就往排球場邁過去。 球場邊竟然有個熟人,邊城一眼看到正在奮力叫好的杜驪,他拉著蘇雷從人群中擠過去,杜驪看到他倆也很吃驚:哎?你們怎么在這? 邊城摘了墨鏡:蘇雷要過來看美還沒說完,蘇雷急忙擂了他一拳,一記吃痛邊城改了口:來發(fā)傳單,給他新開的KTV招兼職服務員。 杜驪很能找到重點:又新開雷哥你可真是,要搞壟斷了啊。 什么KTV什么酒吧蘇雷這會根本不在乎,他指著排球場一口氣問了一串:這是在干啥?打比賽嗎?你認識她們? 杜驪解釋:這就是比賽,外語系對經(jīng)管。她指了指球場上最閃閃發(fā)亮的人:那個,程山山,是我同寢室室友也是同班同學,我們都是來給她加油的。 說著旁邊幾個男生女生也好奇地朝蘇雷和邊城瞧了瞧。 程山山又準備攔網(wǎng),跳起來拍球時大力嗨了一聲,清脆嘹亮,蘇雷心中陡地跳了下,球被拍向?qū)Ψ胶髨?,來不及救,又一記得分?/br> 四圍的人都在給程山山鼓掌,男生打著唿哨。 蘇雷也拍著手,問杜驪:她很厲害啊。 那是,她可是明星選手,大二開始就是我們系排球隊隊長,現(xiàn)在都大四了,這估計是她最后一場比賽,打完這場她就該卸任了。杜驪聲音中透著自豪。 蘇雷心想,怎么就這么巧,最后一場比賽,一個人最發(fā)光的一刻被他撞見。 兩個隊的比分相差很大,外語系這種男女比例嚴重失調(diào)的專業(yè),所有男子運動都在全校墊底,但女子項目全都遙遙領(lǐng)先,程山山從進校就是各項活動的積極分子,身高打得了排球客串得了模特,除了本系的同學,跟藝術(shù)系那幫畫畫的簡直就是天生的親人,一起玩各種先鋒有趣的實驗藝術(shù),生活多姿多彩。 更厲害的是本專業(yè)也毫不落下,比不上童瞳這種異于常人的天賦型選手,但作為全系唯二在大三就過了專八的人,在S大這種環(huán)境下,顯得格外出挑。 她不算第一眼美女,單眼皮眼睛又細又長,顴骨有雀斑,走到哪里都自帶陽光的蜜色皮膚,蘇雷看著她,像是在看平行時空的人。 但是要命,他已經(jīng)懵懂無知地邁開了腿,想要跨進另一個時空。 排球比賽結(jié)束,比分跟結(jié)局都毫無懸念,這是程山山的謝幕之賽,下場之后有人送花有人送各種奇奇怪怪的小禮物,她像個小明星一樣一一謝謝大家,而后杜驪拉開自己那個大得可怕的背包,把小禮物全都塞了進去。 蘇雷找著機會,期期艾艾地開了口:那個杜驪,程同學,晚上我請你們吃飯吧?慶祝比賽勝利。 邊城憋著笑,夜場小王子游刃有余的交際手段全都喂了狗,面對突然出現(xiàn)的百分百女孩,心里沒底到七上八下,言語用詞老土得可怕。 程山山熱汗未散,用手掌扇著風,這才看到磨磨蹭蹭一直留在杜驪邊上沒走的兩個人,她聽了蘇雷的問話,挑眉看一眼杜驪,用眼神詢問,這誰??? 杜驪快人快語地介紹:邊城、蘇雷,宜江十大杰出青年才俊,都是通過童瞳認識的。 邊城心中天雷滾滾:青年才俊。 蘇雷微微尷尬,程山山卻認真地哦了一聲,單眼皮笑成一道縫,朝兩人點點頭:才俊好。 一股與蘇雷日常接觸的所有人都不同的氣息撲面而來,健康的,明朗的,坦誠的。 杜驪挽住程山山胳膊:走吧?才俊請吃飯,不許不去。 程山山爽朗點頭:那必須去啊。 邊城四周看一圈:冷超和童瞳不在?要不也叫他們一起? 咳,別找了,冷超的二外跟著童瞳報了西班牙語,上學期考掛了,這會老師把幾個要重考的人找了過去,冷超拖著童瞳也一起去了。杜驪提到冷超的專業(yè)課就鬧心。 聽到童瞳的名字,蘇雷警惕地看了邊城一眼,邊城毫不示弱回擊似地看向程山山,蘇雷馬上認輸,眼光追了過去。 第一次請百分百女孩吃飯,蘇雷不想在側(cè)門這兒將就,想去市里最奢華的餐廳,邊城作為一個純湊數(shù)的人,默不出聲地看死黨哥們孔雀開屏,一邊又有些莫名羨慕,想約就光明正大地約,出手就給出自己能給的最好的。 蘇雷的車停在南門,一群人慢慢走過去,還沒出校門,邊城收到秦澍的消息:在哪呢?有空的話來綠島一趟?有事兒想跟你聊聊。 邊城把墨鏡推到頭頂,微微皺了眉,他跟秦澍好幾天沒聯(lián)系,也沒去綠島,那夜說的話是一時沖動,他看著秦澍從車里抱出童瞳,往他們所謂的家走去,心中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巨大情緒湮沒了他。 羨慕?嫉妒?不甘?心疼? 他不知道,他見過童瞳那幾乎可以燒毀自己的,強烈的愛恨,然而秦澍是一杯溫吞水,他根本受不住這樣的濃烈,童瞳他應該過得好一點,邊城覺得。 至少,陪在他身邊的人,接得住他所有的濃烈。 邊城頓住步子,跟另外三個人說:不巧了突然有人找我,事情比較重要我得過去一趟,蘇雷你好好帶人吃飯,我這臨時改道的下次給大家補上。 杜驪倒沒啥:沒事兒沒事兒,你要忙趕緊去吧,我們又沒正事。 蘇雷頭一次生出這種情況剩自己一個人不知道搞不搞的定的慌張感,邊城很懂他,拍拍他肩說:你可以的。 程山山笑瞇瞇跟邊城揮手再見,邊城拐了個彎,朝側(cè)門走去。 還沒到綠島正常開門的時間,但卷閘門已經(jīng)拉開了半卷,邊城在門口站了一小會,直接抬手拉起卷閘門走了進去。 秦澍坐在吧臺前的高腳凳上,正在喝一瓶喜力,看到地上邊城的影子先映了進來,順著看過去,他朝邊城說:把門拉下來吧,免得一會雜七雜八的人竄進來。 邊城放下門,留了靠近地面的十公分透氣。 店里沒放伍佰,一下顯得十分安靜,邊城坐到靠近吧臺的圓桌旁,面對秦澍,說:咋了?什么事兒這么嚴肅。 秦澍悶頭喝酒,一口,又一口,而后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看著邊城說:那天晚上,我后來想了很久,不明白你為什么要說那句話,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邊城掏出一支煙,全身翻遍發(fā)現(xiàn)打火機掉在了陪蘇雷發(fā)傳單的長椅上,秦澍拋過去一盒火柴,邊城劃出一根點著了,用他一貫平靜和緩的聲音說:沒什么解釋,就是字面意思。他頓了頓:你喜歡童瞳嗎? 第12章 哪吒 秦澍眼神有些直,定定望著身前一個地方,他沒回答邊城的問題,卻似乎陷入了漫長又久遠的回憶,他說:我第一次看到小瞳的時候,他像只小貓一樣蹲在樓道口,才五歲,大冬天的,凍得全身發(fā)抖。 邊城抽煙的手頓住,眼前立即浮現(xiàn)出一副畫面,年幼瘦小的童瞳露出倔強的神情,隔著遙遠的時空望向他。 秦澍自言自語:那是他第一次在宜江過春節(jié),他媽總算把他從外婆家接了回來,他回家的第一天父母就吵得天翻地覆,他趁著沒人注意偷偷溜了出來,然后迷路了,躲在了我家的樓道口。 似是想起了什么,秦澍臉上露出極淡的一絲笑:你不知道,他那么小那么瘦,眼神卻兇巴巴的,跟隨時要咬人的野貓一模一樣。 我在外頭瘋玩了一下午,正趕回家吃飯,突然看到這么個小東西,大院里誰家小孩我都認識,但沒見過這個,就問他,你誰???哪家的?怎么躲在這? 你猜他怎么回的我?秦澍轉(zhuǎn)頭,帶著那絲笑意看著邊城。 邊城手上的煙燃了一大截煙灰,忘了彈,他搖搖頭,沒說話。 秦澍說:他蹲著不動,雙手緊緊抱著肩,明明凍得牙齒都在打架,卻咬著牙硬撐說,你走開!你擋著我?guī)煾高^來接我了! 噗嗤一聲,邊城忍不住笑出聲,秦澍也笑了笑:當時我也一頭霧水,問他,你師傅是誰?你又是誰? 小人兒憋得滿臉通紅,瞪著我說,我是,我是哪吒!我?guī)煾肝覔屵^話說,你師傅太乙真人是吧?跟你說,今兒年三十,太乙真人也要回家吃團年飯,不會來接你了。 我明明知道這小孩在瞎扯,但覺得太可愛了,哪吒?你說他怎么想的我又逗他,哪吒,你的風火輪呢?混天綾呢? 他蹭地站起來,從暗影里走出來,氣勢洶洶地沖到我跟前喊,我,我的風火輪,被我媽沒收了! 媽呀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我當時的心情,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笑出來了。秦澍這會笑得前仰后合,盯著邊城:你不知道,就哪吒和風火輪這個梗,后來十幾年都過不去,多謝我的散布傳播,我們院所有孩子都知道新來了一個哪吒,還被他媽沒收了風火輪,后來讀書時我們不管說要去哪,總有人喊,太遠了! 童瞳,不如你踩風火輪捎我們一段?他偶爾上學遲到在走廊罰站,我們也會擠眉弄眼地爆笑,喲來這么慢,今兒風火輪又被沒收了? 邊城一邊聽著,也忍不住笑得頭直顛,心中忍不住一遍遍想,怎么這么可愛,這么可愛。 秦澍喝完一瓶喜力,又開了兩瓶,遞給邊城一瓶,他喝一口,繼續(xù)說:你沒見過他小時候的樣子,像個洋娃娃一樣,只是全世界都沒這么兇的洋娃娃。 皮膚比現(xiàn)在還要白,白里透紅,怎么曬都曬不黑,一把長睫毛,很多人第一眼都誤以為是個女孩,見他文文靜靜的,便不知死活地湊上前想逗他,大人小孩都是,結(jié)果一靠近才知道根本是一腳踩到只刺猬,這家伙經(jīng)常口都不開,二話不說直接開打。 他那么瘦,小時候又不長個子,哪里打得過那些蠻小子,但是誰也沒他那么瘋那么不要命,打架就怕不要命的,他來了沒幾個月,院里那些孩子就不敢去招惹他了。 你都不知道那幾個月我?guī)退蚣堋⒗荇[了多少次,一天不盯著他就能跟人打得渾身掛彩,我既怕他被別人打,又怕他沒輕沒重打傷別人,我也才丁點大,就跟個老父親似的整天滿院子找他,cao碎了心。 提起往事,秦澍面上多了許多溫柔,平日里那副溫和的老好人面具下,露出一點見血見rou的赤誠。 沒多久我也被院里孩子們孤立了,取了個外號叫我護花使者,一直叫到小學畢業(yè),李克勤那首歌你聽過沒,滿院的混小子齊齊整整在我跟前唱瞎改的歌詞:貪心的晚風,竟敢擁吻他,將他秀發(fā)溫溫柔柔每縷每縷放下,卑污的晚風,不應撫慰他,你已決意一生護著心中的他蹩腳得要死的粵語,唱得我面色鐵青,但童瞳卻一點反應沒有,安安靜靜地站著聽他們唱完,有時候還會鼓掌。 到了初中,大家的注意力都轉(zhuǎn)移到了各自班里的女生身上,終于沒人對著我和他瞎起哄了,我比他高一級,學業(yè)卻比他差一大截,一起做作業(yè),我不會的題還得問他,那時候就覺得他可真是個天才,偶爾也有他也搞不懂的,他就說,給我兩天時間,然后兩天不到他就把這一類的題全都摸得門清,我都很納悶,每天一起上學放學做作業(yè)的,也沒見他額外用功,怎么就我這高一級的功課他竟然都能全會了呢。 初三,他悶聲不響地竟然跳了一級,直接跟我成了同桌,我驚得嘞,半天緩不過神來,他也太能憋了,一個暑假混在一起,竟然半個字都沒透露過,坐到了我旁邊才得意洋洋地一笑,說,以后不會再有他搞不定的題了,我簡直搞不懂他的腦回路,就為了給我解題,就憋著跳了個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