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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兩人的開始那樣契合,溫暖,美好,最后卻被他一步步推向地獄深淵,再見不到陽光。 或許她從未對他表達過,但心里卻比誰都明白,她對他始終是感激的。 當(dāng)初救她于馬蹄下,于他而言可能只是舉手之勞,對她來說卻遠(yuǎn)非如此。 一個過分美貌的卻毫無依仗的女子,下場從來都是慘烈的,清蘭如此,那個在梁州城渡頭憤而自裁的青樓女子更是如此……連清白謀生都難,更何況在深入京都查清一樁冤案,報仇雪恨。 陸淮安縱有百般不是,可他到底真真切切的救過她的命,免她喪于馬下,免她流落風(fēng)塵,更為了她不惜將龐國公府連根拔起。 怨是真的,感激也是真的,所以這輩子她既無法恨他,也無法愛他,她只愿與他煙水兩忘,自己過自己的日子。 次日早,裴卿卿因為告了假,并沒有上衙。 她脖頸上的淤痕還在,也不便去看英歡,用過早膳后,索性便出了門。 隨行的是麻姑,聽裴卿卿吩咐去謝家書肆,她的神色有片刻的不自然。 裴卿卿也想到了上次去謝家書肆發(fā)生的事,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放心,這次我不會逃走?!?/br> 麻姑尷尬的抿了抿唇,裴卿卿想起什么,忽然看著她又問了一句,“你很會制藥?” 麻姑遲疑的點了點頭。 裴卿卿輕磕了下眼皮,看著她道,“可能制藥翻一片人的迷.藥和能保證人在凌遲中始終有知覺的藥?” 麻姑迎上裴卿卿冷漠而幽深的目光,下意識的擺頭,“不能?。 ?/br> 裴卿卿失望的“哦”了一聲,車廂里沉默下來,不知過去多久,她忽然看向表情糾結(jié)的麻姑,淡淡道了聲,“你可能想岔了,我沒想凌遲陸淮安?!?/br> 麻姑:“……”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裴姑娘的話,她不敢信。 裴卿卿也沒再理會麻姑,不是自己的人,用起來到底不順手。 半個時辰后,馬車在文墨街停下,裴卿卿扶著麻姑的手下了車,徑直往謝家書肆走去。 掌柜的還記得裴卿卿,見她進來,立刻上前道,“公子來了,有些日子不見了?!?/br> 裴卿卿微微扯了下唇,“謝公子這些日子在京中嗎?” 掌柜的道,“我們東家在京都,公子要見見他嗎?” 裴卿卿搖了搖頭,“這倒不必,替我向他問個好就是了。”頓頓,又道,“若是遇到什么麻煩,可送信到延政街瀾苑?!?/br> “小的記下了。”掌柜的答應(yīng)了一聲。 裴卿卿沖他微微頷首,便往二樓去了,她記得刑罰相關(guān)的書是在二樓。但沒想到,剛榻上二樓,就看見在書架前選書的宋厲。 她拎著袍擺站在最后一級臺階上,在扭頭就走和迎難而上之間猶豫。 第058章 陸淮安,你要臉嗎? 就在裴卿卿猶豫不決間,宋厲忽然轉(zhuǎn)頭朝她看來,背著光,他下頷的弧度流暢而精致,但神色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宋大人!”她踏上二樓,放下袍擺恭敬的叫了一聲。 宋厲疏離的頷首,“裴郎中?!?/br> 裴卿卿僵硬的勾了勾唇,“兩年前,大理寺大牢之中,多虧宋大人援手,”她客氣的道謝,頓頓,又補了一句,“大人若要買書,可以記在我賬上,就當(dāng)是謝禮了?!?/br> 宋厲因為她的話,微微皺起眉頭,音質(zhì)如冷玉相擊,“兩年前的恩,到今日才想起來報,裴郎中倒是懂禮數(shù)的很。” 裴卿卿被他當(dāng)面嘲諷,臉上不由白了一白,接著躬了身子,鄭重的拜道,“是我的不是,宋大人若還有別的要求,您只管提就是,只要我能辦到,定不推辭。” 宋厲看著她認(rèn)真的模樣,沉吟了片刻,眼中含著一抹深意,道,“聽聞奉國將.軍手中有一把重弓,名為蝕日神弓,宋某不才,倒是覬覦已久。” 裴卿卿站直身子,猛地抬起頭,“宋大人說的是……鎮(zhèn)國公府傳了幾百年的那把神弓?” “不錯。” “我辦不到!”裴卿卿斷然回絕,眸色凝重道,“請大人換個要求。” 宋厲看著面前骨量纖細(xì),看似脆弱易折實則卻再溫柔堅忍不過的女子,嗤笑了一聲,“到底是辦不到,還是舍不得奉上陸淮安的心頭好?” 裴卿卿被他這般問到臉上,忍不住皺起眉,“大人難道不覺得自己在強人所難嗎?”頓頓,又道,“將蝕日神弓作為謝禮請恕我辦不到,不過大人若真的喜歡這把神弓,我倒可借來予你一觀,就以三天為限?!?/br> “好!”宋厲頷首允可。 裴卿卿松了口氣,而后目光一轉(zhuǎn),看向他面前的書架,問道,“大人是在選刑罰相關(guān)的書嗎?” 宋厲聽她這般問,點了點頭,心情不錯道,“謝家書肆不錯,常能搜羅到一些古籍、珍本,我每月都會過來一次?!痹捖洌馕渡铋L地看了裴卿卿一眼,“你也想選這一類書?” 裴卿卿“嗯”了一聲,沒有否認(rèn),頓頓,又看向他,恭敬誠懇道,“大人是此道行家,可為我推介幾本嗎?” 宋厲看向她,目光微凝,像是在研判審視她,過了片刻才微微點頭,然后熟稔的從書架上取下幾本書,直接遞給她,“都是細(xì)述歷朝歷代酷刑的?!?/br> 裴卿卿接了過來,頷首道謝。 宋厲淡淡看了她一眼,又給自己挑了幾本書,便離開了謝家書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