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小當家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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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個護身符,凌昱還在蒲團上留下一錠銀子,皎然這才確認地主爺是走得很和平的,沒被她念出半點火氣。 這打賞的手氣實在闊綽,心中的風向頓時換了邊。 方才還想著財神爺少見為妙,這會兒就希望財神爺沒事多來光顧。 奴性??!奴性! 第21章 第二十一回 接下來幾日,來客酒館每天都推出兩款新酒點,皎然走的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路線,不求一盤管飽,求的是讓人吃完的第一反應(yīng)是“還有嗎?”的回味無窮。 酒點份份精致小巧,外型做得精美可愛,食起來清淡可口,酒客無不稱好。 烈日炎炎,厭食的小孩,倦怠的青年,克化差的老人數(shù)不勝數(shù),一傳十十傳百,來打包的市井人家,朱門婆子小廝一個接一個,酒點簡直是供不應(yīng)求。 果子巷地處開封府、御史臺、大晟府等本朝國家級辦公重地附近,酒客中不乏日日點卯上班的古代公務(wù)人員,有的小廝一帶,就是辦公室人手一份。而這果子巷還毗鄰鐘樓寺、玄帝廟、碑樓,那些貴婦人閑來無事上香禮佛,打發(fā)丫鬟婆子來買酒食,也都不會只買一份。 “大娘子,你是如何尋得此處的?”皎然一邊收錢,一邊不放過任何做市場調(diào)查的機會。 那中年婦人臉圓康健,長得普通,但攪手絹、站立俯首等待的姿態(tài),規(guī)矩守禮,一看便是大戶人家訓(xùn)練過的。 那婦人笑道,“今早隨我家夫人來道觀,回程路上,夫人掀起簾子透氣,眼尖瞧見你家支在巷口的畫牌,便遣我進來瞧瞧了。” 婦人接過裝著經(jīng)瓶酒點的食盒,離開前又贊道,“姑娘那畫師請得值,遠看跟真的似的。尋常也沒見過這樣的酒食,讓人一看就想試一試?!?/br> 正是如此,皎然打的也是這樣的主意。 在這一片區(qū)活動的盛京市民大多不差錢,不管為的是口腹之欲,還是獵奇心理,“試一試”總是不虧且不怕的。 那些酒點認真算起來不算便宜,但因著小份,又做得精致,造型分和那點溢價相抵消,盡管是和尋常吃食一樣的價錢,也無人會覺著不值,畢竟這些人也不差這點錢。 而來客酒館不單賣吃食,“買酒點必買酒”是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是以好酒配好菜,酒和吃食的銷量都很不錯。 皎然又接連打聽了好幾位酒客,有臉熟的,多是街坊鄰里,老酒客。有臉生的,多是看到擺在胭脂鋪門口的廣告牌尋進來的,還有不知是被哪個大戶人家的下人安利過來的。約莫是附近辦公區(qū)官吏的下人,亦或者是上次祭河神打廣告帶來的后續(xù)效應(yīng)。 雖說見效慢且人數(shù)少,但這些人一個個手里都松泛著呢,一來就大手一揮,不把銀子當銀子,只為博主子的笑臉。那一溜人提著食案離開的氣勢,讓皎然只想上去抱大腿。 酒點的口碑皎然很有信心,不過宣傳一面,還得加把勁。這盛京上流圈子,還是要想法子慢慢打進,艱難是艱難,可人家手指縫溜下來一點賞銀,都能抵姚姐小半年的工錢了。 “小娘子,你適才說,這個,叫什么名來著?”一位眼花耳聾的老奶奶指著手里的酒點問道。她來買酒點,為的是那個挑食的心肝孫子,天炎氣熱,小不點成日不知餓,可愁煞大人了。 “老人家,這個叫‘燒梅’?!别ㄈ惶岣咭袅繉夏棠痰?,其實在前世,“燒梅”更多的叫法是“燒賣”,但為了蹭點墨水,便用了燒賣不常用的別名——燒梅。 一旁的讀書人來了興致,嘴里琢磨著“燒梅”二字,贊同道,“‘燒梅’二字取得好,物如其名,這酒點從上往下看,束折如花,真有點梅花綻開的美態(tài)?!?/br> 皎然笑笑表示贊同。其實燒賣皮黃,同梅花還是有些差別,但粵語里“燒賣”和“燒梅”更接近,就讓這個美好的誤會繼續(xù)美好下去吧。 “正是如此?!崩夏棠逃悬c耳聾,拉高了嗓子道,“我就是看這玩意做得精巧,好看又好吃,瞧著也稀奇,我那孫子定然喜歡?!?/br> 皎然也很喜歡,前世去吃早茶,燒賣和蝦餃是宿舍閉著眼打勾的必點菜品。 燒賣看著精致,好在做起來不難,用料也簡單,是以便榮升為來客酒館菜單酒點之一。 廣式菜點吃的是一個鮮字,用最少的配料,釋放原料最醇的本味。 蝦仁提鮮,豬rou香甜,香菇濃郁,加料搗爛成泥,將美味的靈氣聚在一處。 后院姚姐正加班加點補貨,何婉兒被分配端盤子兼職當酒博士,皎然和彩絮兒一個打酒,一個來回串場,一面還要提醒姚姐將燒賣捏得好看些。 捏成燒賣的花狀也不難,但姚姐有時愛用蠻力,直接把口子收住,捏成灌湯餃子了,皎然比著手勢,指點姚姐道,“用虎口攏住,不要收口,露出些內(nèi)餡?!弊詈笫屈c睛之筆,土豪用蟹仁點綴,節(jié)儉的用胡蘿卜細末,皎然面向的主要是市民群體,遂選擇了后者。 燒梅皮淡黃,花心橙色鮮艷,皮軟rou實,裹著汁液,鮮美爽潤,滑而不膩,打包著打包著,皎然肚子也有點餓了。 “小娘子,你們這堂里都沒位置坐了,何時才能換個大一點的地兒啊?!币晃痪瓶湍弥?jīng)瓶抱怨道。 皎然一邊忙著打包,一邊跟酒客說道,“過得幾日,等小店和隔壁打通,桌椅便會多一倍不止,不像此處逼仄,還要請各位多多光顧啊?!?/br> “啊!那店中酒點可會漲價?”一位白衣士人忙問道。 皎然笑著搖頭,“小店不會提價,客人莫用擔心。且到時還會有各色新酒點,官庫新釀,小店私釀,種類都會比現(xiàn)在多,還望客人別忘了小店?!?/br> 白衣士人的心這才放下來,未登科的他們,不缺墨水,獨獨差錢,“那便好,那便好?!?/br> 在這個白衣飄飄的年代,皎然對這群士子是自帶濾鏡和光環(huán)的,她看重錢財,卻也不視錢如命,錢財于當下的她,更多的是安全感,不然上回也不會讓蘇子安提詩抵債,當初更不會豬油蒙了心,被手無幾兩銀的曾誠迷得不要不要,險些英年早婚。 只不過酒館和原先的胭脂鋪打通后,鋪面便大了一倍,還多了個后院,足有來客酒館小院的兩倍大。 沈氏一家原先就住在胭脂鋪,皎然讓人將兩院間的隔墻拆掉,彩絮兒開心得在院子里狂奔起來,差點沒被酒壇子絆倒了。嗯,還是不夠大。 后院分成兩個工作區(qū),一邊是存酒釀酒打酒區(qū),另一邊則是烹調(diào)區(qū),還多砌了一個灶,這下院子便有四個灶了。 正堂也比原先的格局增加了一倍。原酒館的鋪面都打造成雅間,原酒館大門不再做門,以隔扇窗砌上,酒客臨街而坐,看畫也看人。 原胭脂鋪的鋪面,如今成了擺放桌椅的廳堂,原酒館和后院相通的門封住,只留原本胭脂鋪一個通往后院的小門,柜臺也從酒館移到胭脂鋪小門前。 沈家胭脂鋪臨巷開著兩個門,面向果子巷一處是正門,靠著偏巷的是側(cè)門,皎然未作改動,不過來客酒館從此的大門就面向果子巷而立了。 墨淑筠第一時間送來新繡的招子,比原先的足足大了一倍,掛在店門口隨風而動,“來客酒館”四個字分外招眼。 姚姐掛好招子,從□□上跳下來,抬頭看著招子道,“小當家,這招子可夠亮眼的?!?/br> 可不是,墨淑筠一臉驕傲,她加了不少銀片呢,可費錢了。 哪知道卻聽來皎然的疑惑,“是嗎?”說完又摸著下巴嫌棄道,“如果是金片,應(yīng)該會更亮眼,銀片嘛,還是差了些?!?/br> 皎然賊兮兮一笑,惹得墨淑筠伸手就要來擰她,“沒良心的東西,我送你招子,貼錢給你鑲銀片,你倒好,還嫌?xùn)|嫌西呢?!蹦珞拗讣庋亟謩澚藗€半圈,“你看看,哪家門口掛的招子上,還帶著銀片的!” “好jiejie,我知道你最好了?!别ㄈ怀猿缘匦α似饋恚珞薜絺?cè)門看姚姐將另一塊招子掛上去。 新店就這樣靜悄悄地重新開張了。 “真沒想到才幾個月,酒館就擴了一倍?!蹦珞薷锌馈?/br> 皎然眨了眨眼睛,看著這幾日對著自家老窩,眼角時不時濕潤的何婉兒,還是有點心虛,不過想著沈氏那個臉,這個鋪子她是無論如何也要盤下來的。 因著皎然半月前就在花姑耳邊念叨著,“新店需要新氣象!有好彩頭才有好運頭?!?/br> 意思是讓花姑多多意思意思。 花姑全當耳邊風,沒給過半點眼色,但開店這一日,還是準時準點,抱著個描漆刻金的螺鈿算盤來了。 花姑摸著胡子仰著腦袋,從正門看到側(cè)門,圍著招子轉(zhuǎn),瞇著眼睛,顯然是差點被招子上的銀片閃瞎了老花眼,他指著招子納悶道,“哪有人把銀子繡到招子上的?” “如此更加顯眼呀。”墨淑筠睜著大眼睛道。 皎然也點點頭,摸著花姑送的算盤,側(cè)頭放在耳邊撥動珠子。這樣的算盤,連噼噼啪啪的聲音都如此悅耳。 “哎喲,此舉與兒童之見何異!我看不過幾日,小皎然你的酒館又會有新招子了?!被ü脟K嘖,有點看不上眼前二人智商的味道。 果不其然,不過第二日,那招子就被扒走了,只留下光禿禿的竹竿。 皎然坐在凳子上,有點泄氣,“真沒想到?!彼龥]想到古代的銀片真的是銀做的,哪像現(xiàn)代,銀片里都不一定有銀。 墨淑筠也有點痛惜,“我也沒想到?!彼菈焊鶝]想到招子會被偷。 “昨日便讓你們?nèi)∠聛恚雁y片拆了,你們偏還不聽?!被ü煤宛ㄈ淮蜃煺虒覒?zhàn)屢敗,這會總算找回了些老臉,看著眼前垂頭喪氣的姑娘,卻笑得滿臉開花。 皎然和墨淑筠泄氣的是“居然還有這種cao作?”并非真喪氣,很快酒館門口重新掛上規(guī)規(guī)矩矩的招子。 這招子被偷只是一個小小插曲,皎然讓花姑來得如此勤,為的是讓他評點新釀的各種酒,老人家不僅是老花姑,也是老酒鬼來著。 桌案上一字排開,羅列十二個小白瓷盞,每兩盞為一對,分別呈著綠,白,黃,赤黃,紅,赤黑,六種顏色的酒液,并排在一起。選用白底瓷盞,是為的好觀色。 花姑指著桌上的酒,有點難以置信,“小皎然,都是你釀的?” 皎然坐在花姑對面,以手支著腦袋,手指輕敲桌面,兩眼放著光芒道,“花姑,你嘗嘗,猜猜同個顏色,哪盞是我釀的哩?!?/br> 第22章 第二十二回 花姑托著袖子在皎然對面坐下,閉上眼睛又成了一尊佛,皎然知道他這又是像上回一般,在等待“暗香度”呢。便手指敲著桌面慢慢等他。 “糟蹋!糟蹋!”花姑閉眼不過幾息便連連“呸”了幾聲,皺眉道,“這么多盞擺一起,都串味了!酒香混雜,多糟蹋呀?!?/br> 可這不也無可奈何嗎,人家請他來又不是來風花雪月的,只是來品品酒。 “沒收你酒錢,白請你的,就別嫌棄了?!别ㄈ惠p咳兩聲,催促道。 花姑這才端起第一盞綠色酒,“此乃官庫的竹葉酒。”說完又品起另一盞綠酒,肯定地下結(jié)論,“嗯,兩者無異,不過,這盞要清透些,這是你釀的?!?/br> 皎然點點頭。 綠酒在清酒濁酒中都很常見,在唐朝以前,因酒曲不夠純凈,多數(shù)發(fā)酵酒皆呈綠色,到本朝,綠酒已無甚稀奇,而“竹葉”這樣的雅號,早在魏晉之際便有了。她能做的,便是發(fā)揮小作坊精細制作的優(yōu)勢,醞得比官庫酒更穩(wěn)定。 第二套白酒也同理。此時的“白酒”,非“白色”的酒,也并非前世辣喉嚨的白酒,而是指白米釀的濁酒。濁酒用料粗糙,工藝簡單,產(chǎn)量遠高于清酒,所以才會有“金樽清酒斗十千”這樣的說法。 “這白醪乍看渾濁,米滓浮于上,同尋常白醪無異,不過飲起來,軟美甘飴,倒是更有勁道?!被ü每谥械膭诺溃傅谋闶蔷贫?,尋常白酒酒度低,酒味甜,古人常詠的“香醅淺酌浮如蟻”1,詩中浮蟻說的便是米滓。 皎然又點點頭,這兩款酒目前銷量都不錯,正是因為酒質(zhì)略高于官庫酒的功勞。 “這桑落酒是你釀的?”黃酒在這個時代屬于優(yōu)質(zhì)發(fā)酵酒,色澤鵝黃,酒質(zhì)鮮亮,有點接近現(xiàn)代黃酒的水平。與方才的“如我所料”不同,飲完這盞酒,花姑有點驚訝,眉目間多了贊賞之色。 “自然是我啦。”皎然聳聳肩小驕傲,心里答道,多活一世,有了金手指自然不同,黃酒在現(xiàn)代可不夠看的。 另一對呈赤黃色的酒,是黃酒的進階版,即使是在現(xiàn)代,也屬于優(yōu)質(zhì)黃酒。詩仙李白就曾吟詠“玉碗盛來琥珀光”2加以贊賞,不過在本朝,能釀出赤黃酒的,依然在少數(shù)。 花姑飲完其中一盞道,“這是我贈你的琥珀酒吧。” 皎然應(yīng)是,花姑撿到寶一樣嘖嘖稱奇,“連這你也釀出來了?”說完便端起另一盞。 “??!呸呸呸!”花姑眉毛擰得可以夾死一只蒼蠅,“酸辛苦澀,下下品也?!?/br> 看著花姑中計的模樣,皎然笑了開懷,卻若無其事道,“釀得過火自然發(fā)酸敗了?!?/br> 釀制琥珀酒,需要高超的技藝,皎然也不是沒釀出過,不過多數(shù)時候不是過了,便是還差點味,至今沒把握住那個點。市場上流通販賣的,也有一些酸劣酒,這都是因為時人釀酒技術(shù)不穩(wěn)定,控制不好微生物的發(fā)酵,是以能穩(wěn)定釀出標準口味之上的酒,已經(jīng)在絕多數(shù)酒家之上。 花姑心有余悸地端起倒數(shù)第二對的紅酒,好在這回皎然沒有捉弄他,沒辦法,釀葡萄酒這事兒,前世初中生物課本就教過了。 “兵廚酒最上乘的還是在光祿寺的良醞署?!被ü梅畔戮票溃@兵廚酒指的也是官庫酒,“你這葡萄酒可不比良醞署釀的差?!?/br> “可惜御酒不是人人有幸得飲?!别ㄈ豁樋诟袊@道,上回那流香酒還記憶猶新呢,心里又在想,那可不是,官酒匠釀不好那可是掉腦袋的命,御酒自然都是最好的。 花姑看了皎然一眼接著道,“兵廚酒雖好,卻也有起伏不定之時,官中自酤,時有酒味淡薄之物,半清半濁,皆下品也。”那淡薄的,多是慘了水,雖在少數(shù),但面向市場的公庫酒,平價酒總歸比不過小作坊的精釀,也更顯民間家釀的可貴。 小作坊的酒穩(wěn)定性較高,有的還有世代相傳的技藝,少有摻假,偷工減料,是以往往能釀出驚世之品,“京城有不少仕家名釀,不過能賣的,也在少數(shù),所以啊小皎然,依老夫看,你這酒館雖小,來日未必不能成大器?!被ü霉膭铕ㄈ坏?。 民間家釀的價值皎然也清楚,才會硬著頭皮保下這家小酒館,石家留下的酒戶資格,可比酒館本身更值錢。 說到這民間家釀,還有一個佳話,白居易在詩中有云“無過學(xué)王績,唯以醉為鄉(xiāng)”3。說的是唐朝時,京城小吏焦革的家釀名揚京城,嗜酒如命的王績辭官,跑去當焦吏的頂頭上司,就是為的能時常喝到焦吏的家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