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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為自己的啞奴替身 第6節(jié)

    那名青衣公子臉色通紅,卻是鼓足了勇氣,迎著沈洵那狠鷙的目光,又極為堅定地重復(fù)了一遍:“太子殿下,是我的玉佩。”

    幾乎是瞬間,穆湘西在沈洵眼中讀出了一股銳不可當(dāng)?shù)臍⒁?。她驚慌地看著那個公子,想要伸手去堵上他的嘴巴。因為可能下一秒,沈洵就會走上來,一劍把他捅穿了。

    果不其然,沈洵聽了他的話,危險地勾起唇角下了馬,負(fù)手信步想走上他們所在的那家酒樓。

    這陣仗一看就不是能夠善了的架勢,青衣公子的雙腿瞬間被嚇得抖如篩糠,語不成調(diào)地辯解道:“不過——不過太子殿下,這玉佩不是我擲的,是別人擲的!小生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丟下去,差點就釀成了大禍?。 ?/br>
    沈洵步伐一頓,饒有興致地反問道:“哦?不是你擲的,那是何人擲的?”

    “這……”青衣公子露出為難的神色,“這人群擁擠,小生也沒看得太清楚?!?/br>
    “哦……”沈洵露出狀似恍然的表情,“你也不知道?”

    “那可怎么辦呢?這塊玉佩是你的,在你招供出犯人之前,這罪責(zé)就得你來負(fù)責(zé),”他冷漠地?fù)]手示意身后官兵,“把他抓起來,嚴(yán)刑拷問,我不說放人,就不許讓他走?!?/br>
    那青衣公子聽了,立馬情緒激烈地掙扎起來:“不要!不要!太子殿下,我想起來了,是她!是她搶了我的玉,是她想要害殿下?。 ?/br>
    他所指的,就是穆湘西所在的方位。

    沈洵瞇起眼睛望過去.

    穆湘西毫無防備,連眼底濃烈的情緒還沒來得及收斂,就這么直直地撞在了他的視線里。

    她一身官家丫鬟打扮,看來主人身份也是有些地位的,只是那雙眼睛莫名讓沈洵覺得很不舒服,像極了一個故人。

    下意識的,沈洵滿臉忌憚地脫口問道:“小丫頭,你是何人?”

    第七章 鬧劇

    穆湘西雙眸洇紅,眼底不可遏制地翻涌著諸多復(fù)雜的情緒。她向前走了兩步,脫離出人群,讓沈洵將她的臉看得更加清楚。

    隨后注視著他,居高臨下無畏懼地彎唇一笑。

    這個笑容在沈洵看來實在是太眼熟了,唇角上揚(yáng),黑珍珠般渾圓的瞳孔微微瞇起,笑得幅度大了左眼會攏成月牙狀,看起來像是特意俏皮地眨了單邊的眼睛。

    除了那個人之外,很少有人會笑成這般模樣。

    沈洵狠狠一愣,眼眸中漸漸染上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明明眼前這個人和她除了眼睛外,其他沒有半點相似之處,他怎么會產(chǎn)生這種錯覺?

    她當(dāng)初被他拘禁著萬般折磨,又挑斷了腳筋,最后還自己從高墻上跳下來,血rou鋪地,就算是大羅神仙轉(zhuǎn)世也不可能再活過來。

    可是為什么,這個丫鬟舉手投足間的動作,就連笑容都和當(dāng)初的她活脫脫如出一撤。

    穆湘西遲遲沒有開口。

    他又不甘心帶著點急迫地沉聲追問了一遍:“你到底是何人?”

    “她是我靖平公府的人。”

    一道清冷的音色穿透過人群,隔空答上了沈洵的話。

    那熟悉的語調(diào)雖然一貫的漫不經(jīng)心,在此刻的穆湘西聽來,卻是如聞仙樂一般。她所有的心慌、恐懼,憤怒在聽到這道聲音的剎那,全都煙消云散了。

    穆湘西顧不得再和沈洵對視,快步?jīng)_到外頭憑欄望去,正好見到賀君知如同天神降臨般撥開人群走了出來。他今天看著心情格外不好,故而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一副誰擋誰死的冷冰冰模樣,紅袍胸口上那團(tuán)瑞獸刺繡,更襯得他面如冠玉,無比張狂桀驁。

    沈洵眼皮一跳,頗為晦氣地彈了彈衣袖。他和賀君知不對付的事全京城皆知,此刻也沒有必要假模假樣地再裝出一副惡心人的好臉色。

    還是賀君知行至他跟前,率先沖他皮笑rou不笑地行了個禮,道:“太子殿下,好巧?!?/br>
    沈洵點了下頭,抬頷沖穆湘西的方向毫不客氣地指了一下:“方才賀世子說,這丫頭是你的人?”

    賀君知負(fù)手而立,眼神掃帶過上方的穆湘西一眼,爽快承認(rèn)了:“確實是我府中的一名丫鬟?!?/br>
    沈洵聽后,臉上露出了一種“原來如此”的神情:“既然是賀世子府上的人,想必更應(yīng)該清楚,刺殺當(dāng)朝太子可是要殺頭的重罪,一個不慎,連靖平公府都會受到牽連?!?/br>
    賀君知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殿下說得正是,這刺客膽敢刺殺您,自然是不容姑息,否則王法公理何在?”

    沈洵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世子的意思,是同意把這丫鬟交給我處置了?”

    他這么說,賀君知反而不贊成地擺了擺手:“非也,殿下光憑一人之言,怎么就能斷定是她擲的,就算真是她做的,又怎能確定她是故意為之。畢竟我這丫鬟自小就養(yǎng)在府中,與太子殿下素?zé)o恩怨往來,要論一個人的證詞就定罪,未免太過苛刻了。”

    “世子這是何意?”沈洵見他沒有配合的意思,立刻翻臉森然冷笑道,“本殿可以念著這小丫鬟少不經(jīng)事,從寬處理,但任何人做錯事都要受到懲罰。賀世子現(xiàn)在為她在此極力撇脫,那孤是不是可以認(rèn)為,她本就是受你指使來尋釁生茲,趁亂下黑手的呢?”

    賀君知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爽朗地大笑出了聲:“沈洵,難道在你眼里,本世子就是那么草包的一個人物?”

    看著沈洵被他的話說得有些愣住,他才漸漸止住笑,目光瞥過那一馬車全用紅囍字仔細(xì)包好的賞賜玩物,語氣含嘲地說道:“我發(fā)現(xiàn)殿下才真是好福氣,前太子妃才剛?cè)ナ罌]到一年,就已經(jīng)大肆鋪張迫不及待地迎娶新人進(jìn)門。怎么?是怕遲上一步,康定候會后悔站隊,沒有足夠的聲望坐穩(wěn)這太子之位嗎?”

    他上前一步,聲音貼著沈洵的耳朵,毫不遮掩地含著喋血殺意:“我如果要殺你,還輪得著用什么粗苯丫頭給你留把柄?要不是念在你是湘兒喜歡的人的情分上,你在登上太子之位前就死了千百遍了?!?/br>
    “放肆!”

    沈洵面上非常掛不住,表情變得極為可怕,偏偏又忌憚極了他的身份,拿他毫無辦法,只能氣急敗壞地從口中詞窮般擠出那么一句軟塌塌的話。

    穆湘西在上面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盡管后頭聽不太清他們到底在說些什么,但她多了解沈洵,單從他攥緊的拳頭,切狠的牙關(guān),暴跳的青筋就能夠判斷出他此刻面對眼前人時內(nèi)心有多惶然。

    這么想著,心中對自己的諷意又更添了一分。

    上一世她全心全意地對待沈洵,從不曾分給過別人一眼。他與人在朝堂起爭執(zhí)時她焦急萬分,他練馬術(shù)受傷在床養(yǎng)病時她無比心疼,因為沈洵當(dāng)眾吃了大虧,她也同仇敵愾地厭惡起賀君知來。

    可當(dāng)初如此癡情的她可曾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會站在沈洵的對立面,看著她曾經(jīng)當(dāng)成宿敵的賀君知重挫了沈洵的威風(fēng),心頭反而變得痛快無比。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賀世子倒是個十足癡情人,哈哈,”沈洵赤紅著眼睛,有些狀若癲狂地從喉嚨里發(fā)出兩聲冷笑,“一直對著賤內(nèi)惦念不忘??上О】上?,直到她死了也不知道你當(dāng)初做過的那些蠢事。你現(xiàn)在在這里和本殿耍威風(fēng)有什么用?這江山早晚有一天會是本殿的,你也一樣,早晚有一日,會跪在本殿面前卑微求饒,被本殿永遠(yuǎn)踩在腳下!”

    賀君知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顧不得尊卑上下,一把拎住他的衣領(lǐng),失態(tài)地大吼:“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不知道?你告訴我她到底是怎么去世的?不然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

    “賀世子,”沈洵像是終于扳回了一局,滿意地欣賞著他此刻怒火朝天的樣子,“這么多眼睛都看著呢,你確定要一直用這個姿勢和本殿說話嗎?嗯?”

    賀君知盯著他,唇角的弧度不減反增:“當(dāng)初你是個皇子我都能揍得,如今你變成了太子,我依然能揍得!”

    說罷,他毫不留情地?fù)]拳砸在了沈洵的腦門上,把他揍得腦袋一懵,之后又是一腳踹在了他的胸口,直把他踹得飛跌到了擁簇著的那群侍從堆里。

    侍從們猝不及防,連忙手忙腳亂地把沈洵攙扶住,七嘴八舌地詢問他有沒有事,之后便有幾個宦官小跑著去請?zhí)t(yī)。

    “瘋子……”沈洵俯身呸出一口淤血,看著幾步之外抱著胸口歪腦袋盯著他的賀君知,艱難地嘶啞著罵道,“賀君知,你真是個十足的瘋子??!”

    賀君知不以為意地捏了捏手腕,抬眼沖穆湘西不耐煩示意道:“你還在看什么熱鬧,是要本世子請你回府嗎?還不快點下來?!?/br>
    穆湘西第一次見到這種戲劇性的收場,差點看呆了,聽到賀君知的話后自知理虧,立馬提起裙擺一溜煙就下去了。

    他們離開前,還聽見沈洵在背后罵罵咧咧的呵斥,說得最多的一句就是“這次本殿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穆湘西頗為擔(dān)憂地一遍遍回頭,亦步亦趨地跟在賀君知身后,見他恢復(fù)成一派閑適的模樣,不由得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賀君知看過來。

    [我們就這樣走了,真的沒事嗎?]

    賀君知挑了挑眉:“你給靖平公府惹事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會不會有事?”

    他說的也是實話,穆湘西懊惱地低頭捏著衣角,心虛地抓了抓臉頰,臉上滿是歉意,手中急急比劃。

    [下次不會了]

    這次是她太過冒失,看見沈洵一時沒控制住情緒,惹出了大麻煩。如果不是賀君知,她估計現(xiàn)在都被押入天牢,打成死罪了。

    賀君知冷哼一聲,轉(zhuǎn)回了臉,算是勉強(qiáng)不追究。

    他自顧自負(fù)著手走過一條岔道,腳步一轉(zhuǎn),徑直往另一條路走去。

    那并不是回靖平公府的道,反而是通向煙花柳巷的路。

    穆湘西遲疑地停下腳步,不敢貿(mào)然再跟。眼見賀君知身影變得越來越遠(yuǎn),在視線里快要消失,她也只好咬了咬牙繼續(xù)跟上。

    醉云居是整條如意街最興盛的酒坊,來往客人絡(luò)繹不絕,慕名前來喝酒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賀君知像是他們這里的常客,店門前招呼客人的小二一見到他,就熟門熟路地點頭哈腰,沖他問道:“世子爺還是老地方?”

    賀君知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抬步跟著他上到了二樓的專門雅座。

    他點了店里好幾種酒,特別是坊內(nèi)的大招牌老白壇,一副不醉不歸的模樣。

    穆湘西乖順地站在他的身后,四下看了看,依然沒見到那幾個一直跟著他的暗衛(wèi),瞬間有些犯了愁。

    萬一賀君知不小心醉倒在這里,憑她這單薄又重傷剛愈的身子,還真扛不回去。

    這頭賀君知擺好了酒杯,自顧自斟滿了一杯,一口飲盡,側(cè)顏的眼角眉梢都頗有些風(fēng)流恣意的味道。

    許是穆湘西啞奴的身份讓他極為放松,又也許是那雙注視著他的眼睛與某個人格外神似,他盯著手頭的白玉瓷杯醞釀了一會兒,居然破天荒地開口:“其實今日……是我最愛的女人的忌日。”

    第八章 醉酒

    穆湘西自認(rèn)和賀君知還沒熟到可以互袒心際的地步,但他既然剛剛救了她一命,現(xiàn)在又需要一個傾訴對象,那她也只能硬著頭皮接著。

    “她是我曾經(jīng)最欣賞的女子,明艷大方,不落世俗,”賀君知又酌了一口酒,搖晃著酒液,空氣中漸漸散開一股很淺的梨花酒香,“我當(dāng)初的脾氣可沒現(xiàn)在好,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愣頭青,花言巧語一概不說,只覺得對她好便好了,她不接受就是她不識好歹?!?/br>
    賀君知目光黯淡下去,自嘲地勾起唇角:“怪不得她那么討厭我,是我太糟糕了。”

    這樣失去所有神采的賀君知可太難得一見了,穆湘西摳著自己的指甲蓋,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安慰他。

    “現(xiàn)在我想彌補(bǔ)也再沒那個機(jī)會了,我日日夜夜都在追悔,恨不能夠回到從前,重來一遍。我一定不會再眼看著她愛上別人,嫁作他□□?!?/br>
    穆湘西扯出一個理解的笑容,世人總是有這般那般要追回,這樣那樣要重頭來過,與其沉溺于過去,倒不如好好把握現(xiàn)在。她倒是覺得賀君知口中的那個女孩依舊是幸運(yùn)的,至少她死后還有人在惦念。而她卻連個死因都不能堂堂正正公開,到現(xiàn)在還被沈洵打著情深如海的旗號捆束著,死了也不得安寧。

    穆湘西忽然上前一把奪過賀君知手里的酒杯,在他略微驚訝的注視下把杯中剩余的酒一飲而盡。

    愛而不得算什么,總比她深情錯付了一個畜生好。

    賀君知被她這么一打攪,居然也沒有生氣,反而寬容地笑了笑,轉(zhuǎn)身一掌拍開另一壇酒,拎起壇口往口中灌。

    二人不聲不響地喝過一巡,穆湘西的臉已經(jīng)漸漸開始泛紅了,眼神也變得飄忽迷離,抱著酒壇不勝酒力地一個勁笑。

    賀君知酒量很好,眼中絲毫沒見醉意,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道:“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笑起來的時候和她很像?”

    穆湘西確實是醉得不輕,趴在桌子上打酒嗝,都忘記自己不會說話了,無聲沖他執(zhí)拗做口型爭辯道:“我笑起來只像我自己。”

    以前怎么不知道她這么死要面子?

    賀君知將笑著又飲了兩杯,覺得時候差不多了,從腰間掏出幾錠銀子放在桌上,彈了彈衣上的酒氣,又恢復(fù)成那個矜貴無比的靖平世子。

    他叩叩面前的桌子,示意穆湘西趕緊起來:“走了。”

    穆湘西醉眼惺忪的,看什么都是花得要命,哪能說起就起。但賀君知的聲音就響在耳畔,她下意識就如雨后的蘑菇一般“呼”地跟著竄了起來。

    還沒走上兩步,就直直往賀君知后背上栽去。

    賀君知像是提前有所感應(yīng),身形一動便輕而易舉地側(cè)開了身子,讓她撲了個空,實打?qū)嵥ぴ诹说厣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