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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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衍沒覺得顧劍寒在開玩笑。 他也覺得很抱歉,居然能把師尊認成別人。 要不是那天顧劍寒在榻上也用了這個動作,他可能還真的沒辦法那么快反應過來。 對不起 顧劍寒緩緩俯身,單手撐在聞衍頭側(cè),另一只手輕輕撫過他的眉眼:為什么會突然覺得我被人奪舍了?三界恐怕沒有誰能奪我的舍吧,這一點,你難道不知道嗎? 聞衍屏住呼吸,喃喃道:師尊,你今天好主動啊。 顧劍寒動作一滯,故作嚴肅道:別轉(zhuǎn)移話題。 聞衍知道搪塞不過去,原本也確實打算和顧劍寒坦白的,便橫了橫心,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三界沒有,不代表別的地方?jīng)]有。 九重天上的天沒必要來奪我的舍,我這副病弱的身體,在他們眼里并不值得為此付出奪舍的代價。 我沒有說九重天啦。聞衍從顧劍寒耳畔繞過一縷青絲,用發(fā)尾纏住指尖,看著那一段慢慢變得微卷,他有點猶豫,顧劍寒也不著急,就這樣俯身靜靜地看著他那雙閃爍的琥珀。 好可愛,他想,他喜歡看聞衍為他糾結的樣子。 我是說異界。聞衍輕輕扯了扯他的長發(fā),師尊知道異界嗎?那里有和這里完全不一樣的社會形態(tài)和人類生存狀態(tài),人們出門不是用傳送符,也不御劍飛行,交通工具變成了車啊飛機啊輪船啊之類的。那里沒有所謂的靈力,也沒有所謂的妖魔。之前你不是問我以前是不是讀過私塾嗎,其實我們那邊叫學校,而且我已經(jīng)在這種機構里面讀過十五年書了,馬上就要上大學了,意思是就快熬出頭了,然后一朝回到解放前 等等。 聞衍說的每個字他都清楚,連起來就不知道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師尊怎么又蹙眉?聞衍抬手想為顧劍寒撫平,卻忘了不能輕易觸碰他的眉心,于是這一撫下去,顧劍寒便撲通一下落進了他的懷里。 我不是故意的,是師尊自己沒撐穩(wěn)哦。 他還記著顧劍寒剛剛故意戲弄他的事呢。 要是以前,他一定忙不迭道歉,即便他心里并沒有多懼怕,也得裝作被嚇得結結巴巴的樣子,這樣才能引起顧劍寒的惻隱之心,把事情迅速地揭過去。 但是正如顧劍寒說的那樣,也許,他們之間不必這么小心翼翼也可以。 顧劍寒可以和他開玩笑了,這也算是一個大進步啊。 那他現(xiàn)在小小地恃寵而驕一下,應該也沒關系吧。 你是翅膀硬了 師尊,我腿還麻著,剛剛你掃的那一下也太狠了,根本沒收力哇!聞衍打斷他的話,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緊張了起來,師尊的腿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受傷?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我收了力。 什么? 方才那一招我是收了力的,否則你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廢了。顧劍寒從聞衍身上起來,跪坐在他身側(cè),將手掌放在了聞衍腿上,哪里麻? 聞衍連忙跟著坐起來,面色僵硬地將他的手移開,允悲道:師尊再這樣摸下去,就不僅僅是麻了。 顧劍寒微怔,緩緩抬手捂住了唇,目光也不再與聞衍直接交匯。 聞衍也有些尷尬,輕聲咳了兩下,又把話題引回到原來的軌道。 師尊不相信我之前說的那些嗎? 不是不相信,只是有些難懂。 誒?意思是師尊相信嗎?! 不是不相信并不意味著相信,聞衍也明白,但他就是覺得,顧劍寒應該是會相信他的。這是從哪里來的自信,他也不知道,可是這種感覺實在太好了。 之前我想說的,你突然打岔,導致我一直沒辦法告訴你,關于我一時沒辦法告訴你相不相信的原因。顧劍寒又開始無意識地攥緊自己的袖口,刻意避過了聞衍如熾的目光。 他緊張了,聞衍心想,會說什么呢? 因為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想去相信。但是我無法輕易地相信某樣東西尤其是當它出現(xiàn)在我不曾踏入的領域。 我很多疑,從幼年開始便是如此。可是我又想無條件地信任你,阿衍,你知道我的難處嗎? 他再這么說下去,聞衍心都要化了。 好了,師尊。聞衍從坐姿改為蹲姿,托著顧劍寒兩腋將他穩(wěn)穩(wěn)地抱了起來,不用給自己那么大壓力啦,我把那些事講給師尊聽,師尊就當聽故事嘛。 可是那事關你的來歷和前塵 我的來歷和前塵有那么重要嗎? 顧劍寒蹙著眉朝他點點頭,那神情似是有些難過。他瘦白的指節(jié)緩緩撫上自己的心口,在那處短暫地停留:它們一直是這里的一塊病,如果阿衍不能如實告訴我的話,這里就會一直隱隱作痛。 他向下微微抿了抿唇,那瘦白的指節(jié)從他的心口移開,轉(zhuǎn)而朝著聞衍的心口微抬。聞衍甚至能透過衣衫感覺到來自他指尖的冰冷觸感,一下一下地劃過,像是在雪天里不經(jīng)意掉落的,飛鳥的羽毛。 我不怕痛,那種東西我早就習慣了,我唯一不能忍受的是那塊病的存在。我這顆心是用來愛你的,可那塊病一日不除,我心里想要傷害你的欲望便一日不會消失。 阿衍,之前我和你說,貪念這種東西,我厭惡至極,你知道為什么嗎? 聞衍抓住他冰冷的手,捧到唇邊烙下一個又一個溫暖的吻:為什么? 顧劍寒感受著從聞衍唇上傳來的溫度和愛意,眼眶驀地有些酸澀:因為正是有了那種東西,我才屢屢失控,控制不住自己對你的獨占欲,也控制不住對你的施虐欲可是我原本不想那樣的,我心悅你,便是想給你最好的,想寵著你,護著你,讓你臉上的笑容永遠不會消失。 我原本不想那樣的 聞衍想了想,放開了顧劍寒的手,改為雙手捧住顧劍寒的臉頰,他醞釀出一個笑容,很傻,很有他一貫的風格。 師尊,如果你覺得對不起我的話,就親親我吧,正好我也有很多對不起你的事需要親親你! 第62章 無師自通 聞衍向他坦白,但并沒有完全坦白。 只是向他說明了自己的前塵和來歷,不曾提起那本最為關鍵的《魔馭天下》。 不是不愿意告訴他,而是 告訴對方這個世界不過是一本早已暗中寫定結局的狗血渣賤小說,這種直接摧毀別人世界觀的事情,聞衍覺得還是太殘忍了。 好在顧劍寒也沒有刨根問底。 他想要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了他并沒有那么在乎聞衍對莫無涯和趙恪敵意的由來,他想要的只是聞衍對他坦誠相待的態(tài)度,聞衍愿意說便足夠了,說多說少并沒有那么重要。 更何況,哪怕只是那么一點,也已經(jīng)讓他很難接受了。 我不理解。 沒關系,也許以后還能有回去的機會,到時候我?guī)熥鹩H眼去看看,師尊就能理解了。 聞衍雖然這樣說著,但也知道回去的可能已經(jīng)微乎其微了。璇璣卦早已失傳,連顧劍寒都直接說不會,除非九重天之上的神君下凡渡人,否則怕是不會再有回去的機會。 其實他很想再回去看一眼,看看他的父母會不會因為他的失蹤而憂心忡忡,看看他僅有的幾個損友會不會因為沒有他而感到不適應,可是他對于這種事情毫無頭緒,他也不能把煩惱和焦慮表現(xiàn)在臉上,否則顧劍寒一定會擔心。 顧劍寒沉吟片刻,問道:那如此說來,你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嗎? 是這樣。聞衍回答,我甚至并不是你的徒弟,一開始我就騙了你。 顧劍寒垂眸思忖了一會兒,不說信,也不說不信,這種事情太離奇了,他真的很難接受。雖說他的記憶里以前確實是沒有聞衍這個人,但是其它人對于他卻有相關的記憶,連趙恪也知道他是他的師弟。 師尊你生氣了嗎? 聞衍捧著他的臉,輕輕吻了吻他的鼻尖。 是我不對,不該騙你,親愛的師尊,你就原諒我吧。 他聲音明朗溫暖,因為故意撒嬌而帶了綿長的意味,讓顧劍寒覺得十分可愛。他無意識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尖,覺得那里被賦予了某種特殊的熱意。 沒生氣。他接著說,原諒你。 聞衍知道顧劍寒好哄,但沒想到他這么好哄。照常來說他不該這么容易原諒他的,因為欺騙和隱瞞在他那里都是背叛,他最恨人背叛他,背叛他的人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才是。 這也是最開始他不敢向顧劍寒坦白的原因之一。 他知道顧劍寒愛他,但這份愛能不能敵過他內(nèi)心不可動搖的準則和底線,還是一個極有風險的未知數(shù)。 但現(xiàn)在突然告訴他沒關系,哪怕他欺騙,隱瞞,不誠實,他也依然會毫無保留地愛著自己,原諒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只要他們能一直在一起。 聞衍太高興了,人在高興過了頭的時候就想哭,所以有喜極而泣的說法,他也不例外。 師尊,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的 也許只是顧劍寒腦回路清奇。 這種事放在哪里都是奇譚邪說,他這種人,在三界任何一個角落都是異端,不說浸豬籠,那被仙壇南池火活活燒死的怪物歷年來都不會少。每一個世界都是排外的,這種聽起來比編故事還編故事的東西,也只有顧劍寒會信了。 因為是聞衍在說。 哭什么?我還沒哭呢。顧劍寒給他輕輕擦拭眼淚,他長年練劍,然而手指卻白膩如玉,沒有一絲薄繭,和聞衍的手對比鮮明,我問那件事不是想要怪你,只是想問問你,來這邊這么久了,是不是很想回去? 聞衍沒有很想回去,但無可避免地還是有一些牽掛。雖然他對他的父母早就失望透頂,朋友之間交情也不太深,但要讓他與之前的歲月徹底割裂,其實是很難做到的。 顧劍寒看出了他的猶豫,盡管聞衍隨后便說出了否定的答案。 他心下有了考量,便沒有之前那么焦慮了。該做的事拖了太久,如今也是解決的時候。 現(xiàn)在幫你歷丹劫,去雪溪亭。 落星閣往深處走,便能見一池冰蓮在冷霧中靜靜綻放,那些冰蓮和蓮葉均呈透明色,其上脈絡依稀可見,仿佛是栩栩如生的琉璃制品,然而走近卻能聞到冷冽寒涼的清香。池邊的冷霧時而凝結成一級一級的冰階,蜿蜒著通往四角如喙的湖心亭,各色光景,看上去不似人間。 聞衍跟著顧劍寒走上了冰階,原本還擔心那脆弱的冷霧能不能承受得住兩個人的重量,但踩上去才知道那些冰階是何等的堅牢。兩人手牽著手在花云冷霧之間緩緩前行,一時間還頗有些浪漫的意味,仿佛要踏入的不是什么雪溪亭,而是要拜堂成親的地方。 走近細看,才看清湖心亭四柱上各刻有一朵圣潔孤高的冰蓮,各為含苞、初放、盛開、俯仰之態(tài),雕工傳神,栩栩如生。其上瑩瑩流轉(zhuǎn)著天青色的光澤,那是顧劍寒用靈源之力護養(yǎng)的天石遺脈。 落星閣之所以能削減天道規(guī)則的壓力,原因就在這里。 顧劍寒當年也有過狂傲恣肆的一段時光,此等天縱奇才,狂起來自然是要與天道相爭的。他曾做過連九重天上神都不敢做的一件事以一介散修的身份打破西南極天之角,奪取天石遺脈,反逼天道讓步,要求祂削弱對三界的控制。那時候的三界遠遠沒有如今這么自由,宗門沒有發(fā)展起來,各界之間也沒有太多斗爭,因為所有的人必須在條條框框的管束之下活著,稍微逾矩便是灰飛煙滅的懲罰。 這當然也是魔尊一統(tǒng)天下大計中的一環(huán),當時各界改弦更張,各種勢力博弈開始擺在明面上,也不用顧忌天道懲罰,有野心的人開始活絡心思,莫無涯作為背后的cao縱者,獲利自然是最大的。早在天道規(guī)則削弱之初,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便大肆斂財占地,魔界的疆域直接擴大了好幾倍,勢力也大大增強。 顧劍寒由此聲名大噪,其后沒有多久便又在宗門大典上鋒芒畢露,一路平步青云,沒過多久便順理成章地坐上了正道最高的位置。 這也是顧劍寒居高位多年,流言四起,猜疑頗多,罵名也背了不少,卻始終沒有人能真正撼動他的地位的原因。 當年那場劇變所有人都不會忘,那個橫空出世的劍修身上有著三界所有人都無法不肅然起敬的正義和膽量,他那時手中握的還是一把名不見經(jīng)傳的末流軟劍,然而一劈卻直接讓西南極出現(xiàn)一道猙獰的天裂。一時間天柱傾側(cè),大地震動,湖海為之奔騰呼嘯,山野為之崩塌碎斷。 他在那場斗爭中累累負傷,然而劍在手上,便永遠不會有退縮的愚蠢妄想。因為三界是三界人的三界,不是天道的三界,他們不愿意像九重天上那群神仙一樣被囚禁在歌舞升平的假象,也不想心甘情愿地淪為被cao縱的木偶傀儡,他們渴望自由,即便永遠不飛升成仙,也希望擁有塵世的幸福。 他替三界人做到了。 那時候,他成了三界的神。 這一點完全脫離了莫無涯的控制,顧劍寒不再是他的狗,而是在三界擁有頗負盛名的天才圣人,這一點讓他嫉妒得合不上眼,恨不得把顧劍寒剝骨抽筋。 但他沒有那么做,因為顧劍寒還有價值。 于是他屢屢制造出一些巧合,營造出顧劍寒臣服在他身體之下的假象。后來的人便慢慢發(fā)現(xiàn),他們所謂的神明,也不過是一條卑賤的狗而已,對著他們孤高冷清不可一世,對著魔尊卻搖尾乞憐張腿求合,可悲又可笑。 把神從神壇拉下無疑是最令人興奮的事情,不僅令愚昧之徒心馳神往,也讓那些被顧劍寒奪走光芒的所謂世家精英心旌蕩漾。沒有人去求證那些事是不是真的,他們只知道冷月峰上那株高嶺之花已經(jīng)被釘死在yin光穢色之中,光是想到這一點,他們便興奮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們一邊罵顧劍寒不知羞恥罔顧倫常,一邊又無比嫉妒莫無涯一樣能讓這種天之驕子高嶺之花匍匐腳下,他們跪拜仰望著冷月峰上冰冷的衣袂,心里想的卻是如何將他拉下來糟踐成泥。 但他還是有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