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突然聽得幾聲鳳凰清朗啼鳴之聲,只見那柄鳳尾森竟然憑空躍出了一只朱紅色的鳳凰,渾身火光,姿態(tài)矯健的翱翔在長空之上,帶著明亮的光輝,照耀了整片云海。 這場景看得底下一眾弟子皆是目瞪口呆。 這是九天朱鳳??! 修真界一直都有傳說,上古靈器鳳尾森可以召喚出鳳凰,但一直都只是傳聞,從來也沒有幾個人真正親眼見過,今天總算是大開眼界了! 景明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長劍居然凝住了。 下一刻,那鳳凰驟然朝他而來,口里噴出灼熱的火焰,鋪天蓋地。 江眉卿看得心驚rou跳,他只知道可以召喚鳳凰,卻不知如何控制這只鳳凰,他也從來沒有召喚過?。?/br> 眼看著火焰即將燒到景明身上,電光火石之間,只見一道白色身影翩然而至,擋在景明的面前,將鳳凰的火焰吞噬了進去。 云海翻滾之中只見那到明光背后的人滿頭白發(fā),一身寬松白袍在狂風(fēng)中,飄飄蕩蕩,衣袍里灌滿了風(fēng)。 景明看著眼前的人,有片刻的呆愣。 師尊 他的師尊太久沒有出手過了,他幾乎以為他已經(jīng)老到動不了了。 召喚出來的鳳凰需要依靠江眉卿的靈力維持住,但他底子空虛,維持不了多久,只見那只鳳凰漸漸的黯淡了下去,最后慢慢的消失,只剩一縷孤魂回到了他的鳳尾森里。 叫不出來了。 而穆宗主在吸收了鳳凰的火焰之后,整個人也逐漸委頓了下去,仿佛奄奄一息。 景明趕緊扶住了他,。驚呼到:師尊! 他淡淡的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擔(dān)心。 江眉卿看了片刻,他知道,他師尊不會有事,而現(xiàn)在是他們離開的最好時機。 他撇開眼,只覺得那滿頭白發(fā),刺痛了他的眼睛。 片刻之后,他還是緩緩的轉(zhuǎn)過了身,仿佛是跟前塵往事做了個了斷似的,對著后面那幾個魔魅說到:走吧。。 站??! 景明在背后青鶴出生。 江眉卿沒有理會他,離開的腳步絲毫沒有停頓。 景明一邊顧著穆宗主,一邊指揮一眾弟子追上去。 前面就有一塊斷崖,他們不可能越過去,全部給我攔在那里! 眾弟子面面相覷,心有余悸,不認為自己有實力可以攔住他們,然而卻不敢違背景明的命令,猶豫了一下,只好追了上去。 景明確實料的沒錯,前面有一塊斷崖,據(jù)說是地震之時,整座山崖從中間裂成了兩半,于是中間那條縫,便逐漸成了裂谷。 而這條裂谷便生生的擋住了江眉卿等人的去路,他們要去冰原,只能從這里走。 怎么辦? 江眉卿看了看后頭追上來的那一群白袍的家伙,當(dāng)機立斷:卸了馬車,我們跳下崖底,然后從另一邊爬上去。 那伙弟子修為不高,就算能下了崖底,也爬不上去,這個方法可行。 那?我們主人怎么辦? 對呀,還有小妖王呢。 江眉卿差點把他給忘了,他想了想,不能解開他的封印,于是他指出其中一個男人:你,背著他。 那人一愣,我? 對啊,不然呢?江眉卿看了看自己清瘦的骨架,覺得還是背不起那只妖王。 于是眾人手腳利落,快速的丟下馬車,背起小妖王,一躍而下,眨眼之間便來到了崖頂。 從上面跳下來是容易的,但是上去卻很難。 這座山崖極高,非是修為深厚之人,無法一躍而上,只能踩著峭壁借力,一段一段地地往上攀越。 幾個魔魅倒是毫不費勁地上去了。 江眉卿卻為難了,因他適才過度消耗了靈力,一時之間還沒有恢復(fù)過來,每次騰空躍起,只能往上飛一小段,然后就得借著懸崖壁微微停駐,休息片刻再繼續(xù)。 好在速度慢些,也還是能上去。 終于,快到了。 江眉卿渾身幾乎脫力了,氣喘吁吁,瘦長的手指搭在嶙峋的石頭上,終于摸到了頂端的邊緣。 此時他幾乎靈力殆盡,只能靠著體力爬上去。 突然,一雙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 那些魔魅總算有點良心,知道搭一把手,江眉卿心想著。 他累極了抬起眼皮,向上看去 ? 無、無妄?! 許久未見,只見他依然是冰霜似的一張臉,身后負著長劍,面容不見絲毫情緒。 四目相對了。 江眉卿愣了片刻,一時沒摸清楚他來干什么,只好干笑了兩聲,好巧啊,仙尊。 無妄沒說話,只目光平靜地盯著他,居高臨下。 江眉卿: 那個,仙尊,能不能讓開?我要上去 那人聽了,依然一動不動。 須臾之后,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輕冷,你想上來? 廢話。 江眉卿連連討好地笑著點頭,但無妄卻不為所動。 你不告而別,這事還沒說明白。 江眉卿: 艸。 這里是懸崖,在這里說?! 他手上攀著粗糲的石頭,已經(jīng)又酸又麻了,累死了。 能不能先讓他上去再說? 可顯然,無妄并無此打算。 江眉卿只好在肚子里編織出一套糊弄他的話,那個,仙尊,我有急事,那天早上,你還未醒,我不好打擾你。 是嗎?無妄輕輕地問道。 瞥著他冷淡的神色,江眉卿心里有種極為不祥的預(yù)感。 果然,他緩緩說道:我給過你機會了。 江眉卿:? 渝州城門口。 一瞬間,江眉卿的面色赤橙黃綠青藍紫,什么顏色都有。 敢情跑了這么久,一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作者有話要說: 女鵝,你完了。 第38章 冰原(四) 他琢磨著無妄的臉色, 深度的進行自我剖析,不告而別確實是他不對,但是他們之間的契約也到期了, 也是時候離開了。 除此之外, 他還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嗎? 沒有。 不過,鑒于自己總是莫名其妙的惹人生氣,因此他決定三緘其口。 仙尊, 你先讓我上去, 我們有話好好說。 無妄: 赤色粗糲的巖石上,他十指緊緊地抓著,因為過度用力指尖微微發(fā)白, 手背上青色的經(jīng)脈微微突出, 額角不斷的出汗,顯然已經(jīng)筋疲力盡了。 然而無妄卻仿佛是沒看見似的, 任由他就這么掛著,也不肯讓開。 江眉卿在心里暗罵了一句,決定挪地方。 你不動、我動總行了吧。 誰知他剛剛放開了手, 另一只手上的力量便加大了許多, 那巖石承受不住,松動了一下, 隨后牽一發(fā)動全身,那一塊地方的石頭松散了開來。 江眉卿愣了一會兒,隨即驚呼出聲, 整個人向后仰去。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失足跌死的時候,無妄突然攥住了他,用力一甩,將他扔到懸崖上。 啪! 咳咳咳江眉卿艱難的想從地面上爬起來, 面前卻籠罩過來一個身影。 無妄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審判者,眼神幽深而犀利,看得江眉卿微微瑟縮了一下。 不就不告而別,至于嗎? 他忍著疼痛爬了起來,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那群魔魅呢?他們剛剛不是已經(jīng)爬上來了嗎? 他們?nèi)四兀?/br> 這周遭詭異的安靜,而只有無妄單獨一個人,難道那人被他殺了?! 江眉卿忽然就膽戰(zhàn)心驚,眼神偷偷瞄著無妄,總覺得他面色冷得有些不同尋常? 但,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忽然整個人已經(jīng)騰空而起,脖子被卡的死緊,無妄揪住他的衣領(lǐng)把他提了起來。 狂風(fēng)從身邊呼嘯而過,速度快得江眉卿幾乎耳鳴 仙尊,這是要帶我去哪里? 然而無妄一言不發(fā),沉默已經(jīng)成了他的底色。 須臾之后,二人落在了一處山峰上,不同于地面的黃沙漫天,此處瓊樓玉宇,幾座宮殿孤高地聳立著,頗有些高處不勝寒的意味。 江眉卿定睛一看,那大殿之上,隱隱纂著一個青色圖騰。 那似乎是暮云宗的標(biāo)記。 他恍然想起此處是北境的最后一條防線。 跨過了這條山脈之后,便是一望無際的冰原了。所以此處有多個門派的行宮,是當(dāng)年仙魔大戰(zhàn)之時設(shè)立的,如今大多用作囚禁越界的魔魅。 可是無妄把他抓來這里做什么? 囚禁他? 江眉卿微微瞇起眼睛,打量著不遠處的無妄,難道他已經(jīng)知道他是魔魅?特地奉了元宗主的命令前來的? 不待他再細細思考,無妄倏地捉住他的手腕,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把他拽著往大殿里面走去。 江眉卿慌張了起來:仙尊聽我解釋一下呀! 這要是被關(guān)在這里,那小妖王怎么辦? 不對,他們那些人現(xiàn)在在哪里? 面前的男人力道很大,帶著某種懲罰性質(zhì)的將他推進了大殿,隨即轉(zhuǎn)過身,轟然一聲,把殿門關(guān)上了。 整座大殿沒有一個出口,隨著那道大門的關(guān)上,四周陷入了一片昏暗。 過了片刻,又見空曠的遠處隱隱約約的升起了幾縷微弱的光暈,那是嵌在大殿四壁的夜明珠。 周遭像死寂一樣的安靜,只有彼此輕微的呼吸聲,江眉卿越是到了這種緊張的時刻,心里就莫名的冷靜。 他輕輕地笑了一下,在空曠的大殿中有層層回聲:仙尊這是想跟我長相廝守嗎? 無妄輕輕淡淡地盯住了他,終于開口了,未嘗不可。 江眉卿: 為了一個囚犯,這犧牲就太大了,大可不必吧? 他瞧著無妄身后的那扇門,在心里盤算著:他能夠以多快的速度繞過無妄,直奔那扇門? 其實以他如今的修為,就算是動起手來,無妄也未必能夠制得住他,但大概是有些心虛的原因,江眉卿總不想跟他動手。 何況與他們之間的交情,動手太傷體面了。 不是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江眉卿微微一笑,福至心靈。 他走了兩步,湊近了無妄,聲音嗔軟,許久未見,仙尊一見面就這么粗魯,一點都不顧念舊情。 無妄的眼中無波無瀾,同往常一樣清冷,只淡淡的盯著他。 然后,緩緩問他:你我之間有舊情嗎? 江眉卿: 契約的交情,應(yīng)該勉強可以稱之為舊情吧。 江眉卿微微一笑,帶著蠱.惑人心的迷蒙,伸出修長如竹的手指,緩緩劃過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湊近了他。 果然,他看到無妄輕輕的上下滑動了下喉結(jié)。 對于這個男人的七寸,他早就已經(jīng)拿捏的死死的。 可惜這里的地點不太對,不然還可以更風(fēng)花雪月一些。 江眉卿像一只狐貍,勾著無辜的笑意,滿臉無害地欺騙一本正經(jīng)的書生。 他笑而不語,手指落在他眉間徘徊,慢慢地勾勒,空冷的大殿之內(nèi),安靜得有些詭異。 江眉卿緩緩繞到男人的背后,沒有看見那人此刻的眼神。 直到下一刻,他借著黯淡的光暈,抬眼看去,才發(fā)現(xiàn)無妄此時的眼神中全是一片冰冷,沒有一點點動搖。 他突然有種上當(dāng)?shù)母杏X。 陡然心驚,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大理石冰冷的觸感,讓江眉卿顫抖不已,然而更涼的是心底。 他一邊躲閃,一邊心虛地轉(zhuǎn)移他的目標(biāo):仙尊這是怎么了? 然而他臉上的笑意,只會讓男人的怒火更甚,手上的力道也更重了。 嬉皮笑臉? 無妄幽深的眼底閃過一絲晦暗,如果江眉卿仔細看一看,就會知道,那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眼神了。 可惜,他太大意了,把自己送入了羊口。 痛死了。 江眉卿在心里惡狠狠把無妄罵了三百遍。 他是故意整他的吧? 然而,可怕的不是疼痛。 而是逐漸蔓延全身的酸麻之感,仿佛鉆骨敲髓,恐怖得令人折了一切氣節(jié)。 他以為眼前這個男人還是那個純情得可以任由他誆騙、戲弄的人,殊不知他依舊清冷的外表之下,是壓抑了許久的怒火。 那人表面不動聲色,把他的花樣全都看在眼里,讓他一步步自己踏入陷阱,再緩緩地收網(wǎng),一氣呵成。 他把路走窄了。 天旋地轉(zhuǎn)之間,江眉卿的腦子里只閃過這一句話。 然后,他聽到自己驚呼的聲音破碎的不成樣子,尾音像是九曲十八彎似的,甚至帶著隱隱的哭腔。 他從來沒有任何一次、令他感覺到這么的可怕,完全被別人掌控的感覺。 半瞇的眼睛,看到無妄那張幾乎不帶任何表情的臉,他身上衣冠楚楚,沒有一點凌亂,像個坐懷不亂的君子。 反觀他自己? 不忍直視。 江眉卿此時已經(jīng)沒了脾氣了,差不多像半條死魚,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拉了白旗,開口求饒。 他好像忘記了是誰先湊上去的? 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自作自受? 仙尊。他微微提了一口氣,聲音微微弱弱的,你給個痛快話,你到底想怎樣? 以前也沒有這么兇??! 無妄沒有收回手,只是停了下來,頓了片刻才緩緩道:這是求我? 江眉卿無語。 不過他很痛快,面子跟不要錢似的,對,求你。 無妄冰冷了半天的臉上終于有一點點的笑意,輕薄地掛在嘴角,求我,是要代價的。 江眉卿此時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就像砧板上的rou,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