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笑了笑，“我不大懂朝堂上的事，不過我想著，什么都比不過一個‘穩(wěn)’字，猛藥要下，但不是現(xiàn)在。此事的確難辦，但于你未嘗不是個機會，辦妥當(dāng)了，今后不說商場，就是官場，也不敢有人小瞧你?！?/br>
    衛(wèi)堯臣輕輕吐出口氣，“哄抬棉價的什么來路，手里有多少存貨，后面還有多少銀子……我是一概不知，也沒什么好辦法?！?/br>
    劉方試探道：“也就是說，如果摸清對方的底信，衛(wèi)掌柜便有應(yīng)對之法？”

    衛(wèi)堯臣仍是搖頭：“劉大人，姜家不過稍微有點錢，沒什么勢力，根本無法與其對抗?！?/br>
    景元帝輕輕咳了一聲。

    司友亮馬上說：“若遇到為難的地方，可以來找我。衛(wèi)掌柜，姜娘子，此事攸關(guān)北方邊境安危，還請務(wù)必幫忙?！?/br>
    說罷，起身一揖。

    這個舉動嚇了姜蟬一跳，但衛(wèi)堯臣穩(wěn)穩(wěn)坐著，她就硬生生忍住了還禮的沖動。

    衛(wèi)堯臣手指來回摩挲著茶杯口，好半天才答道：“我用錦衣衛(wèi)的人辦事，無論我做什么，你們不能干涉我，尤其是內(nèi)閣和戶部那幫人。”

    “這……”司友亮暗暗覷著景元帝的臉色。

    景元帝點了點頭，司友亮立時笑道：“可以！求你辦事，自然要給你提供便利，就讓陸鐸跟著你，他功夫好，人也老成干練，非常得用。至于外廷那邊，就請劉大人多多費心了?！?/br>
    劉方暗罵句老狐貍，內(nèi)閣是我頂頭上司，你讓我制約他們？還不如把我腦袋擰下來更實際點！

    但皇上在這里，他豈敢不應(yīng)？嘴上說著“好”，心里已盤算著把誰拉進來合適。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再拒絕就有點不識抬舉?！毙l(wèi)堯臣笑道，“也罷，我倒要瞧瞧是哪個黑心肝的發(fā)國難財?！?/br>
    司友亮吁出口氣，似商量，似請示：“夜色已深，該歇著了?！?/br>
    景元帝緩緩站起來，“聽說十三皇子協(xié)調(diào)后方補給，別人解決不了的，你可以找他試試?！?/br>
    衛(wèi)堯臣自嘲一笑，“快算了吧，我算哪根蔥？皇子說見就能見到？宣府打仗，我想給十三皇子報信兒，結(jié)果去王府兩趟都沒能進門?！?/br>
    景元帝一怔，隨即深深看了衛(wèi)堯臣一眼，聲音低低的，“不會了……以后不會了?！?/br>
    衛(wèi)堯臣裝作沒聽到。

    夜深了，三更的梆子聲回蕩在寒冷的長空中，書房一盞孤燈搖曳不定，衛(wèi)堯臣兀自怔楞坐著，眼睛出神地望著屋頂。

    姜蟬端著碗蓮子羹進來，見狀微微一挑眉，放下碗，伸手在他面前晃晃，“想什么呢？”

    衛(wèi)堯臣回過神，臉上表情立時變得輕松起來，笑嘻嘻道：“正想招兒對付那幫黑心商?！?/br>
    “他們一個個縮頭龜，卻叫咱們打頭陣，贏了，是他們舉薦有功，輸了，恐怕就要咱們自己扛著了。”

    提起這事姜蟬就沒好氣，“劉大人怎么也這個樣子，我還以為他和薛大人一樣是個剛正不阿的清官?！?/br>
    “可能他也是身不由己，看司友亮跟著來就知道了，恐怕這是宮里頭的意思?！毙l(wèi)堯臣冷笑一聲，“我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無非是怕事情鬧大了，惹得上下一起反對他，坐不穩(wěn)寶座而已！”

    “別胡說！”姜蟬嚇了一跳，“光一個周太監(jiān)就差點要了你的命，咱們可惹不起那些大人物?！?/br>
    衛(wèi)堯臣忙安撫道：“這不是就和你說說嘛！在外頭我有分寸。話說回來，我準備大干一場，明天我去通州，你和錢叔在家合計一下，看賬面上能挪出多少銀子，總之越多越好，再讓錢叔聯(lián)系下石磊。”

    姜蟬應(yīng)了聲，又道：“我看跟劉大人一起來的那位老者，似乎來頭不小，司友亮好幾次偷偷看他的臉色?！?/br>
    “誰知道是哪位大人物，”衛(wèi)堯臣的語氣有點冷，“這么個燙手山芋扔給我，人家還認為是賞了我個建功立業(yè)的機會?！?/br>
    “接都接下來，就不要抱怨了，如今大總管和劉大人都拍著胸脯給你保證了，還怕什么？想想宣府那邊的老百姓，趕緊打完仗，他們也好有太平日子過！”

    “聽你的?！毙l(wèi)堯臣笑起來，“那么多仗勢作惡的小人上躥下跳的興風(fēng)作浪，想想就堵得慌，咱們也玩一次雞毛當(dāng)令箭，非叫他們狠狠吃個虧不可！”

    錦衣衛(wèi)一向橫行，但查案的功底不是吹的，臨近月底，陸鐸那邊已經(jīng)有了消息：炒高棉價的正是松江府的棉織商行。

    “往常這個時候，棉花每斤大約是90文到125文，現(xiàn)今已是350文，而且還在漲！已有人收購農(nóng)田準備改種棉花了……”衛(wèi)堯臣咬著牙笑道，“好個棉行，厲害?。　?/br>
    姜蟬憂心：“那咱們怎么辦？”

    衛(wèi)堯臣不假思索道：“他們就是想借宣府戰(zhàn)事控制所有的棉花市場，但前方棉花缺口是有限的，把庫存的棉花和棉布拋出去，先把價格拉下來！”

    第72章 攜手

    “昌盛布鋪有五千匹的棉布？”十三皇子吃驚地問,手也攥緊了椅子扶手，“頭幾天我問他要貨，他還說趕不出來,只給了我一千匹?！?/br>
    章明衡也有點費解，撓撓頭猜測道：“或許是過完年織工們都回來了，有了人手,干活快。”

    “他的織工都住在織坊附近，隨叫隨到,連那條街都叫織坊街了?！笔首诱Z氣不太好,“原來是嫌之前的價格低,我還以為他是個好的,哪知竟看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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