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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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非拙握著刀,咬了咬牙,狠下心往自己手臂一割。 一道血痕出現(xiàn)在他的小臂上。 轉瞬間,血痕便消失無蹤。 喔!你好強啊!泰勒斯先生驚呼。 喔!我好強??!段非拙也驚呼。 那其他的能力呢?你快試試! 段非拙所擁有的靈視能力也不總是被動發(fā)動的。如果他要看清某件物品上殘留的記憶,就必須主動觸發(fā)能力。 他閉上眼睛,試著像增強視覺那樣去增強自己的其他五感。 體內漸漸升起了一股能量,化作千萬縷絲線,從體內向外延伸。它們就像是他身體的延伸,它們所碰觸的,他也能碰觸。它們所聆聽的,他也能聆聽。它們所嗅聞的,他也能嗅聞。 他站在地下室中,卻好似能觸及整個世界。 又或許,他變成了整個世界? 我聞到了香氣。段非拙柔聲說,色諾芬和Z在準備午餐。他們又叫了外賣,和昨晚一模一樣。 哼,兩個懶貨。泰勒斯先生說。 我還聽到有人在說話在客廳里。但不是色諾芬或Z。是個女人。 啊?我家怎么會有女人?泰勒斯先生皺眉,小子,你再仔細聽聽,會不會聽岔了? 段非拙微微轉動頭部有人來了。 實驗室的門忽然被敲響了。 泰勒斯先生,能打擾一下嗎?色諾芬在門外喊道。 什么事?老人中氣十足地喊道。 色諾芬喊有客人來拜訪您! 泰勒斯先生驚異還真是 段非拙睜開眼睛,五感剎那間恢復到普通人的水平。 告訴客人我今天很忙!泰勒斯先生朝門喊道,讓她改日再來拜訪! 可是她很有錢的樣子!色諾芬也喊。 泰勒斯先生果斷道告訴她我立刻就去! 有點骨氣好嗎泰勒斯先生! 您要去接待客人嗎?段非拙哭笑不得。 唉,人總要吃飯嘛。泰勒斯先生聳肩,其實我在萊斯博斯島也不算是完全退休,閑暇的時候我會干點兒靈媒的活,賺點兒外快。 希臘對秘術師這么寬容嗎? 每個國家都不一樣。有些國家對秘術師趕盡殺絕,有些則容忍他們的存在,還有一些會讓秘術師加入官方隊伍。希臘算是比較寬容的國家了。 那么英國肯定就是不怎么寬容的國家。不過秘術師好歹能加入警夜人保命,所以也不算徹底的對秘術師趕盡殺絕吧。 你要一起來嗎?泰勒斯先生指指樓上。 段非拙點頭,他很想見識見識泰勒斯先生如何開展靈媒工作。 兩人一起返回地面上,又下到一樓的客廳??腿艘呀?jīng)在那兒等候多時了。 一見客人的模樣,段非拙就不由地張大了嘴。 那客人正是和他們一起下船的貴婦人的女仆! 女仆正和色諾芬有說有笑,相談甚歡。見到泰勒斯先生,她急忙起身,高貴地伸出一只手。 您的來訪讓寒舍蓬蓽生輝,女士。泰勒斯先生親了女仆的手背,請問您如何稱呼? 女仆優(yōu)雅一笑,哪怕只是一名下人,她的氣質也堪稱儀態(tài)萬方。我的名字無關緊要。我是代替我的主人前來的。 我泰勒斯竭誠為您和您的主人服務,女士。老人夸張地行禮。 段非拙左顧右盼,沒找見Z的身影。色諾芬指了指門外,段非拙瞇起眼睛,才看見Z坐在前庭花園的一角,大半個身體都被草木擋住了。 他在干什么?段非拙小聲問。 在那兒生悶氣,因為泰勒斯先生干起了靈媒的活兒。色諾芬用氣聲回答。 Z向來不喜歡秘術師,對于秘術師的容忍僅限于他的警夜人同事。但是泰勒斯先生既是他過去的同事,又是秘術師,人在異國他鄉(xiāng),他也無權干涉,難怪他要一個人坐在花園里生悶氣。 泰勒斯先生殷勤地問女士,您需要我什么服務呢? 女仆瞥了色諾芬和段非拙一眼我們能私下談嗎? 這兩人都是我的弟子,讓他們聽聽也無妨吧? 那好吧。女仆只得接受,其實,我的主人哦,這兩位先生也見過她,我們乘坐同一班蒸汽空行艦。 她注視著色諾芬和段非拙,后兩者急忙點頭,肯定了他的話。 女仆繼續(xù)說我的主人近年來得了一種怪病,一旦晚上做了噩夢,就會被夢境所魘住,無法醒過來。我們?yōu)橹魅苏疫^很多醫(yī)生,也拜訪過一些靈媒,可他們都無計可施。我聽聞萊斯博斯島上住著一位相當靈驗的靈媒,就自作主張地來拜訪您了。如果您能替我的主人排憂解難,我定當重金感謝。 一聽到重金二字,泰勒斯先生兩眼放光。 能為您和您的主人那樣高貴的人兒服務,是我泰勒斯的榮幸。老人說,至于噩夢嘛有許多種可能性。我得親眼見到您的主人才行。最好請您的主人上我這兒來一趟,身為靈媒,我作法時需要用到一些工具,那可不能隨便帶著到處亂走啊。 那我今天下午帶我的主人過來。女仆說,希望您不要辜負您的盛名,泰勒斯先生。 老人夸張地鞠了個躬,段非拙有點兒擔心他的老腰彎下去之后還能不能再直起來。 女仆離開后,Z才返回客廳,一臉的陰霾。 墮落啊,泰勒斯,墮落。他眉頭擰緊,你竟然也干起這一行了。 我也是要吃飯的嘛!就蘇格蘭場那點兒退休金,根本不夠我過上舒坦的日子!泰勒斯先生理直氣壯。 Z很想反駁他,但這是在人家的屋檐下,他不得不在主人面前低頭,只能咬咬牙,扭開臉什么也不說了。 到了下午,那名女仆帶著她的女主人來了。當然,Z又躲到花園中去了。 女仆本人就相當優(yōu)雅了,女主人更是儀態(tài)萬方。當她走進屋子中時,段非拙覺得整間客廳都被照亮了。 她的美貌與Z或者伊萬杰琳理事長都不一樣,那是一種天生的高貴,同時又帶著一種凝斂了時光的哀愁。 女主人環(huán)顧屋子,目光落在段非拙和色諾芬身上。 先生們,真是巧啊,我們又見面了。她笑吟吟道,之前我沒請教兩位的大名,還真是有點兒失禮。 段非拙和色諾芬急忙自報家門。 很榮幸認識你們二位。我是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你們就這么稱呼便好。 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在客廳沙發(fā)上坐下。她的女仆則恭謹?shù)厥塘⒁慌浴?/br> 泰勒斯先生走了出來。他平時穿得相當隨便,可為了接待客人,他換上了一身漆黑的長袍,裝模作樣地戴了頂尖帽子,打扮得像奇幻電影里的魔法師。 不對,他本來就是秘術師,可能這種裝扮才比較正常吧。 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轉向她的女仆你說你要帶我見幾位有趣的人,就是他們嗎? 女仆行了個屈膝禮夫人,這位老人家是島上著名的靈媒,我自作主張請他 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瞪了女仆一眼我不是說了我沒事嗎?你可真是多管閑事。 女仆漲紅了臉對不起,夫人,我也是關心您??!昨夜您不是又做噩夢了嗎?直到早晨都醒不過來。您的樣子讓我好害怕呀!所以我想請這位靈媒替您瞧一瞧 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似乎有些諱疾忌醫(yī),不大樂意同一個初見面的陌生人談論自己的隱私。 泰勒斯先生用和藹可親的語調說夫人,您有什么煩惱盡管向我傾訴??梢愿艺f說你的噩夢嗎? 我不記得了?;舳靼D匪共舴蛉说拖骂^,我的仆人們都說我經(jīng)常做噩夢,但我自己每次都不記得。那真的是噩夢嗎? 當然了夫人。女仆忙說,您做夢時不停掙扎,還在流淚呢!那一定是非常可怕的夢!也不知您怎么會被魘住。 既然我自己都不記得,說明那夢或許并不怎么可怕?;舳靼D匪共舴蛉巳匀粓猿旨阂姟?/br> 泰勒斯先生搓了搓手夫人,請原諒我的冒犯,我斗膽問您一句,您是不是失去了很多親人? 驚訝的神色浮現(xiàn)在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臉上您怎么知道? 泰勒斯先生笑而不答,而是接著問您和您的丈夫,以及您丈夫的家人也有所不和吧? 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更為愕然雖說那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的確如此! 泰勒斯先生背著雙手,在客廳中踱了兩圈,猛地停下腳步,炯炯有神的雙目直勾勾地盯著伯爵夫人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并非您的真名。 伯爵夫人捂住胸口,和女仆交換著難以置信的眼神。段非拙看得出,她一開始并不信任泰勒斯先生,但通過那三句話,她已經(jīng)對泰勒斯先生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不過嘛泰勒斯先生并不是通過秘術才了解她的。身為現(xiàn)代人的段非拙知道,這叫作巴納姆效應,即人們常常認為一種籠統(tǒng)的、一般性的人格描述十分準確地揭示了自己的特點。 泰勒斯先生對伯爵夫人的三個猜測就是如此。巴納姆效應加上一點兒簡單的邏輯推理,就能讓人心服口服。 首先,伯爵夫人失去了親人。她這個年紀,身邊有親人過世再正常不過。 其次,她和丈夫以及夫家不和。她獨自一人旅行,身邊沒有丈夫相隨,在這時代其實相當罕見。她很有可能是個寡婦,或者和丈夫不和。而已婚婦女身陷婆媳矛盾則更是常見,因此做出這種推測多半不會錯。 最后,霍恩埃姆斯伯爵夫人并非真名。這也很容易猜測出來。她氣質不凡,就連她身邊的女仆都十分高貴,說明她肯定不是普通貴族。因為害怕被人認出,出游時用個假名也十分常見。 請原諒我,先生,我之前還以為您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畢竟我之前遇到過許多這樣的人。伯爵夫人垂下頭。 泰勒斯先生捋了捋胡子無妨,他人的每一次誤解都會督促我更加精進自己。 如果是您,我真的相信您能解決我的睡眠問題。伯爵夫人說,請問您要怎么做呢? 我是靈媒,所以會施行一個秘密儀式,進入您的夢境,找出您噩夢的元兇。不過今天恐怕來不及,我想明天會更合適。 伯爵夫人略一思忖,接著像是下定了決心,說那我們就明天再來拜訪。您要收多少錢呢? 泰勒斯先生報出了一個數(shù)字。對于伯爵夫人而言,這筆錢只是個小數(shù)目。她簽了一張支票給泰勒斯先生。后者握著支票的手都在發(fā)抖。 雙方約好明天這個時間再見面,伯爵夫人便帶著她的女仆離去了。 泰勒斯先生盯著支票上的數(shù)字,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墮落啊,泰勒斯,墮落。Z晃悠了進來,不屑地說。 隨你怎么說好了,反正錢已經(jīng)進我的口袋了。泰勒斯先生厚著臉皮道。 他收好支票,朝段非拙勾勾手指,讓他靠近。 小子,這事兒得依靠你了。老人鄭重其事說,事成之后酬金分你三成。 Z抱著雙臂別把他牽扯進去。 但是我說的那個秘術,只有他才能施行?。√├账瓜壬棺h道。 段非拙望了色諾芬一眼您和色諾芬都是秘術師,為什么非要我來? 嗯,首先那個秘術比較耗費精力,我年紀大了,實在有些吃不消。泰勒斯先生說,而色諾芬不擅長幻術類的秘術,讓他施展這個秘術,天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所以只能讓你來了。 可是明天就要給伯爵夫人施術,我今天才開始學,來得及嗎? 當然來得及!泰勒斯先生自信滿滿,這個秘術很簡單的,就是讓你進入他人的夢境中,看看對方到底在夢些什么。很快就能學會的! 段非拙將信將疑萬一到時候我失敗了怎么辦? 那就只好由我這把老骨頭出馬了!泰勒斯先生捶了捶自己的老腰,你先去實驗室,我待會兒過去教你。 行吧段非拙仍有些不信任這個老頭。但他來到這座島就是為了學習奧秘哲學,總不能拒絕人家主動的傳授吧? 他登上樓梯,先前往三樓書房,再從書房的密道進入地下室。 當他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上后,Z一把抓住泰勒斯先生的胡子。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白發(fā)警夜人用警告的語氣說,他初學奧秘哲學才多久,怎么可能掌握那么高深的秘術? 我想看看他的極限到底在哪兒。泰勒斯先生道,一般人學習奧秘哲學,要花上三個月才能熟練掌握轉移能量的方法。是不是,色諾芬? 他望向自己的弟子。 色諾芬點頭我當初可是學了兩個月才能隨心所欲地cao控物品,而我已經(jīng)算進步較快的了。 但是那小子只花了一天就掌握了。所以我想看看他到底還有多少潛力值得挖掘。泰勒斯先生推開Z,撫平自己的胡須,就算失敗也沒關系,不是還有我和色諾芬嗎?實在不行,到時候就由我們倆來為伯爵夫人施術好了。 不會有什么危險吧?Z問。 當然不會了,伯爵夫人只會覺得自己做了個夢 Z打斷他我是說,施術者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泰勒斯先生遞給他一個奇怪的眼神你似乎特別關心那小子啊。 色諾芬笑得極為jian詐哎呀,導師,這里可是希臘,那什么的歷史相當悠久,您不會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