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書迷正在閱讀:仙君他養(yǎng)魚累了、還看今朝、探險手札(同名電影優(yōu)酷熱映中)、生活系女裝神豪、慕有枝、江山多嬌[宮廷甜rou]、林若的xing福生活、敗家系統(tǒng)在花都、帝少不知嬌妻情深、女配拿錯劇本后修羅場了
這戒環(huán)是拜師那天師尊傳給他的,自從帶上,總感覺很多事情都有了明顯的預兆。近日玉戒里的黑氣越發(fā)濃重, 恍惚有了成形的跡象。 沈棠看了戒環(huán)一會兒,見它透明微帶紅色的戒面上隱約浮現(xiàn)出了一處山林的景象。 卻又時隱時現(xiàn),仿佛籠罩著一層霧氣, 景象十分模糊。 沈棠眉頭緊皺,總覺得這是什么不尋常的預兆,可他心里又模模糊糊地想要靠近事情的真相,低頭盯著戒環(huán)半晌, 心下一凜,毅然決然跟著戒環(huán)的指引調(diào)轉劍尖,來到了一處斷崖邊。 耳邊風聲獵獵, 遠方的天仿佛在呼嘯, 夜已經(jīng)深了, 沈棠站在崖邊,心里莫名其妙感覺到了一種疏離, 抬起左手看看小指,戒環(huán)上面的景象逐漸明晰起來,輪廓起伏,與此刻沈棠所處的斷崖分毫不差。 沈棠環(huán)望四周,見周圍盡是連綿高山, 綠樹掩映在黑暗中,偶爾傳來一兩聲夜鶯的啼鳴,寂靜幽谷,并無任何特別之處。 他不由自主朝前走了兩步,靠近崖邊,腳下怪石嶙峋,有細小石子滾落下去,瞬間被霧氣吞沒,百丈之下一片暗綠,看不清崖底景色。 難道非得要下去,才能知道血戒究竟要告訴我什么? 這個念頭剛剛在腦海中劃過,戒環(huán)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沈棠十指纖細,這戒環(huán)內(nèi)圈精致窄小,套在他小指上尚有一絲縫隙,此刻如此暴躁地搖晃,好似要拉著他赴往崖底。 沈棠低頭看了眼戒面上的景象,指引山林的方向有了微微的改變,缺口直指前方,朦朧霧氣消散了,景象越發(fā)清晰。 死物不知活人心緒,戒環(huán)仍在不停地搖晃,夜色里山間云霧繚繞,清寒寂靜,沈棠感覺自己心尖都有些顫動,不由自主朝下望了一眼,萬丈山崖之下隱約可見一條長河蜿蜒綿亙,他握了握拳頭,似乎在暗下決心。 好像上天已經(jīng)看慣了他內(nèi)心的掙扎,降下這個天啟,讓他去追尋事實的真相。 一切都好似已注定。 只等他來打開這個門。 沈棠睜開了眼睛。 他站在崖邊,心想:也許這下面會有我想要的東西。 戒環(huán)突然血色瀲滟,濃烈紅光照亮了他沉靜的側臉,沈棠一步一步靠近了崖岸,雙目輕閉,朝下縱身一躍。 青山寺,大雄寶殿前的道場上。 層層濃云散去,巨大的天幕橫陳在眼前。 道陵君立在高高的飛檐上,雖然看不清神情,但其一襲碧青色廣袖華服,高華淡漠,真正似一座玉雕的青山,絲毫不染人間凡塵。 他略微偏了偏頭,身后是一輪銀白的圓月,目光正與地上仰頭靜望的薊和對上,恍惚叮鈴一聲響,兩人分明相隔甚遠,各自長相都看不清,薊和卻覺得心里驟然一顫。 地上那個女子的魂靈在漸漸變淡,輪廓也開始模糊,咒印的花紋緩緩流淌在她身上,逐漸縮小成一個小小的圈。 那女子仿佛仍然心有怨念,脊背微微起伏,她幾次想要撐著地面站起來,但剛回了個頭就被咒印硬生生封了回去,隨著動作幅度越來越大,花紋覆蓋的范圍也從旁邊的青石板縮到了她腳邊,然后發(fā)出朦朧的微光。 遠處道陵君只淡淡一瞥,隨即收回了視線,身后長衫一揚,借著吹拂的夜風從飛檐上飛了下來,漫無邊際的月光從他身后傾灑下來,當他斜掠過天王殿門前的廊柱時,地上兩人突然感覺撲面而來一股濕潤的水汽。 道陵君輕輕一揮袖,一個碩大的滾著騰騰水汽的水球平地而起,似地底生長出的一般,自道場周圍拔空漸漸延伸到一起形成一個圓弧形的頂。 場地上所有誦經(jīng)的僧人和道士全都被籠罩了在這一層透明的保護罩里。 四周泛著粼粼的波光,而他們始終毫無所覺,都被完全隔離在狀況之外,俯趴在地上的女子也因為感知到強烈的靈力威脅而越發(fā)地躁動掙扎起來。 地面零星幾片枯萎的花瓣微微顫抖了幾下,滲出隱約的緋色,有一線紅光從層疊的落葉中劃過,如同一條蜿蜒游蛇,快速延伸至十幾米之外的山門處。 跪趴在地上的女子側頭看了一眼那道長長的紅線,待其圍繞成一個圓形的圈,首尾相連,女子眸光閃動,她低下頭,身上的花紋竟開始閃爍不清,隱隱有了黯淡的跡象,突然一片桃花隨風起,有淡淡芳香掠過鼻尖,她脊背微躬,猛然掙脫了咒印,直直站了起來! 半空中桃花越來越多,夜風四起,周圍所有樹木隨風搖動,發(fā)出嘩嘩聲響,女子重新召出了長劍,腳尖輕點,踏著夜風就朝保護罩中的僧人斜刺而去。 劍尖碰到罩頂,只聽咔嚓一聲,透明的外殼上碎出了一道裂痕,隨著劍刃的深入,裂痕越來越多。 薊和原地緊了緊心神,卻也知道這并非他們能插手之事。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道陵君突然停住了飄飛下來的身影,淡淡一瞥眼,眉間微蹙,直接揚起右手,長風盈袖,甩出了一枚水光閃閃的符印。 這符印朝著女子直直飛沖而去,啪地一聲貼在了她的后腦勺上,化作無數(shù)道細小的水流滲透進去,女子持劍穿刺的動作停止了,整個人好像被融進了沸水中,周身開始冒出騰騰的熱氣。 女子輪廓出現(xiàn)了隱約的波紋,天上的滿月似玉輪般光輝流轉,道陵君半空中隨手一揮,所有凋零的桃花平地而起,瞬間翻飛至幾十米的高空,旋轉著匯聚成了一團妖艷的花印,沖著女子就包裹而去。 女子猛地一仰頭,巨大的花影直接當頭籠罩了下來。 那是一幅怎樣的景象,實在難以形容,靜謐的夜空中,微風拂過墻角的花枝,四處靜寂無聲,一團赤色的花印圍繞一個女子的靈魂翻轉不休,隨著一股一股黑氣從中滲出,最外圍的花瓣開始層層枯萎,如同病死的赤蝶跌落在地,花印逐漸變小,寸寸縮減成可以持在掌心的大小,卻并沒有停下來。 道陵君足尖輕點,仿佛踏過了平靜無波的水面,緩緩飄落下來,那女子終于被桃花完全封印,最終只剩下一片花瓣,道陵君揚手拂了拂,將那花瓣收進掌心,無悲無喜的眸子瞥了一眼,片刻就沒了。 他落在了地面上,身后的保護眾位僧人的透明罩應聲而裂,逐漸消彌于無形,所有人都還在虔誠誦經(jīng),半點不受影響。 然后他抬眼看了過來,清澈的眼眸與薊和對在一起,薊和不由自主心底一顫,眸光閃動,他終于見到了這個人們奉為傳說的人物。 道陵君端然站在他們面前,他就像那時在郊外的小院里系統(tǒng)給他們顯現(xiàn)出來的一樣,整個人仙風道骨,比之年輕時更多添了幾分冷淡與疏離,但那雙眼睛卻依然清澈,似乎飽經(jīng)了人世的風霜卻仍對世間懷有最大的善意。 薊和松開了鹿鳴的手,上前一步,恭敬行禮:道陵君。 飛揚的夜風中,道陵君清冷嗓音如同山間泉水般響起:你竟看得見我? 薊和抬起頭,微微站直了身體:是。前輩水系術法運用自如,化作祟魂靈于掌心之中,實在是叫晚輩欽佩。 道陵君卻沒什么反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轉回了臉,道:小小符印,不足稱道。 此地人們都說青山寺法師佛法甚通,薊和定定地望著他道,能度化所有作怪的鬼魂,卻不想是前輩在背后相助,晚輩欽慕前輩已久,今日得見,前輩果真是仙人之姿。 道陵君偏頭瞧著他,目光中閃動著說不清的情緒,良久,他道:你叫我前輩,莫非小兄弟也是仙門中人?你是哪家的弟子,竟然認得 說著他猝然停止了話音,眼眸中出現(xiàn)了晦暗的情緒,隱約有一絲漆黑,薊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fā)現(xiàn)他對上了后面鹿鳴的目光。 鹿鳴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此時見道陵君看到了他,便從容走上前去,超出薊和半步,不動聲色將他掩在身后,然后出聲道:道陵君。 道陵君看著他,微微瞇起了眼,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沒什么情緒地開了口:鹿師兄。輕輕皺起眉頭,不,現(xiàn)在應該是鹿宗主了。 鹿鳴道:師弟別來無恙,一別許多年,不想還有相見的一天。 許多年?道陵君垂眸想了一會兒,朦朧月光映照在他線條流暢的下顎線上,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是有很多年了,久得我都快記不清過去的人了,師兄也從過去的首席弟子變成了現(xiàn)在的一宗之主。稍微轉頭瞥向后面的薊和,這個孩子,是師兄的弟子? 鹿鳴頷首:是我座下最得意的弟子。 得意弟子,道陵君把這幾個字放在嘴里咀嚼了幾遍,然后低低地笑了出來,得意弟子好,從來不會忤逆師尊的意思,得意弟子好啊。 師弟,鹿鳴叫了他一聲,深沉眸子里浮起探究的情緒,自從師弟你歸隱人間以來,人間已過百載,近來仙門之中多傳道陵君已經(jīng)羽化仙逝而去,人間妖祟漸有復蘇之象,今日見到師弟,才知傳言皆虛。 有飄舞的花瓣飛過來,落在道陵君的肩頭,他抬手輕輕拂去,然后抬眸看向鹿鳴,水色的眼睛里寒光一閃:師兄想說什么? 鹿鳴道:既然師弟你沒有仙逝,為何會讓世間誤傳你早已羽化登仙呢? 道陵君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零星幾片飄飛在夜空里的花瓣,指尖接住一朵,湊近了仔細端詳,語氣卻波瀾不驚:讓他們都認為我死了不好么?不甚在意地搖搖頭,庇護人間的仙君我已經(jīng)做累了,也不會得到什么回報。 薊和在鹿鳴身后忍不住插嘴道:既然已經(jīng)不想庇護鎮(zhèn)守人間了,那前輩你剛剛是在做什么? 道陵君微微一頓,冷淡的眼眸瞥過來,片刻又垂了下去,嘆息似的搖搖頭:你這小弟子太單純,不懂。 我是不懂,薊和執(zhí)拗地看著他,故意道,我不懂前輩你明明想放下人間,卻還是忍不住在暗處守護百姓,我也不懂為什么可以回來,上一輩的人都不在了,前輩卻百年都不踏入宗門一步,寧愿自己一個人孤苦一生。前輩分明不是這樣冷漠的人。 鹿鳴悄悄回頭看了他一眼,薊和卻并不理他,好像要以毒攻毒一樣,繼續(xù)沖道陵君質問道:為什么,前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道陵君輕輕嘆息:我什么都沒想。 薊和道:不,作為一個人,心里都會有所思所想,除非前輩你不愿意深想。 道陵君怔怔望著他非??隙ǖ难凵瘢肷?,漫不經(jīng)心地搖搖頭:你太小了,與你說話沒有意思。 前輩 師弟,鹿鳴打斷他的話,墨色眸子緊緊盯住道陵君的眼睛,我只問你一句話,希望你看在同門一場的情分上能認真回答我。 道陵君抬起眼來。 鹿鳴道:不知師弟還記不記得自己有一個兒子,他叫沈棠,你讓世人傳出自己已經(jīng)仙逝的消息,就不怕你的兒子傷心難過嗎? 道陵君聽到沈棠這個名字明顯怔了一下,靜默良久,道:作為我的兒子,他必然要有超乎常人的心志,況且他小時候我不怎么管他,想來這孩子對我也沒什么濃厚的感情。 那其他掛念你的人呢?鹿鳴接著問道,葉師弟他找了你很長時間,所有人都認為你已經(jīng)不在了,唯有他一個人始終堅信你還活著。 一片赤色桃花翩然落在道陵君的指尖,他側眸看了一會兒,淡然身影一動不動,緊接著轉過臉來,清淡的眼睛里浮起疑惑的神色:葉師弟是誰,我早已不記得這個人了。 第70章 勸和 我們要改變劇情,系統(tǒng)還能這么消 鹿鳴道:果真? 道陵君沖他微微笑了笑:有些人, 有些事,如果一直記得太深,就容易傷到自己, 不是嗎? 鹿鳴冷靜地看著他,他想這個人真的太能忍了。 但他肯定不能說出來,便裝作不甚在意的樣子轉過了臉,望向頭頂?shù)囊箍?,岔開了話題:今夜靜謐, 不想竟能再見到師弟,實是幸事。不知師弟接下來要去往何處? 道陵君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了自己說的話,但也沒心思細究, 聞言再次笑了一聲,望著指尖緋紅的桃花:若是我告知了你,師兄會不會要與我同去? 鹿鳴道:分別多年,我自然很想知道師弟如今居在何處, 過著什么樣的生活,但是如果你實在不愿意讓人知曉,我也不會強求。 是么?道陵君斂去了嘴角笑意, 目光悠遠, 不知道看著什么地方, 今日見到師兄實屬意料之外。讓人放出我已仙逝的消息,也是想與過去徹底作別, 不想發(fā)生了今日這等變故,即使我相信師兄的為人,不會將見到我的事宣告出去,但是總有我們預料不到的情況。我不想再與過去有一分一毫的瓜葛,還望師兄見諒。 鹿鳴轉過臉來, 看到他冷淡而決絕的面孔,想了想,問道:你是不想見到葉師弟嗎? 道陵君頓了頓,一直都很平靜疏離的神色微怔,他立在原處,衣袍隨夜風翻飛,仿佛沒有聽清他說了什么,側過了臉:什么? 鹿鳴沉聲道:當年的事,我也略有耳聞。 此言一出,道陵君微微有些松動的神情瞬間又冷了回去,他斂了一下衣袖,不冷不熱道:是嗎? 鹿鳴當然知道他不愿意聽,但是他卻非說不可,有些事還是得讓道陵君知道。 即使說了之后,道陵君仍然不改心志,但至少要讓他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當他是一個傳說,這個世界上始終有一個人,是真心記著他的。 鹿鳴將手背負在身后,微微偏頭看了薊和一眼,薊和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并沒有阻止,他便放心地說了下去:葉師弟當時并不是自愿傷害你,都是師尊指使,背后不語他人是非,師尊為人如何,在此我不多作評價。但是那件事葉師弟也十分痛苦,你走了之后,他幾乎忘卻了關于你的大部分記憶,雖已位列仙君,但是他一直過得十分不如意。 道陵君靜靜站著,始終不為所動,聽到此處卻很輕地笑了一聲,嘴角上揚,蕩開一個微妙的弧度:修仙問道一直是他的心愿,當年為了拜入絕青宗他寧愿與我斷了關系,在他心中大道才是他畢生追求,如今他終于得償所愿,你卻說他過得不如意,師兄不覺得這話十分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