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賣原女主以后 第29節(jié)
南瓜有點淡淡的甜,也是糯糯的。他剛吃了好些酸口的菜,胃里正饑餓呢。幾勺子下去一盅就吃完了。 摸了摸肚子,其實已經飽了。但他總覺得還能再吃點兒。 “不能多食,吃過了也會適得其反?!背缘恼龤g的年輕人趕緊捂住他的碗,遏制住老爺子再叫一碗的舉動,很是嚴格地把控道:“小半碗魚rou,小半碗這個土豆絲,一盅粥,夠了。莫要拿自己身子開玩笑?!?/br> 老爺子被小輩說的有些悻悻,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筷子。 他們這邊吃得快,男人總是吃飯快的。都吃空了,小姑娘那邊兒才吃到一半。正在嘻嘻哈哈地說著話。 西北的姑娘不像京城的大家閨秀食不言寢不語。聲音大的幾位經過都聽得一清二楚。老爺子還在嘀咕這小地方姑娘怎么如此不矜持,就聽到里頭一個姑娘說了句:“琳瑯說過些日子,將布丁放到奶茶里,做什么布丁奶茶。兩個都是好吃的,合在一起估計更好吃,不曉得琳瑯何時做哦……” 老爺子腳步一頓,忽地扭頭問旁邊亦步亦趨跟著的林主簿:“奶茶又是什么茶?” 這林主簿哪里知道?他在西風食肆開張前就搬回縣城去,今兒桌上好些菜他都是頭一回吃。不過老爺子既然問了,他自然就要答:“估計是方家小娘子自制的茶水……” 這不是廢話嘛!那廂房幾個姑娘都說了。 老爺子揉了揉圓鼓鼓的胃,遺憾地放棄去要一杯茶水的念頭。 幾人在樓下結了賬,一餐吃了四兩銀子。酸菜魚二錢銀子一盤,土豆兒也得三錢銀子。其余的素炒便宜,但老爺子那一鍋山藥南瓜粥和一吊罐的香菇雞湯就得二兩。這年頭山藥是藥材,市面上賣不便宜。煮粥雖然只用了一根,但耗了好些功夫。這是實打實的小火熬出來的功夫粥。 幾個人對價格沒什么質疑,他們平常在京城在外頭酒樓吃一頓少不得二三十兩。那些酒樓的大廚手藝還不及西風食肆的一半。西風食肆做出這個味道的菜色,他們私心里還覺得四兩銀子是給少了。 “等等,”眼看著幾人要走,周攻玉連忙出聲喊住,“粥還剩了不少,內子給裝起來了。老爺子不若帶上,這個天兒晚上熱一熱,也能做夕食。” 林主簿聽這話差點沒給嚇死,誰知那邊老爺子還真不客氣地給收下了。 笑話!當初在縣城客棧,老爺子連隔夜粥都喝了,還怕晚上喝粥? 安琳瑯將剩下的粥用了一個陶罐的小盅裝著,罐子外頭還溫熱溫熱的。其中一個黑臉的年輕人上來就把陶罐抱在懷里,朝周攻玉點了點頭,又往桌子上放了一定銀子。 “多謝,”黑臉年輕人聲音低沉得跟悶雷似的,“這是陶罐的錢?!?/br> 開門做生意就是為了賺錢,周攻玉神色自然地將銀子收起來,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慢走?!?/br> 幾個人走出食肆,外頭的雨還在下。不過他們的馬車就停在門口,幾步路的功夫。旁邊一個抱刀的年輕人斗笠往腦袋上一戴,出去將馬車趕過來。黑臉漢子一手抱著罐子一手搭住老爺子的胳膊,想扶他上去。剛搭上就被老爺子甩開,他繃著一張臉道:“剛吃完就坐,難受?!?/br> 黑臉漢子,也就是歐陽正清。荊州總兵歐陽望家的三公子。他抱著罐子聞言就是一愣,一想也對。大夫可是交代過不能吃完就坐,容易腹中脹氣。 “既然來了,走一走?!崩蠣斪颖持郑甘顾ツ脗?。 林主簿跟了這一路,蹭了一頓飯。心里正在懊悔剛才手慢,沒有搶先付賬。這會兒站在老兒子身邊想搭話總覺得心虛氣短。他皺著眉頭,胖墩墩的臉上rou都擠在一起。猶豫都這個時辰了,老爺子他們回縣城估計也得晚上。要不然開口邀請老爺子去他鎮(zhèn)上的宅子住。 正當他準備開口,歐陽正清已經取了傘過來。 他將傘舉到老爺子的頭頂,幾個人便趁著小雨在武原鎮(zhèn)的西街溜達起來。趕車的小哥趕著馬車跟在幾人身后,車輪子吱呀吱呀地跟著。這般閑庭信步地走,別有一番閑適滋味兒。 天色越來越晚,眼看著就要申時。歐陽正清看老爺子沒有半點著急的跡象,背著手左右地打量兩邊的商鋪牌匾,一臉不忍直視的搖頭。就忍不住想提醒:“老師,您不是說晚上不論多晚都得回縣城?您看,我們走了也有一刻鐘了。不如回馬車上,該啟程回去了?!?/br> 這個時辰點已經有些晚了,不管走得多塊,夜里怕是都得在馬車上過。 “天下了雨,路估計不好走。咱們急著回去,估計得抄小道走……”歐陽正清蹙眉想了片刻,抬眸看老爺子道:“大路走,快馬加鞭也得三個時辰。抄小道走,路有點難走,但可以兩個時辰就到?!?/br> 前頭老爺子步子一頓,然后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往前走:“慌什么?還早,胃里還沒消食?!?/br> 幾個人又走了一會兒,眼看著西街都走到頭。 幾人在街頭站定,前頭再走就要到東街了。老爺子半點沒有回去的意思甚至突發(fā)奇想,要去這鎮(zhèn)子的瓦市里看看:“那西風食肆的土豆是從瓦市里買的吧?不如去瞧瞧?!?/br> 歐陽正清:“……” 這么一會兒,他也算是看出來。老爺子這模樣根本就不想走。 當初勸老爺子出門,他們可是花了老鼻子的勁兒??谒颊f干了,又是求又是引誘的,老爺子才勉強答應來武原鎮(zhèn)。不過當時是說好了,不管多晚,不管什么時辰。等嘗試過這個什么小廚娘的手藝以后就立即返回,他不想在陌生的小鎮(zhèn)子上過夜。 結果這會兒吃完了一頓飯,老爺子又變了主意,不想走了。 被看出來,老爺子也有些尷尬。他年輕時候最方正嚴肅的一個人,老了以后反倒跟小輩耍起無賴。老爺子避著小輩看過來的眼神,硬著頭皮抗。 他不想走,他還想明天一早起來就在這家食肆吃朝食。 歐陽正清:“……” 林主簿跟了一路,可算是找到搭話的機會了:“這個時辰趕路也太晚了。幾位若是不嫌棄,不如去下官鎮(zhèn)子上的府宅住上一宿?” 他是個機靈人,看得出來老爺子不樂意走是看上西風食肆小廚娘的手藝了。是他他也喜歡,好吃的誰不喜歡?很是給面子地遞來臺階道:“武原鎮(zhèn)雖然小,但靠近邊境,三教九流的人很多。幾位武藝高強也難保不會撞上不長眼的上來找晦氣,還是明日一早啟程更好?” 這話就說到老爺子的心坎上,他立即就順著臺階往下滾了:“是這個理?!?/br> 不止歐陽正清,后頭趕馬車的抱刀小哥:“……”行吧。老爺子難得打起精神,順著他吧。 幾人就這么隨林主簿回林家,安琳瑯這邊送走了王大姑娘,跟周攻玉坐在后廚的灶臺旁邊一人端了一碗雞湯面在嗦。周攻玉這廝被安琳瑯帶著,如今已經能面不改色地捧著大海碗嗦面了。原先還有點貴公子包袱的周某人端著個小板凳,被安琳瑯擠出了溫暖的灶臺也不在意,吃的很香。 兩人吃了一個清淡的午飯,回到前大堂終于有了空閑算一算帳。 這些時日,新店開張,許多事兒都堆在一起,賬目都是周攻玉在管。安琳瑯累得連看一眼賬冊的功夫都沒有。托了今日下雨的福,沒人客人,她做了兩頓飯,得了個空閑喘息。 說起來,西風食肆開張已經有二十來日。 最開始的前三天,生意好的忙不過來。三天加在一起,賺了二十一兩銀子??鄢斓某杀荆蠹s賺了八兩。不得不說,這是個令人咋舌的數字。他們這間鋪子買下來才二十兩,加上修繕改造,也就三十來兩。結果三天就賺了十五分之四。 不過高興也就高興那幾日,后面生意就漸漸恢復正常。二十來天收了約莫三十九兩五錢零幾個銅板,扣除成本也賺了將近二十兩。一間鋪子的錢就這么賺了,就是安琳瑯算下來都有些吃驚。 這么一想,投入進去的成本兩個月就賺回來了??!天?。?/br> “南邊那些富戶家姑娘占了一半,”周攻玉想想也好笑,“其中紅豆羊奶茶貢獻不小?!?/br> “難怪……”提到奶茶,安琳瑯頓時就不吃驚了。 紅豆羊奶茶成本低,羊奶才十二文錢一桶。用的茶葉雖然不算特別差,但也不是特別好的那種。就是茶葉鋪子里二十文錢一斤的普通紅茶。紅豆這類的豆子更便宜,六文錢一斗。這食肆里賣十二文錢一杯的紅豆羊奶茶,所有的原材料里頭最貴的就是糖。糖在鎮(zhèn)子上賣也才二十文錢一斤。 十二文錢一杯,一天賣出五十杯,二十天就是十二兩銀子。就鎮(zhèn)南那邊的富戶一天就能承包三四十杯,這一天哪里是五十杯的量?算一算成本,就知道這里頭的賺頭有多大。jian商安琳瑯對此等斂財行為毫無愧疚之心,甚至在琢磨加上布丁以后的奶茶定價為二十文錢一杯是否合適。 周攻玉毫無‘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清高節(jié)cao地思索片刻,猶豫道:“二十文,喝的人就少了?!?/br> “也少不到哪兒去?!倍碾m然貴,但鎮(zhèn)南那邊的富戶眨眨眼睛就能買。西街這邊鎮(zhèn)子上的姑娘咬咬牙也是能買得起的。 周攻玉一想,這倒也是。畢竟主要客源還是鎮(zhèn)南那邊的姑娘婦人們。 jian商夫婦腦袋碰在一起,覺得二十文定的有點低。雞蛋布丁做出來今日可是賣六十文一碗的。羊奶茶里頭布丁小一點,收的太低也不大好。 jian商安琳瑯腦袋一拍,提議:“那不然還是三十文?” 周攻玉一想,冷酷地點頭:“可以?!?/br> 當出現我會你不會,我有你沒有的技術壟斷場面時,賣多少錢都不算過分。 …… 鎮(zhèn)子上一派祥和,甚至周攻玉已經提議起招不到工就去瓦市買人。方家村,方婆子又送了一碗杏仁羊奶到桂花嬸子這邊來。一大早起來煮,順便就連桂花嬸子的一份一起煮了。 左右這羊奶也不值錢,家里人每日要喝,她多煮一點就是順手的事兒。 桂花嬸子出了這一檔子事兒,方家老兩口也好些日子沒有去鎮(zhèn)子上。方老漢每日在家里鋸鋸磨磨,正在用弄回來的竹子做竹筒杯子。方婆子除了在家做做飯洗洗衣裳,就是多多照看一下精神頭兒不大好的桂花嬸子。桂花嬸子有親人等于沒親人,能照顧她的也就方家老兩口。 桂花嬸子雖然總叫她嬸子,其實年歲也不是很大。三十三,有那人家這個歲數還給家里添個姑娘小子呢。就桂花這丫頭命苦,三十三活得跟垂垂老矣的老婆子似的。方婆子有時候看著桂花嬸子就仿佛在看年輕時候的自己,這讓她對桂花嬸子有一種難以用言語描繪的同病相憐。 她也是年紀輕輕丟了孩子,結果一輩子就沒有孩子。被人戳著脊梁骨說命里無子送終。 這事兒膈應了方婆子三十年,到現在都過不去。 慶幸余才的一句話激起了桂花的求生欲,她憋著一股氣逼自己吃喝。藥涂了兩三日,人可總算是緩過氣來。只是往日還能見著笑臉,如今是連笑都不會笑了。 “桂花啊,”一個人在村子里日子過得這么苦,不如去別處,“我們家食肆還在招人,趕明兒我去鎮(zhèn)子上跟琳瑯玉哥兒說一聲。往后你就在我們家食肆的后廚干吧?!?/br> 正好家里食肆在招人,桂花是什么人她這么多年看在眼里。最老實不過的,干活也利索。 方婆子心里的打算,夜里就跟方老漢提了一嘴。 方老漢倒是不反對,食肆后廚總歸是要招人的。琳瑯再是能干,也只有一雙手。每日里不僅要招呼來來往往的客人,空了還得給馮掌柜的裝香腸,好多事兒。招別人做不如招桂花,畢竟知根知底。只是這事兒也說不好,他們家好意桂花不一定接受。 方老漢拍拍心軟的老婆子輕輕嘆了一口氣:“等跟琳瑯玉哥兒商量以后再說,先別聲張。” “晚了,”倒是她沒想周到了,“這事兒我已經跟桂花說了。” 方老漢頓了頓,“罷了,說過便說過吧。桂花什么人琳瑯也曉得,不會說什么的?!?/br> 兩人說了會兒話,又各自嘆了口氣,閉著眼睛睡了。 原本方婆子以為桂花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樣子,那日她說的話沒聽進去。誰知一大早開了門,收拾得干干凈凈的桂花站在方家的門口。也不曉得站了多久,鼻子眼睛凍得通紅。二月里雖然已經算是漸漸轉暖,但朝晚還是冷的厲害。她背著個大包袱就吸了吸鼻子問:“玉春姐?!?/br> 玉春是方婆子的閨名,已經將近四十年沒外人叫了。平常也就能從方老漢嘴里聽到過一回,再來就只有桂花叫一叫:“你說的讓我去鎮(zhèn)子上的食肆干活還作數嗎?” “我,我……”她說著話眼睛就紅了,嗓子里跟堵著什么東西似的哽咽道:“村子里我一日都待不下去了。我去鎮(zhèn)子上做活,多苦多累我都愿意。只要給口飽飯,給個住處就行?!?/br> 方婆子被她哭得心酸,粗糙的手給她抹了一把臉忍不住也紅了眼睛:“作數的,作數的。村子里住不下去,就去鎮(zhèn)子上住吧。我這就跟老頭子說一聲,讓他牛車送你去鎮(zhèn)子上。順帶跟琳瑯玉哥兒說說。你也別說什么傻話,要給食肆里干活,那就正經拿工錢。琳瑯那丫頭你曉得,心善得很哩!她不會叫你吃虧的?!?/br> 桂花嬸子嗚嗚地就哭了。怎么這輩子,哪怕是碰到的外人都比親娘親爹對她好。 哭著哭著,她就要往下跪。被方婆子一把扶住。 “有的人就是沒有父母親緣,求不來的……” 第三十五章 豬rou怎么了?看不起豬rou?…… 院子外頭的動靜方老漢自然聽得清清楚楚。他人就在院子里鋸竹子, 抬個頭就能看到。 不必方婆子特地過來說一聲,他放下手中的鋸子就去后院套牛車。 方婆子引桂花進屋來坐。方老漢則忙著將這段時日打磨的竹杯子給弄了個筐子裝上。這些天在家,他得了空就做, 竹筒杯子做了差不多三百個。方婆子偶爾也跟著一起上山, 也摘了不少野菌子。有些曬干了有些還是新鮮的, 也拿個簍子裝上車。 等這都弄好了, 方老漢才轉頭進屋來喊了一聲。 “我就不去了, 我在留下看家。”方婆子下午還得去隔壁村子看看,鎮(zhèn)子上的菜估計早就不夠了。她還得親自去十里八鄉(xiāng)看看,以便于補足食肆的供給。 方老漢點點頭, 讓桂花嬸子坐穩(wěn)。牛鞭一甩,牛車就吱呀吱呀地駛動起來。 桂花嬸子抱著她的大包袱, 神色茫然地蜷縮在牛車上。牛車上放了不少東西,地方有些擁擠。她背對著方老漢,人就蹲在角落里。透過清晨的霧氣遠遠看著方家屋后頭的茅草屋。雖然下定決心離開,真走了她心中還是忍不住害怕。天大地大,竟然無她一個容身之地。 吸了吸鼻子將畏懼咽下去,心里想著自己枉死的兒子。她可憐的孩子, 死的時候才十五歲。 她若不立起來去討公道, 真就是死了也白死! 今日的天兒不算太好,陰沉沉的。沒一會兒就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初春的雨水夾雜著斜風料峭寒冷,落在身上沾濕衣襟,帶著一股入骨的寒氣。方老漢趕緊將斗笠拿出來帶上,見桂花縮著身體不聲不響地淋雨,嘆了口氣:“你手往車下面摸一下看看,應該還有個草帽。雖然不必斗笠,但也能搪水。” 桂花愣了半天才明白方老漢的意思, 從車下面摸出一個草帽帶上。 牛車晃晃悠悠的,到了快巳時兩刻才終于到了鎮(zhèn)子上。 這些日子春雨連綿的,天兒都不大好。受天氣的影響,西街上沒什么人在,食肆里的生意自然有些冷清。方老漢帶著桂花嬸子出現在食肆的后院,安琳瑯剛好在跟周攻玉洗腸衣。難得有清閑的時候,馮老板的香腸還沒有灌,自然是趁機趕緊弄。 灌香腸一般用的腸衣就是豬小腸或者羊小腸。這東西是最天然的腸衣,只是洗的時候里面的一層黏膜比較麻煩。得先用面粉和醋先揉搓一遍,洗得干凈了再反過來。拿個小刀將里面黃色的腸膜一點一點刮干凈。這是個比較累人的仔細活兒,安琳瑯通常就交給周攻玉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