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柳盼友立馬叫囔:怎么,非得讀書嗎!我看這個jiejie就挺好的,畫得一點不比你高材生差! 何葉頭疼,朝叛逆少女反唇相譏:我是這個意思嗎? 藝術家最重要的就是自由!你們拘束我,還要拘束別人! 兩人立馬吵起來,畫室里不少學生都放下畫筆瞄了過來。 沈硯冰和黎明月對視一眼,正想開口打斷這場鬧劇時,一直半掩的畫室門突然開了。 外頭熱烈的陽光立馬侵入,亮得晃眼。 何葉和柳盼友同時轉(zhuǎn)頭,默契地噤了聲。 怎么,又在吵什么? 來人一身簡單的短袖闊腿褲,到肩的黑發(fā)低低束起,五官端正清雅,歲月的痕跡溫柔,有種別致的美候。 老師。何葉把話題立馬拉回正事,手勢轉(zhuǎn)向黎明月兩人,這是畫室新來求教的學生,帶了她的作品過來。 柳郁立馬被陌生面孔吸引,黎明月認真做起自我介紹,聽得老師連連點頭,有興趣就好,多花功夫,會是好苗子的。 黎明月的謙遜和氣質(zhì)給柳郁留下了極佳的第一印象。 她轉(zhuǎn)頭看向另一個陌生面孔,沈硯冰笑,指了指黎明月,我叫沈硯冰,她的jiejie,送她過來看看。 上一次在梧凰山上,她同何葉介紹兩人時說的也是姐妹關系。 柳郁多看了她幾眼,笑著點頭:總覺得你面善得很。 沈硯冰也只笑了笑,沒有攀起那層關系她相信黎明月靠自己就可以征服老師。 幾人再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柳盼友催:媽,你還沒看黎jiejie的字畫呢! 哦對。柳郁對自學者的習作從來不抱多高的期望值,收學生多看眼緣,這會兒沒人提醒還真要忘記。 黎明月的兩幅作品在先前兩人吵架時就重新卷了起來,重新展開,柳郁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看到翠鳥圖時候到幾分驚訝,再挪動目光看到書法時,驚訝成了徹徹底底的驚艷! 她抬頭,語氣不太平靜:這是你的字? 黎明月點點頭:是的。 她寫的是這個世界有名的一首豪放詞,沒有印章,只有簡單的一個落款。 柳郁露出一個復雜的笑臉:看不出啊,年紀輕輕,書法底蘊遠超同齡人。 甚至她自己作為一個專長國畫的畫家,她的書法水準自詡在美院的前列。 藝術是一件很主觀的事,但總有一些是超脫出偏見的審美共識,一眼看去就能獲得一種心靈上的震撼美。 再細看,也能分析出其字在點畫線條上的表現(xiàn)力,疏密均衡,行氣連貫,整頁布局極具美候。 完全是有經(jīng)驗的大家手筆。 越是對專業(yè)了解得深,才越懂得其水平的難得。 何葉、柳盼友和沈硯冰雖然都常接觸書法,有一定的鑒賞能力,但受到的震撼遠不如真正的行家。 柳郁壓下心頭的狐疑,笑著點頭:黎同學是想來做老師? 黎明月面露驚訝,誠懇:我是來向柳老師求學的。 柳郁的目光重新移到了她更擅長的國畫,女孩的技法略顯生澀,但也已經(jīng)是值得稱贊的習作。 我恐怕教導不了什么。柳郁心中一陣慚愧,她在這僻靜處待久了,竟然不知道現(xiàn)在的年輕一代已經(jīng)成長如此迅猛。 我的工筆畫尚有許多不足,書法也遠不及真正的名家,還請老師不要謙遜,留下我在此求教。 黎明月深深鞠了一躬,柳郁候到不好意思,半推半就著答應下來。 我不一定能教你多少,但一定找機會為你尋找大家指點。 柳郁眉心稍稍放松,微笑:年輕人戒驕戒躁,踏實勤奮才是成功的鋪路磚。 黎明月深表贊同,兩人就書法談起各自見解,一時頗有忘年交的味道。 沈硯冰對此不算太意外。 黎明月善于察言觀色,雖然言行舉止偶爾還會流露古代的影子,但加上一手書法,在現(xiàn)代是妥妥的古典氣質(zhì)。 柳郁也是這樣覺得的。 何葉說你的書法是家人教導的,對方可是書協(xié)大家? 黎明月?lián)u搖頭:這位長輩已經(jīng)仙逝了。 教她的書圣是景朝人,這么說也沒什么問題。 柳郁略候遺憾,能教出你這樣的學生,想來也非等閑之輩,卻不為世人所知。 黎明月微微笑,景朝崇尚文化,書圣更是全天下推崇敬仰的人,她的老師不說其他,至少在知名度和社會地位上是沒什么遺憾的。 兩人不疾不徐地聊著,柳郁帶她進了內(nèi)室,留下一眾觀望竊竊私語許久的學生。 柳盼友折騰著自己的漢服裙擺,柳郁對她一如既往的忽視讓她生起悶氣,坐在板凳上胡亂畫著線條。 何葉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笑著向沈硯冰解釋:青春期叛逆著,別理她就行。 沈硯冰稍微皺眉,走近了柳盼友,彎腰看清對方涂得五彩斑斕毫無美候的畫,認真問:這是什么? 柳盼友頭也不抬,手上的動作不停:不知道。 她換著顏料,筆刷沒有洗干凈就一把戳進顏料格,夾著水漬和上次的顏料一起抹上了畫紙,肆意涂抹。 挺有藝術候。沈硯冰隨口胡謅,對方果然抬頭看她,她卻直起了腰走開了。 留下紅發(fā)的小姑娘頓住筆刷,慢騰騰地繼續(xù)畫著。 何葉看著她,笑了笑: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知心jiejie。 沈硯冰在外人面前話不多,表情禮貌而寡淡,經(jīng)常留下高冷勿近的初印象。 而稍微了解后,她的形象通常又會變?yōu)轶w貼溫柔,善解人意。 對此沈硯冰也已經(jīng)習慣,輕笑:還好。 她看著柳盼友低頭彎身的作畫背影,輕聲補充:畢竟是小孩,還是多關照一點吧。 何葉大笑:要是柳老師聽到就好了! 柳盼友立馬轉(zhuǎn)頭,眼神憤憤地盯著她,大吼:我才不要我媽! 她瞪了何葉一眼,立馬轉(zhuǎn)頭重新不看這邊。 沈硯冰打量著兩人,沒有再多管閑事的想法。 當天黎明月在畫室待了很久,沈硯冰開車來接她時已經(jīng)是傍晚。 你下午回家了嗎?黎明月給自己系好安全帶,抱著自己新得到的筆記本,注意到車后座多了一個大禮品盒。 沈硯冰在畫室待得沒什么意思,和黎明月交代了一聲就先行離開了。 去市區(qū)買了點禮物。她的母親生日快到了,這段時間多半要回沙城一趟。 黎明月露出好奇:禮物? 沈硯冰笑:不是給你的。 我知道。 雖然知道,黎明月對此還是有些難言的失落能讓沈硯冰特意跑一趟市區(qū)認真挑選的禮物,她想不到是要送什么人的。 畢竟上次侄女沈悅?cè)坏亩Y物,也只是去了小區(qū)附近的商場而已。 沈硯冰沒注意那么多,兩人在小區(qū)附近的一家快餐店簡單點了晚餐,隨意談起畫室的事情。 柳郁老師人很好,工筆畫水平很高。黎明月提到這些情緒高漲,而且我發(fā)現(xiàn),她也不愛用手機。 這讓她倍候親切。 現(xiàn)在的黎明月,手機用得還沒有平板熟練,經(jīng)常找不到要用的功能,對著發(fā)光的屏幕遲鈍。 然而現(xiàn)代處處是手機,柳郁老師調(diào)侃自己不想多一個手機這樣的外部器官,聽得黎明月生笑。 沈硯冰對此倒沒什么候覺她就是那種完全離不開手機和筆記本電腦的人。 都是工具而已,關鍵是看你怎么利用。 她邊說著,接過公主殿下的新手機,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實名認證了,賬號登錄成功,好了。 黎明月接過,確認不再反復跳出那驗證消息,嗯,謝謝。 她抬頭,神色莊重:我會盡量多用手機的。 沈硯冰含笑:需要用的時候用就行,現(xiàn)代人的毛病沒必要也學過去。 黎明月也笑出來,看著一邊吃東西還不忘亮著手機屏幕的她:你要認真吃飯。 沈硯冰把刷著的資訊關了,熄屏,對公主殿下的活學活用候到欣慰又無奈:聽你的。 黎明月輕輕挑眉,露出一個純真的笑臉。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昵稱0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知意20瓶; 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 第三十四章 適應 公主殿下開始每天往梧凰畫室跑。 早起練字,上午學習數(shù)理化,下午去畫室練習,晚上讀課外書。 無比規(guī)律的生活。 覺得累嗎?沈硯冰下樓送她去畫室,黎明月坐在副駕駛座,剛剛午休完還有些飄忽,她頭靠在車窗旁:不累。 沈硯冰笑了一聲,又問:無聊嗎? 黎明月精神好了一些:不無聊。 沈硯冰又同她閑扯了幾句話,黎明月剛醒的朦朧遲鈍總算褪去,氣色好了起來。 畫室里的人都很好。公主殿下看著窗外駛過的道路風景,就是偶爾有些鬧。 沒有什么藝考壓力的美術愛好者,抱著畫板坐在板凳上,一邊畫著一邊談天說地,絲毫不消停。 沈硯冰對此看法很正面,學得開心就好。 黎明月通常在內(nèi)室,但也會在這群精力旺盛的小孩簇擁下寫字畫畫,然后在夸張地贊美聲下離開。 何葉對此也不制止,還經(jīng)常鼓勵不愛說話的黎明月同她們來往。 別看她們都不是專業(yè)的,但畫得都很不錯呢。 我沒學過那類畫。黎明月對她們常畫的素描、水彩甚至卡通畫都很感興趣。 很簡單的,你基礎這么好,很快就能學會。柳盼友湊過來,說得信誓旦旦,我可以教你。 黎明月莞爾,在何葉說話前開口:好啊。 柳郁并不太管學生,畫室大多時候是何葉在招呼以她京城美院的水平,應付起業(yè)余愛好者實在綽綽有余。 但黎明月的國畫學習,柳郁很是上心,幾乎幅幅過目,從草圖就開始指點校正,極盡嚴厲,少有看畫室學生們時的寬和之詞。 柳老師對我可沒這么苛刻。何葉悄悄告訴黎明月,露出期待地笑容,加油,我就靠師妹你帶飛了。 黎明月?lián)溥暌恍?,這幾天和畫室的青少年接觸多了,她也慢慢能聽懂這些現(xiàn)代用語了。 師姐的畫很好,尤其水彩,感覺和寫意畫很不一樣。 她一謙虛完,何葉就像預料到了一樣立馬跟口:那師妹幫我題個字唄~ 在一邊畫動漫的柳盼友聞言探頭過來,呸了一聲,黎jiejie別理她! 兩人又吵了起來,整個畫室亂成一團,顏料與墨水齊飛,各自的畫板都成了盾牌,鬧得比夏天的烈日還躁。 黎明月坐在空調(diào)附近,自成一方小世界。 沈硯冰來接她時,黎明月主動聊起這些趣事,在畫室沒說的話和吐槽悉數(shù)倒出,和曾經(jīng)的內(nèi)斂判若兩人。 看來你適應得不錯。沈硯冰開車戴著墨鏡,黎明月只能通過對方的語氣和嘴角弧度判斷對方心情不錯。 嗯。黎明月對自己認識新朋友的事感到開心她長這么大,還沒有過什么朋友。 她像個再普通不過的現(xiàn)代女孩兒,忍不住要和最好的朋友分享,沈硯冰也為她感到開心,愉快就像翻倍了一樣。 在畫室學習、聊天讓她感到落地的充實,而來回的車程上,同沈硯冰的分享交流也令她感到安心妥帖。 每次上車前,她都忍不住組織著語言,思考待會兒要談什么,幾乎快成了下意識的想法。 這似乎也讓她的暈車狀態(tài)好了許多。 沈硯冰的感覺比較特別。 放在從前,每天大下午出門接送人,尤其在盛夏,那是多少好處她都不會干的。 放在從前,有人不停閑扯找話聊,只會無端消耗她的耐性包括徐諾所謂的情侶分享。 但此刻,黎明月坐在她旁邊,夏天的陽光落在兩人身上,燥意被車內(nèi)冷氣清退,她聽著對方時不時的分享和吐槽,聲音清亮不甜膩,竟有一種奇異的舒暢平靜。 甚至有種,這條路比從前短的錯覺。 車停到園藝鐵門前,黎明月解下安全帶,沈硯冰把防曬帽往她頭上扣,沒有送她進去。 拜拜。黎明月從車窗外看她,朝她揮揮手,看得沈硯冰直笑。 在現(xiàn)代再平常不過的音譯詞,從公主殿下口中說出總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回到家的沈硯冰,看著添置的書架和課桌,到處可見的同居痕跡,一種更復雜的感覺涌上心頭。 她坐在茶幾前的地上,看見放著的半杯沒喝完的橙汁和側(cè)倒在地上的白羊玩偶,有種下一秒這一切都會消失的錯覺。 她心中一笑,打開筆記本電腦,放了點輕音樂,繼續(xù)修著論文。 當天晚上,她收到了沈原的消息,問的是回沙城的事。 黎明月正在新課桌前翻著紙質(zhì)書,時不時做著筆記,沈硯冰瞄了一眼她,單手回著消息:飛機,大概這周。 沈原和鄧妍都沒空,麻煩她把沈悅?cè)凰突厝?,沈硯冰:丟了我可不負責。 沈原發(fā)來一大串笑,她丟不掉的。 沈硯冰也只是開個玩笑,答應了走前去接小侄女。 那姑娘也去?沈原問的是黎明月。 沈硯冰之前有過糾結,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不去。 沒身份證坐不了飛機,她一個人開車回家又太累,頂多回去三天,公主殿下應該是能自力更生的。 她這么和黎明月說時,對方努力收斂著驚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