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穗熟練地調(diào)整出乖巧的微笑，說出的話卻讓周扶南嚇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師的？”

    小吃店里人聲喧鬧，桌上的湯水熱騰騰地冒著氣。

    南穗看著對面的老先生，難免有些欣喜。對于她來說，這的確是好運氣，能在圖書館遇見一個領域內(nèi)的研究人員。

    當然，她并不知道周扶南不僅僅是他口中謙虛的有些涉獵。

    最初只是猜測，他食指上有繭，對于她要找的期刊十分熟悉，只聽相關(guān)詞就能準確找出五月刊中的分集，還有……化學人那熟悉的發(fā)量。

    銀白色、稀疏地在頭頂分布，雖然周扶南對此并不在意。

    “我的確是個老師，小同學猜得可真準?！?/br>
    周扶南說話時餛飩正好送到了桌上，他習慣性摘下眼鏡，免得水霧模糊視線，又捧起碗用手輕扇了一下。

    南穗拿起調(diào)羹，沿著碗壁輕輕攪動著還有些燙的餛飩湯，也不說話。

    一時間，兩人同時抬起頭，剛好對上了視線，相視而笑。

    “Rosiglitazone的結(jié)構(gòu)修改能從哪個方面入手？”

    周扶南開口得猝不及防，說出的話也有些沒頭沒尾，他含笑看著對面的女孩，等她能給出的答案。

    “噻唑烷二酮換成羧基，可以一試?！?/br>
    南穗經(jīng)過短暫的思考，給了保守的答案，略微停頓，又作了補充。

    “其他生物電子等排體都能嘗試，分子結(jié)構(gòu)擁有太多的變幻性，我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br>
    周扶南再重新打量了一遍還稚嫩的學生，心里涌起欣賞之意，不光是她前一個回答，也是她的補充和清醒的認知。

    藥物大多作用于靶點，人體結(jié)構(gòu)至今有許多還是謎團，沒有一成不變的真理，只有在不斷實驗中去重復歸納的規(guī)律。拘泥于原來的知識，會有小變化，卻很難得到大創(chuàng)新。

    他見過很多天才，有些過于傲慢，有些過于膽怯，卻很少有像她一樣的年輕人。

    周扶南還在思忖，又聽見清脆的女聲自我介紹。

    “周老師，我叫姜蘭。”

    “姜同學，幸會，你很出色?！?/br>
    兩只手交握在一起。周扶南的手皮膚已經(jīng)皺起，像枯老的樹皮，手背上還留著實驗時腐蝕的傷疤。姜蘭的手因做家務和奮力寫題也生了繭子，并算不上白皙精致。

    初相識的兩人卻像認識很久的忘年交，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和姓名。

    姜蘭用的是一臺老式的翻蓋手機，還是從生活費中省下錢買的，方便老師和朋友聯(lián)系她。

    南穗把手機號碼和姓名存進通訊錄，又得到了來自新朋友的禮物——一份大多學生都不愿意收下的禮物。

    一張試卷，還是周扶南去附近的打印店里新印出來的，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結(jié)構(gòu)式，手捏住的地方還在冒熱氣。

    南穗對這份禮物表示了感謝，細心地對折后放進了書包里。

    “我盡快寫完，到時候還要麻煩您給我批改了！”

    周扶南也起身，揮揮手告別，準備回圖書館繼續(xù)找影印本。

    南穗走在去汽車站的路上，腦海里響起101的聲音：“宿主，你認識他是誰嗎？”

    “不認識?！蹦纤牖卮鸬秒S意。

    ？？？

    101已經(jīng)徹底搞不懂新宿主的行為邏輯了，滿腦子都是問號，如果它有大腦這個器官的話。

    “但這份試卷出得很好?！?/br>
    南穗翻開手機蓋看了眼時間，正好下班公交也差不多要到了，加快了腳步，臉上掛著笑意。

    她并不想追問周扶南的身份，等到老先生愿意告訴她，她自然會知道。

    而她現(xiàn)在該做的，是回去把這份卷子給寫完。

    ……

    短暫假期結(jié)束的第一天，學生的書包又塞滿了課本和工具書，重新搬運到教室里。

    上課，加上出成績，還有交作業(yè)，三個debuff堆起來，許多人都垂頭喪氣地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南穗端坐著，奮筆疾書地寫卷子，當然不是在補作業(yè)。。

    那張試卷的確很難，不僅是配體靶點結(jié)合問題，還有很多反應計算方面的題目。

    眼尖的同學瞄到了出現(xiàn)在樓梯口的劉老師，壓低聲音喊著：“老師來了！”

    所有的說話聲都停止了，學生也瞬間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

    直到劉老師進門，大家才發(fā)現(xiàn)他身后還跟著一個女生。

    白裙，長發(fā)，氣質(zhì)柔和，引得學生頻頻側(cè)目。

    劉老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介紹著來人。

    南穗感覺101快要報廢了，“滴滴滴”的提示音不斷響起，腦海里像有東西在上躥下跳，大聲喊著：“任務！任務！”

    她反手把音量調(diào)到最小，也認出了講臺上的女孩。

    “程毓同學，新來的轉(zhuǎn)學生，以后就是我們班的一員了，大家掌聲歡迎！”

    劉老師的話音剛落，教室里響起澎湃的掌聲，不斷有人抬頭去看講臺上落落大方的新同學。她無疑算長得好看的那類，美得沒有攻擊性，笑意如沐春風，儀態(tài)也得體，鞠躬回謝。

    “程毓同學，你就坐姜蘭同學旁邊吧?！?/br>
    姜蘭的前一個同桌家里賺了些小錢，把兒子接去外地大城市念書了，導致南穗身邊的座位一直空著，把新同學安排在她身邊也是正常。

    “宿主！你是不是開掛了！為什么劇情人物都會自動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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