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艷 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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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琢單膝跪在她身邊,一手扶著椅子一手握住她的手,試圖安慰妻子:“表妹你別急,有太子在……” 韓錦竺心一緊:“皇上讓太子主審此案?” 沈琢點頭,還想再說什么,韓錦竺突然捂住肚子,痛苦地呻吟起來。太子與安王都是她的表哥,兩人的脾性韓錦竺再熟悉不過,安王雖然好色,好歹把他們當親戚,太子卻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心狠手辣,心情不好時連身邊的寵妾都能殺了,這種人,會對有造反之嫌的父親手下留情? 韓錦竺很急,這一急就動了胎氣。 大房亂了起來,沈琢抱起妻子朝產(chǎn)房跑去,再也顧不得什么朝廷大事。 錦衣衛(wèi),太子先審問在香山抓到的那兩個已經(jīng)被韓國舅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死士去了。 太子雖然沒有在錦衣衛(wèi)當差,但他的手段比韓國舅更狠,一個死士直接被他打死了,再以此去威脅折磨另一個。 夜幕降臨,死士終于肯交代了,承認是韓國舅最器重的方管事秘密栽培了他們,再安排他們?nèi)バ写袒噬稀?/br> 太子聞言,命人去大牢將方管事提來。 方管事一開始不肯承認,吃了幾輪酷刑,認了,十六個刺客,他個個都說得出名字,身體特征也都對得上。 方管事可是國舅府里的老人,即便那龍袍、玉璽、偽詔都是別人陷害韓國舅的,旁人還能臨時收買他最器重的管事? 方管事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整場行刺計劃,太子一一提審三名相關(guān)官員,除了一個官員不禁打死掉了,另外兩人全部供認。 至此,太子徹底相信了韓國舅的謀逆之罪。 他連覺都不睡了,派人將韓國舅、韓宗延、國舅夫人提到錦衣衛(wèi),徹夜審問起來,既然是審問,免不得要動用刑具,其中有幾種酷刑,還是韓國舅想出來的,只是風水輪流轉(zhuǎn),那些殘害了不知多少忠臣的酷刑,終于在今晚用到了韓國舅身上。 一夜過去,韓國舅被折騰沒了半條命,仍然不肯招。 他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妻子被太子活活打死,韓宗延親眼目睹母親的死狀,認了,承認他從親爹那里偷了龍袍與丹蕊顯擺,承認了安王間接死于他的手。 到了這個地步,韓國舅招與不招,結(jié)果都一樣。 “既然你不肯開口,這舌頭留著也無用了?!?/br> 天色將曉,太子紅著眼睛,笑著舉起一把燒紅的烙鐵,一步一步走向韓國舅。 “啊”的一聲慘叫,韓國舅疼昏了過去。 同一時刻,平西侯府,提前半個多月發(fā)動的韓錦竺,經(jīng)過一夜的煎熬后,也終于生下了一個女嬰,雖然過程艱險,好在母女平安。 旭日初升,太子更衣完畢,帶著連夜審出來的碩果求見正德帝。 正德帝看到了方管事的名字,韓國舅在他身邊當了二十來年的紅人,正德帝自然也知曉韓國舅府里都有什么人。這個方管事乃韓國舅的伴讀,少時一起長大,對韓國舅不可能有二心。 韓國舅不肯交代的,方管事都說了,稱韓國舅早有謀逆之心,原想等正德帝駕崩了再動手,沒想到宋池突然得寵,韓國舅擔心自己地位不保,索性提前起事。 韓國舅敢此時起事,主要有三個倚仗,第一是正德帝一直器重他,禪位給他并非毫無依據(jù)。第二,韓國舅掌管錦衣衛(wèi)多年,京城禁軍有一半將領(lǐng)都聽他的話,剩下的一半,平西侯府沈家還統(tǒng)領(lǐng)了一支禁軍,兩家是姻親,雖然沈家不會受他擺布,但事成之后木已成舟,沈家大概也不會再阻攔韓國舅登基。 韓國舅最后的倚仗,是與平西侯一同駐守邊疆的護國公秦峻。韓宗延的妻子便是秦峻之女,相比一心為國的平西侯,韓國舅更信任與他共同進退的秦峻,先前一直讓秦峻單獨統(tǒng)帥邊疆二十萬大軍,后來沈琢娶了韓錦竺,韓國舅相信平西侯不會跟他對著干了,才從秦峻手里分了十萬兵馬給平西侯。 正德帝看完方管事的供詞,恨得咬牙切齒。 太子道:“父皇,平西侯雖然娶了韓家女做兒媳,卻也把女兒嫁給了二弟,韓家造反一事,兒臣認為,平西侯府并未參與?!?/br> 正德帝也是這么想的,平西侯其人,是個天生的武將,除了帶兵打仗,其他事都不屑攪合,之前被韓國舅壓了那么多年,平西侯也沒任何脾氣,只盼著去戍守邊疆。 “邊疆安穩(wěn)要緊,這份供詞先別傳出去,朕會下一道密旨給平西侯,等他拿下秦峻,咱們再定韓統(tǒng)的罪?!?/br> “父皇英明!” 第75章 (池表哥的危機感) 從正德帝在香山遇到刺客匆匆回京,京城百姓便都變得噤若寒蟬,如非必要,絕不多說一句話,免得惹火上身。 不時有衙差、錦衣衛(wèi)從街道上穿梭而過過,偶爾押著不知犯了什么罪的嫌犯。 虞寧初謹記表姐沈明嵐的叮囑,告誡家中仆人必須謹言慎行。 國舅府出事后,平西侯府也被牽連,三夫人暫且不好出門,派了身邊嬤嬤分別過來交代虞寧初與沈明嵐,除非國舅府一案有了裁斷,表姐妹倆都老老實實在家里帶著,不要出門閑逛,彼此之間也先停止走動。 這么一來,沈明嵐還能從曹堅那里得到些具體消息,虞寧初就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了,也不敢讓人打聽,只能默默求菩薩保佑舅舅與表姐她們無事。 忐忑不安地過了半個多月,四月下旬,李管事從炒貨鋪子那邊過來了,腳步匆匆,額頭冒了汗。 虞寧初帶著溫嬤嬤,快步來到廳堂見他。 李管事喘著氣道:“城門前貼了告示,韓國舅一家謀逆造反已經(jīng)定罪,今日便全族問斬,護國公府秦家與韓家狼狽為jian結(jié)黨謀私,全族被發(fā)配邊疆!” 溫嬤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可是國舅府啊,韓國舅把持朝政十幾年,說斬就斬了? 虞寧初更關(guān)心平西侯府那邊的情況。 李管事道:“我親自去看過,告示上沒有提到侯府,想來應(yīng)該無事。” 溫嬤嬤安慰虞寧初:“侯府與秦家不一樣,秦家一直與國舅府沆瀣一氣,所以國舅府出了事秦家也不可能善終,侯爺與韓國舅除了兩重姻親,基本沒什么來往,且沈氏世代忠良,皇上與百姓都看在眼里的。姑娘且等著,過兩天三夫人就該送消息過來了?!?/br> 如溫嬤嬤所料,韓家眾人問斬后的第三日,三夫人親自來了四井胡同。 “舅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虞寧初迫不及待地問道。 三夫人打發(fā)了丫鬟們,將最近京城發(fā)生的一連串的事情細細道來。 虞寧初聽得震驚不已,自從她進京,先后經(jīng)歷過孟家、蘇家兩家被韓國舅率領(lǐng)的錦衣衛(wèi)冠以謀逆的罪名處死,如今同樣的罪名竟然也落到了韓國舅頭上。 或許,這就是善惡報應(yīng)吧。 “皇上已經(jīng)查清了,咱們侯府與此案無關(guān),你舅舅他們已經(jīng)官復(fù)原職了,包括你大表哥,也繼續(xù)任著御前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對了,阿蕪應(yīng)該還不知道吧,初一早上你大表嫂生了個女兒,母女倆都很好,你不用擔心?!?/br> 得知平西侯府完全沒有被韓家這門姻親影響,虞寧初也深深地松了口氣,不過,她有點好奇,國舅府造反,皇上真的不會對侯夫人韓氏、大表嫂韓錦竺降罪嗎?她記得揚州蘇家的案子,罪及九族,連外嫁女都被抓了起來。 三夫人解釋道:“外嫁女受不受牽連,與夫家的名望品行也有關(guān)系,皇上既然不疑沈家,仍然器重沈家,又怎么會趕盡殺絕,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連皇后娘娘都被皇上送去了行宮思過,太夫人只好也將你大舅母送去莊子上,至于你大表嫂,等她出了月子,也得搬去莊子?!?/br> 說到這里,三夫人嘆了一口氣。 虞寧初心揪了一下:“送去莊子,何時能回來?大表嫂才剛剛生了女兒,孩子怎么辦?” 三夫人嘆道:“還能怎么辦,堂堂侯府,總能請到乳母,不會虧待了一個孩子。” 至于歸期,這輩子韓氏與韓錦竺恐怕都不能再回侯府了。平西侯這個年紀,或許不會再續(xù)娶,給韓氏保留侯夫人的身份,沈琢畢竟年輕,膝下也沒有兒子,過個兩三年,說不定就得將韓錦竺貶為妾室,再娶新妻。當然,如果沈琢是個長情人,可能也不會那么做,只是夫妻倆常年兩地分離,沈琢血氣方剛的,真能不介意長夜寂寞,不介意沒有兒子嗎?就算沈琢不介意,上面還有太夫人催著。 沈家的四位表哥中,虞寧初最親近親表哥沈逸,最敬重的則是大表哥沈琢,聽聞沈琢新婚燕爾初為人父卻不得不與愛妻分離,虞寧初難免心情也沉重下來。 三夫人低聲道:“侯府與國舅府兩代交好,出了這么大的事還能完好無損,已屬幸事。你大舅母、大表嫂雖然要前往莊子居住,可人畢竟活著,總有見面的機會,想想韓家死去的那些人,那才是徹底沒指望了?!?/br> 虞寧初點點頭,說起來,韓氏、韓錦竺住在莊子上,依然有丫鬟伺候,吃喝不愁,只是再難恢復(fù)曾經(jīng)的風光自在罷了,可連皇后都不得不遷居行宮,她們作為臣婦,豈能毫發(fā)無損?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忽然讓虞寧初明白,原來京城這些權(quán)貴之家的地位也并非多么穩(wěn)固,無論自家犯錯還是親戚遭殃,亦或是無辜被人陷害,榮華富貴不提,可能連脖子上的腦袋都隨時可能落地。 “倒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了,這一切都與你無關(guān),以后該怎么過就怎么過才是?!比蛉溯p撫外甥女的眉峰,笑著道:“事情都過去了,舅母也有時間替你挑選夫婿了,怎么樣,阿蕪對未來的夫婿有什么要求嗎?有就趕緊告訴舅母,免得舅母挑了你不喜歡的。” 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虞寧初低下頭,攥著手指道:“舅母,我不想嫁人,父親這樣,我多少都要被人嫌棄,與其那般,我還不如就這么一個人過下去,有錢有鋪子的,什么也不缺?!?/br> 三夫人大吃一驚,馬上就道:“不嫁人怎么成?你現(xiàn)在年輕覺得沒事,將來你年紀大了,身邊沒個孩子,誰給你養(yǎng)老?指望下人嗎?真到了那個時候,你連動都動彈不了,哪還約束得了下人?” 虞寧初就猜到舅母會這么說,她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只好做出油鹽不進的執(zhí)拗樣子:“總之我不想嫁,舅舅舅母替我說了人家我也不去相看,我先跟您說一聲,免得您為難?!?/br> 三夫人瞪大了眼睛,她像不認識這個外甥女似的,扶起虞寧初的肩膀,皺眉端詳起來。 虞寧初又何嘗想氣自己的舅母?在她心里,舅母對外利落颯爽,對她溫柔呵護,如果可以,她只想做一個乖順懂事的外甥女,不勞舅母多cao一點心。 有些委屈無法訴說,化成淚在眼里打轉(zhuǎn),虞寧初別開臉,抽搭著道:“舅母,我有我的考量,我的婚事您就別管了吧,我真的不想嫁?!?/br> 三夫人憐惜道:“你若不嫁,便是我們做舅舅舅母的失職,既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娘。阿蕪,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瞞了舅母?你如實告訴舅母,舅母替你想辦法?!?/br> 虞寧初知道,她必須給舅母一個理由,掉了一會兒淚,她借著這陣委屈低低地訴說起來:“舅母,我沒有苦衷,我只是害怕嫁人。我怕遇到一個我父親這樣的,眼中只有利益,妻子再美對他無用他便能舍棄。我也怕遇到安王、韓宗延那樣的,風流成性妻妾成群。我更怕遇到一個曹奎那樣的,對妻子拳腳相加鬧出人命?!?/br> 三夫人將柔弱的小姑娘抱到懷里,感慨道:“誰不怕呢,阿蕪放心,舅舅舅母替你把關(guān),絕不會讓你嫁給那種人?!?/br> 虞寧初搖頭:“知人知面不知心,人都會裝的,不到婚后真正相處,誰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么樣的品行。舅母,我的害怕與別人不一樣,我一想到要嫁人就渾身發(fā)冷,求求舅母,您與舅舅真心疼我,就讓我過自己喜歡的日子吧。不瞞您說,我一點都不覺得父親是負擔,他病了我才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拒婚,現(xiàn)在我養(yǎng)著他,我特別滿足,一點也不想他好起來?!?/br> 三夫人這次是真的驚住了,外甥女的拒嫁之心,竟堅定到了如斯地步? 婚姻大事,三夫人不敢自己做主,趕緊回去將虞寧初的打算告訴了丈夫。 于是,沈三爺來也勸虞寧初,勸不動就叫了沈明嵐來,然而一家三口輪番上陣,虞寧初還是那句話,誰也不嫁。 她這么堅定,沈三爺、三夫人也不能逼著她嫁,只好先尊重虞寧初的意思,明面上暫且不替她張羅婚事了,等明年再看看,興許虞寧初會改變主意。 這個四月,京城發(fā)生了很多大事,國舅府獲罪,安王下葬,正德帝抱恙,京城很是壓抑了一段時間,直到進了六月,聽說新晉錦衣衛(wèi)指揮使武英郡王宋池舉薦了一位神仙道士向正德帝獻藥,不但治好了正德帝的病,還讓正德帝精神大勝從前,皇上高興了,官員百姓們也放松了繃緊的心弦,一切都恢復(fù)正常起來。 虞寧初很久沒有出門了,昨日她提前跟表姐沈明嵐打了招呼,今天要過去坐坐。 倒也不用去的太早,虞寧初便趁清晨天氣還算涼快,給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澆起水來。 澆到一半,門房派丫鬟來稟報,說門前有一位年輕公子求見,自稱是周老的兒子,名周既明。 虞寧初見過一次周既明,知道周老確實有這么一個兒子,便叫門房領(lǐng)人去廳堂,她擦擦手,帶著微雨過去了。 前院廳堂,周既明沒有落座,將書箱放到茶幾上,他便觀賞起北面懸掛的字畫了。 不久,聽到腳步聲,周既明轉(zhuǎn)身,便見一位貌美過人的少女輕步走來,那種美貌,與路上偶爾能邂逅的美人不同,乃是傳說中才有的仙人之姿,凡夫俗子見了,大多自慚形穢,而不敢生出唐突冒昧之心。 只瞥了一眼,周既明便及時垂眸,拱手行禮道:“在下周既明,見過大姑娘?!?/br> 虞寧初注意到了茶幾上的書箱,那是周老常用的。 “公子免禮,請坐?!庇輰幊踝叩街魑?,溫聲道。 她的聲音輕軟柔媚,如稚鳥撒嬌時的輕啼,甫一開口,周既明竟有種置身湯泉之感,從骨髓里升起一股擾人心神的癢來。 他沒有坐,面朝虞寧初的方向,守禮地垂著眼,解釋道:“承蒙大姑娘賞識,聘請家父教導(dǎo)府上的小公子與二姑娘,不料昨日家父一位摯友病逝,家父收到書信,悲痛不已,昨日傍晚便動身前去祭奠了,車馬來回,恐怕要耽誤半個月。家父的意思是,如果大姑娘不嫌棄在下才疏學淺,這半個月就讓在下代其授課,亦或大姑娘有什么考量,在下全聽大姑娘安排?!?/br> 虞寧初明白了。 她聽過周老講課,很多復(fù)雜的東西周老都能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講解出來,且詼諧風趣,同時又不會過于驕縱學生,嚴厲的時候也頗有威嚴,虞揚、虞菱兄妹倆都很喜歡他。如今周老只是要離開半個月而已,虞寧初無意重新選一位教書先生,周既明又是個舉人,臨時教導(dǎo)一對兒七歲的兄妹綽綽有余了。 虞寧初很快就做了決定:“故友病逝,周老前去吊唁乃人之常情,難得周老還做了如此周到的安排,替我們省了事,只要公子不嫌棄家弟愚鈍,這半個月就請公子代勞吧?!?/br> 周既明道:“多謝大姑娘體諒,早就聽家父夸贊小公子、二姑娘聰慧,若大姑娘沒有別的吩咐,在下這就去準備今日的授課了?!?/br> 虞寧初點點頭,吩咐小丫鬟道:“你送公子去勤學堂,備好茶水,莫要怠慢?!?/br> 小丫鬟應(yīng)了聲,引著周既明走了。 周既明提著書箱跟著,并未再回頭多看什么。 虞寧初畢竟沒有聽過周既明講課,出發(fā)前往寧國公府前,虞寧初帶著微雨來到勤學堂外,并未讓丫鬟通傳,只站在窗外傾聽。 周既明容貌溫雅并不出挑,卻擁有一副清朗的好嗓音,字正腔圓,無論他說什么,對于聽者而言,都是一種享受。 有其父必有其子,周既明的授課也延續(xù)了周老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