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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墓 第272節(jié)

    他看出她需要安慰,就直愣愣提出來,可軟言細(xì)語的安慰半句沒有。

    只會問一句“我能為你做什么”。

    根本不開竅。

    不過這樣也好,這一番對話下來,她心情也沒最開始般暗沉了,倒有幾分啼笑皆非。

    杜平忍不住問:“師兄,你真的喜歡我?”

    元青一愣,耳朵根子先開始泛紅,然后慢慢蔓延至面頰。燈籠散發(fā)出柔和的燈光,映照著他棱角分明的輪廓,他承認(rèn)道:“是。”

    “除了上回在西北,你在葡萄架下說出來那次,其他時候我都感覺不到,甚至快忘記你喜歡我這件事。你對我跟對別人,并無太大區(qū)別?!?/br>
    “有區(qū)別的?!痹喑聊?,又道,“你說過,給你點(diǎn)時間好好想想,等你想通了就告訴我。在此之前,我不敢打擾?!?/br>
    山上的夜風(fēng)有些大,吹得衣袂飄飄。

    元青:“我在等你告訴我?!?/br>
    杜平靜靜凝視他。

    “我知道現(xiàn)在不是合適的時機(jī),可你問了,那我也想問一句,”元青道,“你想好了嗎?”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燈光,他用這樣的語氣來問。

    這一刻,杜平的心無比柔軟。

    她跨前一步,距離從三尺變成兩尺,最后兩人間連一尺都不到。

    元青下意識往后退。

    杜平拉住他的手,阻止他退后。

    元青停下,抬眸望她。

    杜平另一只手也疊上來,一只握住他手背,另一只覆在他手腕,輕輕地說:“你這個人,一身正骨,從小到大都是,連談感情都條條框框按部就班。你自己也知道,我難得有軟弱的樣子,卻不把握機(jī)會。對正人君子來說,也許趁虛而入太困難了些?!?/br>
    元青愣了愣。

    纖長的手指慢慢插入他手縫中,兩人十指相扣。燈光在杜平的瞳孔中流動閃爍,她目光停在他臉上,聲音很輕,很溫柔:“師兄,你是正人君子嗎?”

    元青喉結(jié)微微滾動。

    腦中那根弦“啪嗒”一聲斷了。

    他覺得情況有些糟,自己的雙手和嘴巴仿佛不受控制,下一步就會做出不得體的事情來。

    “不,”元青啞聲道,“我不是君子。”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伸出手,扣住永安的后腦勺,低頭吻下去。

    她的嘴唇好軟。

    元青腦子里只剩下這個念頭,他心跳從來沒這么快過,所有的感知都聚集在嘴唇上。

    這個時候,即便有人來刺殺,他可能都發(fā)覺不了。

    他只是笨拙地觸碰她雙唇,輕輕摩擦。

    忽然,有柔軟濕潤的觸感竄進(jìn)口中,與舌頭輕輕一碰。

    元青驚得后退一步,抬手捂住自己嘴巴,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他整張臉都紅透,失措道:“那是……”后面兩個字被他吞進(jìn)嘴里,他意識到自己問了蠢話,他知道那是什么。

    他在軍營里也聽過葷段子。

    見他如此反應(yīng),杜平忍不住笑:“嚇到你了?”

    元青恨不得把臉都遮起來,但是不行,他這樣羞澀已經(jīng)很丟臉了,如果蒙住臉轉(zhuǎn)頭跑,那根本就不是男人所為。

    他鼓足勇氣問:“我是不是親得不好?我可以學(xué)?!?/br>
    杜平愣住,有生以來,她從未聽說,也從未見過男人會如此反應(yīng)。

    她忽地大笑出聲。

    元青撇開腦袋,按住那種想往地里縮的沖動,強(qiáng)迫自己不逃走。他有得償所愿的欣喜,也有患得患失的自卑,原來感情是這么難的事情,比打仗更難。

    正難堪時,一具溫暖馨香的身體投入懷中。元青一怔,看到永安的雙臂繞過自己腰身。

    燈光映照出兩人的影子,相互依偎。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笑你,我只是高興?!倍牌骄o緊抱住他,“你沒有不好,你很好,一直都很好?!?/br>
    “真的?”

    “真的?!倍牌奖У酶o,“師兄是最好的人?!?/br>
    元青小心翼翼伸出雙手,試探地觸碰她雙肩,然后輕輕攏住,問出疑惑:“所以,你是答應(yīng)的意思?”

    杜平仰起頭,伸手在他嘴唇一點(diǎn),笑道:“章都蓋了,當(dāng)然是我的人了。”

    元青微微地,靦腆地一笑。

    他說:“好。”

    第248章 咱們可以挑撥一下

    皇帝駕崩第二日,京城有一陣小sao動,但在西北軍的壓制下皆發(fā)作不得,事態(tài)繼續(xù)穩(wěn)步進(jìn)展。

    這日,南方戰(zhàn)報傳來,胡家軍又大勝一場,他們繞道而行捅了張?zhí)炖铣玻涯显浇o拿下了。

    南越各異族在張?zhí)斓蔫F腕之下本已歸攏,可胡高陽軟硬兼施,左扶持右打壓,捧一個就踹一個,玩得一手好戲把南越的水再次攪渾,如此之下,拿下張?zhí)斓牧羰刂髁蟊銦o人再反抗。

    徐則看完,無奈地自嘲一句:“在這點(diǎn)上,我真是不如他?!焙哧柕闹坪馐侄卧谖鋵⒅谐鲱惏屋?他有自知之明,的確遠(yuǎn)遠(yuǎn)不如。若換做是他,估計(jì)只會實(shí)打?qū)嵃涯显桨€打服。

    “不用以己之短攻人之長,各有千秋罷了?!倍牌降溃拔业故歉矚g一力降十會,不打趴一次總有人心存僥幸,不如在最開始就把拳頭亮徹底點(diǎn)?!?/br>
    徐則笑了笑:“’多謝安慰。”

    “實(shí)話實(shí)說罷了。”杜平笑著把戰(zhàn)報扔案上,評價道,“不過話說回來,等他把南方都給平了,也就沒我們的事了,到時候想拿都拿不回來?!?/br>
    弦外之音太明顯。

    頓時,好幾雙期待的目光望來。

    不少武將都想借此機(jī)會再建戰(zhàn)功,能在胡家軍之前把張?zhí)旖o做掉,想想都覺揚(yáng)眉吐氣。

    徐如松眼神斜過來,插嘴道:“我看張?zhí)觳贿^是借口,你真正想收拾的胡高陽吧?”

    “他至今沒有發(fā)信函承認(rèn)新組的內(nèi)閣,不打服他怎么收歸南方和湖廣?”杜平理所當(dāng)然道。

    徐如松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嗤笑一聲,緩緩舉起手道:“我去吧。”

    杜平朝他看一眼。

    其他人也朝他看去,只恨自己嘴巴不及他快。

    徐如松語氣拽得二五八萬:“給我兩年,我就能把南面都拿下來,怎么樣?”

    從各方面來說,徐如松都是個恰當(dāng)人選。可出人意料,杜平并未同意。她微微一笑:“我自己去?!?/br>
    徐如松嘴角弧度還未收回去,聽聞此言,愣住:“你瘋了?你去湊什么熱鬧?”

    “我需要軍功?!?/br>
    屋內(nèi)瞬間陷入安靜,幾位武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閉緊嘴巴。若競爭對手是別人,他們還努力爭取一下,可若是眼前這位……唉,還是算了吧。

    杜平光明正大道:“我成為內(nèi)閣首席,雖是被推舉上去的,可多少人心里暗暗不服?西北軍都有不少人在替徐將軍叫屈,更別提京城。他們?nèi)糇サ轿野驯筒坏靡荒_踢下去?!?/br>
    屋里坐著的幾位都是西北軍將領(lǐng),跟杜平關(guān)系不錯。他們也偶爾聽到下面的聲音,可此時此刻,沒人敢承認(rèn),忙不迭道:“沒有沒有,他們隨口說說,有口無心的。”

    徐則苦笑道:“沒什么可叫屈的,打仗我比你強(qiáng),可搞官場這些東西,我不如你?!?/br>
    杜平起身:“這一次征戰(zhàn)南方的人選,有我,徐則將軍,元青將軍,還有龔韌山將軍。若大家沒有異議,那明日的內(nèi)閣會議中,就此投決?!?/br>
    杜厲一怔,問道:“我留守京城?”

    “京城這些老爺們,表面服了,心里還在找機(jī)會,所以,京城必須留幾個對他們有威懾力的將領(lǐng)?!?/br>
    杜厲一聽,覺得頗有道理,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錯,他得替閨女守住大本營。

    徐如松本來也有異議,可這句話聽得他心情舒暢,便也坐回去了。

    徐則心里明白,這場仗不單單是打下張?zhí)爝@么簡單,也不單單是收歸江南這么容易。這位內(nèi)閣首席怕是想借此征服整個天下。打趴南越軍,一舉收復(fù)南方,然后震懾胡高陽,等胡家老老實(shí)實(shí)聽話,余下幾位兵力不足的總督也只有俯首聽命的份。

    他打量著問:“這場仗怎么打,看樣子你已有腹案?”

    杜平微微一笑:“具體怎么打,當(dāng)然要聽有經(jīng)驗(yàn)的,我不能瞎指揮,不過,我想讓元青領(lǐng)三萬兵力堵住豫章,不讓胡家再派人往江南走,另外,在分配兵力圍住湖廣幾大要道,不放人進(jìn)出?!?/br>
    徐則目光沉沉,問道:“你是想圍死胡家?”

    “咱們都是斯文人,不會沒個理由就大動干戈。”杜平笑著拱手,“我就擔(dān)心路途遙遠(yuǎn),軍需跟不上,所以想讓元青跟胡大公子借點(diǎn)糧食兵器,他們?nèi)粼敢?,自是皆大歡喜?!?/br>
    徐則嘆一口氣:“徐家若是不愿呢?”

    杜平明知故問:“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幫徐家一起討伐逆賊,他們不會這么小氣吧?”

    徐則看著她,不說話。

    杜平兩手一攤:“那就沒辦法了,敬酒不吃,他們就只有吃罰酒的份?!?/br>
    議會正式成立后,這是第一次公眾投決。

    杜平起身環(huán)視眾人,一錘定音道:“結(jié)果出來了,這次出兵方案就按西北軍提議的來?!?/br>
    八成票數(shù)都投贊成。

    會后,眾人陸續(xù)散去。有兩位曾在舊朝當(dāng)官的老臣走在最前面,踱著步子漸漸遠(yuǎn)離人群,便低聲議論道:“這玩法的確和以前不一樣,這郡主從小性子就野,呵呵,好端端老祖宗傳承下來的不學(xué)著點(diǎn),狂妄整出這些玩意兒來,她遲早得玩脫了。”

    另一位做出“噓”的動作:“小心點(diǎn)兒,現(xiàn)在得稱她為首席。”

    “老夫看她也不像是介意這等小事的人。”先開口的老臣嘴里雖這么說,目光還是謹(jǐn)慎地檢查周圍,“話說回來,這投票的事情咱們得找人琢磨琢磨。她自己心大,把手里的權(quán)力分出來,真是白費(fèi)了首席的位置。這不是明擺著慫恿人拉幫結(jié)派嗎?只要能團(tuán)結(jié)半數(shù)以上的人,就能決定朝政?!?/br>
    “咱們這位首席跟個人精似的,能不注意這點(diǎn)?”

    “哼,她注意到這點(diǎn)也沒轍,依老夫看啊,她沒那膽以女子之身稱帝,就整些有的沒的,以為這樣就能掌控天下。”

    “這倒是,首席年紀(jì)輕了些,經(jīng)驗(yàn)不足,容易被人鉆空子?!?/br>
    這兩位出身寒門,并無太大的家世拖累,所以西北軍剛亮出屠刀的時候,他們就主動朝杜平投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