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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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考慮到宋吟秋的大部分投資都還沒沒能有所回報,她目前仍是處于還不起錢的狀態(tài)。 她于是玩笑道:“還不清了?!?/br> 沈知弈當(dāng)時正執(zhí)筆寫公文,聞言落下最后一道凌厲的筆鋒。 他沒說話,只是抬頭望向宋吟秋。夕陽西下,她坐在光暈的罅隙里,撲閃的眼睫染成淡金色,青絲滑落,美得仿若一幅畫。 然而下一刻,畫中人動,她轉(zhuǎn)眼,遇見紅塵浮華。 “如果我們與北狄不開戰(zhàn),你會……一直留在這里嗎?” 宋吟秋一怔。 不只是她,就連沈知弈自己也沒想過這樣的問題會脫口而出,他說完便后悔了。 這無異于打破一場浮生大夢。 誰知宋吟秋開口,道:“你希望我留在這里嗎?” 她笑了一下:“其實對我而言,哪里都一樣吧。為臣子的,不都是聞天子令而動嗎?” “我只是,”她的眸中倒映著無垠的草原,聲音漸低下去,“只是有些眷戀草原的風(fēng)?!?/br> 和這里的人。 她在心里補充道。 互市如愿發(fā)展得很好,由于商鋪租金降低,連帶著商品價格也低了不少。宋吟秋上回買的東西多了,再加上最近手頭緊,便沒再買太多東西,只在人群中轉(zhuǎn)悠。她瞧著人流量比上次多了不少,店小二那邊算賬也是算盤珠子撥得恨不得飛起來,結(jié)賬的人就沒斷過。 “二位今天來看到的呀,人可還不算是最多的,”出集市的時候,牧民跟在他們身后諂媚地笑著,“隔不了多少日子,就要立秋啦,立秋之后不久可不就入冬了嗎?北狄那邊冬天又長又冷,少不了要來互市采購,到時候才叫熱鬧呢,而北疆這邊的商人呀,又能賺夠備年貨的錢咯?!?/br> “年關(guān),往年每到這時朝廷便會向北疆調(diào)糧,”宋吟秋走出好遠(yuǎn),忽地問道,“北疆地處偏南,尚且如此。北狄豈非每一年都有人熬不過寒冬,所以才迫不得已不斷向南拓展疆土?” 沈知弈無言地望著她。 但他最終嘆了口氣,道:“若是北狄南推,北疆百姓勢必流離失所?!?/br> 宋吟秋勉強一笑,道:“我知道?!?/br> 自古以來民族之間的戰(zhàn)爭,只有一方有資格獲得生存的權(quán)利。 “我只是想,從前只覺京城寒冬漫漫,殊不知北疆冬日長達(dá)數(shù)月之久。好在冬天來臨之前,我們?nèi)杂蟹ㄗ討?yīng)對,”宋吟秋已然收整情緒,她思索道,“先前我們低價賣出了一批蕎麥良種,又從戶部的撥款里抽調(diào)了一部分,用來獎勵種植蕎麥和其它新引進(jìn)作物的農(nóng)戶,目前就整個北疆而言,蕎麥等新進(jìn)高產(chǎn)量作物的種植已成規(guī)模?!?/br> “想必冬日之前豐收,能夠減輕好些缺糧的壓力,”宋吟秋一方面微定下心神,卻又憂心忡忡地道,“蕎麥雖產(chǎn)量高,但種植過程耗水量也太大了。” “是,”沈知弈道,“好在殿下提前吩咐各家各戶都趁著雨季備了水,又推廣了省水的灌溉方法和多種作物同時經(jīng)營的模式。當(dāng)下民間用水基本能夠得到滿足。” 宋吟秋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聽說民間的說書先生又改了話本,將殿下近些日子的作為也編進(jìn)了戲文,”沈知弈似乎真誠地提議道,“殿下素來愛戲文,可要尋個館子聽上一聽?” “……算了吧?!彼我髑镆幌氲秸f書館子,腦海里就浮現(xiàn)起上一次的尷尬情形來。她至今沒有勇氣去聽那段“斷袖之誼”的話本。 而她既然沒聽過,那便不知全貌,合該不予置評。更何況不過民間閑談,真當(dāng)件正經(jīng)事去處理免不了落下詬病。她思來想去,只權(quán)當(dāng)不知道這件事,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了。 馬蹄聲有規(guī)律地漸行漸遠(yuǎn),沈知弈還在追問道: “殿下當(dāng)真不聽?” “……不聽!你愛聽你自己去!” 第32章 冬戰(zhàn) 交戰(zhàn)地的冬日開始時間從來不是由老天決定,而是取決于北狄人什么時候發(fā)兵打過來。 沈知弈站在火光沖天的夜里,就著水缸里的水洗了一把臉。他接過毛巾胡亂一擦,從親兵手里拿起頭盔戴上,只從縫隙里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外面怎么樣?”沈知弈邊說邊往手臂上套著臂縛,他今日輪值城內(nèi)巡防,接到軍報便快馬加鞭趕了過來。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被煙塵嗆得淺皺了一下眉頭。 親兵呸出一口沙子,嘶啞地道:“老樣子,北狄只出小隊人馬在無主地挑釁。周將軍讓我們的人試圖誘他們到北疆境內(nèi)來,誰知他們一看快要過界了就撤,娘的!” 無主地隨意進(jìn)出沒關(guān)系,但任何一方一旦過了邊境,那便是明目張膽宣布北狄與北疆正式開戰(zhàn)。 眼下剛過豐收日不久,還未到最冷的時節(jié),雙方的精力都還在最佳的狀態(tài)。再者,前些日子互市改革后,北狄也趁機囤了不少過冬的物資。真要大規(guī)模發(fā)兵,不急在這一時。 然而北疆守著邊境卻不敢松懈,畢竟誰也摸不準(zhǔn)北狄下一次沖鋒是否就是來真的。北疆的戰(zhàn)士守了一夜,全靠嚼糙茶煙葉吊著精神。 沈知弈偏頭看他一眼,見他剛從前線下來,被血糊得睜不開眼,于是順手把方才那塊毛巾遞給他:“擦擦?!?/br> “嗨,都是那幫孫子的血,”親兵大大咧咧地接過抹了臉,“將軍,我們往北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