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兄今日脫馬甲了嗎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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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錯了。 - 夏日荒唐不計數(shù),白晝綿長,夜間輝煌。 京嘉山上的課程一日日上著,南邊的舍院還沒修好,葡萄架上的果實已經(jīng)轉(zhuǎn)紫,夏蟬叫到了尾聲。 時節(jié)快到秋天,這幾個月間發(fā)生了幾件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 夏月小考,沐景序依舊甲等第一,這次質(zhì)疑他的聲音小了許多;學府夏日放暑假時,柯鴻雪離了京城,再回臨淵學府,新課程已經(jīng)開了,他遲到了幾天。 李文和這段時間與沐景序莫名熟稔了起來,某次他實在沒忍住,壯著膽子邀請沐學兄下山喝酒,話說出口卻又害怕被訓斥,惴惴不安地等了片刻。 對面那人卻只是頓了頓,淺淺勾出一個微笑:“好啊。” 夏日花事荼蘼,山路上不時有幾片落葉。 秋月皎潔,蒙著一層霧,這算是沐景序入學府以來,第一次參與眾人的宴飲聚會,那日下山的人較平時多出許多。 李文和到底是個機靈人,既邀了沐景序,自然再不敢去楊花樓,只在酒樓包了雅間,眾人品酒聊天,倒也輕松自在。 府中傳言都說沐景序傲慢無禮,可真坐到了一張酒桌上,他們才發(fā)現(xiàn)不好接近是真的,但傲慢無禮、趾高氣昂,實則一點點都沒看見。 沐景序身子不好,席間偶爾咳嗽,李文和特意給他備了清甜的米酒,半點不醉人。 有人來敬酒,他便也受著,聽到有趣的話時,也會勾一勾唇以做回應(yīng)。依舊是剛?cè)雽W府的疏離模樣,但相比起來已然好了許多。 畢竟還在夏天,夜里再涼還是熱的,窗戶開著,席間眾人離了位,沐景序便也倚在窗邊,日月星辰似乎都偏愛他,一格狹小的四方窗棱外,明月正高懸,微風輕拂過他的發(fā)絲。 沐景序一襲白衣,似月上下來的仙子,停駐人間觀一場紅塵千萬。 不知是誰喝多了酒,趴在桌上見到這一幕,眨了眨眼睛,手指不受控制地往前指,口中低聲呢喃:“仙女……仙女來看我了……” 李文和離他最近,嚇得一把往他嘴里塞了只膏黃rou肥的螃蟹,趕緊堵住他的嘴巴。 然后心神不寧地往窗邊看,發(fā)現(xiàn)沐景序神色平常,并未看向這邊之后才冷靜了下來。 憑良心說,沐學兄長得相當好看,眉目淺淡,不怎么笑,有一種似乎與生俱來的圣潔高貴之感,但也……的的確確是個男子的長相啊。 李文和自問渾書看得不少,卻一時間還是理解不了這位色膽包天的同窗,是怎么對著一個男人喊出仙女的。 許是思考疑惑間,打量的眼神停駐得稍久了些,沐景序似有所感,偏過頭來,恰好對上他的眼睛。 李文和不知怎地,心中重重一顫,心跳頻率有瞬間的節(jié)拍錯亂。 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起身離席,走到沐景序身邊。 窗邊涼風驅(qū)散了夏夜的沉悶,空氣中帶著草木的香氣,好像將要下雨。 李文和問:“席上吵鬧,學兄可還適應(yīng)?” 沐景序聞言,回過頭望了一眼這群喝得七倒八歪開始劃拳的學子:“還行?!?/br> 小的才十六七,大的也不過二十七八,這個年紀便是穩(wěn)重,也穩(wěn)不到哪里去。 沐景序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便看到了這些年柯鴻雪生活中的一隅縮影。 但其實阿雪沒來。 沐景序想起他還是盛扶澤的那些年,也是日日月月酒席不斷,總有人做東,邀他喝酒聽曲兒,每一場酒席后,都是算計與爭斗。 縱是今日席間你來我往呼朋引伴,明日朝堂之上也可能遞出一張彈劾的奏章。 那是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需要細細琢磨的宴席,背后是一族身家乃至一方百姓性命的交鋒,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另一個不會被計入史書上,有些荒唐、但又真實存在的朝堂。 所以他很少參加這樣什么都不用算計的酒席,耳邊那些話語雖然心高氣傲,卻又稚氣滿滿,透著幾分難言的可愛。 沐景序多問了一句:“你們平常聚會也是這樣嗎?” 李文和做賊心虛,第一反應(yīng)是瞥了眼窗外楊花樓的方向,又相當迅速地收了回來,若無其事道:“學府課程不忙、或者考學結(jié)束的時候,我們偶爾會下山來飲酒,一般也都是這樣?!?/br> 沐景序被戳中了笑點,眉梢微微向上抬了抬,唇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抿了口杯中酒液,吞下未出口的重復:偶爾。 這小朋友也挺有意思。 李文和不知他為何好像突然之間心情有些好,但見沐景序唇角微勾,也沒忍住略顯傻氣地笑了笑,耳根有些紅。 眾人趕在學府落鎖之前上山,那點酒意在席間被氛圍烘托得無限大,如今山風吹過,倒也清醒幾分。 有人望見前方沐景序安靜走在山路上的背影,那種一整晚都有不真實的飄忽感落了地,心道這人竟真的跟他們一起喝了場酒。 卻還是沒忍住,偏過頭問李文和:“李兄厲害,小弟佩服,只是不知……你是如何將沐學兄請下山的?” 周圍人趕忙將耳朵豎了過來,也實在好奇。 別說他們,就連李文和自己都有些懵。 出言邀請已是豁出了膽子,壓根就沒想過沐景序真的會應(yīng)邀,如今事后回想,依舊茫茫然。 他想了半天,坦誠開口,還不忘給他的仙人學兄正名,義正言辭道:“很尋常的一件事,怎么你們一說,好像這般匪夷所思?傳言不要亂聽,學兄本也就不是多么不好相處的人?!?/br> 眾人:“……”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各自眼神中看到了一種類似無語的情緒。 最先問話的人甚至想問李文和:你說這話自己信嗎。 但轉(zhuǎn)念一想,至少今日酒席上,沐景序從頭到尾都融入得很好。不主動攀談,卻也不會落人面子,始終耐心傾聽著,確實與傳言不一樣。 但…… 反正不可能是尋常事,眾人心里下了定論。 有人好奇:“李兄何時與學兄這般熟稔了起來?” 李文和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思考一番,竟然真被他找到了緣由。 柯鴻雪面上不務(wù)正業(yè)、不聽勸講,實則該做的功課、該寫的文章一篇不落,除去每月送去宮里的,其他也要呈給掌院檢查。 往常是他自己去,但自從沐景序搬去了先生院子后,柯鴻雪就再沒去過一次。 次次拜托李文和跑腿,羊脂玉做的印章麻煩了幾次,交付之后又許了和田的碧玉、徽州的煙墨、蜀地的美酒…… 總之這幾個月來,李文和禮物收到手軟不說,還在沐景序面前混了個臉熟,交談自然而然多了起來。 李文和留了個心眼,沒如實告訴同窗,只說去先生院子時見過學兄幾次,被他指導過功課,一時間耳邊欣羨聲不絕如縷。 李小公子相當開心,心里默默想著: 柯寒英不送好啊不送好。 嘿嘿! 便宜他了! 月華如水,李文和快步追到沐景序身邊,笑著說:“學兄,我們一路!” 這差事多來點,他不介意跑腿! 嘿嘿! 仙人學兄! - 柯鴻雪每次請假再回學府,心情都不怎么好,學府眾人也很默契地不會去打擾他。 立秋那天,柯家送來幾箱西瓜,分給學府書生先生們吃。 李文和這些日子神出鬼沒,柯家送的東西也不好托他相送,更何況其中還有爺爺要他轉(zhuǎn)交掌院的書信。 柯鴻雪想了想,還是帶了書童,親自去了先生處。 快到院門時,他才好似突然想起來沐景序住在這里一般,腳步微頓,身后書童一時不察,往前撞了一下,西瓜頓時碎成許多瓣。 柯鴻雪將心里那點莫名奇妙的情緒隱了下去,吩咐他清掃后重新拿一個來,而后朝院門行去。 他剛剛只是想到,那個夏夜以后,他跟沐景序幾乎再無碰過面。 他說了一句“最好離我遠一點”,這人便真的一次都沒湊到他跟前來。 柯鴻雪皺了皺眉,莫名有些躊躇,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么。 他往院內(nèi)走去,到了掌院的書房前。 門扉關(guān)著,像是怕立秋的風吹進屋子,柯鴻雪聽見里面有細微的交談聲,眉心微蹙,不愿偷聽,轉(zhuǎn)身就欲站遠幾步,等里面聊完了再去敲門。 可剛要離開的剎那,他聽見一道低沉虛弱的聲音:“先生信中跟我說一切如常,我卻不知原來如常是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鬼使神差的,柯鴻雪突然停下了步子,一步也邁不動了。 另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卻回:“殿下看如今的寒英,難道不覺得熟悉嗎?” 柯鴻雪瞬間瞪大眼眸,手指無意識攥成了拳,幾乎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耳邊所有聲響都是空蒙,不真實、似泡影,卻又格外清楚,像是在自己往他耳朵里鉆。 他聽見沐景序那道氣息微弱的嗓音說:“熟悉……怎么能不熟悉。” “可我當初為他取字寒英,便是意為冬日鴻雪,他本不需任何外物傍身,也無需任何改變或遷就,他只要做他的柯鴻雪就好,何故做我的盛扶澤?” 秋老虎氣盛,便是初秋,天氣里仍有一股散不去的悶熱,知了奮力叫著最后一個季節(jié),隨時都有可能死在某一個涼夜。 柯鴻雪定在原地,瞳孔驟縮,頭腦卻一瞬間清空,渾身上下都有微不可查的顫抖,好像隨時就會死過去一樣。 他連呼吸都快忘卻,這像是一個夢境,分不出是好是壞,他只知道自己一動,這個夢可能就碎了。 柯鴻雪不知他們?yōu)楹螘牡阶约海瑓s清清楚楚地聽見里面那位他本該喚做學兄的人說: “我本希望他這一生都可以灑脫快活,做學問做商賈,做什么都無所謂,柯家能護他周全,我能保他平安??扇缃襁@算什么呢?五年前的那個籠,框住的到底是我還是他?” 第12章 沐景序在嶺南時,在一寸寸掰斷骨骼的疼痛間,偶爾也會想隔了半座江山的京城里,柯鴻雪正以什么樣的面容活著。 與阿雪的回憶總是輕松愉快的,不同于那些裹了血霧與深仇的過往,稍稍一想就會疼得心臟都揪在一起,好似要炸裂開來。 已經(jīng)很疼了,復仇留給清醒的時候去思考,痛的時候合該想一些甜蜜的往事,不然該怎么撐過這樣苦的歲月?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叫飲鴆止渴。 沐景序清楚,但他依舊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