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羚好似打了霜的茄子，蔫蔫地嘬咬吸管。她低頭，愣愣盯著手背上多出的兩個悶青色針眼，頭一回知道西紅柿也能致敏。

    紅疹消卻大半，燒還沒退，她啞著嗓子：“那個……”

    周少騫同樣叼了根吸管，吊兒郎當?shù)芈N起二郎腿，等她下文。

    一人握著一罐可樂，面面相覷。

    “能回去了嗎？”

    “住院，明天順道再做一次CT，我看你還不大清醒?！?/br>
    睇他幾秒，石羚默默盤算：“那713案能跟我講講嗎？”

    “石羚，你真是撞到南墻也不回頭！”周少騫氣笑，連名帶姓的叫她。

    她摳了摳指甲蓋，故作委屈地撇下眼角：“我問過之桃和宋璋，他們不愿和我細說，我覺得只有你會告訴我?！?/br>
    周少騫難得見她服軟，沉默半晌：“沉之楠是713案的受害者之一，你們對審判結果不滿意，私下做了些蠢事，結果就導致現(xiàn)在這個樣子?！?/br>
    沉之楠應該就是之桃的meimei。

    石羚皺眉，稍一使勁指甲浮白：“所以池向東參與了713案？”

    “顯而易見?！彼煽蓸?，又隨手拆了包零食，拈幾顆夏威夷果，扔進嘴里嚼，“這案子警廳的人都不敢妄論，你倒是喜歡以卵擊石?！?/br>
    其實當初她托關系了解過內情，約莫知道些大概，涉案人員成分復雜。

    可惜案子隸屬濱海地界，河州法院無權插手。

    時過境遷，她不再是鐵面無私的聶法官，更沒有和朋友的篤厚情誼。明哲保身，才能畜養(yǎng)精力應對該做的，這事她不能管。

    思及此，心頭郁結一掃而空，石羚放松下來：“以后不會了?！?/br>
    “你最好是這樣。”他輕嗤。

    “我餓了?！?/br>
    周少騫急了，瞪她：“蹬鼻子上臉是吧？”

    “我給你下面條了！”石羚右手攥力，把捏扁的可樂罐丟過去。

    周少騫閃躲不及，被幾滴棕色汁液洇濕褲腿，他滿不在乎地拍了拍，繼而起身，食指一勾，將那件墨綠的夾克搭到后肩：“老實待著?！?/br>
    見他背影瀟灑，石羚豎了個中指。

    住院部靠六院東南角，毗鄰欽州北路。

    入夜，車輛川流不息。

    病房臨時安排了位老太太，明天一早手術，家屬跟著照料，一時間氛圍聒噪。石羚抹完膏藥，便出來避風頭。

    綜合樓外圍，靠角落地段隱藏著兩只自動售貨柜，石羚餓極，踮腳直勾勾盯著貨架，最后掃碼選了個rou松面包。

    撕開包裝袋，狠咬下兩大口，面包松軟，rou松摻雜不知名的廉價奶油沫，甜膩但足夠飽腹。

    周遭沒人，是以她肆無忌憚的抻直手臂，口中發(fā)出聲聲呢喃悶響，發(fā)泄壓抑的情緒。

    哼哼唧唧沒半會兒，墻角倏地冒出個人影。石羚咯噔一下，立馬收斂，裝模作樣的往另一邊看。

    “噗嗤”一聲，不大，卻滿含嘲諷。

    她鎮(zhèn)定地撥了撥面包袋子，緩緩抬眼。來人頭顱擋住了頂上的光源，曝露出的大半張臉要笑不笑，樣貌絕佳。

    “最近為什么聯(lián)系不上你？”靳燃唇上的煙剛點燃，說完夾到指縫中看她。

    石羚迷惑：“你在跟我說話？”

    他眼神冷下來：“開什么玩笑？聶從山最后有沒有跟你交代什么？”

    聞言，她瞳孔驟縮，心如擂鼓。

    靳燃吞了口濃煙，朝四下觀望：“跟我來，這里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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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