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于菁繼續(xù)口無遮攔：“阿姨肯定很難過的, 說不定會哭的呢，你需要我?guī)湍惆参克?嗎？需要的話可要現(xiàn)在說好了?奧, 別以后給我托夢，特么怪嚇人的……”

    “我死不了?！”

    余燼狠狠瞪她?一樣, 扭頭?走了?。

    “行！”

    于菁瞅著她?離開的背影，原地笑了?好半天才上樓去。

    其實還是有點擔心的。

    但有時候一個人真的想?死, 你跟著她?、監(jiān)視她?、哪怕拘禁她?都根本沒用。

    但于菁起?碼確定了?, 余燼今天不會有事的。

    *

    余燼沒在外?面停留, 幾乎是直接回了?家。

    她?錯開了?晚飯的時間, 因為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那個人。但是當她?到家的時候，房間里一片漆黑, 就連入口玄關的燈都沒亮。房間里唯一的光源是玻璃窗外?的江海夜色，迷離醉人。

    方珩……沒回來么？

    余燼想?著, 走進餐廳，桌上沒有晚飯的跡象。都已經(jīng)這個點了?，阿姨應該已經(jīng)回去了?。她?又走進廚房，保溫鍋還是溫著的，里面的飯菜沒有動過。

    疑惑。

    她?放下書包，又在房間里轉了?一圈，突然聽到沙發(fā)上傳來細微的動靜。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動了?動。

    余燼愣了?一下這才走近，還沒到沙發(fā)邊上。她?已經(jīng)聞到了?酒精的味道，混合著辛辣果味兒，這場景意外?的熟悉，余燼有一瞬間的茫然，像是不知今夕何夕。

    頓了?頓，她?才伸手拉開了?壁燈，看到綣在沙發(fā)里的人影，這光線來的猝不及防，女人不舒服的“哼”了?一聲?，下意識的抬起?胳膊去擋住臉。

    “……”

    方珩竟然睡在沙發(fā)上了?。

    她?一般不這樣的，她?甚至連東西?都不會擺放到公共的空間里，什么空間該發(fā)生?什么行為，她?總是一板一眼的施行?？次募蛻撛跁狼?、吃飯就在餐廳里、睡覺也只在臥室。

    余燼被女人這動作弄的定在了?原地，但站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對方又沒了?聲?息。

    “方珩……”余燼叫她?名字。

    無人應答。

    她?走過去，輕輕扯了?下對方的袖子：“方珩……”

    “……”女人翻了?個身，發(fā)出了?一聲?含義不明的“嗯”來。

    沒辦法，余燼又去拉她?，把她?整條手臂從臉上扯下來。

    “方珩。”

    女人皺眉，終于瞇起?眼睛看她?，好一會才答應，依舊是一個“嗯”。

    “方珩，你怎么了?？”余燼發(fā)問?。

    “你回來了?……”所答非所問?。

    “嗯，是的?！?/br>
    “……你去哪了?？”

    女人的手鉗住她?手腕兒，把小孩兒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她?說話有點沖，卻又不像是在質(zhì)問?，但語氣?有點怪。

    “……在于菁家，吃了?晚飯?！庇酄a照實答她?，她?覺得方珩有點不對勁：“你怎么了??！?/br>
    方珩在聽到“于菁”的時候似乎撇了?下嘴角，她?半晌沒說話，等了?好一會才回答：

    “……沒怎么。”

    下沉的語調(diào)，聲?音悶悶的。

    “你今天好像有點遲鈍……”

    “沒事！”

    大概是覺得“遲鈍”不是什么好詞，方珩放開了?攥著小孩兒的手，然后揮手趕她?：“去吃飯去。”

    說完了?，她?又自顧自的閉上了?眼睛。

    “……”

    余燼想?，自己剛剛似乎說過的，她?已經(jīng)吃過晚飯了?。

    她?低頭?，看到沙發(fā)腿處的已經(jīng)空了?紅酒瓶，和歪倒在一邊的玻璃大肚杯……她?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喝酒是會醉人的。

    不是所有人都千杯不倒的，只是那個女人不會醉而?已。

    那個人無論飲下多少酒精，都能保持恒久的清明，像是在喝果汁。

    “方珩，你喝多了??！?/br>
    余燼搖了?搖方珩的肩膀，就見到對方的表情蹙起?：

    “……寫?作業(yè)去！”

    “你醉了??！庇酄a又說，伸手穿過她?腋窩，想?要把人抱起?來。

    方珩卻睜眼，躲了?一下她?的手，然后迷迷瞪瞪的說：

    “你沒說你不回來吃飯的……”

    “……”

    余燼突然覺得有點想?笑。

    她?沒見過這樣兒的方珩，前言不搭后語的，說話調(diào)子也怪怪的，語氣?別別扭扭，還一直對她?皺眉頭?。平常的方珩從來都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溫溫柔柔、情緒淡淡的。

    想?笑，于是就真的抽了?下嘴角。

    可就這么一個小動作，卻被對方捕捉到了?。

    方珩的眉皺的更深，嘴角也耷拉下來，像是發(fā)現(xiàn)對方在笑她?而?不開心。方珩縮了?下身子，用最原始的姿態(tài)表示了?抗拒與氣?悶。

    余燼也不介意，她?看著對方這副樣子，反而?更放肆的低低笑出聲?來。女人的頭?發(fā)有點毛躁，身子微躬著，卷紋的居家毛衣拉出細瘦的一截腰線來。

    惱怒與憎惡慢慢褪去，癡狂的愛意恨意也逐漸消散，匣子里最后只余下恒久的、如初見時候一般的吸引。

    她?像是一個無解的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