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3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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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澄看來這的確是個辦法。 于是吩咐其中一個僚屬,“老何,此事就由你執(zhí)筆,盡快寫好,最好今天就要送出去。這個顧禮卿動作也是快得很呢?!?/br> “好,鄒使放心,一篇文章要不了多長時間?!?/br> 鄒澄點點頭,又問:“看有什么其他的辦法?” “能不能……算了。” “嘖。有什么就說,婆婆mama的做什么?” 僚屬給訓了一句,不敢不說,但是大概是比較敏感,所以湊近了放低聲音,“依職下看,除了陛下自己提拔起來的臣子,其他的外庭文臣陛下是不怎么信任的。而陛下所提拔之人,鄒使遞不上話,就是遞上了,誰也不會去得罪顧佐。所以給大司徒的信當然要寫,但卻沒什么用?!?/br> “嘶?!编u澄吸了一口氣,“那你的意思是……” “可以去找內臣。一來,顧禮卿這封奏疏會得罪內臣,因他要在陛下面前奏他們,內臣當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二來內臣重利輕義,只要銀子足夠,他們什么都做得出來。第三,也只有他們才會讓陛下……懷疑顧禮卿?!?/br> 鄒澄眼神一凝,幾日來他焦頭爛額,聽到這里才算有一些見到希望的感覺。 這個辦法細想起來還真的可以cao作,作為鹽官,宮里的太監(jiān)還是認識不少的。 “那,給他安一個什么罪名?” “具體的罪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讓陛下知曉。職下覺得要看似無意將是事情透露出去,罪名……陛下一向是討厭貪腐的,本身京里的官過來巡鹽也都會沾染一些,若是將顧禮卿和巡鹽之時貪墨銀兩聯(lián)合起來,再出其不意的告知陛下,陛下心中豈會不生出疑慮?一旦如此到時候不論他說什么,陛下也不會相信了。” “此計甚好!” 第三百四十六章 此疏,老夫來上! 正德皇帝在觀看親衛(wèi)演武,他的營帳設在最高處,身邊還有六部九卿等重要官員。 而坡下方則是陷入‘斗毆’之中的兩方士兵。 要說名將還是不容易出的,有一個周尚文,有一個王守仁,承平時代找到兩個軍事才能極為杰出的人已然不容易。 再多就是一種奢求了,好在他如今的這些個指揮使,個人勇武是沒問題的,只是說有什么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指揮才能那確實也沒看出來。 所以兩方野斗,最后就成了相互之間勇氣和體力的沖撞。 即便如此,朱厚照對此也是滿意的。戰(zhàn)士們吼聲震天,精氣神足,以往出現(xiàn)的老弱病殘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都是蠻有精神的可戰(zhàn)之兵。 這便夠了。 “大司馬?!?/br> 王炳走近皇帝身邊,“臣在?!?/br> “朕一時忘記了,上次兵部回去自己整頓五城兵馬司,現(xiàn)如今可有結果了?五城兵馬司照理說也是我大明之兵,若是朕挑上幾所親衛(wèi)和他們也打上一場,他們能贏么?” 王炳回奏說:“此事臣已經交代了兵馬司提督,令他對兵馬司人員嚴加管教、汰換老弱,想來也是有些效果的。” 朱厚照微微抿上嘴唇, 他現(xiàn)在當皇帝也是當初‘經驗’來了。 一聽這話,他就知道兵部沒有認真執(zhí)行。 因為兵馬司提督不過六品,屁大的官,他能做什么? “朕只管你這個兵部尚書,不管兵馬司提督是誰。出了問題,朕找你不找他。你明白么?” “微臣明白。陛下放心,待微臣回去之后一定加大兵馬司的整頓,其實微臣已經對其中一些人稍作分類,只不過兵馬司中,人員復雜,有些人……” “什么人?” “臣不敢說。” “不說,這些人你就自己處理?!?/br> 王炳心想,那還是說了算了,“當初,憲廟為顯皇室恩重,便將一些后妃的家人封在兵馬司之中。臣并非不敢得罪他們,只是此事涉及陛下孝名,還請陛下……定奪?!?/br> 憲宗皇帝的妃子…… 朱厚照皺起眉頭,這些事情,王炳應當不敢撒謊,畢竟一查就查得到。 而且邏輯也是成立的,畢竟其實皇帝是真的覺得天下人應當供養(yǎng)他們,人本身也被分成三六九等,出身貧賤、那你就是貧賤,貴族和一般子弟如何能一樣? 也是出于這些觀念,皇帝妃子的家人占一些民脂民膏當然也不是問題,因為他們是皇室的親戚啊! 但落在朱厚照手里其實也有些難辦,憲宗……相當于是他的爺爺了,他的那些妃子的家人,現(xiàn)如今說不定七十都有了。 本來就是給他們一個領朝廷俸祿的機會, 養(yǎng)了一輩子,人肯定是個廢的,如果這個時候忽然不養(yǎng)了,有些人是真的會死掉的。 真出現(xiàn)這種情況,其實會傷害皇帝孝順的形象, 因為即便是文臣本身也會覺得……有些人身份尊貴,被朝廷養(yǎng)著也沒什么。 說白了,在沒有人人平等思想觀念的時代,你非要削減一些貴族的好處,反而會讓很多人不能夠接受! “將所有類似的這些人集中在一起,再將能用之人集合起來,先如此辦理吧。如果兵馬司始終不能夠整頓完成,兵部就將其裁撤?!?/br> 邊上,劉瑾踏著小碎步過來,“陛下,二十五衛(wèi)指揮使都到了?!?/br> 朱厚照點點頭,夾著馬肚往前移動。 這二十五人的名字,他都記得住,但二十五個實在太多,不好在這里一一念出來,所以只是眼神掃過眾人, “上直親衛(wèi)可以說是天子親軍。今日你們也都表現(xiàn)的很好,朕看到了每一位戰(zhàn)士都足夠英勇,今日回去以后,親衛(wèi)軍要繼續(xù)保持cao練,不是說沒有仗打,每日便無所事事,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用你們的時候你們要堪用,這是最根本的要求?!?/br> “還有些事,咱們事先說清楚,上直親衛(wèi)是所有衛(wèi)所之中軍餉最好的,因而朕對你們的要求也是最高的,你們還都是軍學院出身,知道朕最講究軍隊的紀律,所以你們這些指揮使不要給人舉報有作jian犯科之事項,朕不會天天盯著你們,但你們一旦犯了錯,就不要想著來求情。這話講在前頭,這真有那一天的時候不要說朕不教而誅。要知道軍令如山,朕就是為了這四個字,也不可能饒過任何犯法之人!” “臣等明白!” “好!你們各自回去收攏部隊,隨后各帶二十人,隨朕狩獵!” “是!” 朱厚照像是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似的,行走坐臥之間都很有興趣,而且他自己將來是有親征計劃的,平日里就有騎射的練習,但像今天這樣正兒八經出來狩獵也還是頭一回。 他作為年輕人很開心,可就是苦了韓文、閔珪這幫七十來歲的老頭兒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張敷華更是過來勸諫,“臣聞帝王之致治,有覆天下之仁而以不費為施,有周天下之智而以不勞為用。治天下之道不可概舉,知人安民二者而已。如今年年演武,其施以費,惟愿陛下禁沉湎而弗行,斥異端而弗尚,以綿宗社于隆長?!?/br> 朱厚照不喜歡聽這個人文縐縐的講話,所以也沒給好臉色,“演武乃是朕所擬定,沒有什么異端之人,也不存在什么異端之事。張總憲,治國是要靠仁、靠德、靠孝,但有的時候也要靠這短短的馬鞭。沒了它,也不行?!?/br> 與此同時,他也看出來韓文和閔珪似乎有些吃力,便說:“朕正值青春鼎盛,出來騎馬馳騁是可以的。幾位老臣還是先回去吧,總歸正式的演武也已經結束了?!?/br> 韓文和閔珪也不是很敢走,“微臣等還是要陪著陛下?!?/br> “不必,令你們回去是圣旨,大司馬和楊介夫留下就可以了。” 不久之后,二十五衛(wèi)指揮使并上一些士兵簇擁著皇帝到森林里開始狩獵。 在此過程中,還有圣旨傳出,說:“太祖高皇帝驅除元孽,用夏變夷,乾坤辟而載正,日月滌而重朗。時大明天兵無人可擋,朕今日重騎射而憶先祖,并昭告大明后世之君,武備不可廢弛,騎射不可荒用!” 消息傳出來, 韓文和閔珪看了都一眼看穿皇帝的心思,皇帝對演武、狩獵有些興趣,為了避免反對聲音,就以這樣的名義下達圣旨。 這下好了,明年再有這樣的活動,那也是追憶先祖了。 “……好在,陛下確不是玩鬧的性子,如今兵備大有起色,京營邊軍皆軍威大震,也算一時煊赫了?!遍h珪捋了捋胡須,老實說,除了這樣說他也沒有其他辦法。 韓文一樣如此。 兩個老人并不打算去和皇帝糾結過多,本來皇帝體恤老臣,讓他們回去休息也算是給他們面子。 不過下人扶著韓文上馬車的時候,從韓府里過來一人,他騎著馬,乃是送信而來。 因為是閔珪,韓文并不避著。 在馬車里坐好之后便拆出來看,結果越看眉頭越深,而且最后都嘆出一口氣。 閔珪驚異,“怎么了?有什么逆事?” “逆事倒也談不上。你看看吧。” 韓文揉了揉腦門,依靠在后,一副心累的模樣。 閔珪和他的反應差不多,“貫道兄,這件事你無論如何要勸住禮卿!” “要是聽老夫的話,就不是顧禮卿了。”韓文幽幽的說。 “但這件事干系實在重大,如果引得圣上龍顏震怒,真將此事查下去,那禮卿往后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顧佐是韓文一手提拔,今年以前還一切都好,只要是韓文說話,顧佐都聽得進去。但鳥兒長大了,總是要自己飛的。 “沒有用的?!?/br>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 他們兩人都不是很壞的官員,但為官之道絕不是善惡分明,有些事可以追究,有些事追究了反而會破壞大局。 謀事先謀身,這是他們堅信的道理,可現(xiàn)在顧佐不愿意謀身,這樣下去其實也不利于他謀事。 “并非是我愿意就這么看著。朝瑛,你說陛下難道不知道禮卿的性子嗎?陛下為何要讓禮卿去巡鹽?” 啪。 閔珪一拍腦門,剛剛一著急竟然忽略了,“陛下要清理鹽法弊政!難怪,難怪要在這個時候忽然演武!” 就這么一瞬間,他們兩位忽然恍然大悟! 這樣的話,就聯(lián)系上了! “陛下不愧為我大明朝五代以來之明君,如此說來是心志已堅,哪怕不惜使用親衛(wèi)也要力推此事。那禮卿……咱們還不能夠亂勸?!?/br> 萬一把顧佐勸住了,這不是耽誤皇帝的大事么? “確實不能亂勸。陛下有意清理鹽法弊政,懲治貪官污吏,這原也是好事。我們還是不要去壞事了?!?/br> 原來他們是擔心朝局因此不穩(wěn),可現(xiàn)在看來是皇帝授意。 那掌控大局之人就是皇帝,按照以往的經驗,其實沒什么可擔心的。 一瞬間,韓文想通了所有,也做了一個大的決定, “禮卿要上的這封奏疏……便由老夫來吧!” 因為他知道,他真的勸不動顧佐,如此,就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希望能讓顧佐成熟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