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節(jié) 我佛慈悲(上)
無論服了多少的藥,顧原祺仍然吐血不止,昕兒愁眉不展,葉天成收回手,“二公子,我看他受了極重的內(nèi)傷,除非上少林寺……?!?/br> 提著包裹,李秀寧看昕兒躍上馬車,劉文靜站在馬車旁,壓低了聲音不知在對她說什么,她只是不停的點(diǎn)頭,隨后劉文靜轉(zhuǎn)過身,看見李秀寧,微微垂首行禮,然后快步越過她走進(jìn)了李府。 “昕兒,這里是些點(diǎn)心和銀兩,”李秀寧強(qiáng)堆出滿面的笑,“我和柴紹下個月就要成親了,希望到時候你能回來喝我們的喜酒?!?/br> 也許李府的人,只有面前的這位李秀寧才能如此善意的待人,昕兒伸手接過包裹,“謝謝,祝你們幸福?!?/br> 馬車快速的穿過黎明前空無一人的太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趕到少林寺,原祺哥哥有洗筋經(jīng)的根基,服了葉天成的藥,他已經(jīng)不再吐血,應(yīng)該能夠堅(jiān)持到少林寺吧! 仔細(xì)檢查了李府的令箭,守城的兵丁捧著令箭大步上了城樓,昕兒心焦的抬首向城樓張望,很快,兵丁大步下了城樓,他身后跟著一個穿著藍(lán)色長衫的男子,待他們走到城樓中段,昕兒這才看出藍(lán)衫的男子竟然是李世民。 “昕兒,”李世民手按車轅,跳上馬車,“我與你們一同上少林,我想他們看在太原李府的面子上,也能收治顧原祺?!?/br> 與李世民并肩而坐,昕兒心事重重,由始至終一言不發(fā),她在心里猜測李世民突然出現(xiàn)的原因,以他的身份,而且目前太原的形勢,如果沒有目的,怎么可能放下一切,陪伴自已送原祺哥哥上少林寺? “昕兒,你一定在猜為什么我會隨你上少林寺吧!”馬車上了官道,跑得風(fēng)馳電掣,李世民面帶笑意,“其實(shí)原因有兩個,其一,我剛剛與顧原祺結(jié)盟,他對我們起勢至關(guān)重要,我要依靠他消滅骨疽的勢力;其二,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少林寺雖然不問世事,但是關(guān)鍵的時刻也許能夠幫上我的忙,所以為公為私,我都會去?!?/br> 是這樣嗎?昕兒側(cè)目對李世民微微一笑,原祺哥哥曾經(jīng)說過,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讓別人看出自己的想法,但是面對李世民,昕兒沒有一點(diǎn)兒把握可以騙過他。 一路上李世民談笑風(fēng)生,他風(fēng)度翩翩、談吐雋雅、儀表堂堂、見識廣博,的確令人傾倒,難怪許多的能人異士都愿意與他為友,想必他們都堅(jiān)信終有一日,他會如他的姓名一般,濟(jì)世安民,成為天下的主宰。 “昕兒,喝水,”接過水囊,昕兒仰頸飲了一口水,離開太原已經(jīng)七日,計(jì)算時日,再過幾日,便能到少林寺了,只不知少林寺愿不愿意救治原祺哥哥,若他們不愿,自己該如何是好呢?“不用擔(dān)心,出家人慈悲為懷,他們一定會出手相救的?!?/br> 無論什么時候,在他面前,似乎完全無法隱藏自己的想法,昕兒沉默著放下水囊,李世民跳上馬車,“昕兒,到了前方的市集,咱們還是請個醫(yī)士為顧原祺診診脈吧,他一直昏睡,我有些擔(dān)心?!?/br> 聽他說得這般真誠,昕兒幾乎就要相信他,微微笑著,昕兒突然發(fā)現(xiàn)無論李世民怎樣的真誠,自己都無法信任他,也許他從前對自己做過太多背信棄義的事,所以……。 走遍了市集,都沒有找到一家醫(yī)館,眼前天色漸晚,只能在這里停留一夜了,安頓好顧原祺,昕兒坐在床邊運(yùn)功,灰衣人的一擊震傷了心脈,洗筋經(jīng)能夠減輕傷勢,但要痊愈,卻需要時日。 氣息運(yùn)轉(zhuǎn)兩個周天,昕兒只覺得神清氣爽,她收了功,一睜開眼睛,卻看到李世民雙手支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見自己睜開眼睛,便微笑著,“昕兒,我?guī)缀跬耆牪坏侥愕拇⒙暎@是什么武功?” 總覺得他的眼神令人不悅,昕兒起身查看顧原祺,他仍在沉睡,氣息紊亂,“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功,我很小的時候原祺哥哥傳授給我的?!?/br> “昕兒,”李世民皺著眉頭,“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么你對顧原祺的稱呼這般怪異?難道他不是你的親哥哥嗎?” 沉默片刻,“你為什么有這般奇怪的想法?他就是我的親哥哥?!?/br> 看著她的背影,李世民仍然不敢確定她就是自己在秦樓見到的那個女子,這些年來,他一直在確定昕兒是不是當(dāng)日秦樓的那個女子,可是她的容貌卻這般普通,與那女子全然不符,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是那女子的容貌記得很清楚,那般的絕色,怎么可能輕易忘卻? “昕兒,”李世民看著她細(xì)心的照顧顧原祺,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他不由問自己,難道試探得太久,自己對她日久生情了嗎?“天色已晚,明日一早便要上路,早些歇息吧!” “嗯,”剛剛起身,突然聽見屋頂有輕微的腳步聲,目光微閃,“二公子,我要幫哥哥梳洗,麻煩你幫我照顧他?!?/br> 待他走到床邊,昕兒閃身到了房門邊,示意他呆在床邊,伸手推開房門,翻身上了屋頂,卻見一個白衣的少年,雖然笑容滿面,卻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在屋頂之上,左側(cè)的屋檐旁放著一把梯子,聽見聲響,他轉(zhuǎn)過頭,一見他的容貌,昕兒不由大吃了一驚。 那少年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jì),面容精致美麗,長眉鳳目,鼻梁挺直,嘴唇櫻紅,尤其是他的皮膚,皎潔潤白,細(xì)膩如同白玉,他站在屋頂,夜風(fēng)夜拂,白衣如雪,在漫天的夜光之下,他美得如同一朵正靜靜綻放的蓮花,這般的面熟,什么時候曾經(jīng)見過他? “你……,”少年詫異的揚(yáng)起眉,他小心翼翼的伸長脖頸,向下張望,“你是怎么上來的?” “你呢?”昕兒慢慢走到他身邊,看他立足不穩(wěn),昕兒已知道他身無武功,想必是從那把梯子爬上的屋頂,“你到屋頂來做什么?” “你看,”少年笑著指著那把梯子,“我看師父去了何處?!?/br> 師父?昕兒轉(zhuǎn)身向遠(yuǎn)處張望,只見火把晃動,不由有些詫異,在這樣偏僻的小鎮(zhèn)上,夜晚竟然這般熱鬧? “糟了,”那少年一擊掌,“我們在前個鎮(zhèn)上救了一個女子,看來那些人追過來了,快,咱們快躲起來,讓他們看見,咱們可就糟了?!?/br> 看他搖搖晃晃的走了一步,然后又回過身,對自己展顏一笑,伸手拉著自己的衣袖,“走吧,我保護(hù)你?!?/br> 保護(hù)?昕兒淡然一笑,伸手抱著他的腰,飛身躍下屋頂,少年張大口,“你,你是飛下來的?” “那女子在什么地方?”昕兒放開他,“那些追趕的人,一時半會兒到不到這里,得讓那女子盡快離開?!?/br> 雖然荊釵布衣,但那女子仍然不掩國色天香,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昕兒也不禁心生憐憫,那少年上前一步,將昕兒適才給她的銀兩塞進(jìn)她手中,“我叫店家為你準(zhǔn)備了馬車,你快些離開吧!那些人已經(jīng)趕來了?!?/br> 目送著馬車離開,昕兒和少年一同轉(zhuǎn)過身,卻聽街頭馬蹄聲響,回過身,只見一眾人跳下馬,吆喝著跑進(jìn)客棧,看他們將客棧擾得雞飛狗跳,少年轉(zhuǎn)首對昕兒頑皮的笑著,剛要說話,那些人已經(jīng)從客棧中跑了出來,卻不離開,當(dāng)先一人手持大棍,緊盯著少年“小子,人呢?” “什么人?”少年側(cè)身擋在昕兒身前,神氣活現(xiàn),“咱們可不認(rèn)識你,什么人?” “好小子,”那人大喝一聲,大棍帶著風(fēng)聲迎頭擊下,昕兒伸手將少年拉在身后,手指一動,銅錢擊中木棍,木棍在空中斷成兩截,那人頓住腳步,張大口,“你……?!?/br> “公子,”昕兒側(cè)身站在一旁,“只不過幾個平庸的武人,何需出如此重手?” 平庸的武人?不待少年說話,那些人已經(jīng)揮舞著棍棒沖上前來,昕兒抽出匕首,飛快的在空中畫一個圓圈,所有棍棒從中折斷,那些人呆立原地,昕兒恭敬的退到一旁,“公子,奴婢替您出手了。” 那些人突然驚叫一聲,眨眼之間如鳥獸散開,少年看著空空如也的大街,先是目瞪口呆,隨后捧腹而笑,伸手執(zhí)著昕兒的手,“你這般厲害,我請你喝茶?!?/br> 幾盤粗劣的點(diǎn)心,一杯粗茶,少年輕輕搖著紙扇,“我和師父下山,要到少林寺去祭拜一位師父的故人,你呢?” “我哥哥病了,”用了一塊點(diǎn)心,昕兒微微一笑,“我們要去少林寺請大和尚診治?!?/br> “咱們可以一同上路,”少年異樣興奮,“師父不愛說話,我滿肚子的話只能悶在心里,對了,我還沒請教你的名字?” 名字?要說嗎?畢竟與他首次相見,能不能相信他呢?昕兒不禁猶豫了,少年卻不覺有異,他喝了一口茶,突然恍然大悟的一拍手掌,“我忘了,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姓即墨,名輕侯?!保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