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五節(jié) 棋逢對手(二)
關(guān)了院門,轉(zhuǎn)過身,昕心只覺得心異常沉重,李世民到訪的原因從剛才他們的對談中已經(jīng)猜到,只要李家起兵,天下便會大亂,那濟(jì)濟(jì)的黎民,難免……。 “昕兒,”不知什么時候,即墨輕侯走到昕兒身后,他輕輕撫著昕兒纖瘦的肩,“一切都是不能逆轉(zhuǎn)的,李家遲早要反,也許這場仗,打得早,比打得晚好?!?/br> 是嗎?傍晚過后,便開始下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坐在月牙凳上向窗外張望,只覺得心如同裝滿了鉛塊,沉甸甸的,只聽耳后門響,即墨輕侯已走進(jìn)房中,“昕兒,今日大雪,在山上的時候,每逢大雪師父都會吩咐人煮這個,你也來嘗嘗?!?/br> 灰的瓦罐里放著豆腐、青菜、蘑菇和鹿rou,昕兒好奇的看著即墨輕侯,“你師父不是道……?!?/br> “是?。 奔茨p侯微微一笑,“但我不是,所以我可以吃rou。” 口中滿是鮮美的滋味,蜷縮成一團(tuán)的心慢慢展開,即墨輕侯微笑著看著昕兒,“好吃嗎?” “嗯,”昕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真沒想到你竟然有這般好的手藝?!?/br> “昕兒,李家起兵之后,我們就要離開這里了,”即墨輕侯放下筷子,轉(zhuǎn)首看著黑色的夜空,“師父說我得幫李世民奪得天下,這樣,才算是順應(yīng)了天命,昕兒,師父說,李世民才能給天下的百姓帶來幸福的生活,他會是一代明君。” 明君嗎?無論怎么看,都覺得李世民那么的討厭,少林河邊所發(fā)生的一切歷歷在目,若非他,了然師父不會死,小可也不會受盡驚嚇,他似乎最擅長的就是背信棄義,他明知道楊廣可能是自己的父親,仍然要自己殺了他,這樣的人,真的會是明君嗎? 一切的疑惑都隱藏在自己心里,李世民笑容可掬,似乎心情極為愉快,不時前仰后合,即墨輕侯坐在昕兒身邊,不知在想什么,顯得有些心事重重,“昕兒,你說師父現(xiàn)在會不會已經(jīng)回了終南山?” 聽他突然這般問,昕兒不由愣住了,“終南山?你不是說你師父會到太原來嗎?” “可他一直沒有來,”即墨輕侯突然有些迷惘,“我剛剛想,如果我不按師父的交待幫助李世民,而是直接帶你回終南山又會如何?” “如果你想回去,那我們就走吧!”昕兒微微一笑,伸手拉著他的手,“只不過得等到明年春天,大雪封了山路,咱們可上不了山?!?/br> 低聲交談,完全沒有關(guān)注李世民、裴寂和劉文靜,不知什么時候,突然覺得屋里安靜下來,昕兒和即墨輕侯不約而同的轉(zhuǎn)首,李世民笑吟吟的看著即墨輕侯,“輕侯,你覺得咱們何時起兵較好?” “冬末春初,”即墨輕侯淡然道:“既然唐公下定了決心,咱們就先做好準(zhǔn)備,待到冬末,放出消息之后,不是起兵的最好時機(jī)嗎?” 明明什么都沒有對他言,他卻猜到了自己已經(jīng)說服了父親,李世民側(cè)首看著他,他卻若無其事的微笑,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干,他飄然與世塵之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蕓蕓眾生。 “輕侯,大事易舉,需要準(zhǔn)備的事千頭萬緒,你和昕兒不如搬回……。” “不用了,”即墨輕侯固執(zhí)的搖了搖頭,“我和昕兒還是住在那庭院里,你有需要,可以放信鴿找我們,對了,不要派人來了,人來人往,周圍的鄰居都該懷疑了?!?/br> 看著即墨輕侯殷勤的扶昕兒上了馬車,然后縱身躍上車轅,熟練的揚(yáng)起馬鞭,“昕兒,我們現(xiàn)在去市集,還能買到菜?!?/br> 來不及聽昕兒的回應(yīng),馬車已經(jīng)絕塵而去,李世民緩緩的轉(zhuǎn)過身,這世間有那許多的豐功偉業(yè)等待建立,為什么昕兒和即墨輕侯視之為無物,偏偏喜歡市井生活,看他們樂在其中,難道那花花世界、萬里江山、無上的權(quán)力都及不上那破舊的庭院? 百思不得其解,李世民抬首看了看裴寂和劉文靜,他們壓低了聲音,正要商量如何將出兵攻打匈奴的消息傳出去而不引起懷疑,似乎感到他的目的,劉文靜側(cè)過身,“二公子,看您的神情似乎有疑惑在心?” “兩位先生,我越來越覺得即墨輕侯不可小視,我還記得當(dāng)日李淳風(fēng)曾經(jīng)說過,輕侯會是經(jīng)天緯地之才,當(dāng)日我并不相信,可是兩件小事,我便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連我自己都覺得那般可笑,”李世民一邊說,面上的笑容卻在收斂,最終他的眼神已然如冰,“可是以他的才華,為什么他寧愿隱居于市,也不愿……?!?/br> “二公子,”裴寂淡然道:“他自幼在終南山中長大,他并不了然世間那些誘惑,這樣不是很好嗎?你不想他覬覦的東西,他絕對不會渴望,這樣沒有要求的人才,正是二公子所求,二公子何需疑惑,即墨輕侯想要的,是昕兒,我看,就讓昕兒陪著他吧,兩個孩子,能有多大的作為?” 是昕兒嗎?在心里默默的重復(fù),李世民不知不覺間握緊了拳頭,是昕兒??! 默默的轉(zhuǎn)過頭,劉文靜看了看裴寂,他似乎毫無知覺,難道他是刻意所為,告訴李世民,昕兒不屬于他,他如果想要得到即墨輕侯的幫助,就必須放棄那個美貌傾城的女子。 真沒想到她會那般的美,連自己這樣的不好女色的人,看著她,也覺得心動不已,難怪李世民對她如此傾心,可是看那女子注視他的目光,想必也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與其讓他白白的做夢,不如早早兒便打消了他的念頭,況且即墨輕侯也許真真如李淳風(fēng)所言,是經(jīng)天緯地之才,胸懷大局,能夠為來日開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提供幫助。 微笑著垂下首,裴寂言外隱藏的意思自己何曾不知,每次看到昕兒注視自己的目光,都覺得一陣一陣的心悸,她不喜歡自己,甚至厭惡著自己,可是……,可是……,想到要放棄,心就痛得裂開了一般,人言道江山美人兒不可皆得,既然要了江山,那沒有美人兒又何妨? 何妨嗎?心痛得眼淚似乎就要流下來了,耳中似乎聽到了然蒼老的聲音,“這位施主,今日種因,來日得果,還望你來日不要為今日之因后悔、痛苦?!?/br> 那個和尚!那個和尚!他果然厲害,他早早兒的便猜到自己此刻的痛苦,痛苦嗎?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為一個女人痛苦,痛苦得生不如死,也好,也好,這痛苦來得這般早,自己還有江山可以彌補(bǔ),有了江山,何愁沒有美人兒? 這般想著,強(qiáng)行將心痛壓下去,壓得那般狠、那般快,如同要隔絕掉那些痛苦一般,微笑著抬首看著裴寂和劉文靜,他們?nèi)栽诟`竊私語,眉頭緊皺,眼神那般凝重,如同整個江山都壓在他們肩頭一般。 天氣越來越冷,大雪封門,屋中火爐中炭火正熊,昕兒凝神查看棋盤上的布局,思量著下一步子應(yīng)該放在何處,即墨輕侯拈著火筷,小心翼翼的拔弄著紅泥碳爐中的橄欖核,茶香陣陣,泌人心脾,一切都那么完美,即墨輕侯看著猶豫不定的昕兒,緩緩的綻開笑顏。 “昕兒,你知道嗎?其實我有一個秘密連師父都不知道,”這般說著,提壺為她斟滿茶杯,“我現(xiàn)在想告訴你,這樣,這世間就有兩個知道那個秘密?!?/br> “什么秘密?”揚(yáng)眉笑著,昕兒放下手中的棋子,對他嫣然而笑,“到你落子了?!?/br> “我在終南山中有一個秘密的家,連師父都不知道,”即墨輕侯神秘的笑著,他隨手放下一枚棋子,昕兒棋藝太差了,她還不懂棋道,可是與她對奕,看著她全神貫注思索的模樣真真的迷人,“有一日,我總要帶你去?!?/br> “好?。 笨炜斓膽?yīng)了,似乎晚一點(diǎn)兒應(yīng),便會被視為回絕,昕兒重又陷入思索之中,愁眉深鎖,“輕侯,我也有一個秘密?!?/br> “秘密?”忍不住凝視著昕兒,秘密嗎?什么樣的秘密呢?沒想到昕兒也會有秘密,即墨輕侯伸出手,“落在這兒吧!” 昕兒按照即墨輕侯的指引放下棋子,輕聲道:“其實我早知道皇上就是我爹。” 這般的詫異,即墨輕侯瞪大了眼睛,昕兒眨著眼睛,“娘病的時候,可能已經(jīng)預(yù)感到她不行了,娘怕我忘了,她把這個秘密縫在我的衣服上了,我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當(dāng)原祺哥哥告訴我,娘死了的時候,我為了懷念,把娘為我做的衣服重新翻了出來,我就發(fā)現(xiàn)了那個秘密,當(dāng)時我那么的震驚,原來……。” “昕兒,別怕,”即墨輕侯微笑著,“別怕,他既然真的是你父親那又能如何?你是你,他是他,你若不想認(rèn)他,他便不是你的父親,無論發(fā)生了什么,我總會支持你?!?/br> “嗯,”從未這般的相信一個人,甚至連顧原祺都不及,“輕侯,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信你?!?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