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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從水里撈到人了嗎 第40節(jié)

    宴聆青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緩緩側(cè)過頭,“你影響到信號了,要離遠(yuǎn)一點(diǎn)?!?/br>
    他現(xiàn)在控制得比以前更好,流量就算慢些也能用,白裙小姐在就不行了。

    地址加載出來,宴聆青依舊在湖邊蹲了兩小時,確定沒人來跳湖才帶著白裙小姐往目的地去了。

    精神病院,何簡奕獨(dú)自待在房間,他折斷的手腳已經(jīng)能動,此時正抱膝側(cè)躺在床上,眼睛緊閉,嘴唇干澀發(fā)白,睡夢中也并不安穩(wěn)。

    寂靜無聲的夜里,空氣似乎變得越來越冷,何簡奕將自己抱得越來越緊,身體顫抖,嘴唇開開合合不停念叨:“鬼,鬼,鬼……”

    何簡奕感覺有什么東西將他控住了,他想逃離卻一動不能動。

    “砰?!?/br>
    心臟猛地跳動,何簡奕驚醒過來的剎那渾身僵住,他背后有人。冰冷得像具尸體的人。

    不,不是人,是鬼。

    “砰!砰!砰!”

    心臟跳得一下比一下重,何簡奕嘴唇發(fā)青,他緊緊咬住牙齒將自己躬成蝦子,但那鬼就像貼在了他后背上,不論怎么移動都無法甩掉。

    極致的恐懼中,何簡奕扭過頭看清了后背那東西的臉。

    “啊——”

    驚叫劃破夜空,何簡奕駭然地看著那張熟悉的青白面恐,“寧……寧靜怡!放過我……我都這樣了……你放過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臉色越來越白,手指緊緊攥住胸口的衣服大口喘息。

    值班的人發(fā)現(xiàn)動靜立馬過來查看,“病人心臟病發(fā)需要進(jìn)行搶救!”

    醫(yī)生護(hù)士忙碌起來,沒人看見正在被搶救那人的胸口還趴著一只厲鬼。

    除了何簡奕。

    “你沒有瘋?!?/br>
    女鬼粗澀詭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何簡奕的心臟越來越痛,“不……啊——”

    何簡奕失去了意識,醫(yī)生還在搶救,最后宣布搶救無效死亡。

    一直在旁邊沒出聲的宴聆青跑過來看了看,“他死了?!?/br>
    白裙小姐有些怔然,整只鬼像是失了魂一般訥訥說道:“我沒有殺他……沒有殺……”

    宴聆青:“是的,這樣很好,醫(yī)生說他是心臟病犯了?!?/br>
    一個夜晚就這樣結(jié)束,宴聆青完成了白裙小姐交給他的工作,拿穩(wěn)了手中的五百塊錢。

    更高興的是,鬼屋第二天發(fā)工資了,整整三千五百塊,從看到這個數(shù)字開始,宴聆青嘴角就沒下去過。

    又有錢了。

    他沒有忘記要請主角受吃飯的事。

    六點(diǎn)下班的時候,宴聆青比往常更快一點(diǎn)跑出來,因?yàn)橹鹘鞘芎退l(fā)信息說六點(diǎn)會在游樂園門口等他,接他下班,然后一起去吃飯。

    游樂園員工出入口,一輛低調(diào)的黑色豪車停在那里,宴聆青已經(jīng)認(rèn)得那輛車,上次主角受過來給他送身份證也是坐的這一輛。

    他拉開門坐上了副駕,還沒坐好已經(jīng)迫不及待說道:“我今天得到了3500塊。”

    江酌洲沉聲應(yīng)道:“嗯,信息里已經(jīng)說過了,我記得。”

    宴聆青:“是的,但是我還想當(dāng)面說?!?/br>
    江酌洲:“好?!?/br>
    江酌洲的聲音一直很低,像是沒睡好,又像是沒什么興致,宴聆青覺得有些怪,卻也察覺不出太多。

    直到車子停了許久一直沒有開動,他才后知后覺問道:“你怎么了?車子壞了嗎?還是你生病了?”

    江酌洲沉默片刻,眼神看過來時顯得復(fù)雜又沉重,“宴聆青……你想過報仇嗎?”

    宴聆青不解:“報仇?”

    江酌洲:“欠了的要還,被欺負(fù)了也要還回去,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是你的行事準(zhǔn)則,那你有想過自己的仇嗎?”

    第38章

    宴聆青從未對他說過類似的話,但他的行為準(zhǔn)則很好懂。

    他說付出勞動的人該得到報酬,幫助那只住在“樓下”的女鬼討錢債和命債,他買給他的衣服甚至請他吃的一頓飯他都謹(jǐn)記在心,時刻想著要還給他。

    恩是恩,債是債,江酌洲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有時候他會想,宴聆青在這方面其實(shí)跟他很像,只不過他們一個表現(xiàn)溫和,一個凌厲。

    死亡、傷害、孤獨(dú),以及鋒利如刀的謠言構(gòu)成了江酌洲二十多年人生中最醒目的色彩,被這些色彩洗滌過后,他早已沒了那些溫和的情感,恨意、戾氣、警惕和冰冷才是他的本質(zhì)。

    這是他無論看上去有多矜貴有禮也無法遮掩的事實(shí)。

    曹伯的悉心照顧,李卓飛的誠心相待他都看得到,但他也深知唯有盡量避開和他們接觸才是最好的選擇。

    宴聆青也是一樣,他不想把他拉進(jìn)自己的漩渦中來。

    但他偏偏又不一樣,他是唯一一個可以撕破困住他牢籠的人,也是唯一一個不會受到所謂“克命”影響的人。

    所以江酌洲克制不住親近他,又控制自己保持距離。

    如果真的想要見面又怎么會抽不出時間?深夜站在頂樓的窺視不過是下不了狠心的自我慰藉而已。

    但何虞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xiàn)在宴聆青的世界里,他的出現(xiàn)逐漸打破他勉力維持的平衡。

    江酌洲對宴聆青是有獨(dú)占欲的,這種欲望難以言說,或許是因?yàn)槟欠菸ㄒ?或許是因?yàn)樗麑λ紶柋憩F(xiàn)出的依賴,又或者是別的說不清的東西。

    總之,他不喜歡有人介入這段特殊的關(guān)系中。

    宴聆青對他是唯一的話,對何虞也會是。

    但擺布他人生的幕后黑手還沒有找出來,無論內(nèi)心情緒有多不平,江酌洲依舊沒有去做什么。

    直到那些不斷纏擾他的碎片夢境有一幕變得清晰。

    漫天烏云翻滾下,江酌洲看到一把劍刺入宴聆青胸口,溫?zé)岬难獓姙⒊鰜頌R在臉上,而握劍的人是他自己。

    他說,阿青,你必須要死一次。

    你必須要死一次,這句話似乎不那么陌生,但他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

    江酌洲不敢去深想,也一再告訴自己那只是荒誕的、混亂的夢,毫無根據(jù)而言。

    但,如果是真的呢?

    世界本就存在許多未知面,他掀開的也只是一角,夢到前世又有什么不可能?

    江酌洲說不清那一刻究竟什么感覺,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仇就是仇,更何況宴聆青并沒有轉(zhuǎn)世。

    他急于去求證,所以他問他,有沒有想過報仇。

    話音落下,寂靜的氣氛在車廂蔓延,每一秒的沉默對江酌洲而言都是煎熬。

    宴聆青的確沒有輕易回答這個問題,他在很認(rèn)真地想答案。良久,才在江酌洲的目光中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有仇?!?/br>
    “沒有仇?”

    “我沒有恨,也沒有怨,醒來的時候就是這樣,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可以留存在世間?!?/br>
    宴聆青對這一點(diǎn)是真的很疑惑,鬼不是那么容易當(dāng)?shù)?,長時間存在于世的鬼更是難上加難。

    但他不是多想的性格,想不通就想不通,反正“活”著很好,“而且我就算有仇人,那也是幾百年前的事了?!?/br>
    江酌洲收回視線,表情沒什么變化,依舊籠罩一層看不見的郁色,他往后靠在了座椅上,沉默了片刻又問:“人有轉(zhuǎn)世嗎?”

    宴聆青不知道今天的主角受怎么了,還是很認(rèn)真地回答:“有的,我聽說有的鬼在放下后會在冥冥之中受到指引去轉(zhuǎn)世,怎么轉(zhuǎn)的我就不知道了。”

    畢竟大部分鬼都是隨時間消散得一干二凈。

    或許白裙小姐會有這個機(jī)會。

    “好,”江酌洲沒有再問下去,他重新看向宴聆青,目光晦暗,“如果哪天想起來了,告訴我,我會幫你。”

    車子在昏黃的夜色中駛向主路,江酌洲沒有再說話,宴聆青向他道了謝,說他是個很好的人,然后沉迷在手機(jī)之中。

    江酌洲無聲地扯了下嘴角,或許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都算不上什么好人。

    半小時后,車子在地下停車場停了下來。

    一路的沉默已經(jīng)讓江酌洲調(diào)整好狀態(tài),他下了車,又繞到另一邊給宴聆青開了門。

    宴聆青還低著頭在屏幕上點(diǎn)來點(diǎn)去,是個消除小游戲,沒有時間限制,但他還是一點(diǎn)也不舍得停下來。

    江酌洲有些無奈,有心想要說他兩句,但在看到那張嚴(yán)肅緊繃的小臉時又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他彎下腰去給他解安全帶,他還嫌他遮擋視線,不太樂意地轉(zhuǎn)了下方向,背對著他,毛茸茸的發(fā)頂幾乎要貼上他的唇。

    江酌洲動作一頓,若無其事拉開距離,“這么玩,手機(jī)會很快沒電?!?/br>
    “我不怕,我現(xiàn)在每天都可以在游樂園充電?!毖珩銮喑榭栈卮鹆艘痪?,他下了車,眼睛還盯在屏幕上,動作卻遲疑了下來。

    這樣不是很有禮貌。

    他看了眼前面男人的背影,然后低下頭繼續(xù)捧著手機(jī),亦步亦趨跟在了他后面。

    沒有關(guān)系,反正主角受人很好,跟他也很熟,宴聆青想。

    江酌洲特意放慢了腳步,也放任了少年這種壞習(xí)慣。

    有什么關(guān)系,他年紀(jì)輕輕死于非命,現(xiàn)在只是玩?zhèn)€手機(jī)而已。

    偌大的停車場里,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混雜在一起的腳步聲。

    突然,江酌洲停下腳步側(cè)過了身,后面的宴聆青收勢不及,一腦袋撞了上去。

    江酌洲扶住他的肩,站穩(wěn)后卻一直沒有放開,宴聆青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聽到另一道腳步聲在逐漸向他們靠近。

    “怎么了?”宴聆青湊過去在江酌洲耳邊鬼鬼祟祟問,“是誰過來了?”

    是誰已經(jīng)不需要江酌洲回答,那人已經(jīng)走到了近前,無聲地看向宴聆青肩頭那只手。

    氣氛沉默又怪異,宴聆青沒忍住側(cè)頭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何虞那雙鋒利又沉郁的眼睛。

    “何虞?”他愣了一下,從那只手下掙脫了出來,“你是有事情要跟江酌洲說嗎?”

    何虞:“不是,有事跟你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