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盛世煙花皆因此人而怒放,世人都在賞煙花,無人知他蕭灼華。 眼前人比天上月,半輪成缺半輪絕。 “你放棄了在北疆的尊貴身份,跟著我回到中原當庶民,不后悔嗎?”顧煜冷不丁冒出一句。 蕭灼華偏頭對著顧煜淡淡一笑,墨發(fā)隨著清風浮動,伸手挽住顧煜的胳膊,話語溫柔又堅定:“身份算什么,我這一生有過太多身份。蕭家的庶子、蒙面的刺客、北部的王爺,于我而言不過是轉眼云煙罷了。唯有與你相伴的日子,才是我蕭灼華真正存在過的日子?!?/br> 顧煜張嘴剛想說著什么,卻看到蕭灼華臉色蒼白,額頭直冒冷汗。 “哪里疼?”顧煜攙住身側快要倒下的人。 “我現(xiàn)在身體大不如前了,前些日子還能勉強上馬打仗來著,現(xiàn)在不過是出來透透氣,就開始頭疼?!笔捵迫A有些凄涼地嘆口氣。 “就這還求著我?guī)愠鰜砜礋熁?,下次你再軟磨硬泡也不帶你出來?!鳖欖蠈⑹捵迫A抱起來,心疼得厲害,不免又擔憂地責備起來。 回府的路上蕭灼華自知理虧不敢吭聲,默默聽著顧煜罵罵咧咧。 蕭灼華疼得悶哼幾聲,突然沒來由地說:“少爺,若是有天我死了,你會想我嗎?” 顧煜驚詫地一頓,隨后更加生氣地罵:“你再說這晦氣話,我給你扔路邊上?!?/br> 蕭灼華輕笑:“我肚子里還有你兒,你舍不得扔我。” 隨后二人一路無話。 第80章 近來風寒天更涼,枝上曾逗留的野雀寒鴉都不見蹤影。 一切都還算如意,但蕭灼華的身體明顯大不如從前,幾乎可以說是一落千丈,記性也差得厲害。他常常悶咳,時不時低熱,胃口也越來越小,小丘似的肚子懸在本就酸痛的腰間,小桃子在里頭活潑地踢打不停,好像并不體諒生身之人的辛苦,讓爹爹整日腹部墜痛不已,更加重了一副破敗身子的負擔。 即便如此,蕭灼華還是整日樂呵呵的,身上疼得下不來床的時候便罷,能勉強下床的時候還惦記著顧煜喜歡吃他煮的飯,強撐著要去廚房做。 顧煜阻攔不住,只好守在旁邊幫他生火切菜,偶爾壞心眼起來,會嬉皮笑臉地趁蕭灼華不注意從身后抱住他,大狗似的把下巴輕搭在他肩頸,對著那敏感的圓潤肚腹上下其手。 每到這時候,蕭灼華都會低喘著任由顧煜摸,沒一會兒眼尾和臉頰輕易就泛起了微微薄紅,喘得有些上不來氣了才回頭柔聲說:“好少爺……饒了我罷?!?/br> 蕭灼華在案板前和面,細雪似的面粉無意間上了發(fā)際腮邊,顧煜一邊笑話他花貓一邊將那點薄粉抹去,蕭灼華便適時溫順地在他手上蹭蹭,眼中春池蓄水似的軟,勾得顧煜臉紅心更跳。蕭灼華好不容易將一團面收拾得光溜服帖,顧煜便躍躍欲試想要幫著包餡,蕭灼華怕他笨手笨腳禍害了飯食,仍是像小時候一樣給他揪下一團白面去玩,叫他別鬧華哥哥。于是顧大將軍聽話地在一旁鼓搗半天,美滋滋捏出了一只小王八。 顧煜性子急,比狗都靈的鼻子聞了飯香,就鬼鬼祟祟把手往冒熱氣的鍋臺前伸去,每到這時都有一只修長白皙覆薄繭的手按住他躁動的爪子。 “我的少爺是不是小貓托生的呀,這么愛在灶頭扒拉,當心燙著手?!?/br> 顧煜抬頭,見蕭灼華眉眼彎彎沖他笑,煙火紅塵一瓢,勝過弱水三千的潮。 蕭灼華墊著抹布掀開鍋蓋,廚房便飄了一屋子霧茫氤氳的香。他將鍋中最軟糯的蹄髈,亦或是最大的那塊紅燒rou挑出來,放到白瓷小碟里吹涼,再憐愛地遞到自己的少爺眼前。 顧煜不接那碟,偏偏膩歪地摟上蕭灼華的腰,嬉笑道:“這是誰家小媳婦,如此賢惠?!?/br> 在這個格外冷的冬天,兩人的日子就這么熱乎乎地過著,溫馨得好像永遠沒有盡頭一樣。 有天蕭灼華在灶臺前忙碌著煮面,方才還在和顧煜談笑風生,突然就捂著肚子身子一僵,呻吟著向后倒下,還好顧煜眼疾手快把暈厥的人接住。 蘇云澈一來,給蕭灼華把完脈,眉頭擰著的疙瘩半天解不開。 面對顧煜的連聲質問,蘇云澈正準備把蕭灼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的事情說出來,床上暈厥著的蕭灼華突然冒著冷汗睜眼,抓住蘇云澈的衣擺,模樣著急得很,嘴里嗯嗯啊啊說不出話來。 蘇云澈懂他的意思,無奈地嘆氣,只好依舊按照蕭灼華之前的懇求隱瞞著蠱毒入心的事情,說是蕭灼華大著肚子陪顧煜四處征戰(zhàn)傷了元氣,養(yǎng)養(yǎng)就能恢復。 看著蕭灼華感激的眼神,蘇云澈心里很不是滋味。 蘇云澈撩開蕭灼華的衣服給他施針,看到他受刑留下的猙獰傷疤久久還未能愈合,本就孱弱的身上已經被律骨渾摧殘得不剩一塊好rou,可惜了這副白凈光滑的好皮囊。 蕭灼華疼得身上抽搐不已,還要對蘇云澈不住地輕聲道歉,說自己不是故意發(fā)抖的,給大夫添麻煩了。 蘇云澈一聽,心頭更加堵得慌,舍不得再給這具可憐的病骨增加疤痕,等到蕭灼華抽搐停歇的間隙,一向穩(wěn)當?shù)氖衷谑┽槙r竟然有些顫抖,同情的淚涌上來,不知不覺就打濕了眼眶。 臨走時,蘇云澈偷偷問顧煜,蕭灼華有沒有失憶的跡象。 顧煜說還真有,蕭灼華這兩天記不起來許多重要的日子,以前發(fā)生過的事也忘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