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什么？她說的是人話嗎？為什么聽起來那么像魔鬼低語讓人驚悚？

    陳妤松抽了口涼氣，捂著胸口，上下打量梁夏，“那你這是在干嘛？”

    提著書袋一臉幽怨，讓她們以為她也沒寫，結(jié)果大夏偷偷卷了她們提前寫完了！

    梁夏笑，露出幾顆整齊的白牙，“過來看戲?！?/br>
    蔡甜的聲音適時響起，“哦？陳妤松陳妤果今晚也在？”

    松果姐妹兩臉驚悚，尤其是在有梁夏坐在一旁對比的情況下，恐怖值瞬間拉滿了。

    第011章

    陳妤果已經(jīng)在考慮鉆桌子底下會不會安全點。

    陳妤松更是打算翻窗跑。

    可惜蔡甜腿長，直接跨過門檻進(jìn)來了。

    她穿著官服攜著風(fēng)霜，一手提衣擺一手端面湯，撩起眼皮看向屋里，環(huán)視一圈，最后視線落在松果二人身上，“我本來打算明日再去找人喊你倆。”

    陳妤松眼睛一亮，立馬說道：“夫子您就當(dāng)沒看見我們，明日見~”

    說著就要往門口溜。

    蔡甜看都不看她，坐在桌邊，“既然你們都在，那便今天就把功課檢查了吧。”

    蔡甜的原則是今日事今日畢。

    她坐下，從筷籠里拿出一雙筷子，眼皮都沒抬，“回來。”

    彎著腰打算悄悄溜走的松果兩人，又灰溜溜地走回來，肩并肩站在蔡甜旁邊，腦袋耷拉下來。

    陳妤松諂媚地問，“夫子此行順利嗎？在家過年開不開心？舟車勞頓趕回來累了吧，我?guī)湍蠹绱繁撤潘梢幌??！?/br>
    她手伸出去，蔡甜不為所動，只問，“文章寫了幾篇？書看了幾本，可有什么新的感悟？”

    陳妤松默默縮回爪子，“……沒?！?/br>
    蔡甜沉默一瞬，又問陳妤果，“字練了嗎？”

    陳妤果垂著腦袋，聲音比陳妤松還低，“……沒?！?/br>
    蔡甜筷子放下，微微側(cè)身坐，抬眼看兩人。

    筷子擱在桌面上的時候，發(fā)出輕微聲響，動靜不大但卻好像施了法，整個屋里瞬間鴉雀無聲，連呼吸都聽不見。

    艾草跟季曉兮都不是蔡甜的學(xué)生，但這會兒兩人連面湯都不敢嗦出聲，兩人四只眼睛怯怯地看著蔡甜。

    好可怕。

    蔡甜其人，名甜人不甜。

    陳妤松更是寒毛倒豎，伸手就指旁邊看熱鬧的梁夏，語速飛快，急著甩鍋，“夫子我跟果子最近在忙大夏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寫！”

    “她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們幫忙？”蔡甜問。

    陳妤松一臉認(rèn)真，“當(dāng)皇上?！?/br>
    梁夏，“……”

    陳妤果搗藥似的點頭，“這可是大事。”

    蔡甜看向梁夏，陳妤松陳妤果瞬間朝梁夏拱手作揖，求她救命。

    夏姐，她們最親最愛的夏姐！

    梁夏抱著書袋坐在李錢搬來的凳子上，本來嘴角彎彎看熱鬧，突然對上蔡甜的視線，立馬收斂嘴角笑意，昂頭看房梁。

    “還有要加飯的嗎？”竇氏手撩起腰間圍裙擦手，抬腳進(jìn)來，“自己去盛。”

    他身上帶著煙火氣，一下子便沖淡了屋里結(jié)冰般的凝固氛圍。

    艾草飯還沒吃完，捏著筷子舉手，“我?！?/br>
    季曉兮一愣，三兩口扒拉完碗里的剩飯，含糊開口，“還有我?！?/br>
    兩人趁機(jī)溜出去，陳妤松求救地看向竇氏，臉皺巴在一起，可憐兮兮。

    “蔡夫子，”竇氏斟酌開口，試探著勸，“吃罷飯再問功課吧?！?/br>
    蔡甜掃了三人一眼，重新拿起筷子，雖沒說話，但明顯是答應(yīng)了。

    陳妤松陳妤果立馬一人抱住竇氏的一條胳膊，“竇叔真是活菩薩。”

    竇氏臉一熱，目光看向安靜吃飯的蔡甜，心里有股不一樣的滋味。

    蔡甜視線掃過來，兩姐妹瞬間松開竇氏，伸手端起桌上的碗往外跑，“我們沒吃飽，再吃一碗。”

    竇氏笑，“好，飯夠吃?！?/br>
    他看向梁夏，“你要不要也吃點？”

    梁夏搖頭，她把書袋子遞給李錢，抬頭同李錢說，“你也去吃些熱湯。”

    天冷，加上李錢年紀(jì)大跟著自己折騰奔波了一晚上，至今還沒吃口熱飯，怪辛苦的。

    李錢還當(dāng)梁夏是想支走自己，提著書袋應(yīng)，“是?！?/br>
    屋里只剩三人。

    “我去看看她們。”蔡甜端著碗要起身。

    竇氏擺擺手，坐在桌子的另一邊，看著梁夏，話卻是對蔡甜說的，“蔡夫子不用回避，咱們自家人，沒什么話是你聽不得的?！?/br>
    蔡甜一愣，握著碗的手微微收緊，垂著眸又坐了回去。

    “說說吧，你是怎么知道你身份的？”竇氏開門見山。

    關(guān)于梁夏的身份，竇氏瞞得緊。

    他從沒想過梁夏能坐上那高位，朝中情況如何跟她們父女又有什么關(guān)系，她們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平平安安一生就行，何必冒險出頭。

    他雖不懂朝政，可宗族跟朝臣們一直在打擂臺他還是知道的。

    梁夏現(xiàn)在當(dāng)了皇上夾在這兩方勢力之間，不管依附哪一方都必然會得罪另一方，處境何其兇險。

    “爹，這事說起來有點玄乎，您可能不信?！绷合恼遄谜Z言。

    蔡甜吃飯的動作一頓，余光看向梁夏。

    她也很好奇，梁夏是怎么知道她是皇女的。

    梁夏白凈的臉一臉認(rèn)真，“仙人入我夢，伸手拂我頂，說我是太女，將來能成事?！?/br>
    竇氏看著梁夏，根本不信，呵了一句，“哪家的仙人，這么愛多管閑事?！?/br>
    這丫頭肯定是不想說實話，這才故意編個理由來騙他。

    竇氏又看向蔡甜，頓了頓，到底是問出口，“那蔡夫子又是如何知道大夏身份的？”

    蔡甜完全沒想到話題會轉(zhuǎn)到她頭上，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梁夏目光也跟著看過去。

    她甚至做好了被她爹盤問的打算，結(jié)果竇氏盤問蔡甜去了！

    梁夏伸手從柜子里摸了把瓜子出來，坐在邊上默默磕，眼睛在竇氏跟蔡甜之間看來看去。

    竇氏看著蔡甜，“你十九歲高中狀元，皇上欽點你進(jìn)翰林院，可你任職第二天便辭了官，之后搬到我隔壁做鄰居，說要教大夏念書?！?/br>
    “我之前懷疑過你的動機(jī)，但沒往深處想，如今細(xì)細(xì)琢磨，你應(yīng)該早就知道我是誰，也知道大夏她那便宜娘是誰，所以這些年才對我們父女多加照拂。”

    竇氏，“直到今天大夏跑去做皇上了，我才明白，你從一開始就是沖著大夏才搬過來的?！?/br>
    他之所以不接著問大夏就是覺得大夏跑去當(dāng)皇上可能跟蔡甜脫不了關(guān)系。

    竇氏更不愿意去想，松果兩個孩子跟大夏交好，是不是也是因為蔡甜的原因。

    蔡甜只吃了小半碗飯，放下筷子，垂著眼斂沒有反駁。

    她腰背挺直，自認(rèn)對得起家國，問心無愧。

    直到竇氏苦笑，挽起鬢角碎發(fā)，抬起眼自嘲地說，“虧得我還以為你是苦戀我多年，這才搬到我隔壁默默守護(hù)我跟我女兒，原來真是我想多了?！?/br>
    蔡甜微微怔住，向來波瀾不驚的眸光在燭火跳躍下，輕輕晃了下。

    所有的好不過是帶著目的罷了，所謂的感情更是他自己產(chǎn)生的錯覺。

    竇氏深呼吸，揚起嘴角朝蔡甜笑了下，語氣聽起來很是灑脫，“我這點小男子的心思倒是讓蔡夫子看笑話了，不過咱們自家人，……丟人也丟不到外頭，說開了就好了。”

    這個“自家人”跟前面那個“自家人”明明一樣，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樣了。

    竇氏從蔡甜身上移開目光，去看梁夏，“既然你都決定好了，那就這樣吧?！?/br>
    他說完拍拍衣服，抬腳往外走，“我、我去看看她們吃完了嗎?！?/br>
    竇氏離開，滿室燭光像是都凝為實質(zhì)壓在蔡甜肩上，壓得她指尖蜷縮，好久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她抬眸問梁夏，“熱鬧好看嗎？”

    梁夏捏著瓜子，搖頭撇嘴，“不好看。”

    她爹生氣了。

    蔡甜沉默，盯著梁夏看。

    “哦……哦！”梁夏猛地醒神，收起瓜子，抬腳往外走，“您坐著，我去幫您哄，啊不，我去跟我爹解釋清楚?！?/br>
    蔡甜，“……”

    第012章

    梁夏走到外頭，把手里沒吃完的瓜子遞給李錢，拍了拍掌心碎屑，朝竇氏走過去。

    竇氏在清鍋灶里的余火，之前怕飯涼了，里面一直續(xù)著根柴小火溫著鍋。

    “灶房小擠不下這么多人，咱們?nèi)ノ堇镒?。”陳妤松給幾人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