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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截胡在線閱讀 - 截胡 第50節(jié)

截胡 第50節(jié)

    “臉都紅成這樣了?!蹦猩凰@堅定的自以為自己清醒的模樣笑到,伸手要去碰她的臉, 被她躲開。

    “柳絮寧?!焙闻谓兴?。

    柳絮寧迷迷糊糊抬頭。

    胡盼盼下巴一揚:“你哥來了?!?/br>
    柳絮寧和男生一道回過頭去。

    見到往這邊走來的梁恪言, 柳絮寧呆滯的眼神里緩緩綻開一抹愉悅, 笑得露出一口漂亮的貝齒,用力沖他揮了揮手。

    那時的她表情呆滯, 原本整齊的劉海上豎著一縷呆毛,隨她揮手的動作也一搖一晃。從面頰至耳垂,通通被緋紅彌漫,醉酒味十足。

    男生低聲問:“他是誰???”

    “她哥?!绷鯇帥]來得及回答,就被已經(jīng)走到身邊的梁恪言打斷。

    胡盼盼一眾好姐妹互相挑眉交換眼色,最后齊齊落在胡盼盼臉上,頗有一種“有此極品不早說”的遺憾感。胡盼盼無辜望天。

    男生鈍鈍地“哦哦”兩聲,七搖八晃地起身要和他握手自我介紹。

    梁恪言掩住不耐,手掌虛碰他一下,又拉過柳絮寧的手臂:“回家了?!?/br>
    柳絮寧彼時思緒全無,被他拉著走時也不忘回頭看其他人,笑吟吟地擺手:“盼盼,拜拜。婷婷,拜拜。大家都拜——”

    梁恪言耐心等她第二個“拜”字出口,她卻打了個酒嗝,朗姆酒和青提汁的味道混著鉆入梁恪言的鼻息。

    他一手臂彎掛著她厚重的外套和小包,另一只手搭過她的肩膀,嗓音在喉嚨里壓得極輕:“和你的朋友們拜拜好了?能回家了?”

    柳絮寧在他懷里,聽見他的聲音,遲緩地仰起頭,醉醺醺間和他對上視線,燦然一笑:“你也拜拜?!?/br>
    梁恪言說:“那誰送你回家?”

    她思考許久:“我哥哥有很多很多車。”

    他繼續(xù)問:“那誰開車呢?”

    她沉默了一會兒:“哦好吧,那你別走?!?/br>
    這樣說還不夠,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腕,“你別走啊。”

    梁恪言嗯了聲,手腕間有股涼意,他下意識低頭,是她手腕上的手鏈碰到了他的皮膚。他莫名覺得眼熟,于是多看了一眼。

    柳絮寧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倏地把手藏在身后,毫無震懾力地威脅:“別想搶走?!?/br>
    梁恪言有一瞬失語。

    “怎么突然戴了這個?”

    “這個嗎?”柳絮寧抬起手,三條手鏈在燈光下浮空著,如綴上灼眼的光。她手腕晃動間,梁恪言眸光閃爍,如一場壓縮的記憶突然拉長,浮動跳躍著回溯至他眼前。

    他記得它。

    那是柳絮寧高考剛結(jié)束的夏天,他給梁銳言買了份畢業(yè)禮物,路過一家專柜,他突然想起,自己給弟弟買了禮物,那絕不能厚此薄彼,他的meimei自然也該有一份。于是走進那家專柜,為她挑了一條手鏈。

    柜姐上下瞧了眼他穿著,又注意到他腕間和手上提的那表牌子都價格不菲,他手上的那一款更是限量,于是又向他介紹好幾款,說幾條一起戴才好看。

    梁恪言無所謂她口中的好看,但他也覺得可以多買一些任meimei挑。

    可送給她后,他從未見她拿出來過,她的手腕上也只戴著和梁銳言一模一樣的手串。

    倒是專情,長年累月都沒有想要更換的想法。

    梁恪言于是順理成章地忘記了這件事。

    時至今日,他又在她手腕上瞧見這份古早的畢業(yè)禮物,也不知心中是何情緒。

    “都怪你,我沒有手串了,不習慣啊,只能戴這個了?!?/br>
    記憶被她的下半句話拉回。

    怎么就怪到了他的頭上?

    緊繃著的臉在此刻終于有了點笑意。梁恪言不再說話,只拉著她往外走,倒是柳絮寧,酒精打開了話匣子,回程路上只有她一人的喋喋不休。

    梁恪言第一次為她的話多而感覺到耳朵疼。

    夜色里的云灣園被安靜籠罩。

    半拖半拽著柳絮寧下車,在玄關(guān)處換鞋也顯得費勁。

    梁恪言在她面前半蹲,去解鞋帶。

    眼前昏昧一片,柔軟的長發(fā)隨她的低頭晃蕩在他的耳垂與后頸。也不知她今天噴的什么香水,一股奶油硬糖的味道。

    梁恪言指尖一頓,只覺得這癢意和她靠近時的氣息如燎原之火從頭頂燒至腳尖,把人的理智一絲一扣地從身體中擠出。

    “你怎么不開燈呀?”她好奇地問。

    因為他不想開。開燈必然引起旁人注意,這旁人里有誰,這棟別墅之內(nèi)又有誰存在,他不知道,但無論是誰,都請不要來打擾這段獨屬于他和她的時間。

    輕輕一抽就能松開的鞋帶在梁恪言掌心里靜靜待著,就似他和她的關(guān)系,破局之法簡單輕松,大不了分崩離析而已,原定的結(jié)局不就是如此。

    可他偏偏不要,他偏偏要執(zhí)迷不悟地站在懸崖邊上,在一團亂麻之中與她屢次糾纏。

    “你怎么不說話?!彼_尖動了動,被他一把扣住腳腕。

    “別動?!钡谝淮嗡藕蛉耍惶晳T,所以耐心稀缺。

    他語氣算不上好,甚至有點兇,柳絮寧不大高興地看著他:“就動就動!”

    梁恪言抬頭看了眼她,柳絮寧氣勢弱下去:“……好吧,不動了。”

    他從鞋柜里拿出拖鞋,又將她的短靴放置歸位。

    剛走到房間門口,腹腔之內(nèi)一股異樣的感覺上涌。柳絮寧突然用力推開他,跌跌撞撞地往房間里走,憑著記憶撞開廁所的門,倒在馬桶邊吐。

    梁恪言面色一凜,快步跟上去,蹲在她身邊,輕拍她的背。

    “別、別看……”她另一只手無力地揚起,去遮梁恪言的眼睛。

    冰涼的掌心虛虛覆蓋住他,眼前視線半虛半實,梁恪言依著她說好,只在沒有遮全的視線之中抓住她垂著的長發(fā),握在掌心之中。

    吐完,柳絮寧沒了力氣,四肢像剛從酒中撈起,渾身使不上一點勁兒。她坐在地上,嘴邊和頭發(fā)絲上都有酒漬沾著。梁恪言抽過洗臉巾,沾濕之后,輕輕在她臉頰上擦拭。

    浴室里明亮的燈灼著她的眼睛,她半瞇著,長睫浸濕,盈盈一雙眼,莫名露出可憐相。

    梁恪言突然覺得前幾日自己不明就里的疏遠實在過分又不講道理。

    “起來?!彼舆^洗臉巾,空下來的兩手想拉她起身,又怕力道不適合弄疼了她,一時陷入束手無策的境地。

    柳絮寧乖乖仰頭,伸手像要他抱。

    梁恪言必然不可能用這個姿勢抱她,他索性撈過她雙腿搭在臂彎,習慣性地往上輕輕掂了掂。

    柳絮寧原本張開的手臂木木地縮了回去,喃喃自語間帶著埋怨:“你怎么就是記不住啊,再掂我又要吐了?!?/br>
    梁恪言:“……抱歉?!?/br>
    把她抱到床上,剛放下,她又噌得一下坐起。

    “躺著也想吐?!?/br>
    梁恪言:“好,那就坐著?!?/br>
    柳絮寧眨眨眼,得寸進尺:“我還沒有卸妝?!?/br>
    梁恪言:“所以?”

    她一仰臉,討好地沖他笑笑:“卸妝水在那里?!?/br>
    “要卸兩遍的。”

    “謝謝你?!?/br>
    梁恪言站在盥洗室里看著瓶瓶罐罐時依然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會被柳絮寧使喚至此。

    磨砂的玻璃門外,她還在喋喋不休,酒精浸泡下的大腦連語言系統(tǒng)都要紊亂,卻還要一遍一遍地重復“在第二格上面”“一瓶快用完了,一瓶還沒拆,一定要先拿那瓶快用完的”“……”

    梁恪言拿著卸妝水和卸妝棉出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挽起袖子,臉上是不耐,手上動作卻細致。

    柳絮寧閉著眼睛,又覺得脖子好累好累,于是抬手抱住他的腰,兩手在他后腰處相握,像打上一個緊緊的結(jié)扣,要把他與自己纏在一起。

    這距離太近太危險,近到兩人之間再無一絲空氣殘存。他承認,他包藏歹心,渴望著與她的親密距離,但絕不是在此番情景下。

    梁恪言另一只手伸到后面,不由分說強硬地掰開她的手。

    柳絮寧委屈地看他,那句“你這人怎么這樣”似乎就要在下一秒噴薄而出,又在梁恪言在她面前屈膝蹲下時堵在唇齒間。

    他半蹲著,面頰邊的碎發(fā)被他繞到耳后。

    不同于盥洗室灼人的燈光,臥室里只開著一盞壁燈,亮度人為調(diào)到了最低,斜斜打下來的光暈一圈又一圈地在柳絮寧眼前散開,男人的身影輪廓都變得柔軟。沒有扣緊的大衣帶著料峭春夜里獨有的寒意,像輕盈的蝴蝶呼啦呼啦往她眼前飄。

    隔著一張薄薄的卸妝棉,她依然能感受到他指尖炙熱的溫度,慢慢地從額頭劃至臉頰,又在唇邊停住。

    她的心要飄起來了,像飄過萬里高空,最后卻輕輕地落到一朵柔軟的云上。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的手撫上他的喉結(jié),指尖在那顆痣上游離。

    臉頰上的觸感暫停了。

    她眼睛上抬,和他對視。

    指腹下,那堅硬的棱角也跟著滑動。像一場緩慢、溫柔,卻又不容置喙的強勢攻伐,卻不知是誰陷入。

    “喜歡你?!彼皇芸刂频卣f出口。

    梁恪言愣在原地,直到柳絮寧的手指頂了頂他的眼鏡框,他才如夢初醒。手不自覺握成拳,再松開時又陡然附上一層汗。

    “再說一遍?!彼p膝快要碰地。

    梁恪言想,她一定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白皙的臉頰和鼻尖都綴上緋紅,眼睛夾雨帶雪,潮濕一片,聲音不休不止地撓著人心:“我說我喜歡你。”

    她一下子擁抱住他,下巴與他肩膀的布料摩擦,長發(fā)拂過他的頸,像進行了一場無人知曉的精神親吻。

    聲線似梢頭小鳥,在溫柔的春風中撲騰翅膀,生動活潑地往梁恪言的耳邊鉆。

    “我喜歡你呀,阿銳?!?/br>
    ……

    好像一場美夢突然叫停。

    一個字一個字,是沿著斜坡滾落的重石,堵著他的耳朵,來回碰撞。大腦轟鳴一聲,頃刻陷入一片茫然寬大的白。

    梁恪言怔了一瞬,用為數(shù)不多的理智一遍遍去回想剛才從她口中冒出的兩個字,卻也沒有勇氣再問她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