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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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兄如何看?” 聽高履行如此問,眾人都看了過來,李善推辭道:“軍國大事,有幸聆聽,怎敢妄言?!?/br> 長孫某是長孫順德的長子,向來倨傲,而且又比長孫沖等人長了一輩,嘲諷道:“東山寺向來精修閉口禪?!?/br> 長孫沖、高履行均面有不渝之色,這件事在秦王府不是秘密,多有人知曉。 李善只笑了笑,并沒有接口……自己這段時日露臉露的夠多了,沒必要再發(fā)光發(fā)彩,難不成還怕隔壁察覺不到? 長孫某還要開口,外間有下人稟報,“適才來報,隔壁裴家娘子有弄璋之喜。” “裴相孫子……不不,是外孫。” “不容易啊。” 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中,長孫沖摘下腰間玉佩遞過去,笑道:“待得滿月,必上門恭賀,這塊玉佩送過去吧。” 所謂弄璋之喜,本就是指玉器。 “倒是沒聽說過如此報喜……”李善低低笑道。 隔壁座的李楷擔憂的看了眼過來,一般來說,報喜都是以夫家為主,而今日卻是以女方為主。 李善舉杯笑道:“德謀兄,且盡飲……裴家娘子,裴家娘子……想必他日子也不好過?!?/br> 李楷陪了一杯,默不作聲,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李家裴氏,裴家娘子是未出閣的稱呼,這隱隱有貶低李德武的意味。 去年破鏡重圓也是長安高門大戶議論的重點話題,一番議論后,長孫某看向了李善,“李兄還要修閉口禪?” 李善冷笑兩聲,搖了搖案上的空酒壇,“長孫兄,酒可盡飲否?” 下人立即送來了一壇酒,李善自斟自飲,又是三碗酒下肚,臉頰微紅,手撐著席榻起身,踉蹌幾步,似倒非倒。 “是戰(zhàn)是和,此為軍國大事,何能一言決之?” “但此等大事,謀劃已久,如今倒是能窺一斑而知全豹。” 李善俯身端起酒碗,腳步搖晃,“突厥年年南下,為何今歲大舉入寇?” “可是因為河北劉黑闥復起?”高履行高聲問。 “正是如此?!崩钌苹位斡朴谱叩介L孫某席前,“劉黑闥復起已近兩月,但關中并無出兵之意,且圣人調齊王回關中,此為何意?” “洛水大戰(zhàn),劉黑闥率千余殘部北逃,如今復起,必有突厥插手?!?/br> 李善一口飲盡碗中三勒漿,李楷脫口而出,“突厥萬騎入河北……兩個月前,已窺突厥有大舉南下之意?!?/br> “秋風未動蟬先覺……”李善又倒了碗酒,“貴人早已窺見此時,所以按兵不動,收斂兵力,以備突厥?!?/br> “去歲末購糧,四錢斗米,而兩個月前,斗米漲至六錢,如今已至八九錢?!?/br> 高履行一拍桌案,醒悟道:“必是朝中儲糧以備戰(zhàn)。” “還記得上次在酒樓,何人提起……李大恩……”李善已然有些口齒不清了。 “李大恩?”長孫沖聽得懵里懵懂。 “定襄郡王李大恩,上奏突厥饑荒,可擊苑君璋,可惜敗北身亡?!崩羁事暤溃骸八?,今歲秋時突厥大舉南下,乃必然之事?!?/br> 廳內一時寂靜下來,在座的雖然都是年輕一輩,但都是世家子弟,知道李善雖然酒醉,但說出的話前后條理明晰,邏輯無錯。 高履行暗暗心驚,如此人物,真不愧秦王贊許。 長孫某呆呆的想了半天,突然問:“是戰(zhàn)是和?” “噗通。” 李善終于支持不住坐倒在地上,勉強睜開朦朧睡眼,“能戰(zhàn)方能和,以戰(zhàn)迫和……” “李兄,李兄?” 李楷疾步趕過去正要扶起李善,后者已然睡倒,喃喃道:“我醉欲眠君且去……” 第六十章 怎么哪兒都有你? 承乾殿。 剛剛從兩儀殿議事回來的李世民,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面前侃侃而談的長孫無忌。 “突厥自恃兵強馬壯,有輕中國之意,若不戰(zhàn)而和,示之以弱,明年復來,如之奈何?” “而今之計,不如擊之,勝而后和,以戰(zhàn)迫和,則恩威兼著矣?!?/br> 一旁的高士廉強忍笑意,而房玄齡、杜如晦兩人均點頭大贊。 “此舉既彰武力,又無傾覆之危。”杜如晦拱手道:“輔機此策得當,還請殿下細思。” 以戰(zhàn)迫和,在后世不是什么新奇的招數(shù),即使在古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策略。 但在突厥大舉南下,朝中文武瑟瑟發(fā)抖的時候,選擇以戰(zhàn)迫和,是需要敏銳的眼力和驚人的判斷力的。 說到底,李善是在嘴炮……當然了,他也是根據(jù)歷史實情分析后嘴炮的。 畢竟歷史上再過幾年還有個渭水之盟,而李唐也堅持到了那個時候,而且還擒殺劉黑闥,顯然突厥這次未能攻滅李唐,但也沒實力大損,很可能是以和罷戰(zhàn)。 李世民的眼神更古怪了,躊躇半響才笑道:“若不是孤腳步不停從兩儀殿回來,還以為你們能私通起居。” 起居就是起居官,皇帝干什么,起居官都會在場……今日議軍國大事,起居官自然必不可少。 安靜了片刻后,房玄齡難得不顧儀態(tài)的咧嘴問:“今日議事亦如此?” 李世民忍笑點頭,“幾乎一模一樣?!?/br> “輔機,為何前幾日不言?” “為何今日突然提議?” 長孫無忌有點難堪,臉色發(fā)黑閉嘴不言,一旁的高士廉咳嗽兩聲,“不過小輩胡言亂語,偶爾中靶,殿下見笑了?!?/br> “小輩?”李世民饒有興致的問:“長孫沖?高履行?” 高士廉看了眼臉色愈發(fā)黑的外甥,視線移開才輕聲道:“昨日東山寺李善赴宴長孫府,席間……” “輔機?”李世民詫異的看著長孫無忌,他很清楚大舅子對李善的態(tài)度。 房玄齡低聲將前幾日那事說了一遍,笑道:“殿下贊其文武雙全,這也罷了,但如此義舉,必能傳世?!?/br> 李世民對長孫沖也頗為重視,責備道:“此事孤居然不知曉,為何隱瞞?” “如今國事為重,輔機何以敢以私事煩擾殿下?!备呤苛Φ溃骸按罄傻情T致謝,昨日又請李善赴宴,已然冰釋前嫌?!?/br> 杜如晦聽得不耐煩,將話題拉回來,“昨日席間,何人之言?” 沉默了片刻,看了看神色詭異的舅父,長孫無忌閉上眼,“李善。” 李世民啞然失笑,細細問起。 看外甥實在不想開口,高士廉笑著將經過講述了一遍,“不過醉酒亂言,不料恰中上意?!?/br> “的確醉酒,但絕非亂言。”杜如晦斷然道:“此子心思深沉,若不醉酒,這番話難以出口?!?/br> 房玄齡點頭道:“僅因糧價升騰,未出兵河北,召齊王率軍回關中……便斷定朝中早有備戰(zhàn)之意,此子果然胸有韜略?!?/br> 高士廉笑道:“昨日其醉酒而言,秋風未動蟬先覺?!?/br> “秋風未動蟬先覺?”李世民品味良久,點頭道:“未聞李善有此詩才。” 房玄齡和杜如晦對視了眼,前者鄭重其事道:“殿下,李善其人,雖然年幼,尚需磨礪,但心細如發(fā),見事明利,還請殿下屈尊收納?!?/br> “雖然此人曾背后言人是非,但杜某非氣量狹窄之輩?!倍湃缁蘅坏溃骸暗钕伦钕步Y交英杰,如此人物,縱觀天下亦少。” 李世民也是無語了,自己只是放點風聲出去,希望日后通過李善來判斷河東裴氏的態(tài)度而已。 沒想到,李善和秦王府子弟打的那么狠,居然現(xiàn)在結交的那么深,而且還一直捅到自己面前來。 你也太能折騰了吧。 李世民在戰(zhàn)場上最喜親身犯險,驍勇無雙,統(tǒng)兵作戰(zhàn)向來勇往直前,但即使本性如此,面對一門雙相的裴家,也不得不謹慎行事。 猶豫了會兒,遲疑了會兒……李世民一時半會兒居然找不到回絕的理由,干脆簡單粗暴的直接將話題扯開。 “今日議事,明日下旨,兩軍并行?!崩钍烂窈吡寺?,“東宮出豳州道?!?/br> 長孫無忌實在不想再聽到那個名字,趕緊接了句,“那殿下是出蒲州道?” 房玄齡和杜如晦也沒再繼續(xù)掰扯,而是開始討論接下來的作戰(zhàn)方針。 頡利可汗率十萬騎兵在河東橫沖直撞,過雁門,攻并州,經介休,穿過雀鼠谷,打到了晉州,幾乎打穿了河東地區(qū)。 而在靈州、原州之間來回轉悠的突厥偏師只不過數(shù)千人。 圣人李淵的心思非常明顯,也讓李世民極為郁悶。 因為蒲州道歸屬河東,而豳州道隸屬關中。 也就是說,李淵讓李世民去正面抗衡率十萬大軍的頡利可汗,這點無可厚非,畢竟能扛得起這副重擔的也就是李世民了。 但問題是,李淵同時讓太子李建成出兵豳州道對付只有數(shù)千人的突厥偏師。 數(shù)千偏師……不說秦王府內的諸多名將,即使是李神通、李神符這樣的宗室將領也足以擔當。 李淵這明擺著是讓李建成去撈軍功的,而且還是在關中,最大限度的保證了李建成的安全。 “并州總管襄邑郡王李神符,汾州刺史蕭顗,此二人可率軍出擊。”杜如晦盤算了下,“殿下再率左右六護軍趕至蒲州布防,勝上兩場,以此迫和,倒不是難事?!?/br> 李世民有點無精打采,自從劉黑闥復起,為了突厥南下,已經準備兩個月了,只要突厥不是打定主意入主中原,結束這場戰(zhàn)事不會有太多的障礙。 李世民煩心的是老大……他幾乎能肯定,李建成率大軍出征,十有八九能大勝而歸。 到時候,至少在父皇心目中,東宮太子德才兼?zhèn)洌膊蝗避姽Α劣诤鹆?,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了?/br> 李世民索性將事都交給幕僚處置,自己出宮,騎乘那匹丑的卷毛的良駒,叫上尉遲恭、秦瓊、程咬金,還有剛剛來投的張公瑾。 張公瑾是得尉遲恭、李世績引薦投入秦王府的。 出了芳林門,在禁苑放馬奔馳,李世民搭弓放箭,射中一只在林間穿梭的小鹿。 “殿下好箭法?!?/br> “何時學會恭維?”李世民大笑道:“敬德箭法不弱于孤?!?/br> 尉遲恭放箭也射中了兩只獵物,看著親衛(wèi)趨馬上前,他笑著說:“殿下,此次出征,可能召一人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