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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退圈后我成了國寶級廚神[穿書]在線閱讀 - 第44節(jié)

第44節(jié)

    這張檢索券用得十分劃算。

    挑選之下,大米和大部分辣椒,都有網(wǎng)絡(luò)渠道購買、價格適中且排名前列的選項。

    唯獨“小米辣”和“二荊條”除外。倒也不是沒有排名靠前列的,只是……

    小米辣排名第三,二荊條排名第二的,購買方式都寫著“川省眉江市x縣x山小涓村,得到農(nóng)戶邱老兒認可后可購”。

    怎么這年頭買個辣椒還得得到農(nóng)戶認可的?

    裴宴真有點好奇。

    搜了下這個小涓村,雖說在山里頭,但川地多山,小涓村并不算偏僻,周邊有幾家農(nóng)家樂,也有直達的中巴路線,交通還算便利。

    這兩種辣椒排名更前的,都顯示“已被承包,難以購買”,裴宴思索之下,決定去小涓村看看。

    一是因為好奇,二是等后面正式開店,恐怕就沒時間專門去川省一趟。

    有機會拿到能力范圍內(nèi)最好的辣椒,裴宴可沒有退而求其次的習(xí)慣。

    當天便定好機票,擺攤時跟客人們打了個招呼,說要出去幾天辦事。

    客人也都習(xí)慣了,裴宴忙開店的事,有空才會來熙來街擺攤。他們自知留不住裴宴,自然不會多抱怨,只希望她能多留一天是一天。

    第二天清早,從潯陽機場直飛川省,轉(zhuǎn)大巴到了眉江市。

    眉江市是個面積不大的三線城市,位于川東,臨近渝州,因山清水秀風(fēng)景優(yōu)美,常有外地人來旅游。

    一下大巴,就聽見當?shù)厝薱ao著□□和川地方言拉客:“女娃娃,住店噻?”

    “妹兒,要不要坐車?”

    今日日頭有些烈,裴宴輕裝上陣,只背了個大帆布包放換洗衣服。包底部有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放進去的墨鏡,她翻出來戴上了,抿著嘴繞過這些不知底細的拉客人,徑自往外找專門打車處。

    三月份,淡季,天氣乍暖。打車處停著一排車,大多開著車窗聊天。

    裴宴挑了個口音純熟的本地師傅,上車便問:“師傅,你們這兒有那種開了好多年的老字號大排檔么?”

    師傅訝異地看她一眼,這女娃娃雖然打扮時髦,但渾身氣質(zhì)極佳,墨鏡一戴,還以為是哪來的女明星。

    他還以為這女娃娃要去的是什么高級酒店,連鎖大餐廳,沒想到竟問他大排檔?

    “妹兒,大排檔煙火氣足,吃飯的什么三教九流都有?!笨瓷先ダw纖細細的小姑娘,能習(xí)慣這種地方?

    裴宴笑道:“師傅,下河幫川菜,不去大排檔,難不成去找高級餐廳么?”

    師傅越發(fā)驚訝,他通過后視鏡仔仔細細看了裴宴幾眼:“看不出來,妹兒你還是個會吃的、懂行的?!?/br>
    川菜由三種流派組成,分別是“上河幫”“下河幫”和“小河幫”。

    上河幫的代表是川省省會錦城的“官府菜”,以高檔宮廷菜為主,用料講究,菜品精致,代表有宮保雞丁、回鍋rou等。

    小河幫分布在川南地區(qū),古代是重要鹽產(chǎn)地,鹽商云集,經(jīng)濟發(fā)達,小河幫菜注重調(diào)味,以水煮為主,高端大氣,代表有水煮牛rou、冷吃兔等。

    而下河幫則分布于川東和渝州地區(qū),古時地勢崎嶇,交通不便,經(jīng)濟不怎么發(fā)達,在此討生活的多為碼頭上運貨的伙夫船夫。下河幫菜起源于重勞力中,用料不講究,甚至多為動物內(nèi)臟等下水。調(diào)味粗獷大膽,也被稱為“江湖菜”,代表有燈影牛rou、泡椒雞雜。

    吃上河幫、小河幫菜,得找正經(jīng)餐廳。

    下河幫菜則反其道而行之,本就是從民間出來的流派,自然要去民間找。

    碼頭,河邊,大排檔。

    裴宴雖說以買到辣椒為目的,但卻沒直奔目的地。

    她廚藝雖強,但世上高人不知凡幾,她不會自傲到認為自己天下第一。

    活到老,學(xué)到老,從前升上尚膳后,她也經(jīng)常出宮找民間名廚切磋學(xué)習(xí)。

    彼時大庸在建昭帝和姬憑闌的努力下發(fā)展得十分昌盛,水路陸路都建設(shè)得很好,皇帝一年總會微服出巡幾趟。她抓住機會將江南、岳東、廣粵幾大菜系的發(fā)源地走了個遍,卻唯獨沒去過巴蜀地區(qū)。

    巴蜀并非貧窮艱苦之地,蜀商赫赫有名,川菜也傳遍中原。然蜀道艱險,并無官道直通巴蜀,從京城到蜀中短則幾月,長則難以計算?;实鄄豢赡苋?,裴宴也不可能玩忽職守,放著整個尚膳局的工作不管,人間蒸發(fā)一年半年。

    如今雖沒時間將三種流派吃遍,但既然眉江市正巧是下河幫發(fā)源地之一,她于情于理,都得淘一下最原汁原味的下河幫手藝,運氣好,還能參悟一二。

    裴宴提前在網(wǎng)上做過功課,但網(wǎng)絡(luò)信息繁雜,不如像現(xiàn)在,直接和當?shù)厝舜蚵牎?/br>
    師傅將裴宴拉到本地人才知道的大排檔一條街,這地方開在舊城區(qū)中,臨近古時碼頭。攤位擠擠攘攘,賣什么的都有,口子上甚至還有現(xiàn)殺活魚。攤位間是一排排金屬桌椅,排布得七零八落,正值飯點,街上熙熙攘攘,什么人都有:中午休息的小白領(lǐng),嘰嘰喳喳的大學(xué)生,身上還有泥點子白灰的農(nóng)民工,還有露著紋了青龍的健碩胳膊,一臉兇悍,給人感覺做什么一點都不和諧行當?shù)拇鬂h……

    論干凈整潔,跟管理嚴格的熙來街天上地下,更沒有高級餐廳的高端大氣上檔次。

    然而,就是這種人間煙火氣里,才隱藏著下河幫獨一無二的美味。

    墨鏡擋住大半天光,本就超乎常人的嗅覺變得更加靈敏。

    裴宴微闔著眼,在周圍繁雜的氣味中剝絲抽繭。去除人味、劣質(zhì)的香氣,尋找最能吸引她的那一縷氣味——

    她睜開眼,目的性極強地繞過幾個歪七扭八的攤位,找到深處一家面積不小的鋪子。

    大排檔,攤上沒有專門廚房,煎炒蒸煮都在眾目睽睽之下。

    裴宴站在角落,直直盯著大師傅炒過五六個菜,才上前點單:“辣子肥腸,熗炒田螺,再一瓶冰礦泉水?!?/br>
    隨后在角落位置坐下。

    熗炒田螺先上。

    裴宴閉眼感受了一下香味,隨后夾起一個田螺,先將rou往里吹一點,再一吸。

    鮮美的螺rou伴著湯汁流入口中,微微咀嚼,螺rou極其勁道。田螺處理得很好,沙吐得干凈,也新鮮。辣椒香料也掌握好了度,既掩蓋住田螺自帶的一絲河水腥氣,增添了獨特的香辣風(fēng)味,又不會掩蓋住螺rou的鮮味。

    她一連吸了十幾個田螺,感覺到再連續(xù)吃下去,疊加的味道會過重,這才喝了一口冰水。

    冰水不像熱水,不會讓口中辣味提升,卻能洗去舌苔上醬料的咸味。

    這道田螺做得極好,從前宮里頭不流行這種吃起來麻煩的,裴宴經(jīng)驗不足,讓她來肯定比不上這個。

    她一面仔細品味,一面觀察大師傅的手法,試圖看出這家大排檔有沒有第三樣招牌。

    裴宴目光專注,精神集中,因而沒有注意到,另一頭,有人正觀察著她。

    大排檔面積不算小,飯點人聲鼎沸,三步外除非大喊,否則難以聽見。

    白小川神思不屬地吸了幾個田螺,唉聲嘆氣地趴到桌上:“表哥,你說我真是我爸親兒子,我爺爺?shù)挠H孫子不?”

    “我才24歲,他們就把我丟去家傳老店‘白記川菜’的新分店當一廚。嘴上說得可好聽,說只是歷練,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是人生經(jīng)驗,還說都知道咱家走親民路線,族里人多,新店也多,每年只要一家新店拿到獎,就不會被認為白家手藝走下坡路,讓我不用急著爭獎。實際呢?要是三年內(nèi)我沒拿下‘新店之星’,鐵定得吃一頓‘竹筍炒rou’1,以后在圈里還有面子么?”

    “我說我太年輕,當不起這重任,他們就拿我大堂姐說事。是,我大堂姐24歲就拿了‘新店之星’,但那可是咱白家一堆小輩里no.1,在所有世家小輩里僅此于表哥你的天才白佳麗小姐!我能跟她比么?”

    “‘新店之星’一年就18個名額,世家要占幾個吧?那些給人打了半輩子工,出來單干的獨立名廚要占幾個吧?更別說每年都會冒出來幾個聽都沒聽過的野生廚藝大師——都知道是地獄級難度,別人家都是派干了幾十年的徒弟子孫去爭‘新店之星’,拿到獎再把小輩送去歷練。我爺我爸倒好,直接把我丟去剛開的新店,他們這是要我死?。 ?/br>
    白小川口中的“表哥”黎白昕,是個眼如繁星,卻胡子拉碴,略長的頭發(fā)散亂,看上去十分不修邊幅的青年。

    他正盯著某個方向出神,聞言笑了笑,聲音清越:“你家大概是為了'世界廚師聯(lián)合大賽',作為拿到新店之星獎項餐廳的主廚,可以跳過海選,直接參加全國小組賽?!?/br>
    各國美食協(xié)會統(tǒng)一組成“世界美食聯(lián)合總會”,由各國協(xié)會派人合作管理。

    “世界廚師聯(lián)合大賽”便是由世界美食聯(lián)合總會舉辦的全球性賽事,四年一屆,是全世界廚師的盛會。

    若是能在大賽上拿到名次,那可是能吹一輩子的。

    白小川這位表哥黎白昕,就是在上上屆大賽拿到了世界冠軍,從此在圈內(nèi)風(fēng)頭無二,出去世家里那幾位老爺子,哪怕大他幾輪的名廚,都不敢隨意和他比試,就怕丟人。

    黎白昕從此頗有點“獨孤求敗,百無聊賴”的意思,除去偶爾回家里老店打個卡,其他時候滿世界探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轉(zhuǎn)行當了美食評論家。

    白小川更加崩潰:“大賽全國前三才能出線去國際上參賽,我的水平頂多拿個國內(nèi)名次,從海選打又怎么了?還能多打兩場呢!”

    他哀嚎半天,黎白昕又開始神游天外。

    白小川這才發(fā)覺表哥沒在聽他說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表哥,你啥時候?qū)γ琅信d趣了?”

    那確實是個美女。

    身材纖細,五官精致,氣質(zhì)宛若冷玉,往那一坐,不像在大排檔,像在高級餐廳吃法餐。

    黎白昕瞥他一眼,嘴角帶笑:“她進來,沒點菜,先盯著大師傅看了十幾分鐘,然后直接點了田螺和辣子肥腸。”

    白小川坐直了:“不是看了什么推薦?”

    這家大排檔開了有二十來年,菜單上十幾樣菜,唯獨這兩道做得最好,整個下河幫流派都能排上號。

    “看過推薦,就不會先盯十幾分鐘,”黎白昕托著腮,“更何況,她沒點主食,只吃菜,吃螺螄時不用牙簽挑,嫻熟吸rou。咸味積攢到一定程度,還會專門喝冰水沖淡。”

    白小川盯著那漂亮姑娘,皺起眉:“食評家?但沒聽說過這號人?!?/br>
    按黎白昕說法,這姑娘純靠自己精準挑出店內(nèi)招牌,在美食評論家里都能算優(yōu)秀的,還年輕漂亮,真有這號人,在圈子里早該打出名氣。

    他們這些出身廚藝世家的,對有點名氣的食評家都如數(shù)家珍,以防對方上門來時沒認出人,招待不周,被大批一通。

    白小川一頓,又想起什么:“完了!若真是食評家——”

    這家大排檔可是出了名的反感食評家!

    白小川話音未落,就見大師傅兼大排檔老板端著一盤辣子肥腸,極重地砸在裴宴面前,語氣惡劣:“吃完就滾!我們小本生意,可坐不下食評家小姐您這座大佛!”

    大師傅姓楊。

    父親去世后,他子承父業(yè),接手家中大排檔。

    他們家大排檔是老字號,出了名的味道好,鼎盛時期還上過《華國美食周刊》的“酒香不怕巷子深”板塊,雖是小本生意,也十分風(fēng)光。

    然而好景不長,父親年紀上來后中風(fēng),味覺、嗅覺下降,做出來的味道不比以前。

    有個小有名氣的食評家聽聞此事,如鬣狗嗅到腐rou,名義上前來鑒賞,實際借機將大排檔大批一通,父親在報刊上看到對方撰稿,郁郁寡歡,不出幾月就去世。

    楊師傅悲痛萬分,恨屋及烏,從此痛恨食評家這一群體,對尋常探店博主都不給好臉色。

    此時沒直接將裴宴掃地出門,還是看在她年輕,恐怕也沒做這行當多久的份上。

    裴宴正美滋滋吃著田螺,驟然被一聲大吼,愣了幾秒才道:“我不是食評家?!?/br>
    楊師傅冷笑:“你不點主食,吃幾口還要喝水沖淡味道,不是食評家,誰信?”

    裴宴:“……”天降大鍋,就不許有喜歡獨自品鑒的食客?

    若非好奇辣子肥腸是否與田螺一般美味,她肯定拍桌就走。

    見楊師傅橫眉冷目,她辯解肯定沒用。

    裴宴也懶得多費口舌,打算吃完就走。

    她在楊師傅冒火的目光中慢條斯理夾起一塊肥腸,咀嚼。

    咀嚼的動作逐漸變慢,裴宴微微皺起眉。

    一直盯著她的楊師傅見狀冷笑:“怎么?不好吃?”

    他長得膀大腰圓,尋常人被他冷斥一聲,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然而裴宴仿佛沒看到他有多憤怒似的,點頭:“確實不夠好,跟熗炒田螺不是一個水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