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雖這么罵著,他還是蹲下去,從懷中掏出一只白色的蠱盅。 里面是沈碎溪以血養(yǎng)的蠱蟲,通體白色的一只,生著數(shù)不清的腳,一聞見血腥氣便瘋狂蠕動起來。 看見那些腳,陸繁頭皮一陣發(fā)麻,“這是什么?” “別動!”沈碎溪警告道:“若是弄傷了我的蟲,我就把你胯下那三兩rou剁碎了喂它!” 陸繁夾緊雙腿,沒敢再動,只見那蟲子喝了他的血,便開始大口大口往外吐黏稠的白沫,黏沫沿著傷口覆蓋一層,血立時便止住。 他瞪大眼珠子:“這么管用?” 見人沒事,花酌枝沖沈碎溪使了個眼色,“碎溪,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齊大哥待會兒就出來,我先進去救琛哥哥。” 聽見花酌枝用了一個“救”字,陸繁臉色一變:“殿下怎么了?殿下可是受傷了?” 蕭見琛情況實在復(fù)雜,花酌枝搖搖頭,起身朝里跑去。 【作者有話說】 五更在路上,盡量今天寫完發(fā)出來吧…… 第89章 五更 齊向云已經(jīng)帶著云念婉離開,屋中只有蕭見琛半個人,他等得心急如焚,狹窄洞口的擠壓下,尿意一股一股地往上涌,眼看著就要憋不住了。 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他心中大喜,笨拙地蠕動著,高喊一聲:“枝枝!是枝枝嗎?枝枝快救我下去!” 花酌枝抬頭看,蕭見琛腹部被死死卡在墻上,只露下半身在外面,向前向后都無法移動。 他不禁思索起來,是把人推進去,還是把人拽出來…… “琛哥哥,你現(xiàn)在能動嗎?” 蕭見琛又嘗試片刻,垂頭喪氣道:“動不了?!?/br> 正說著,外頭幾人也趕了過來,沈碎溪板著臉走在最前面,陸繁一瘸一拐地跟著,小桃子瘦弱的肩膀上架著韓充,一步一頓,走得費力。 至此,除了在后山負責(zé)放火的王文才,其余幾人終于聚首,齊齊站在墻下,盯著蕭見琛的屁股。 沈碎溪翻了個白眼,嘟囔一句:“真是有什么樣的奴才就有什么樣的主子,一個一個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陸繁終于想起蕭見琛卡在這里有他的一半功勞,于是鼓起勇氣小聲反駁:“你罵我就好,別罵殿下,是我沒把殿下送進去就跑了。” 這時一旁韓充突然湊過來,抓著陸繁的胳膊,醉醺醺笑道:“陸兄,你看?。ι暇尤挥袀€屁股!” 陸繁眼疾手快捂住韓充的嘴,“韓兄,莫要說了,那是殿下的屁股?!?/br> 這番嘲笑蕭見琛在里頭聽得清清楚楚,也好在他是屁股朝外臉朝里,沒叫人看見他臉皮已經(jīng)漲成了猴子屁股。 “陸繁!你還愣著做什么!快想辦法救本殿下出去!” 陸繁神情一凜,道:“殿下等我!我去找個木梯!” 他拖著腿往外走,剛邁出幾步,便聽見王文才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大人!大人!我回來了!” 眾人抬頭看去,夜色中不見王文才的影子,倒瞧見屋頂上方有什么東西緩緩升起,唯一一點月光也被逐漸遮了個嚴實。 韓充躺在地上,盯著屋頂?shù)凝嬋淮笪?,喃喃道:“小桃子,本公子夢見一條好大的蛇,老人常說,夢見蛇生兒子,你什么時候給本公子生個兒子……” 小桃子眼神好,一眼就看清那是條蟒蛇,他軟著雙腳坐在韓充身邊,回道:“公子,不是夢。” 大蟒先是露了個頭,又緩緩盤踞在屋頂之上,她偏頭掃過下頭的人,精準(zhǔn)地在一群陌生面孔中找到了花酌枝。 自上次遇雙劍門一別,已是許久沒同嬌嬌見面,花酌枝喜不自勝,沖嬌嬌招招手。 嬌嬌頭顱低垂至花酌枝跟前,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她嘴里還含著個王文才。 “嬌嬌!”花酌枝摸摸大蟒的腦袋,“你跑去哪玩了,怎么這么久都不回家?” 嬌嬌嘴一張,把王文才丟到地上,她吐了兩下信子,突然直起身來,將自己的腹部露給花酌枝看。 花酌枝更加驚喜:“你有小蛇了?” “嘶嘶……” 沈碎溪臉上也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有小蛇了?” 太好了。 陸繁躲在沈碎溪身后,顫巍巍道:“你們是怎么看出來的?它完全沒有變化??!” 嬌嬌重新低頭,親昵地蹭著花酌枝的側(cè)臉,冰涼滑膩的鱗片嚴絲合縫,在月光下泛著銀光。 正當(dāng)花酌枝沉浸在喜悅中時,墻上又響起蕭見琛委屈的聲音:“枝枝……” “……”花酌枝恍然回神,“琛哥哥,不好意思,把你忘記了?!?/br> 蕭見琛眼眶被逼出一層眼淚,他真的、真的憋不住了…… 花酌枝又摸了摸大蟒的腦袋,吩咐道:“嬌嬌,你去把琛哥哥救下來?!?/br> 無需去找什么木梯,有嬌嬌在,多高的地方都能去。 嬌嬌游走到墻邊,盯著那個屁股看了半天,就是不下嘴。 花酌枝喊道:“嬌嬌,這是琛哥哥,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嬌嬌又湊近嗅了兩下。 蕭見琛只覺得有什么陰冷的東西突然湊近,一股陰風(fēng)撩過,他雙腿緊緊夾起,“嗚咽”一聲。 “快……”他死死咬牙,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快把我拔出去……” 聽到熟悉的音色,嬌嬌終于能確定眼前這個令人陌生的屁股就是蕭見琛,她含住蕭見琛的雙腿,動作輕柔地往外拽了兩下。 紋絲不動…… “嘶嘶……”嬌嬌眼中露出一個不解的神色,含得更緊了些,用力一拽。 “刺啦——” 蕭見?。骸啊?/br> 花酌枝:“……” 嬌嬌看著那白花花的屁股,眼中愈發(fā)好奇。 底下幾人直勾勾盯著上頭,夜色中看不太清,只知道挺白的。 陸繁最先反應(yīng)過來,他一個鷂子翻身擋在沈碎溪跟前,大張著雙臂,“碎溪別看!” 沈碎溪懶懶道:“又不好看,說的好像誰愿意看似的?!?/br> 小桃子和王文才下意識移開目光,只有個喝醉了的韓充樂呵呵坐起身來,拍著大腿笑得格外開心,“陸兄!你看??!墻上有個沒穿褲子的屁股!” 墻內(nèi),蕭見琛臉色煞白,屁股上涼颼颼的感覺讓他清晰地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渾身哆嗦著,恨不得把手中那瞌睡蟲丟自己身上,暈過去算了。 人在緊急關(guān)頭果然能爆發(fā)巨大潛力,蕭見琛爆喝一聲,雙腳往墻面一蹬,屁股高高撅起,竟就這么把自己從小窗中拔了出來。 他“撲”地一聲摔在地上,沒抱著自己喊痛,而是利索地爬起來,往一旁跑去。 眾人只瞧見兩條雪白的大腿從眼前跑過,一頭扎進樹叢中。 花酌枝還不知道人摔得如何,他連忙追上去,“琛哥哥!琛哥哥你怎么了?” 里頭先是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緊接著是蕭見琛帶著重重鼻音的聲音:“枝枝,別過來……” 花酌枝抿起唇角后退一步,決定給蕭見琛留個體面,“琛哥哥等我一下,我回去取褲子來?!?/br> 待褲子取來,蕭見琛已經(jīng)蹲在樹叢中哭過一場,他穿戴整齊,出來后第一件事是一巴掌甩在陸繁背上。 “本殿下還在墻上卡著!你跑得倒是快!” 說罷又朝地上的韓充踹了一腳,“墻上有個屁股很稀奇嗎!一遍遍說,就你看見了?讓你把齊向云灌醉,你就是這么灌的?” 好在丟人的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再說了,丟人的是李霸天,關(guān)他蕭見琛什么事? 他吸吸鼻尖,招呼一聲:“走!” 花酌枝連忙追上去,接連問了許多問題:“琛哥哥,齊大哥還在里頭嗎?他將云夫人放開了么?齊大哥怎么說的?” 蕭見琛噘著嘴:“你總問齊向云做什么?怎么不問問我摔得疼不疼?” 花酌枝往蕭見琛屁股上摸了摸,蕭見琛吃痛,扭著身子一下躲開,“嘶——” “琛哥哥真摔傷了?”花酌枝臉色一變,“我看看?!?/br> 蕭見琛抬手,勾住花酌枝的脖子,腳步也開始顛簸,“本殿下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怎么可能沒摔傷?待回去了再看?!?/br> 蕭見琛摔得的確不輕,屁股著地摔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第二天一早就變成了烏青。 這趟出門沒帶多少蠱蟲,花酌枝只好去找齊向云拿藥,藥是拿到了,卻沒見到齊向云。 他找來房明渡問了問,得知齊向云已經(jīng)下山。 “教主的意思,是想將夫人和小主子托付給大人照料?!狈棵鞫缮裆玮?,“下山的馬車已經(jīng)備好,由后山小路可直接到吉州,沿吉州走官道,北上便能回大燕,南下即可回南疆?!?/br> 花酌枝想了想,道:“我們可以留下來幫忙,雖然人不多,但聊勝于無?!?/br> “大人?!狈棵鞫赏蝗粡澭?,深深鞠了一躬。 花酌枝連忙將人扶起來,“房管事這是做什么?” “大人,于流云教來說,我們同雙劍門算作私仇,不該牽扯朝堂和南疆,于教主來說,夫人跟小主子更重要?!?/br> 花酌枝突然明白。 齊向云為這次復(fù)仇準(zhǔn)備了這么多年,并不缺他們幾個人手,但他們能將云念婉和昕昕帶去更安全的地方,對齊向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我知道了?!被ㄗ弥c點頭,取了藥回去,將這件事告訴韓充幾人。 韓充酒醉剛醒,滿臉胡茬坐在椅子上發(fā)呆,他左右兩邊各趴了個人,是摔了屁股的蕭見琛和傷了屁股的陸繁。 三個難兄難弟湊在一處,誰都沒先說話。 花酌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用苗疆話問沈碎溪:“這是怎么了?” 沈碎溪嗤笑一聲,“方才吵起來了,一個喝醉了誤事,一個幫倒忙,一個全程卡在墻上不知道做了什么,互相埋怨呢?!?/br> 花酌枝覺得好笑,他們幾個也不過是一群半大少年,為了幫他查清真相,憑著一腔熱血來到流云山,許是頭一次做這種事的緣故,雖過程不盡人意,但好在結(jié)局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