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娶臣妻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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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把當(dāng)中橫放的椅子搬開,騰出來一片空地,任由琴濯四處走動,“夫人隨便看?!?/br> 琴濯注意到一面柜子上擺了瓶子罐子,湊上前細(xì)看上面貼的標(biāo)簽,微微吃驚:“這是古垚鎮(zhèn)的泉水?” “古垚鎮(zhèn)的泉水聞名京城,用來泡茶最好不過,不過為了喝茶來回一趟總是麻煩,所以我便干脆取一些過來,一來方便自己,二來個多個賺錢的法子?!?/br> 琴濯聽著,挨著一溜看過去,發(fā)現(xiàn)還有泥封的壇子,是一些舊歲的雪水跟露水,不覺露出佩服又訝異的表情,“我在京中從未見過有人賣雪水跟露水的,這倒是省了自己收集?!?/br> “水生于天,谷成于地,水在飲食之中不可或缺,種類不同講究也不同,我也是尋個巧宗,在這上邊賺點(diǎn)小錢罷了?!?/br> 琴濯一聽對方言語,暗嘆此人還是個行家,看了下另外一面柜子里的香辛料,基本上她做菜都能用著,而且價(jià)格也公道,便多買了一些。 剛擺上柜的那壇子泉水也被琴濯收下了,不過她手里還提著別的東西,再抱個壇子倒是不便利,那掌柜的見狀,便道:“夫人如果信得過在下,趕明日我叫伙計(jì)送到府上便是,這天寒路遠(yuǎn),夫人帶著也是不便?!?/br> 看他容貌出眾,又在這里盤了這么大個店面,想是要好好做生意的,琴濯也不怕他哄了自己,便留下了府邸的地址。 那掌柜僅是看了幾眼,便把字條收起來,也未瞎打聽,似乎是為了安琴濯的心,便自報(bào)家門:“在下姓薛,名瑾舟,剛來京中兩月。往后就請夫人多多光顧,明日午后,我便將東西送到府上?!?/br> “有勞薛老板了?!鼻馘獪\淺頷首,心里卻止不住犯嘀咕,怎么偏偏就姓薛呢…… 那掌柜將琴濯送出門,琴濯走了幾步回過頭,還見他站在門邊,見她回首便又是禮貌地一頷首,暗道這人長得俊果然禮數(shù)也多,周到得都快讓她不好意思了。 琴濯回以一禮,隨后才見對方折身回去,已經(jīng)開始上門板,似乎就要打烊了,有個年輕的后生匆匆由后面跑出來幫忙。 “天還沒黑就打烊,這做生意也真夠任性的。”琴濯顛了顛臂彎里滿滿登登的籃子,把手里的臘梅往上舉了舉,免得等回到家就全磕碰沒了。 一進(jìn)家門,茶白就把東西盡數(shù)接了過去,說孟之微已經(jīng)回來了好一會兒。 琴濯得知她已經(jīng)吃過東西,便沒有再問,讓茶白拿著東西徑直去了后廚。 “這臘梅先找個瓶子插著,等晚些時候我再處理?!鼻馘淮辏瑥幕@子里取出從粉兒娘那里端的豆腐,沒有讓廚師傅幫忙,想簡單做個小蔥拌豆腐湊合這頓晚飯便罷。 孟之微知道她回來便尋來了后廚,看到窗棱跟前盛開的臘梅,也贊了一聲:“哪里來的臘梅?開得真好,都快趕上皇宮別苑的了?!?/br> “這普天之下又不是只有皇宮的東西是好的。”琴濯辯駁了一句,幾刀下去把豆腐切成了小塊,下到了滾沸的鍋中。 孟之微摸摸鼻子,伸手去觸臘梅的花瓣,不小心給勾下來一朵,立時引得琴濯舉到刀過來。 “統(tǒng)共才弄到這么些,你還給我蹭掉了一朵,快閃一邊兒去!” “好兇!”孟之微縮著脖子挪到一邊,又覬覦鍋里的豆腐。 “沒吃飽???兩塊豆腐都兩眼巴巴的?!鼻馘此荒樛塾┑木秃眯Γ雅D梅挪到一個不會被人碰到的地方,轉(zhuǎn)而去清洗盆里的小蔥。 孟之微圍著她四處轉(zhuǎn)悠,不時地這里看看那里瞧瞧,“飽是飽了,這不是就看著饞。要做什么好吃的?” “小蔥拌豆腐而已,比你吃的紅燒魚可差遠(yuǎn)了?!?/br> 孟之微不贊同此話,她都吃了她幾年飯了,焉能不知她能把豆腐都做出花兒來,當(dāng)即就給自己找份兒,“一會兒我也吃兩口!” “饞樣兒!吃那么多也不見你長rou,養(yǎng)你真是虧本!” “我又不是豬……”孟之微捅著袖子撅了下嘴,見灶上的豆腐煮得差不多了,詢問了她一聲之后便去撈出來。 煮過的豆腐越發(fā)鮮嫩,一塊塊的就像白玉切下來的。孟之微忍不住用手拈了一塊,便是不放任何香辛料都能吃出一股細(xì)膩香滑的味道來。 “這豆腐是粉兒娘那里買的?”孟之微雖不常去集市,不過因?yàn)榍馘脑颍龑猩夏募屹u魚好哪家賣豆腐好的也了如指掌。 琴濯頷首說道:“粉兒三月就要生產(chǎn),粉兒娘要分神去照顧閨女,大約得有些日子不開店了。” “粉兒都要當(dāng)娘了?” “可不是,這日子過得是真快?!?/br> 孟之微深有同感地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琴濯把切碎的青蔥灑在豆腐上,僅僅是淋了些香油跟白胡椒粉,聞著味道便不一樣了。 “不放鹽了?” “煮的時候便放過了,你平常吃的味道都不重,不放正好。” 孟之微聽后,拿了把湯匙就要開動,被琴濯攔住,“剛吃了飯你怎么還跟餓鬼投胎似的,等等!” 琴濯在放豆腐的碗上扣了一個盤子,壓緊上下晃動了幾下,讓青蔥跟調(diào)味品都充分混合,豆腐還不會碎。 孟之微豎了個大拇指,等她放下碗就忙不迭舀了一口,抹著嘴嘆:“孟夫人的豆腐果然好吃!” “登徒子!吃誰的豆腐呢!” “哎喲!” 作者有話要說: 來,押小黃瓜了,押定離手~ 第67章 阿膠糕 因?yàn)槁煞ǜ碌脑? 孟之微調(diào)任到大理寺重整歷年大案,是一點(diǎn)沒有消停。以前在工部的時候,還只是時不時在臨近的市鎮(zhèn)視察視察水利工程, 最遠(yuǎn)也就跑了趟錢州,如今雖是安身一處, 卻也丁點(diǎn)不得空閑。 趙文汐怕孟之微初來還不適應(yīng), 常勸道:“也是這次你趕上了,平常還是挺輕閑的,熬過這陣子就好了。” “當(dāng)官為民, 輕閑可不見得好。”累歸累點(diǎn),孟之微倒也覺得充實(shí),知曉趙文汐也是好意才故意這般說,遂笑著回了句。 趙文汐聞言覺得反是自己狹隘了, 遂道:“你能如此想再好不過?!?/br> “不過這么多案卷, 也不知道皇上要從哪里查起……”說歸說,孟之微看著堆在書房里的一大堆也是頭疼得很。 “這些都是歷年的檔案, 我們只要按照上面的指示找出相應(yīng)的就行了,要是冤假錯案都這么多,我朝的律法可就說不過去了?!?/br> 案卷的顏色不同,事情的大小也不同,所以一眼看過去還是十分好分辨的。孟之微看到趙文汐把一疊掛著朱漆吊牌的案卷搬到了柜子底層,問道:“這些不用處理?” “通敵叛國之大罪,罪無可恕?!?/br> 孟之微注意到吊牌底部的小字,上書“錢州”字樣,心里一突, 脫口道:“難道這里邊就不會有冤假錯案?那么皇上讓我們?nèi)ュX州調(diào)查又是為何?” “錢州之案并非通敵。”趙文汐似乎也疑惑她為何這般認(rèn)為,從旁邊抽出一卷案宗來, “這是我之前在錢州調(diào)取過來的檔案,當(dāng)年的案子說起來還是貪官污吏禍害始終?!?/br> “那外面……” “外面的傳言不盡詳實(shí),如果孟集當(dāng)年真是通敵叛國,先皇也不會只追究他一個人的罪責(zé)而不殃及妻小?!眱扇巳缃窈献鞑榘福w文汐對孟之微可以說是言無不盡,干脆把案卷遞給了他,“你似乎對當(dāng)年的案子很感興趣?自來這里就頗多關(guān)注。” 孟之微心中一慌,連忙掩飾著神色,“……到底都是姓孟的,我每次聽到別人說當(dāng)年姓孟的如何如何,就有種自己也被罵進(jìn)去的感覺?!?/br> “天下姓孟的何其多,你把自己也算進(jìn)去有多少氣是夠受的?!?/br> 孟之微略勾了下唇角,注意已迫不及待地放到手里的案卷上。她自入朝一直在工部當(dāng)差,工部那邊的記錄只有當(dāng)年錢州督造軍器相關(guān),對于事發(fā)之后的案件定性卻未有記載,這還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觸到真相,捧著案卷的手都有些發(fā)抖。 官員貪墨致使山河險(xiǎn)些易主,這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嚴(yán)重的事情。孟之微當(dāng)時還不知事,十四州失陷錢州也岌岌可危,父親尚不及送他們離開,便被朝廷的人帶走了,一家人甚至來不及告別,再見就是天人永隔。 隨后錢州淪陷,兵荒馬亂,流民四散,到處都在說錢州知府通敵叛國,所以才致使錢州陷入敵軍之手,一時間罵聲四起。 父親在那個檔口被處斬,無疑坐實(shí)了這一傳言,以致于原本愛戴他的錢州百姓都對他恨之入骨。 經(jīng)趙文汐提醒,孟之微再看手中案卷,也知道朝廷是以貪污弊案定罪,可即便如此,她父親又何來貪呢? “我聽聞當(dāng)年范集在錢州聲望頗盛,是出了名的兩袖清風(fēng),怎么會是貪污的頭目呢?” 趙文汐當(dāng)年也不過是個少年,便是到大理寺當(dāng)差多年,許多事情也是由這案卷上所得,面對孟之微的疑問,他一時也答不上來,只道:“像老師說的,無論孟集真貪還是假貪,他都難逃罪責(zé),況且當(dāng)初舞弊的團(tuán)伙也已經(jīng)一并處斬,這樁傷及國之根本的舊案,也是皇家的禁忌?!?/br> “皇上不是要全部調(diào)查么?”孟之微原本也是期盼著這一刻的,聽后不免暗暗焦急。 “這幾日你也看到了,朝中對這案子的說法都不一,何況這案子是先皇當(dāng)年親自結(jié)的,若是皇上要重新定論此事,無疑是在打先皇的臉?;噬嫌质志粗叵然?,此番他怕也難以抉擇……” 眼看事情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候,卻遇到了如此難以逾越的阻礙,孟之微不由心中沉沉,一貫掩飾得極好的面容也有些繃不住,恰在此時有人通傳琴濯在外面,她借著出去找琴濯匆匆離開,以免自己暴露過多的情緒。 在外面拖了一陣,把情緒整理好孟之微方才敢見琴濯,可還是被她發(fā)現(xiàn)了些許端倪。 “臉怎么這么白?一個中午都沒回來,事情還沒忙完?”她本來就瘦,琴濯都怕她再熬個幾天就撐不住了,所以讓廚師傅燉了些滋補(bǔ)的雞湯,特意送了過來。 “一直在屋里看案卷,有些頭暈眼花,歇一歇就不打緊了?!泵现崃讼履?,讓自己盡量看起來自然些。 琴濯不免又對薛岑不滿:“也不知道折騰個什么……幾十個州郡的案子,就不能多派些人手么,僅靠你們大理寺那得查到猴年馬月去,我看他就是閑得發(fā)慌?!?/br> “這怎么能叫閑得發(fā)慌呢,可能蒙受冤屈的人能就此洗刷冤屈,也是一件好事,在這里啊可得小心說話?!泵现⒉蛔杂X就放低了聲音,“一會兒皇上還要來,你可別讓他逮著你說他壞話?!?/br> 琴濯一聽薛岑要來,仿佛碰見貓的耗子,當(dāng)即把籃子遞給她,匆匆告別:“那我先走了!” “皇上又不吃人……哎,你不等我了?” 聽到孟之微的喊聲,琴濯已經(jīng)跑了老遠(yuǎn),揮著手道:“我害怕!我先去找安安了!” “這有什么可怕的……”孟之微心里不禁犯嘀咕,綠溪村兩人好歹也是一同落難過,年前又結(jié)伴回京的,也早該混熟了那么一點(diǎn)才是。 不過打從一開始琴濯就對皇上不待見,孟之微也習(xí)慣了,想到她此種態(tài)度的原因,心中也不由嘆了一聲。 琴濯好似生怕撞見薛岑,所以走得步履匆匆,到了安安的店鋪里方才坐下歇口氣。 安安給她倒了杯茶,看她氣喘吁吁的就問道:“你這是打哪兒來?臉紅大喘氣的?!?/br> “我去給之微送飯了,今兒這日頭好,我走半路都覺得身上熱烘烘的,想著快些到你這里來,都沒顧上歇口氣?!鼻馘舆^杯子,沒什么形象地一飲而盡,又自己拎著茶壺倒?jié)M。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狼攆呢。” 琴濯暗自抬眉,可不是就有只大色狼呢,若是遲走一會兒,指不定又遇上了。她坐著緩過來氣兒,看了圈外面的鋪?zhàn)樱瑔柕溃骸摆w嫂子今日沒開門?” “珠兒要去書院,這不一早兩口子就替閨女張羅去了?!?/br> 聽安安這么一說,琴濯才想起來近日京中的動作,朝廷好像專為女子開設(shè)了書院,暗道那人說的果然不假。 這自然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只是琴濯一想到那人對自己說的話做的事,總是沒法再以一個全然欽佩的角度去看他。 捫心而問,琴濯也覺得薛岑確實(shí)是個好皇帝,僅僅是收復(fù)十四州這一件,就足以讓后世津津樂道了。她打心底里也不想讓薛岑因?yàn)橐粫r的沖動,而毀掉這些受人追捧的建樹。 可顯然,那人并不會聽自己的勸…… 想到此處,琴濯不禁心煩地抓了兩把頭發(fā)。 “這是干什么呢?有煩心事兒?”安安看她一個人坐著表情多變,從柜子里取出幾塊阿膠糕遞給她,“這次的阿膠不錯,我就做了些阿膠糕,一會兒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帶一些,這東西補(bǔ)血滋陰對女人好!” 安安是做藥材生意的,在選料上一向謹(jǐn)慎,連里頭的紅棗跟核桃都是精挑細(xì)選的。放了一夜的阿膠糕軟而不黏,切成方方正正的薄片,里邊的黑芝麻核桃跟紅棗相間錯開,像是一片瑪瑙似的。 琴濯嚼著微甜軟糯的阿膠糕,逐漸也就忘了思考煩心的事情。 安安忽然推了推她的胳膊,沖著斜對面揚(yáng)下巴,“快看快看!我跟你說的那個新東家!” 琴濯順著看過去,人來人往的店鋪前,對面身姿挺拔的青色背影煞是惹眼,想不注意都難,只是奇怪道:“那家一向是這么遲才開店?”這都快午后了,尋常人家出來逛集市一般都是上午居多,要天天這個時候做生意,豈不是要賠了? “也許是有錢任性吧。”安安說了一句,又興致勃勃地站起來,“我們過去瞧瞧!” 安安沖著里頭的張酉生喊了一聲,便拉著琴濯跑到了人家的鋪?zhàn)永铩?/br> 先前總算有一面之緣,琴濯看薛瑾舟斯文面善,進(jìn)了店微微頷首報(bào)以一笑。 “兩位夫人想要點(diǎ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