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一萬零一歲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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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嘲般勾了勾嘴角。 馮諭瑧望入他的眼底深處,一字一頓地道:“你此番到大梁,是沖著穆垣而來!” 鳳驊怔忪,垂眸半晌,忽地笑了:“什么都瞞不過太后?!?/br> “不錯,此番我確是沖著穆垣而來?!?/br> 第54章 兒女情長 “梁國有太后在一日, 魏國都難有安穩(wěn)日子,若想高枕無憂,就只能先除掉太后。” 鳳驊揉了揉額角, 語氣帶著幾分無奈∶“畢竟, 魏國兵力與梁國相差甚遠,戰(zhàn)場上難有勝算, 唯有出此下策?!?/br> 馮諭瑧的語氣有幾分嘲諷∶“想來,此番你還暗中聯(lián)合了吳國與陣國。協(xié)助你們的擄人計劃, 便相當于將大梁的將士的怒火直接引向了魏國,那兩國自然不會反對?!?/br> “外頭那些護衛(wèi), 有不少是吳國與陳國的人吧?他們不會出面,但是私底下必是全力相助你們事成?!?/br> “太后猜得不錯?!兵P驊承認得很是干脆。 “穆垣雖然嘴上同意放人,但必定會派人跟蹤刺殺, 欲置你我于死地,如此才能永絕后患。本王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這會兒, 西營軍想來已經(jīng)得到了關于陛下弒母的消息,太后的那些得力將領,此刻必定與瞿亭對峙,京城, 已亂!” “而不出半月, 許躍平、上官遠等將領,亦會收到消息,到時候……本王甚是期待?!?/br> 馮諭瑧神情不變:“你把哀家擄到魏國, 便不怕引火燒身?不,你必是有后著的,否則不可能會當著大梁官員與皇室宗親的面, 把哀家?guī)ё??!?/br> 鳳驊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望著她。 “讓哀家想想……”馮諭瑧蹙眉思索,“是了,你完全可以再度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哀家死于穆垣追兵之手,而你,早就已經(jīng)在大梁臣民面前,表現(xiàn)出了對哀家的情深,只要再作出一副痛失所愛的模樣,勾起眾人對你的憐惜同情,想必便能將怒火最大程度地踢還給穆垣了?!?/br> “但是,哀家還是想不明白,你若是想要大梁亂起來,完全沒有必要翹這么大的一個圈子。在穆垣逼宮的時候,就可以想法子讓哀家死于穆垣之手,如此才是萬無一失?!彼f著,越是想,便越是覺得鳳驊將自己擄走,實乃吃力不討好之事,一個不著,還會提前激起魏梁兩國的戰(zhàn)爭。 鳳驊聞言只是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卻又添了幾分自嘲。 馮諭瑧想不明白,便也暫時拋開了。 她靠著車廂,望向眼前男子的視線充滿了探究。 “哀家著實想不到,事隔多年,鳳公子竟然會以魏國攝政王的身份,出現(xiàn)在哀家眼前。鳳公子有此等本事,當年在哀家身邊,確是委屈你了?!?/br> “太后可有興致聽鳳驊說說這些年所經(jīng)歷過之事?” “洗耳恭聽?!瘪T諭瑧不著痕跡地望望天色,點頭回答道。 鳳驊沒有想到她會愿意聽自己說這些事,一時有幾分怔忪,尤其是看到對方望著自己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專注,不知怎的,他突然就說不出話了。 見他久久沒有說話,馮諭瑧不解地喚:“攝政王?” 鳳驊深深地凝望著她,良久,輕聲問:“前燕荒帝十四年,永平縣醉龍坡前,太后曾救過一個人,當真不記得了么?” 馮諭瑧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提及此事,一時又覺得這話仿佛有點兒熟悉,就像是有什么人也曾經(jīng)這般問過自己。 她思索片刻,才不怎么確定地回答:“當年醉龍坡大戰(zhàn),大梁軍隊雖然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但也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哀家在戰(zhàn)后半年重回醉龍坡戰(zhàn)場,依然記得曾救下一名雖受了傷,但并不致命,卻不知為何毫無求生之意的男子……” 她有些驚訝:“難不成那人便是你?” “正是!”見她終于想了起來,鳳驊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當年若不是太后一語驚醒夢中人,鳳驊只怕早就埋骨異鄉(xiāng),又豈會有今日?!?/br> 在他覺得前程陰暗,了無生起的時候,那個人的出現(xiàn),如同一道強光,照亮了他的心房,也溫暖了他的心。 “原來如此……只是,攝政王主動提及此事,難不成欲報哀家救命之恩?”馮諭瑧的神情似笑非笑。 鳳驊張了張唇,本想告訴她,就是在那一日,他便一直把她記在心里??上胂肴缃袼麄兊奶幘?,理智迅速回籠,又將話給咽了回去。 “救命之恩,自當以身相許,本王,不是已經(jīng)以身相許過了么?”他似真似假地回答。 馮諭瑧一時啞然,也忍不住開起了玩笑:“如此說來,哀家倒是虧了,竟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生生地錯過了攝政王的報恩。” 鳳驊輕笑出聲。 馮諭瑧無奈地搖了搖頭。 “其實,還是可以的……”鳳驊低低地道。 以身相許什么的,其實還是可以的…… 突然如來的一聲馬匹長嘶,將他的話徹底掩了過去,緊接著便是‘得得得’的幾下利箭刺入木板的聲音。 鳳驊臉色大變,又聽外頭傳來他的侍衛(wèi)們的聲音——“保護王爺!” 乒乒乓乓的打斗聲很快傳了進來,駕車的馬夫牢牢控制住韁繩,驅動駿馬疾馳,打算將追兵遠遠地拋在后頭。 “穆垣那小子居然如此快便……”看著身后已經(jīng)和追兵廝殺起來的侍衛(wèi),鳳驊咬牙切齒地道。 “不,那不是穆垣的追兵,更不是我大梁之人?!瘪T諭瑧冷靜地說著,還側身避過了一支利箭。 “不是大梁的人?難不成穆垣還勾結了其他國?”鳳驊皺眉。 馮諭瑧沒有回答。 忽然,又是一聲馬匹的長嘶,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轟隆’的一聲巨響,車廂轟然倒塌,兩人避之不及,一下子便滾落在路的兩旁。 緊接著,從路的兩旁便殺出十余人,手持兵器朝著鳳驊殺過去。 反倒是滾落另一旁的馮諭瑧,居然沒有人注意到。 她頓時便醒悟了過來,對方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鳳驊!所以她方才沒有說錯,這些所謂的追兵根本就不是穆垣的人,如果是穆垣,他更想要殺的是自己! 鳳驊的護衛(wèi)也很快便趕了過來,一番激烈打斗之下,才將這一批追兵擊退了。 險些就死于追兵劍下的鳳驊,自然也明白了自己才是對方的目標,略一思忖便知道必是魏國那邊出了問題,一時心中大恨。 “看來有人背叛了攝政王?!瘪T諭瑧也想明白了。 鳳驊并沒有反駁,緊繃著一張俊臉,眼中滿是殺意。 不過他倒是很快便冷靜了下來,略帶著幾分歉意:“此番是本王思慮不周,連累了太后。不過想來穆垣的追兵也快要到了,到時兩路追兵殺至,咱們恐怕難以招架,還得勞煩太后與本王同行了?!?/br> 馮諭瑧微微一笑,卻并不著急,甚至還尋了塊干凈圓滑的大石塊坐了下來:“不如,哀家與攝政王做個交易如何?” 鳳驊見她如此淡定,心思一動,隨即一拂袍角,就此席地而坐,長嘆一聲:“看來不管是穆垣還是本王,都小瞧了太后?!?/br> 也是,若是這般輕易便能被人算計,她又怎可能這么多年在朝堂上屹立不倒。 “太后根本就沒有上當,不過是將計就計。便連被本王帶走,亦是你謀算中的一環(huán)。所以遲些會到來的‘大梁追兵’,不會是穆垣的人,而是太后你的。太后最終的目的……”他思索片刻,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她。 “太后的目的,難不成是打算趁此機會將支持穆氏的勢力一網(wǎng)打盡?” 馮諭瑧的臉上依然是淺淺的笑容,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道:“與其猜測哀家的目的,攝政王不如好生想想,你在邊境之地置下的大軍,可還會聽從你的命令?!?/br> 鳳驊的臉色有些難看。 多半也是背叛了…… 他本來是計劃在把馮太后帶走的途中,設計讓‘太后’死于穆垣追兵之手,徹底坐實他弒母之名,而他,則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著真正的馮太后回到魏國,靜待梁國內亂,以坐收漁翁之利。 為了讓一切看起來天衣無縫,他甚至還早早就準備好了死士,一個長相與馮太后有幾分相似的女死士。 如今,這死士怕是用不上了。 他深呼吸同下,沉聲問:“你想與本王做什么交易?” “哀家助你回國殺盡仇人,但魏國自此納入大梁版圖,成為大梁的一部分。當然,哀家也不會虧待你,事成之后,你便會是大梁的義陽王?!?/br> 鳳驊不答反問:“太后可知鳳驊的仇人是何許人?” “魏國皇室?!瘪T諭瑧毫不猶豫地回答。 鳳驊又是長長的一陣沉默。 半晌,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一把抓著她的手,不由分說地抱著她上了馬,雙腿一夾馬肚子,駿馬飛奔而去。 “本王不同意,本王更不想與你做交易!” 事以至此,他再不可能對她放手。是不愿,更是不甘。 就差那么一點,他就可以長久地擁有她了,叫他怎么能甘心,又怎么肯甘心! 馮諭瑧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是如此反應:“你可知前方等待著你的是什么?如今,不但魏國皇室,便是穆垣,也要置你于死地。還有你身邊的那些吳國、陳國侍衛(wèi),他們絕不可能幫你賣命。你信不信,此刻若是你回頭,便會發(fā)現(xiàn),你的那些侍衛(wèi)人數(shù)已經(jīng)少了不少?!?/br> “本王知道,可是那又如何?!”鳳驊迎風大聲道。 “你……”馮諭瑧一時也拿他沒有辦法,更不知該如何勸服對方。 鳳驊不愿再說,將駿馬驅使得更快??墒?,半個時辰不到,身后又傳來了追兵的聲音。 當護在他身側的一名侍衛(wèi)中箭倒地時,他下意識地將身前的馮諭瑧抱得更緊。 “你逃不了的,如今還在大梁國境,你尚且有一線生機。一旦進入魏國,你便死無葬身之地了?!瘪T諭瑧又道。 鳳驊抿著雙唇一言不發(fā)。 身后又是‘嗖嗖’的幾下利箭破空之聲,以后侍衛(wèi)中箭落地的響聲。 忽然,前方一道寒光沖他飛速射來,不待他反應,只聽‘當’的一下,他頭上的冠帽便被利箭射中掉落在上,長發(fā)陡然散落。 “再不停下,下一箭便會射到你的頭上?!边h處,男子充滿殺氣的聲音順著風聲傳入他的耳中,他一手緊緊環(huán)著馮諭瑧的腰肢,一手用力勒住了韁繩。 他微瞇著雙眸,看著前方一隊人馬從薄霧中緩緩而出。 晨曦驅散薄霧,他也終于看清了一左一右領頭的兩個人。 一個,正是不久前在正明殿的穆元甫。而另一個,赫然是本應在定州的上官遠。 而方才射落他冠帽的那一箭,正是上官遠所射。 他猛地回身一望,身后不遠之處,亦出現(xiàn)了同樣裝扮的人馬。 他已經(jīng)落入了對方的包圍圈中。 “攝政王,還不放下哀家么?”他聽到懷里的女子平靜地問。 他卻下意識地將她抱得更緊,力度之大,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內。 馮諭瑧不適地皺了皺眉,只覺得環(huán)在自己腰間的那股力度,似是恨不得把她的腰都給折斷。 “攝政王。”她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威脅。 鳳驊沒有說話,半晌,忽地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馮諭瑧不悅地問。 “諭瑧,你相不相信,能與你一同死,我便什么都不會怕。”他的臉頰依戀地摩挲著她的發(fā)頂,無比溫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