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半香 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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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那么多凳子,沒有那么多碗碟。 學(xué)生們將凳子讓給老師, 自己去搬木箱子木樁子。他們很聰明。 羅僧佑先生也跟聰明,跑出去摘了許多芭蕉葉當(dāng)碗碟,當(dāng)桌布。再拿幾個大陶罐燉些牛骨牛rou湯, 在這夏末秋初的季節(jié)里為全校師生貼秋膘。 芭蕉葉大片大片鋪在桌子上, 烤魚, 烤牛rou等依次上桌。 廬陽附近有個傣族村落, 想必羅僧佑先生去取了下經(jīng),這滿桌的美食都帶有傣族風(fēng)味。 各類香料叫一些同學(xué)大開眼界, 紛紛追問。 “'這叫什么?” “小茴。” “那是什么?噴噴香!” “老緬香菜。” “這個東西是什么?沖鼻子!” “是薄荷?!?/br> “魚肚子里塞了什么?” “水香菜, 紫蘇葉, 辣椒!” “扁豆還能這么吃!” …… 美食上桌,美酒不可少,有米酒有果酒更有紅酒,紅酒似乎是哪個教授的珍藏, 大老遠(yuǎn)從安南帶到廬陽。 南梔就是在這個時候踏入宴席,她剛家教回來, 幸好沒有錯過。 到處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南梔隨機(jī)找了個地方坐下, 低頭看滿桌菜肴。 旁邊的女學(xué)生熱情替她倒米酒, 向她介紹這些“奇珍菜肴”。 飯食過半, 有學(xué)生唱起歌。 唱歌與這種氣氛實在是天作之合, 不少教授也跟著一起唱。 唱校歌、唱民謠,不知是誰起了個頭,大家一起唱起李月生的出名作——《月之云》。 這首情詩多少有些纏綿, 這樣當(dāng)眾被唱出來,李月生先生鬧了個大紅臉。他不甘示弱,唱出尹良初的詩,那是尹先生的處女作,也被他自己形容為“最不堪回首的稚嫩之作”。 如今這么多人一起唱,尹良初捂著耳朵恨不得鉆到陶盆里去。 他慣常是一副文者的斯文模樣,眼睛一抬,仿佛可以看到文學(xué)的長河在他眼底涌動,就等著一個決堤的機(jī)會,好讓這些奇異的思緒、浪漫的解讀、熾烈的情感去震驚世人。而如今他如此幼稚地捂著雙耳,竟顯得有幾分可愛。 張泊如先生笑著拉他手,在他耳邊說:“想當(dāng)年我還夸你這首詩寫的明白如話,亦雅亦俗呢!” 尹良初松開手,他也曉得自己是在掩耳盜鈴,索性倒一杯酒,笑著聽他們唱。 歌聲暫歇,樂聲起,有學(xué)生拉起二胡。 二胡悲涼,與這涼夜遙相呼應(yīng),催人淚下。 有一個學(xué)生趁機(jī)溜回宿舍拿來一把琵琶,撥響琴弦,樂聲輕快悠揚,叫人忍不住手舞足蹈。 后來,大家都玩累了,坐在桌子旁凝神發(fā)呆,宋子儒拿起琵琶,輕輕撥響。 他唱家鄉(xiāng)民謠,還是那一曲《茉莉花》。 大家紛紛唱和,輕輕淺淺,婉轉(zhuǎn)出一整個星河。 足以拯救荒蕪的山河。 月明天闊,大家趁著月色往回走,南梔走出大門,低頭看腳下臺階,在這時,一個影子慢慢靠近她,手指被碰了下。 她偏頭看,松月泊正微笑著看著她。 他問道:“烤魚那么好吃么?你吃了兩條。” 南梔驚訝:“你怎么知道?” 松月泊抱著胳膊:“你一來我就看到了?!?/br> “那你在哪?” “在你的左手邊,最靠窗的位置?!?/br> “啊,我沒有看到你?!?/br> 話剛完,刺耳的警報聲又響起。 松月泊下意識拉住她的手,朝附近的空地躲去。 學(xué)生們都散開,各自找到地方藏好,隱約還能聞道大禮堂里飄散出的rou香。 不知有誰嘀咕了句:“便宜鼠大王了!” 引起一陣笑。 松月泊與南梔躲在地下的防空洞里,這里只藏了他們倆。 夜深露重,南梔打了個哆嗦。 松月泊靠近她,攬著她的胳膊。 南梔抬頭看天空,靠在他的肩膀上,汲取他的溫暖。 她問道:“月泊,你分得清天上的星辰么?” 松月泊搖頭:“我天文可不行?!?/br> 南梔道:“那你猜哪些是北斗七星?” 她虛虛指了下天空,松月泊握著她的手包裹進(jìn)掌心,隨著她的話語抬頭看。 星星太多,他分不清,只笑不答。 南梔也笑:“其實我也分不清了?!?/br> 松月泊輕捏她臉頰,又離她更近一點。 他們相互依偎在一起,仰頭看天空,緊張的夜里忽而生出靜謐。 今晚可真是—— 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椗?。 只可惜沒有專業(yè)設(shè)備,拍不出這滿天星云。 他們躲避了一晚,轟炸沒有進(jìn)行,但所有人都不敢動,夜晚視線不佳,可能只是恐嚇,真正的轟炸往往在白天進(jìn)行。 ——他們都已經(jīng)摸出了規(guī)律。 果然,清晨露還未散去,他們就已經(jīng)聽到爆炸聲。 松月泊將南梔護(hù)在懷里,靜候爆炸聲遠(yuǎn)去。 又不知藏了多久,終于聽到警報解除的信號。 大家松口氣,紛紛爬出防空洞。 有學(xué)生問:“我記著從前也有一次密集的轟炸!” 旁邊的學(xué)生聞言翻翻自己手中的筆記本,回答他:“是有的,三個月以前連著轟炸了兩天?!?/br> “之后呢?” “之后報紙上說,是哪個地方大捷!” “哦,肯定又有個地方打勝仗了!” 大家都笑,一夜的狼狽算是值了。 這個時候大家都饑腸轆轆,街上的商戶只開了幾家,物價又漲了一些。 南梔拉著松月泊去郊外挖薺菜,順手摘了一籃野山菊。 旁邊鋪著鐵軌,前面有一個站臺,火車會在這里停留幾分鐘。 兩人預(yù)備往回走時,火車從遠(yuǎn)處呼嘯而來。 兩人后退,站到一旁的土坡上。 火車喘著氣停下。 南梔看向火車,一個熟悉的身影就靠在窗邊。 那是余云馥小姐,她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再見。 可是南梔偶爾會想起她,在失意彷徨的歲月,在顛沛流離的深夜、生死未卜的旅途中,她會想起她。 她還記得余云馥小姐在晚宴上善意的解圍,還有那些鼓勵與關(guān)懷。 那是她繼續(xù)走下去的動力。 余云馥顯然也見到了她,微微張大嘴,復(fù)又微笑著看著她。 她輕揮手,與她視線相接。 這偶然的一面之后,不知下次見面又是何時。 但這一刻,她們知道彼此安好。 足矣。 火車開動,那抹熟悉的身影漸漸遠(yuǎn)去,南梔目送她,碎發(fā)在空中凌亂,她在微笑。 釋然地微笑。 · 南梔提著薺菜回到松月泊的木屋。 這一次,換她進(jìn)廚房。 白嫩的薺菜餛飩下鍋,翻騰出一場樂音。 兩人對桌而食,旁邊擺著一盤燒辣椒。 這是南梔的獨創(chuàng),非常開胃。